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冠梨售罄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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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梨又在里邊磨蹭半晌才出來,穿著他的黑t恤,腳上趿著男士拖鞋,走路啪嗒啪嗒,極不合稱。 長這么高,腳卻這么小。 霍旭西腦中嘀咕了一句,這時聽見她問:“你家洗衣液放在哪里?” “又干嘛?” “我把換下來的襯衫洗了。” “丟掉!”他說:“你不是嫌臟么,直接丟掉。” “那怎么行?一百多塊的衣裳,今年剛買的,怎么能丟?” 霍旭西快被煩死。 陸梨搓完襯衣,借他家陽臺晾曬,衣架掛起,抬頭看見兩條四角內褲,她心跳慌亂,趕忙將自己的衣裳挪遠一些。 忙完總算坐下來吃早飯。 她居然還有心情吃早飯。 霍旭西滿臉陰云密布,非常后悔昨晚帶她回公寓,這個女人就像一種強勢的入侵生物,把他家攪得天翻地覆,她來過這一趟,痕跡不知多久才會徹底消除。 陸梨喝著粥:“你的衣服等我回去洗干凈再還給你?!?/br> “不用了。”這件t恤他不打算要。 “你怎么不吃呀?”她天真地問。 霍旭西可見不得她這么舒坦。 “有個叫清彥的,是誰???”他慢悠悠:“你喝醉以后一直喊他的名字?!?/br> 陸梨怔住,心想不會吧:“我還說什么了?” “你還說他是你的野男人。” “怎么可能?”她當即反駁:“我把他當寶貝供著還來不及,怎么可能叫他野男人?太難聽了。” “哦,原來是你的寶貝?!被粜裎骼浜撸骸八鶍屧趺聪氲?,‘清彥’?居然取這種名字,像個古代人,多rou麻?!?/br> “你懂什么?”陸梨維護:“人家人如其名,猶如清風朗月,‘彥’字是指才學和德行,和他本人完全匹配?!?/br> “吹得跟神仙似的?!被粜裎鬣托Γ骸八麕讱q了,結婚了嗎,有才有德,跟你有啥關系?” “當然有。”陸梨哼一聲:“他今年就回國,到時我會向他表明心意。還有,他今年剛好三十歲,三十而立,成家立業(yè),接著就是結婚生子,你說巧不巧,外婆帶我算命,大師說我明年生日前必須結婚,剛好這個時候辜清彥回來了?!?/br> 陸梨說到這兒一臉花癡相,羞澀地笑著,樂不可支。 又來了又來了。 霍旭西冷眼旁觀,輕描淡寫:“哦,原來你喜歡老男人?!?/br> “什么老男人,三十歲正當年!” “三十歲體力下降得厲害吧,你圖他什么呀,學歷高?年紀大?名字復古?” 陸梨神情嚴肅:“清彥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過我,你最好不要說他壞話?!?/br> 霍旭西想起三姑曾經提過她的身世,父母已經不在,家中只有一個外婆。 接著回憶起昨天謝師宴上的情形,她那副高興的樣子。 霍旭西好奇:“你為什么沒有讀完大學?” 作者有話說: 好孤單,求評論。 第9章 辜清彥是光 陸梨的心被微微刺痛,但只有那么一瞬,稍縱即逝。 “我媽查出癌癥,需要很多錢?!?/br> 霍旭西明白了:“所以去做哭靈?” “嗯。” 他點頭思忖,猜想她所說的最困難的時刻指的就是這時。 “那個古代人,哦不,你的清彥哥哥怎么幫你的?” “他當時已經去英國讀書,知道以后就請他父母給我們送錢救急?!标懤孑p聲嘆息,轉念想起一些舊事,憤憤地咒罵起來:“我爸死得早,但他還有哥哥,也就是我大伯,再怎么說也是親戚,曾經做過一家人,我媽病成那樣,我找他借錢,他居然一毛不拔,還不如鄰居辜老師一家有人情味?!?/br> 世間百態(tài)與人情冷暖她早早見識過,其中滋味足以顛覆少女對世界天真的幻想。 霍旭西歪頭打量,對她有了更多認識:“行吧,祝你成功。” 她沒聽懂。 “你不是要倒追古代人嗎?” 陸梨黑臉:“什么話到你嘴里都成了諷刺文學?!?/br> 他笑:“我是真心的,你對我有偏見。” 偏你個頭。陸梨暗罵。 這時他手機震動,三姑來電轟炸。 “阿旭,怎么回事,陸小姐在你那邊嗎?” “她在吃早飯?!?/br> “哎喲,她昨晚是不是沒回家?她外婆找不到人,手機也打不通,最后問到我這里?!?/br> 霍旭西說:“喝多了,送到小區(qū),不知具體哪棟樓,她又醉得像具死尸,怎么都叫不醒,只能捎回家咯。” 陸梨瞪過去。 三姑語氣歡快:“你們一起過夜啦?可以可以,進展不錯,繼續(xù)保持哈。” 霍旭西說:“你想多了,別拿出去亂講,毀我清譽?!?/br> 聽見“清譽”兩個字,陸梨險些噴飯。 等掛了電話,她由衷稱贊:“三姑不愧是三姑,名不虛傳?!?/br> 霍旭西回:“這么說你外婆應該排行老六?!?/br> “……好笑嗎?” “還可以?!?/br> “你不接茬會死是吧?” “我還奇怪呢,你不說相聲會死嗎?” “誰跟你說相聲……” 早飯過后,手機也充好電,陸梨自個兒叫車走了。 回去少不得被外婆一通盤問,老太太因她夜不歸宿竟高興得哼起小曲兒,差不多將霍旭西當做準外孫女婿。 陸梨抓耳撓腮,很想告訴外婆,其實她在等辜清彥回來……可是不行,現(xiàn)在還不能說。 其實早在兩三年前,外婆催促她談戀愛,她曾經沖動地表露過自己對清彥的心思,當時老太太頗為驚訝的樣子,似乎從沒想過這種可能。 “你喜歡清彥?怎么會呢?”可咋整,她認為辜清彥只把陸梨當做meimei,甚至當做一個小孩子,這種認知如何能產生男女之情?況且兩人實在不般配。 雖持懷疑態(tài)度,老太太仍找了個機會向辜mama旁敲側擊,打聽她對未來兒媳的想法。 辜mama說:“也沒什么要求,本科以上學歷,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就行,最好教師或者白領。關鍵是家庭背景和成長環(huán)境,畢竟父母的為人影響著孩子的性格,我們也希望以后能跟親家和睦相處。當然了,清彥自己喜歡最重要。” 陸梨知道以后難過得哭了一場,她想爸爸mama。 外婆安慰:“知識分子家庭古板得很,無聊得很,我們梨子乖巧又水靈,什么樣的男人找不到?不傷心哈。” 陸梨也不愿老人擔心,就說:“我只是隨便胡扯的,誰讓您一直催我找對象呢,您怎么還當真去問了?” 外婆說:“胡扯最好,清彥是很優(yōu)秀,但那個孩子沒有煙火氣,不適合過日子的。” 陸梨自然聽不進去。雖然她達不到做兒媳的要求,但沒關系,只要把清彥搞到手,其他都不成問題。 辜清彥是值得的,陸梨對此堅信不疑。很多次覺得走不下去,都靠想著他才度過那個難關。 這個觀念源自那年的那天,mama的喪事辦完,她和外婆回到出租屋,疲憊不堪,老人家先睡了,陸梨心中空蕩,兩年來壓抑的情緒無處宣泄,好似渾濁洪水將她淹沒。 她難以忍受,跑出門,到附近的網(wǎng)吧上網(wǎng)。 登錄郵箱,她給辜清彥寫了一封很長的郵件。 其實在此之前他們并沒有多么親密,做鄰居的那幾年,不過就是友善的鄰居,偶爾他幫她補習功課,或者雙方家長相約一同上超市買菜,僅此而已。 陸梨不知道自己這樣會不會很唐突,但她沒法考慮那些。 “清彥哥哥,你好。” 她一邊淚流一邊寫下這封郵件,像《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那樣將自己和盤托出。 她羨慕他圓滿的人生,父母健康,家庭幸福,他從小成績優(yōu)異,考上重點大學,之后又拿著獎學金出國深造,前程一片光明。 而她什么都沒有了,家、母親、大學、前程,以及尊嚴。過去兩年如履薄冰,不敢回頭細想怎么走過來的。每一天,mama在醫(yī)院喘息,外婆那么大年紀日夜陪床照料,她呢,像個行尸走rou,奔波于一場又一場喪事之間,為陌生人哭靈。 心里很害怕,只是不敢停下來想,什么都不去想。 現(xiàn)在mama沒了,她也失去動力,前路茫茫不知哪里可以歇腳,大學是回不去了,還有沒還清的債務,她覺得好累好累。 除了做哭靈,不知自己還能干什么,唯一讓她留戀的就只剩下外婆…… 陸梨越打字越傷心,仿佛人生一片晦暗,前途看不到半點光亮,對自己完全失去信心。 她發(fā)出郵件,戴著耳機在網(wǎng)吧睡著,耳機里單曲循環(huán)。 “你快樂過生活,我拼命去生存,幾多人位于山之巔俯瞰我的疲倦……” 渾渾噩噩昏睡幾個小時醒來,臉頰的淚干了,糊著皮rou有些繃。她準備下機,卻發(fā)現(xiàn)辜清彥給自己回復了郵件。 后來這封郵件被她截圖保存,一直放在手機相冊。 他在信中稱她為勇敢頑強的小斯嘉麗,因為知道陸梨喜歡《飄》,喜歡郝思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