27 原來良心被狗啃的不是他
『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可以把你關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br> 『你知道斯德哥爾摩癥候群嗎?』 溫建勛重復了第三次后,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失望,「你不行的話,就我來吧?!?/br> 「什么你來,你等一下……」王柏青在溫建勛松開他的手那瞬間反過去扯著溫建勛的手臂,溫建勛側身看他,眼神中帶著悲傷。王柏青滿頭霧水,他不知道溫建勛現(xiàn)在演的是哪齣,他比較想搞懂溫建勛干嘛一副他非得搞死二○五的人才肯罷休的樣子? 即便被王柏青拉住也不影響溫建勛伸手握上二○五的喇叭鎖門把,結冰的白霜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爬滿整扇門,連同一旁的木板墻也受到波及,舖上一層白色的冰霜。自從在超市想到這種異能的使用方法之后,溫建勛發(fā)現(xiàn)這是招完美的控場技。 在溫建勛使用異能的同時,二樓的溫度驟降了好幾度,樓梯扶手上結了一層薄冰,甚至是內建暖氣的王柏青也不得不向后退幾步站得離溫建勛遠一點,不然他怕自己也會變成一根結冰的人形冰棒。 「溫……」眼前的白霧模糊了王柏青的視線,他什么都看不到,等到眼前的白霧好不容易消散,二○五的房門已經(jīng)打開了。 王柏青隱隱約約看見有個人影從二○五衝出來直接撲向站在門口的溫建勛,溫建勛反應敏捷地閃過后,突擊失敗的二○五房客也不氣餒,轉過身再次撲向眼前于她等同是大餐的溫建勛。 王柏青傻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想幫忙又不知道該怎么幫忙,先別說他還抱了個箱子,重點是每層樓的房間都是用木板隔開的,一個不小心就會燒了整棟房子,「你沒事放她出來干嘛?。 雇醢厍嗉钡弥荒苷驹谝慌源蠼?。 二○五的異變者聽見王柏青的叫聲,本能做出最符合自身利益的選擇--與其纏著眼前動作靈活抓不到的溫建勛,牠不如找后面大吼大叫又不動的王柏青--于是牠一個急轉彎,高舉雙手呈萬歲動作,撲向眼前沒幾公尺遠的王柏青。 王柏青滿腦子wtf,他什么都沒做怎么也會突然拉到異變者的仇恨?可、可惡,一定都是溫建勛的錯!溫建勛不把這隻異變者放出來不就好了,他也不會成為異變者攻擊的目標,這里全是易燃物根本不是王柏青的主場,就算他想閃開又該怎么閃?后面是墻壁,左邊是二○一,右邊是樓梯,總不能叫他直接一路滾下樓吧! 溫建勛見異變者轉向,他抓準時機在右手掌心凝聚出一把透著寒氣的匕首,朝著異變者的后頸用力刺下去。被偷襲的異變者動作一頓,隨后軟趴趴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之后就不動了。 溫建勛的動作快到王柏青想開口尖叫一下都還沒來得及出聲,嘴巴張了一半,看起來特別蠢。 「……」王柏青閉上嘴巴,低頭看著趴在地上的異變者,牠脖子上那把成份為冰塊的匕首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融化,接著異變者的血液從匕首造成的傷口中流出來,慢慢在地上聚成一灘暗紅色的血洼。 王柏青想的是好險他們這里從沒發(fā)生過滲水的問題,不然樓下要是發(fā)現(xiàn)天花板滲出血水絕對會嚇死……欸不對,樓下已經(jīng)被打砸搶完了,人是不是還活著都不知道,大概也不會在意這些了。 王柏青慢慢地做了一次深呼吸,二樓的溫度還是很低,他吐出的那口氣成了一團白霧,溫建勛繞過地上死透的異變者走到他面前。 看著溫建勛,王柏青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腦勺了,「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關得好好的,你沒事放她出來干嘛?」 「你說過要以防萬一?!?/br> 王柏青一秒就想反駁他才沒說過這種話,同時他又覺得溫建勛講這話時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無辜,再仔細想想,他是沒有明確說出這句話,但好像也講過類似的,像是看到就先解決了省得異變者和腐尸組了隊會更難搞……王柏青慶幸自己沒有馬上反駁,他可不想被自己打臉。 「就算我說過要以防萬一好了,這里也就只有一隻,光聽牠撞那么久的門也知道牠的智商也沒高到知道怎么開門……」 「她對你來說這么特別嗎,柏青?」溫建勛的語氣云淡風輕,挾雜了那么一點哀怨。 「我特你媽呀!」王柏青差點把手里的箱子扔過去砸人,在付諸行動前一秒他想起箱子里裝的是堪稱他第二生命的精神神糧才作罷,但王柏青還是抬腳踢向溫建勛的小腿,力道不算大,「我連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她特別個什么鬼??!」 溫建勛無辜道:「你對她的事情記得很清楚?!?/br> 「哪個正常人誰碰到正妹不會多看幾眼?而且我不是講過我除了同事和我媽之外,我平常有機會碰到的女孩子就那么幾個,我不記住她我記住誰??!整棟公寓就這么幾個人!」王柏青生氣地大吼,「而且你沒事跟個已經(jīng)變成異變者的人吃醋干嘛!」 平常在兩人的互動中總是握有掌控權的溫建勛被王柏青罵得不得不服氣,「柏青……」于是他裝可憐想搏得同情。 王柏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將手里的箱子塞到溫建勛手上,走到那女孩子旁邊蹲下來,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心里默念著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如果她已經(jīng)變成異變者的話,這樣的結束對她來說或者是好的,希望她能好好離開,去下一個更好的地方。 起身后王柏青向后退了兩步,一團小小的火焰在他面前有些困難地凝聚而成,剎那間他推想大概是因為受到溫建勛剛才用過異能的影響,他沒想得太多,控制著好不容成成型的一小撮火焰,輕飄飄地飛到女孩身上,看著火焰在碰到她的那瞬間爆起又熄滅,最后在地上殘留的灰燼便是那女孩在這世界上最后留下的東西。 眼見一個常看到的人走向這樣的結局,王柏青心里有點感傷。 起身后,王柏青兩手用力拍著臉頰,讓自己從感性的情緒中抽離。 「我的火焰好像有點特殊?!雇醢厍嗟?,「拿來燒一般的東西,必須要非常集中精神才燒得起來,連要融化你的冰也很難,可是如果碰到腐尸和異變者的話,好像隨隨便便就能燒起來?!?/br> 溫建勛掂了掂手里那箱東西的重量,里面裝的應該是書,但他沒印象曾在王柏青的房間看到哪里擺了書,有點納悶這箱書的來源。 「ssr的技能果然比較不一樣?!雇醢厍嗤耆恍枰獪亟▌装l(fā)表任何感想,自己下了結論。 溫建勛默默無言,只能選擇離開。 樓梯間的日光燈管照射下來的光線一如他們進來時那般蒼白,走在前頭的溫建勛猛地停下腳步也不知會一聲,毫無防備的王柏青撞上溫建勛的后腦勺,摸著鼻子正準備說話時,他看見貼在大門內側的一紙公布。 他兩眼視力各有一點二,這樣的距離下也能看清楚見公告上的內容-- 致各樓住戶:根據(jù)里長通知,市府已在臨近國小設立安全區(qū),安全區(qū)供應熱水、食物以及有警察駐守,欲前往安全區(qū)的住戶需于十二月三十一日早上十點至下列指示地點集合,并于下方空白處按房號簽名。若房客未趕上集合時間,請自行前往安全區(qū)避難,并同樣需于下方空白處按房號簽名。 最下方是房東的名字,簽署的時間是十二月二十九日。 他們這里總共有五層樓,一樓出租給早餐店,二、三、四樓各有五間房間,頂樓加蓋是四間,這樣加起來總共十九間房間。王柏青大致數(shù)了一下,上面簽的名字有十二個,當中包括住他左右兩邊的鄰居。 見那兩個人也撤離到避難所,王柏青松了口氣。他和那兩人也沒多好的交情,但好歹也當了幾年鄰居。 「我要不要也在上面簽個名?」要不然哪時真有哪國研究出什么結束這場災難的方式,結果房東以為他掛了就清光他帶不走的家當?shù)脑?,他不就虧大了?/br> 溫建勛對此不表示意思,只是靜靜站在一旁瞇眼看著王柏青。 王柏青從他的包包中翻出一枝筆,在三○三旁邊簽下自己的名字,才要收起筆又想到了什么,再補寫幾個字上去:我回中部老家啦! 「走吧!」王柏青滿意地收起筆,朝溫建勛喊道。 溫建勛慢條斯理地跟在王柏青身后離開,不忘關上門。 兩人走在毫無人氣,靜寂得像座死城的巷弄里,一陣冷風吹過,王柏青的腳步一頓,又立刻往他們停車的方向跑過去。 半個月下來兩人也培養(yǎng)了相當?shù)哪酰瑴亟▌讻]浪費力氣在詢問上,只是還扛著一箱幾公斤重的箱子拖慢他的速度。向前跑了段路后,不用問也知道王柏青急忙回來的原因。 休旅車被幾隻腐尸團團包圍,車內受到驚嚇的米漿稚嫰的吠叫聲,從為了維持空氣流通而開啟的天窗縫隙傳來,聲音讓腐尸們更興奮地認定車內有能夠填飽肚子的食物,便更賣力拍打車窗。 小狗嚇得更厲害,驚恐的吠叫聲走了調,早一步回來的王柏青馬上對那些腐尸扯開嗓子大喊:「欺負一隻小狗算什么英雄好漢?有本事衝著我來??!」 溫建勛心道那些腐尸早就分不出人聲和狗叫的差別,只要有點聲音都能吸引它們靠近。 王柏青的出聲挑釁成功拉住那些腐尸的仇恨,第一隻腐尸轉身后,剩下幾隻也陸續(xù)回頭。然后車內的米漿也隱約聽見王柏青的聲音,正想著牠的靠山終于回來了,開心地在車子里汪汪叫。 對腐尸來說,離它們比較近的聲音更具吸引力,第一隻腐尸走沒兩步又被米漿的叫聲勾回去,其他還沒開始動作的腐尸們繼續(xù)圍著溫建勛的車伸出它們的魔爪。 溫建勛眉頭緊皺,死死盯著車窗玻璃上的巴掌印。 溫建勛的老婆如何受到腐尸摧殘不在王柏青的業(yè)務范圍里,他見腐尸又回頭拍車嚇狗,他往前走幾步縮短兩間者的距離,再次朝腐尸們大吼:「放開那臺車還有那隻小狗!」他深深認為腐尸們嚇狗的行為令人發(fā)指,于是伸手指著它們。 溫建勛不知道是否要欣慰王柏青還想得到他的車。 腐尸受到二次挑釁,活像聲控玩具似地再次走向王柏青。 孰料車里的米漿心想為什么聽見人類的聲音卻沒看見人類,是不是人類不知道牠在這里,人類真是太愚蠢了,一隻聰明的小狗狗要懂得吸引愚蠢人類的注意,于是牠喝了兩口王柏青幫牠準備的水后,叫得更賣力、更尖銳,簡直要穿透云霄吸引十方八里的腐尸通通過來。 王柏青看腐尸又要回頭嚇他心愛的米漿,他急得大叫:「欺負小狗這種事你們也做得出來,你們還算是人嗎!」 溫建勛心想與其吐槽王柏青那些腐尸早就不是人,他不如趁腐尸遠離他的休旅車時放冰墻擋住腐尸的退路。放了一道冰墻后他覺得有點不夠,又多放了幾面,冰墻構成一個c字型的空間,開口正朝著王柏青的方向。 王柏青見狀,立刻放招收拾了那幾隻腐尸,再急急忙忙繞過冰墻,開口催車主過來打開后車廂,車廂里的米漿一看見王柏青,耳朵立刻向后壓平,兩隻前腳不停踩踏地扭著屁股搖尾巴,這畫面看得王柏青的心都快融化了,連忙上前打開籠子把米漿抱在懷里揉,小狗也嗚嗚叫了幾聲,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時間剛過下午兩點,兩人簡單吃了早上蒸熱,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冷掉而變得硬邦邦的饅頭當午餐,王柏青也餵飽米漿,又和米漿玩了一會兒,才把玩累的小狗抱回籠子,米漿看他籠子的小門,坐在門邊抬頭直盯著他,王柏青被盯得心里發(fā)虛,不斷在心里質問自己怎么捨得把這么可愛的米漿獨自關在籠子里。 沒想到就在王柏青自我反省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給啃了的時候,米漿早就轉身爬上自己的小床,縮成一團三秒入睡,睡得很香,還踢著四條腿像是做了一個在草原上奔跑的夢。 王柏青:「……」原來良心被狗啃的不是他,是米漿這隻狗。 被狗玩弄感情的王柏青默默回到他的助手席,溫建勛已經(jīng)坐在駕駛座上等他。待王柏青系好安全帶,他才發(fā)動車子:「如果接下來的路況都差不多的話,可能今天晚上得在下個縣市找地方過夜再出發(fā)了。」 一路上車子的時速都難以高于二十公里,路上的各種障礙太多,溫建勛也不太愿意讓他的車子輾過倒臥在路上的各種尸體,以至于原本就不多的選擇變得更少,進而影響到他們原本計劃好的行程,更別說期間還發(fā)生了王柏青到寵物找米漿以及回王柏青家這兩起突發(fā)事件。 若是按照溫建勛的計畫來說,他們早該在傍晚之前抵達下一個縣市再靠近南邊城市的地點,沒想到實際上他們現(xiàn)在才正準備要離開市區(qū)。 除了注意眼前的路況之外,溫建勛偶爾會抬頭看天空,烏云慢慢聚攏,天色漸暗。 「要是真的下雨的話,我們就得提早找個地方休息了?!箿亟▌椎?。 「有沒有人說你很烏鴉嘴?」王柏青問。 不用問王柏青為什么這么問,溫建勛已經(jīng)懂他這么說的原因。他剛剛話才說完,馬上就有細小的雨珠打在車前玻璃上,細細小小的雨滴連綿滴落,雨勢不大,但會讓人心煩。 王柏青拿起手機,尋找這附近有沒有什么適合他們暫時停下來休息的地方:「你覺得找有附停車場的厚德路比較好,還是乾脆找一間摩鐵?」 專心開車的溫建勛沒想得太多,客觀分析兩者的優(yōu)劣后答道:「motel是獨房獨棟的,會比較安全。」 得到答案的王柏青找到一間離他們不遠的motel,告訴溫建勛位置后,他關掉google地圖的app,打算點開游戲打發(fā)時間才赫然發(fā)現(xiàn),剛才他跟溫建勛的對話怎么聽起來好像他在約溫建勛一起上摩鐵開房間? 王柏青放下手機看著眼前的景象,為了閃避兩臺撞在一起的車子,溫建勛打了方向盤開進一條小巷子,巷子兩邊停滿了機車與腳踏車,甚至還有兩、三臺路邊攤的行動攤車把巷子擠得更加狹窄,但或許就是因為如此,這條巷子反而比外面那些大路還要順暢許多,巷子的尾端通往另一條大路,他們在逆向車道上通行無阻。 王柏青緊緊抓著手機,現(xiàn)在溫建勛看上去似乎沒有針對剛才那番話有什么太大的反應,但他覺得面對溫建勛時,溫建勛有沒有想到什么不重要,把話說清楚很重要。 「咳!那個,溫建勛,我覺得我要先解釋一下……」王柏青用手指抹掉手機螢幕上殘留的指紋,道:「我剛才會特別問要去厚德路還是摩鐵,只是因為講到要休息、睡覺的話基本上就是會第一個想到這兩個地方不是嗎?有床可以睡、有地方能洗澡,總好過在戶外吹一晚的冷風,而且真的睡外面的話,我們兩個人就得輪流守夜,那還不如找個能夠好好安心睡一覺的地方,這樣明天我們才有足夠的體力……」 溫建勛打斷他的話,笑著問:「柏青,你知道『欲蓋彌彰』嗎?」 「……」 「還有一句話叫『越描越黑』。」 王柏青抿著嘴唇,紅了整張臉。 溫建勛很開心,呵呵笑了好幾聲。 最后他們終于在七彎八繞之后找到了王柏青說的那間motel。休旅車停在入口車,柜檯內空無一人,只剩下機器仍然運作著。王柏青自告奮勇進去檢查,溫建勛見當下沒有什么立即的危險便點頭答應,看王柏青冒著綿綿細雨跑進柜檯里,他在外面警戒任何可能出現(xiàn)的突發(fā)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