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赐陮⒂嘞碌募堃徊⒔o了沐子芝：“你喜歡的話，他們很快能在一起?！?/br>
    沐子芝信件看到一半，莫名抬眼看向周子澹：“為什么要我喜歡？不是應(yīng)該大哥喜歡么？”

    周子澹太了解周子淙：“他？他要是不喜歡，能和我們一起出去不止一次？早找個機(jī)會躲起來了。他認(rèn)為盧姑娘有趣，這才一直跟著我們?nèi)齻€?！?/br>
    沐子芝：“……”你們兄弟兩個看似一個心計多，一個文才斐然。實際上還挺好懂。都是喜歡誰就樂意和誰玩。

    她帶著好奇：“皇帝會賜婚么？”

    周子澹：“會?！?/br>
    沐子芝驚嘆了一聲。她到京城來，很多事情都是頭一遭見。第一次見科舉，第一次見狀元游街，第一次見皇宮見太后，今后竟還能見賜婚。

    只有真正走出來，才可以看到那么多。她驚嘆張了嘴。周子澹拿起牛乳順手喂了起來。

    周子澹動作自然，沐子芝吃的也極自然。

    沐子芝吃完后，和周子澹說了聲：“讓他們自己看著來。情感的事，越插手會越亂。我們旁看著就好。”

    周子澹根本沒聽沐子芝說，拿起自己那玩試圖繼續(xù)喂：“再來點？”連喂三娘都是一件比看信件有趣的事。

    可惜沐子芝無情推開：“不了。你快吃，吃完習(xí)字?！?/br>
    ……

    京城有錢人有權(quán)人太多，沐子芝就算不管周家兄弟的事，只低頭忙自家月氏染布店鋪內(nèi)的事情，可帶著店內(nèi)的幾個姑娘完全忙不過。

    她不得不帶著白云和潭夢出門，決定去收一些新學(xué)徒。這些學(xué)徒要盡快能夠幫上店鋪里的忙，更要能夠說話順暢，能和人談得了話。

    往后這一批學(xué)徒就將和商鋪里另外幾個姑娘一樣，成為京城女子學(xué)堂的第一批女先生。

    京城的權(quán)貴多，非權(quán)貴也多。京城里不允許有流民居住，大多將人安置在極為狹小的住處且靠近城邊的地方。這些老百姓生活在京城，吃穿用度卻未必比外頭的尋常百姓好。

    周采找了一個商隊中的中年人帶沐子芝去招人。中年人聽沐子芝這話，便帶著人往這偏僻地方走：“之前商鋪里幾個姑娘要找房子住，我們給安排的一個居所在這里。外來的、本地的不少口袋拮據(jù)的人都住在這里。其中甚至?xí)幸恍┕傥徊桓叩暮T子弟。”

    沐子芝：“……看來是很寒門了。大多寒門子弟，租房都會往里租住一些。”

    中年人應(yīng)聲：“確實。各地科考上來的官員，都會拿到鄉(xiāng)里州府一大筆錢。這筆錢足夠他們在京城生活一段時間。但總有例外。有些州府本身拿不出多少錢?！?/br>
    白云和潭夢一向都在府邸中，并沒有這種出來招收人的本事。兩人靠近梅郡主，跟著打量起四周。房屋簡陋，各種衣物和干糧都晾曬在外頭。有一兩家晾曬了點書。

    中年人敲了敲一家小院的門，敲開后招呼著：“劉嫂在??？這是我們家二公子的夫人。想找一些家里沒什么事，自個又懂針線活的。”

    劉嫂出門一見沐子芝，眼前就是一亮。她討好先夸了一句：“夫人真是好看。這懂針線活的可多了。要幾個？是要年輕的吧？”

    第82章

    文/乃兮

    “先要六個女的。年輕不年輕沒關(guān)系。要口齒清楚, 手上麻利?！敝心耆艘稽c點說著，“沒生過什么大病，現(xiàn)下也沒什么病。反正你知道大戶人家最想要的是什么樣的, 昨天不是給你帶話了么。”

    中年人也直說：“我們夫人心善, 哪怕是長相不堪，少了一條腿她也不介意。往后或許會想讓你這邊幫著介紹更多人。月氏染布知道吧？都是去幫工染布做布娃娃, 不是苦活累活。力氣大的男子要兩個，至少能搬得動染缸。”

    劉嫂聽到那么多要求，全然沒有惱怒。她只高興。

    從她這邊推出去的人都會給她一筆錢。介紹給夫人的人越多，她賺的也多。她趕緊點了頭：“成。我現(xiàn)在就能叫些人過來。幾位進(jìn)門來候著?！?/br>
    劉嫂門敞開, 對屋里大喊一聲：“娃兒, 出來給人把椅子桌子端出來，給人倒個茶?！?/br>
    屋里一個看上去不過十歲左右的姑娘揣著一個椅子敏捷出來：“來咯?！?/br>
    劉嫂手在衣服上搓了下，朝著沐子芝幾個人笑了聲，指了指屋外：“我去叫人啊。您幾個先坐著?！?/br>
    說罷, 她幾乎是跑著出去，去往附近知道的幾戶人家叫人去了。

    中年人用袖子掃了掃椅子, 請沐子芝坐下：“夫人先坐。等下劉嫂會先叫來一批人。我?guī)湍粔K兒看。很多大門大戶會喜歡年紀(jì)小的，買過去便是做長工。年紀(jì)小的好教，多給兩口飯聰明伶俐可以養(yǎng)出山。年紀(jì)大的不是不行。成婚后有些生了孩子, 孩子就跟著家里人一起做活。有些做不動的，或者家里孩子實在多，自然一時回了家里。等年長的孩子可以帶小的了, 再出門找活。這種有干活經(jīng)驗的也好?！?/br>
    他同樣不得不說：“夫人還是心善。很多別人府上不會要的, 您這里也不介意?！彼匀皇侵冷佔永镉袔讉€看上去并不算周家會收的人, 卻照樣被夫人帶到京城來做大生意。

    沐子芝周城里很多年紀(jì)一大陷入貧苦的阿婆：“人總會老去, 人總要活的?！?/br>
    劉嫂沒回來, 倒是被她叫來的人先來了。一個年紀(jì)偏大，身子骨看上去比尋常人瘦一些的中年單薄女子走進(jìn)門。她繃緊著朝著沐子芝笑了下，笑得比哭還難看：“是收人嗎？”

    她剛說完，門外又有人到了，忙催著人往里走：“來了來了。夫人是要什么樣的？”人還沒冒到院子里，話先傳過來，“我這樣的成不？我以前在府尹家里干活的！針線活會一點！”

    有女子后，男子也出現(xiàn)了。沒多久，屋子里直接來了十幾個人。劉嫂才口干舌燥喘著氣回來：“夫，夫人啊。咱先從這里挑啊。后頭人還有，我讓人在門口排隊。人管夠?！?/br>
    中年人先挑男人。他走到幾個男人面前：“手腳伸出來看看。張嘴。走兩步。蹲下再站起來。好，跳兩下?！?/br>
    他很快再捏了捏人胳膊和腳上的rou，點了兩個出列，轉(zhuǎn)頭和沐子芝解釋：“這兩人力氣上不小。手腳便利，沒受過傷。牙齒齊全，能吃得多，頭發(fā)不算少，說明家里吃得起飯。不需要很快換人。會武功和識字的價更貴，我看夫人暫且不需要。”

    沐子芝才知道看人還要看牙齒和頭發(fā)。反正又不是找武將和掌柜，只是當(dāng)商鋪搬運工。她點了頭：“就這兩個?！?/br>
    男子定下了，劉嫂當(dāng)即讓余下幾個男的回去，朝著門外喊了聲：“男的夠了?！?/br>
    這下余下門外的女子都緊張起來。這么快就選好，豈不是很快就沒機(jī)會了？

    門內(nèi)的人則是內(nèi)心都七上八下，生怕遭落選。

    沐子芝是佩服劉嫂的。一下子能叫來那么多人：“京城那么多人沒活么？”

    劉嫂聽到這話，頓時笑起來：“瞧您說的。沒活哪過日子呀。她們平日里的活簡單。城里常有要短工的，做個一兩個月。這不是昨天帶了話，今天人都特意候著的呢。能做長工肯定還是長工舒坦。再說了，周家這不是狀元郎家里么，招工從沒聽說過打罵人的。誰不樂意來呢！”

    沐子芝了然。

    挑選女子，中年人主要不確定沐子芝具體要什么樣的人，便暫且退后一步。沐子芝從椅子上起來：“再叫外面的進(jìn)來幾個。湊個二十人吧?！?/br>
    她要求也有相似，不過相似的地方不算多：“手都伸出來。白云、潭夢，給她們繩子和布。”

    白云和潭夢一個取出了一疊手帕大小的白布，一個取出了一堆細(xì)繩子。

    沐子芝對幾個人就一個要求：“用繩子在布上扎小團(tuán)，扎越多越好，越難解開越好。做好了拿給我?！?/br>
    她掃了眼一群人的手。按照尋常來說，織絲綢織布的手常常要細(xì)膩一些，不然必會勾絲。勾絲后就毀了綾羅綢緞。好在她要求的是布。

    她掃完幾個人的手后，站在一旁看這群人用繩子捆布。

    劉嫂從外面又叫了幾個先到的進(jìn)來?？拷T口的幾個剛也聽到了吩咐，拿到繩子快速就折騰起了白布。

    有的人手快，有的人手慢。這很考驗人。有的人想要扎多一點，扎緊一點。那必然會用時間比別人長一點。有的人想要最早交，那或許很快因數(shù)目不夠而被淘汰。

    沒過多久，一群人就陷入了拿著白布無措的境地。布看著似乎還有很多地方，可能夠扎的地方已經(jīng)不算多。要是將布扎起來的地方再合并扎著，反而會導(dǎo)致小團(tuán)數(shù)量減少。

    很快有人拿了布交給沐子芝，緊張聽沐子芝點評。

    沐子芝摸了摸口袋，取出了碳筆。她在碳筆上寫下了“一”吩咐人：“你是一，去邊上站第一位。后面按序站你后面。”

    她把白布拿回到桌邊，放在了第一個。數(shù)了數(shù)數(shù)量，團(tuán)子扎了七個。她用手扯著邊角一用力。團(tuán)子崩了兩個。

    這種縫衣服用繩子，不多繞幾圈就能很輕易斷掉。明明只有七個團(tuán)子，竟還不多繞幾圈。沐子芝內(nèi)心直搖頭。這不扎緊，入了染缸很容易被染出大片顏色。這和整塊布進(jìn)染缸不扎繩子有什么差別？

    有人眼尖發(fā)現(xiàn)沐子芝的動作，當(dāng)即在自己的小團(tuán)子上多繞了幾圈繩。

    接下來交成品的越來越多。沐子芝每一個都給標(biāo)了數(shù)字，并讓人到后頭排隊。她總計在桌上放了六個。要是能替換掉前面的，她就將前面的布拿起來，對人群里的喊：“一來一下，拿走吧?！?/br>
    沒過多久，二十個人全部做好，留下桌上六個成品和站在邊上不安的六個人。

    她們生怕沐子芝會讓下一批進(jìn)來。這樣她們又將面臨隨時可能會走人的境地。

    沐子芝看向桌上的六個成品。說實話六個成品她全部極其不滿意。放到她們周城，十歲小姑娘都比她們這群京城的做得好。

    京城人果然更多是靠針線，對扎染是毫無底子。往后學(xué)起來要花更多的功夫。

    再看向在場的六個，有年輕有年齡大的，看起來似乎還有個腰不太好，走過去時悄扶著一把腰。不知道以前干什么的。

    沐子芝問劉嫂：“她們六個你了解么？”

    劉嫂當(dāng)然了解。她上前一個個介紹：“這姓吳，叫吳二妞。名字是一般了點。手腳是很利落的?！彼f一堆的好話，再讓人開口和沐子芝招呼。

    這人就如沐子芝提的要求一樣，說話帶著點本土鄉(xiāng)音，好在是能讓人聽懂的。

    劉嫂一個個講過來，講完一圈。沐子芝便開口：“先她們六個，跟著我那兒六個學(xué)。我鋪子里很忙。前三個月月錢少，不算任何提成。要是不合適，或許七天內(nèi)你們就會走人。要是合適，三個月后不僅有每個月的月錢，還會干多少活，多拿這部分活的錢?！?/br>
    她和六個人交代完，也和劉嫂說：“三個月里暫是不需要人。三個月可能會再要一批。我說不定會在京城開一個女子學(xué)堂，教出來的人專供我們月氏染布。到時候勞煩劉嫂了。”

    劉嫂沒聽說過女子學(xué)堂的。她點了頭應(yīng)了聲，眼里卻依舊是茫然。

    直到人走了，她手上多了一筆錢，她都沒能搞明白：“女子學(xué)堂。教扎染布？這不是師傅收徒，在鋪子里教就成了么？”

    再說了，其實學(xué)徒根本不用給錢的。她活了那么久，可真沒見過收來的學(xué)徒會給錢。只有出師了自己出去幫工才會真正拿到錢！

    搞不明白便作罷。

    劉嫂收了錢，高高興興通知了余下沒能參與進(jìn)來的人。她直說著：“下次是三個月后。你們要是能找到更好的活，去做。找不到就接些短工?！?/br>
    余下眾人都極其可惜，內(nèi)心直怨自己跑完了。

    沐子芝不知道這里眾人所想。她給六個人再次從一到六分了號：“到時我商鋪里幾個人，她們選幾，你們就跟著誰。說是收的學(xué)徒，但也不算真的師傅。平日可以多叫一聲先生?！?/br>
    周元淮這般的是先生，她這邊的都開學(xué)堂了，有先生并不為過。

    她高高興興帶著八個人折回月氏染布租在外頭的宅子。一下子擴(kuò)充八個人，很多瑣事可以不用原先六人干。

    本來有些擁擠的宅子，一時人來人往。每個人領(lǐng)了一個人，先教人干瑣事，再教人如何干正活。阿花則是教兩個幫工要搬運哪些東西。布匹要搬運到哪里，針線要隨時補(bǔ)上。染漿下雨天要怎么收拾，晾曬的布要怎么晾曬怎么收。

    以及每天定時從宅里出發(fā)給店里添貨。

    月氏染布一時正兒八經(jīng)的雇工比西街十六號的人都多。

    第83章

    文/乃兮

    京城很快從春日奔向夏日?？婆e考上的才子們大多有了官身, 該進(jìn)翰林院的進(jìn)翰林院，該進(jìn)別的職位的進(jìn)別的職位。有些才子雖說只掛了個殿試三甲末尾，可本身具有特殊才能, 自然被眼尖的大官帶走。

    天氣暖和起來, 賞花的聚會更多起來。結(jié)伴出門去寺廟上香的人也多了起來。

    周元淮進(jìn)宮里幾趟，頗為無奈領(lǐng)回來了一個圣旨。

    皇帝終給盧家與周家賜婚。整個京城都知道京城狀元郎即將迎娶的是盧氏女。這位盧筱雯雖不在京城十二美之內(nèi), 卻能夠成為京城第一狀元郎的妻，令所有閨中女子羨慕得直咬手帕。

    當(dāng)然她們雖羨慕，卻也知道盧筱雯不算十二美，僅僅是容貌沒那么出眾。然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已經(jīng)好些年沒有從盧筱雯頭上摘下。

    比起精通詩詞歌賦的普通女子而言, 盧筱雯這種擅長真正軍事和政治謀略的女子, 可以說常常在諸多男子心中一通亂殺。

    紅顏終成枯骨，人人都明白，紅燭添香不過一時，唯有事業(yè)終成永久。

    所以女子們羨慕盧筱雯, 男子們也羨慕周子淙。人生幾大美事，幾乎全被周子淙占了。狀元之身, 佳人在側(cè)。家中有錢，皇帝高看。他們一樣快把懷里的手帕撕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