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布梅三娘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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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含水有重量,所以整塊布在徹底展開之后,又如同波浪在竿子上起起伏伏。站在高處的白云和潭夢到這一刻才徹底看清楚畫作。兩人睜大眼,愣愣站在椅子上,明明通過剛才的觸感知道這只是一塊布。不是綢緞也不是那些個高級的庫存??梢娭藞D,“百獸賀鳳凰”五個字就如此出現(xiàn)在了她們心中,并產(chǎn)生這布貴不可言的震撼感覺。 是,染上的? 可好像是畫上的啊。很多地方像是用筆一點點暈出的色彩,很多地方又輪廓清晰,不像是染能夠分明切割一樣染出來的。 她們想不通,不明白。 沐子芝將布徹底整好,蹲到布下仔細觀察自己染出來的成果。太陽已徹底從東方升起,空中已是藍色與白色交錯。青布便是如此,大多色彩也如同天與云。加上了各種色彩形態(tài)之后,成品依舊能讓人產(chǎn)生一種寧靜。 美,該是一種令人心寧的享受。如同望天,如同觀海,如同高山之上一覽眾山小。心里不會再有沐王府、不會有柴米油鹽、不會有人事黑白。 她身為三娘時愛上染布便是因此。她知道自己身世之后,半點沒有放棄染布也是如此。她驀然笑起來,再從布下鉆出:“好了,這下差不多了?!?/br> 沐子芝再搭了幾個架子,把下人送來的幾塊布將她的布徹底圍起來。確保不會有人沖進院子里看到她染出來的布。 沐王府給她備用的布料極貴重,不是都能在光下暴曬的。曬多了怕是顏色都會褪去。她鋪歸鋪,話里不由帶上嫌棄:“華而不實,多的下次你們理一理,回頭府上要是有什么事情,全拿了送出去?!?/br> 白云忙說:“郡主,這些是王爺和王妃讓您多做衣服的。您到府上總共沒有幾套衣服?,F(xiàn)下趕工才做了沒幾套。” 沐子芝扯了扯布:“留下一點做幾套應(yīng)付應(yīng)付人就行。要是有你們能穿的,也一人拿一卷走。東西本就是要用才算有價。我一個人能穿多少衣服?放在庫房里積灰更沒有什么意思?!?/br> 她吩咐完,望著徹底被圍起來,看上去擁擠不堪的小院,心滿意足:“好了,接下去等干就行?!比缃襁@日頭太陽極大,一天一夜就能趕上明天出府。 作者有話說: 第36章 文/乃兮 沐子芝一晚上沒睡, 讓白云去取了飯,一口氣吃了個干凈,隨即爬上床倒頭就睡。她在屋內(nèi)睡得昏天暗地, 任由外頭布經(jīng)受日光暴曬。 趙姑姑上午來了一趟, 知道郡主還在睡覺,又看到滿院子曬著的布, 覺得實在是離普至極。她聽著白云解釋:“昨晚郡主忙了一晚上,早上起來實在困倦,姑姑多體諒。” 趙姑姑無言。怎么能動不動就睡到日上三竿?好在這十多日,她只見過沐子芝這一回, 所以倒也沒有多說什么指示, 只是自己離去。 沐子芝這一覺直接將午飯都給睡了過去。下午才慢吞,吞爬起來。 醒過來的沐子芝慢吞吞穿戴好,坐在板凳居于布中央,感受著今日極為囂張能刺痛到人雙眼的日光, 滿意劃拉了兩口飯:“潭夢,整理出明天要出門穿的衣服, 和馬廄那兒說備好馬車。低調(diào)些,別讓人一眼看出是沐王府的?!?/br> 潭夢應(yīng)聲:“是?!?/br> 沐子芝笑笑。以郡主的姿態(tài)出去。出去的太過招搖根本不像是去辦事的。指不定還會被人打量著,并借機問東問西。 她不想以后出門都貼著沐王府的名字。 到了晚上, 沐子芝為了能夠讓自己明天穩(wěn)穩(wěn)妥妥的出門安分守己還是和往常一樣,正常去用了晚膳。 沐王府晚上所有人到齊。沐王爺和沐王妃也一如既往坐在首位。 沐王爺進門就看人齊不齊。他見梅郡主照舊來吃飯,昨天不舒暢的心情轉(zhuǎn)好。心情一好, 他對梅郡主的容忍度又再次上升, 竟是又不計較了:“你要是真喜歡染布, 那你就染著吧。今天也有人和我說, 以前也有公主擅女紅。要是需要什么貴重的布料絲綢, 你就跟你母妃說?!?/br> 沐子芝對此非常敷衍:“我會的。” 染布這個東西最需要的不是什么珍貴的布料,白布最好。染漿倒是需要專門找人去調(diào)配,然而以王妃所認識的那些匠人,很難調(diào)出她想要的顏色。 那些專供權(quán)貴的匠人,撥一下動一下,選色上為了突出權(quán)貴地位,老百姓不能用什么色,他們便主動用什么色,以矜貴為主。這類的權(quán)貴就是喜歡與眾不同,和百姓無法同樂。 不像嚴家娘子,要她做一,她能做出三款色來。她常常在市集上晃悠,那些罕見的能上色的東西也更容易收到。 至于她最喜歡的樸素青色,王府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看的起。明明是普通老百姓最常穿的布料,最常用的顏色。 只要沐王府和她互不干涉,她自有應(yīng)有答。一頓晚膳算是眾人皆歡。 沐子芝重新回到自己小院,往回看看過來的方向,再次和人確定:“白云,沒人說我明天不能出去對吧?” 白云笑起來:“是??ぶ髂氤鋈ゾ统鋈?。沐王爺和王妃都沒禁您的足?!?/br> 沐子芝握拳:“好嘞,明天直沖出沐王府,誰也攔不住我?!?/br> 第二天一大早,沐子芝雙眼一睜,從床上一躍而起,快速穿上了白云昨晚籌備好的衣服。她沖出房門,手伸出去摸了摸布。在外面晾曬了一天一夜的布,經(jīng)過一晚上的陰曬有點涼,但沒關(guān)系。布攤開晾曬了一整個白天,天氣正好,曬得毒辣,她摸得出,濕到滴水布已經(jīng)被硬生生給曬干了。她隨意挑選了一塊淺色的布,將兩塊布疊在一起快速收了起來。 沐子芝尋思著:這大概就是老天晌飯吃吧。一定是祖母常年跪拜本主,本主連帶著保佑了她。 沉重打成一個包裹,沐子芝將東西帶上回到房里。她對著她搬到府上的箱子看了半響,上前打開箱子,把月娘的面具取了出來。 她把面具放入到隨身的包裹里。 她喃喃自語:“一定也是月娘保佑吧?!?/br> 好在思念的念頭只是一瞬,沐子芝從來不是會沉溺在過去的人。 她走出門,帶上潭夢一起前往馬廄,在潭夢的安排下坐上了她精心挑選的馬拉的車。今日她點了潭夢陪同。白云要負責看守小院,以防外人進小院亂折騰。 梅郡主進沐王府時,馬車是從很小的門進來。如今梅郡主在沐王府極為受寵,馬夫出府下意識想要走正大門,卻被潭夢提醒:“走側(cè)門。郡主不張揚?!?/br> 坐在馬車里的沐子芝聽到對話:“走大門很張揚?” 潭夢一向來機靈,應(yīng)聲著:“是。今天郡主出門沒有打算穿郡主的衣服,想來是想低調(diào)些?,F(xiàn)下正早,不少人很快要從正門進出。要是走正門的話,府上沒過一會兒都會知道今天您出門了?!?/br> 沐子芝吩咐:“走側(cè)門。”她好笑論了一句,“沐王府看來確實很難有什么秘密?!?/br> 馬夫當然聽從郡主的話,將馬車從側(cè)門駕出去。車才出側(cè)門,馬夫很快看到了不遠處的一位俊俏郎君,而這位郎君見到馬車,直接騎馬朝他們過來。他微側(cè)頭和車上的郡主以及潭夢交代:“郡主,門口有人候著。” 沐子芝掀開簾子探出頭,就見周子澹神清氣爽騎在馬上朝自己來:“子芝?” 周子澹一天不見三娘,今天早早的就到沐王府門口等候。他看著一輛馬車出來,當即騎著馬來到馬車邊上,壓低聲音眨眨眼:“三娘~我來的早吧?!?/br> 紈绔子弟騎馬的功夫果然不差。沐子芝今個心情好,眉眼彎彎:“你來得確實早。等了很久么?” 周子澹笑著回答:“沒有太久。要知道,從周家到王府需要一點時間。我再怎么早起也不可能雞沒叫就起來?!?/br> 他穿過人看了看馬車內(nèi)。馬車里還坐著一個侍女:“你出門要帶個人。我還以為我今天能夠坐到馬車里蹭一蹭沐王府的光?!?/br> “沐王府的光可沒有這么好蹭?!便遄又ザ加行那檎{(diào)侃起來,“下回你要是換一頭健碩的馬,按上雙人馬鞍,說不定我還能蹭一蹭你的馬?!?/br> 周子澹覺得三娘快要被他帶歪,遲早有一天也變成浪蕩郡主。往后怕是兩個人總在外面玩樂。他好笑應(yīng)著:“你是看不起我現(xiàn)在的這馬。等下出門我直接就換上雙人的馬鞍,逛完帶你回府?!?/br> “好了。走吧。今天事多著呢?!便遄又シ畔潞熥?,“你跟上了。” 她之前和阿花約定好,在一個商鋪面前見面。 時間雖然沒有說定,但是阿花這么多天沒見她,心里有數(shù),必然會早早的到。她趕著呢,可沒空和周家二郎在沐王府門口打趣。 馬車重新再次駕起,周子澹雙腿一夾,輕便跟在馬車邊上,仿佛護著馬車上的人一般。兩人路上有一言沒一言,竟是說到了街市。 沐子芝到了約定的商鋪附近,沒等馬夫給端出小椅子,從馬車上直接跳下了馬車。她吩咐馬夫:“你直接回府,我到時候自行回府?!?/br> 馬夫應(yīng)聲,等潭夢將東西拿下馬車后,駕著馬車離開。 周子澹翻身下馬,牽起馬,朝四下望了望,想著今天要買點什么,卻見沐子芝帶上捧著巨大沉重包裹的潭夢順著街道直走,儼然有目的地。 他跟在三娘身邊,心里頭好奇一點點冒出。 這樣的商鋪價格遠比市集上要高。很多遠道而來的商人,除非是早有好的門路認識的熟人,不然很少會專門到這條街上來買賣東西。以三娘的習慣,莫非不是來買而是來賣? 沐子芝不管周二郎想的什么。她人徑直走到一家店前,抬頭看了眼拆了的招牌,直接往里走:“陳叔在嗎?” 別說周子澹了,就連潭夢也有些詫異。面前的這家商鋪看上去位置還成,然而招牌已拆,里面更一片亂糟糟。門口貼著紙,紙上寫著東西全賣,然而里面能賣的東西只能勉強看出是有在賣原先的一些布料。不僅有一些殘存的布料堆放在一起,連一些擺設(shè)都掛了價。 恐怕這家店唯有桌椅和架子沒打算賣掉。 “在的在的?!崩锩?zhèn)鱽硪粋€中年人的聲音。中年人匆匆繞出來,見到人之后笑著拱了拱手:“姑娘在里面等你吶?!?/br> 沐子芝吩咐潭夢:“你在外面等我?!?/br> 她又看向身邊周子澹:“你是打算自己先出去買雙人的馬鞍,還是在這兒等會兒我?你要是出去的話,可以讓潭夢幫你看馬。” 周子澹沒想到剛到一家莫名的商鋪,自己立刻要被趕出去:“說好的一起出門,怎么拿我當了借口,你自己做自己的事?!彼h(huán)顧了一下這商鋪,恍然想到關(guān)鍵,“你是想要買下這個商鋪,你要做生意。” 他想到三娘已經(jīng)不算再是梅家是三娘。染布坊的一切確實怎么算以后都不能算在她身上。梅家有兩個兒子,就和他家一樣。他家一個繼承父業(yè),一個繼承母業(yè)。梅家怎么也不可能讓已經(jīng)成為郡主的養(yǎng)女去繼承染布坊。 三娘自然要有自己的生意。不然以后就得仰人鼻息過活,生活可不易。 沐子芝聽到這話,笑著開口:“沒聽見說里面還有姑娘嗎?就不能是我?guī)腿丝丛趺促I賣鋪子?我在周城認識的人可不少?!?/br> 周子澹可不管是三娘要買商鋪還是里面的姑娘要買。 他在門口把繩子遞給潭夢:“勞煩幫我看一下?!彼锾裘?,“那我可得進去幫忙把把關(guān)。周家商鋪多,至少我能看出來這鋪子大致多少錢。畢竟我們倆之間的關(guān)系,往后可是在一根繩子上。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幫友人看商鋪,我當然也要幫友人看商鋪?!?/br> 潭夢聽著這話,怎么聽怎么怪怪的。一根繩子上不是形容不太好的關(guān)系嗎?她想到府上流傳的那些紈绔周二郎的話,默不作聲艱難伸出手,乖乖牽了繩。 罷了,反正是郡主的選擇,與她個丫頭有什么關(guān)系。 沐子芝聽到這話也是沉默了。 這什么和什么?周子澹能懂多少?懂花錢嗎? 沐子芝想到周子澹見過阿花:“……成吧,你想進來就進來。”說著從潭夢手里接過了厚重的包裹,直接放到周子澹手里,讓人捧著,“你把馬交給人家,自己就接個活。” 周子澹手里一沉,詫異低頭:“這里面都放了些什么東西?怎么會這么沉?!?/br> 沐子芝沒回答周子澹,拽起周子澹跟著陳叔往里走。她和陳叔說著:“今天我來到算早,沒想到你們都已經(jīng)來了?!?/br> 陳叔看了兩眼所謂的周家二郎,好笑回答著三娘的話:“早點做完事情早安心。商鋪這事不是前幾個月就在說了。本來以為你們月初就會來,但阿花這月來我家的時候,心情看上去又不是很好,只說到月中。我多問了兩句才知道事。今天好不容易能夠再見,阿花和我自然都早點過來了。” 往店深處走,沐子芝確信沒有外人在場了,這才向周子澹介紹著陳叔:“阿花幫忙周城的阿婆們買賣布。陳叔是其中一戶阿婆的兒子,念過書,一直在城里做算賬的活,很少回去。阿花會幫人照顧一下阿婆。這次買商鋪的事,是阿花找陳叔幫忙的?!?/br> “我樂意的?!标愂迕φf,“我阿娘多虧了阿花。她總覺得她身體硬朗,又住慣了村里,不肯來和我一起住。一個人在村子里,萬一有事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再說了阿花買這個鋪子,不也是為了幫村里大家賣布么?!?/br> 往里走著,沐子芝和周子澹很快看到屋內(nèi)一站一坐的男女,正是阿翔和阿花。 阿花看到三娘,立刻就三兩步走過來,繃緊著神情,帶著一點慌亂開口:“三娘,段家家主今天就要決斷誰來負責布的事!” 第37章 文/乃兮 屋里可以算全是自己人。沐子芝聽到這話, 當即看著阿花微微皺起了眉:“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阿花話說得相當急促,怕時間趕不及,簡短將事情交代清楚:“鎮(zhèn)守太監(jiān)云舒想要提早將給太后的賀禮籌備起來, 段家就因此需要定下事宜。說的是提早, 其實今天就要訂下。段琨亮為此去王家催了幾次,現(xiàn)在王家生怕人動粗, 多加了不少人守在外面。段瑤玉派了人過來催,但我這邊交不出布。段琰齊直接找了個畫畫的,根本沒染布,直接畫了一幅畫打算送上去交差?!?/br> 陳叔顯然也是剛知道這個事情, 神情緊張起來:“段家這是怎么回事?這事和三娘有什么關(guān)系?要不要緊需不需要我?guī)褪裁疵Γ俊?/br> 周子澹在邊上更加不知道這都是怎么回事, 臉上懵得很。這都什么和什么?鎮(zhèn)守太監(jiān)云舒給太后送禮和段家有關(guān)系,可和三娘有什么關(guān)系?王家又怎么了? 三娘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染布的姑娘,最多就是出生特殊一點。她與沐王府十六年沒有瓜葛,怎么可能與監(jiān)守沐家軍的鎮(zhèn)守太監(jiān)扯上關(guān)系?她和段家不是關(guān)系一向來不好, 怎么段瑤玉又多次來催過三娘交布?難道現(xiàn)下的梅家不能交布么?梅菊知道三娘要回沐王府,不可能讓三娘接這種事的。 他思路還沒理清, 就聽沐子芝問了聲:“這個商鋪你們買下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