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布梅三娘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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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王爺?shù)难凵窭餄M是長輩對小輩的慈愛。在對上視線后,他走了兩步仿佛怕驚擾到人一般停下,貼心說著:“吃過了再忙。別餓壞了?!?/br> 梅三娘用眼神打量著沐王爺。 五年不見,沐王爺頭發(fā)依舊烏黑,只是臉上褶皺多了一些,看上去年老了些。年紀(jì)到了這個歲數(shù),吃好喝好心寬之后身寬也是理所當(dāng)然,腰帶還挺寬。錯覺下梅三娘隱隱覺得沐王爺身上有一點點周城一些長輩的憨。 好在錯覺就是錯覺,沐王爺下一刻便說著:“聽說周元淮先生給你取了名字?;亓算寮腋膫€姓就成。沐子芝好聽。往后讓人稱呼你為芝郡主,如何?” 梅三娘當(dāng)即笑起來:“換個地方住就換個姓氏。我要是一年住三百多個地方,百家姓都不夠叫的?!?/br> 她笑的同時,還能讓沐王爺感受到來自少女的火氣,話里劍棍夾雜,充滿嘲諷和殺氣。 旁人聽得眼皮子直跳。沐王爺卻半點不生氣,陪笑著:“也是,倉促讓你改姓,你肯定不樂意。你像你娘,念舊情,也固執(zhí)。” 沐王爺便想了個折中的方式:“叫沐梅,梅郡主,字子芝。如何?名字的事,回頭我拜訪了周元淮先生,會一并和他講。” 梅三娘微怔。當(dāng)一個權(quán)貴真要俯下身子討好別人時,真能讓人意動。她此時此刻深刻明白當(dāng)年她娘為何會愛上這么一個男人。而她娘察覺到一時的愛意抵擋不過權(quán)勢時,才會變得如此決絕。 “……這一年內(nèi)可以?!泵啡?,或者說現(xiàn)在該叫沐梅這么應(yīng)了,“以后就算了?!彼锊粫M粼阢逋醺?/br> 一長一少見面,不管是話里還是腦中,全然都是那個已故的女子。 三娘將布往邊上安全地方放著,拿起筷子當(dāng)著沐王爺?shù)拿娉云饋?。她吃得飛快,囫圇吞棗,沒品多少味就吞下去。 沐王爺在邊上見她這么吃,忙喊?。骸奥c慢點。別急著。” 三娘沒聽,填飽肚子后,朝著沐王爺輕微挑眉,再講話也很是隨性:“我平日本來就忙。突然來沐王府住,完全沒準(zhǔn)備。接下去還要學(xué)規(guī)矩,還要認識府上的人。忙上加忙,哪里有空慢點吃飯?!?/br> 她不僅說自己忙,還要刺一句沐王爺:“王爺每天無所事事?” 沐王爺?shù)谝淮螒?yīng)對這么隨性的女兒,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反而說起自己行程:“不。每天事很多?!彼h(huán)顧了一下僅一個晚上就堆滿了扎染物件的小院,“你埋頭做事就行,我每天要見很多人,聽他們說很多事。每月要開大會和小會,隔一段時間要見駐守的將士,本地有科舉考試出眾者,我也要見。朝中有六部,我這里有六所。像新來的龔大人,我們一樣常常見。周元淮先生要開學(xué)院一事,我一樣要出面?!?/br> 三娘聽著,清楚王爺也不是白當(dāng)?shù)摹U抡鏇]少干。看來這個天下沒正事的只有像周子澹這類了。不上進。等她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周子澹。 瞧瞧她親爹,人不怎么樣,學(xué)著皇帝三宮六院沒少招惹,正事沒少做。 她便指了指門:“既然我們都忙。那往后互相不打擾最好。我染我的布,王爺關(guān)心州府每一位百姓?!毕喟矡o事一年后,她回梅家,沐王爺照舊做沐王爺。 沐王爺沉默片刻:“……子芝,你知道我希望你留在沐王府。你可以晚些學(xué)規(guī)矩,我讓你母妃給你挑一門好親事。你以沐王府郡主的身份出嫁,府上嫁妝會為你籌備好?!?/br> 三娘聽著這話,突然恍然。對哦,她要是嫁人的話,肯定會出沐王府。所以說不論這一年她走還是不走,她以后都不會住在沐王府。 要是嫁快一點,一年不到就能出沐王府,想怎么回家怎么回家。 突然高興起來。 她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思考自己認識的適婚青年,敷衍應(yīng)付著沐王爺:“王爺說的是?!?/br> 沐王爺頓了頓,決定再多關(guān)心一下三娘:“衣服這些天讓人趕工給你做了。有什么事情只管和你母妃說。她向來會持家?!?/br> “好的王爺,王爺慢走。我這里就不留你吃午飯了。”她重新拿起布,低頭再忙碌起來,渾身上下寫滿“送客”二字。 沐王爺即便如此還是不氣。 他真起身點了頭:“我這就走了。沒事的時候我會來多看看你。要是你忙完了,記得多和家里人吃吃飯。你的弟弟meimei們都很想見你?!?/br> 沐梅繼續(xù)敷衍:“嗯嗯。好的?!?/br> 她只有哥哥,謝謝。 沐王爺來了又走,跟著的一群人看明白沐王爺對梅郡主的姿態(tài),心里一一有了分寸。三娘則繼續(xù)忙自己的事,很快再次沉浸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沐王妃請來的趙姑姑來到小院。就剛才那么一小會兒,沐王府上上下下通過管事已經(jīng)傳開。沐王爺賜郡主名沐梅,字用的是周元淮先生起的子芝。 凡是府上念過書的都知道周元淮先生。他在江南時便已經(jīng)名氣驚動京城,如今西來開學(xué)院,早惹得不少人想見識見識。之前周元淮先生上門拜訪過沐王爺,府上所有郡主和世子都去見了人。 然而仔細算來,府里上上下下至今只有梅郡主得到了字。 這位姑姑本想著大約是個自小習(xí)字念書的閨秀,王爺和王妃話里話外都隱隱有不要太拘束梅郡主的意思,讓不用她太cao心。誰想到她腳步邁到小院門口,她一眼看到嫌衣服麻煩,拿身子將寬大衣袖拉到幾乎小臂處系住,努力染布的梅郡主。 趙姑姑眼前一黑,忙喊著:“哎喲我的郡主哦,您怎么能衣服弄成這樣呢?” 三娘的染布不能出差錯,眼角余光聽到響動見人朝自己狂奔,立刻開口:“白云潭夢,攔住人?!?/br> 白云潭夢意外被點了名字,臉上帶著一點不安上前擋住了來人。 趙姑姑沒想到區(qū)區(qū)兩個小丫頭也敢狐假虎威了。她老臉一板:“你們兩個讓開。這府上有府上的規(guī)矩。衣服穿不好,出去惹人笑話丟的可是整個沐王府的臉面!郡主,您身為府上年長的大郡主,事事關(guān)乎府上所有年輕女眷的名節(jié)。慎重啊!” 趙姑姑說著又往前想要親手拽回這大郡主,想將人把衣服弄順了。 趙姑姑話一出,白云頓時膽怯,有些不敢攔著人了。然而潭夢卻堅定攔住趙姑姑,拼命不讓人越過去。一來一往堵在那兒,差點人被趙姑姑掀翻了。 潭夢大聲呵斥:“趙姑姑。我們大郡主衣服少,現(xiàn)下只有這套能穿。要是下回有方便的衣服,怎么也不會撩起衣服來。王爺剛來過,可都不敢隨意動郡主!” 趙姑姑腳步遲疑起來。 三娘剛將點花的幾個地方染了綠色,尋思著下回就能上黃色。她將布重新謹(jǐn)慎放到晾曬的架子上,才得空望向新冒出來的趙姑姑:“名節(jié)連坐呢?要是我隨意一點,她們的名節(jié)就受損,隨意多點,她們名節(jié)不就沒了?那她們的名節(jié)未免太容易受損,放在戰(zhàn)場上就是不堪一擊。平時沒攢多少好名聲啊?!?/br> 潭夢見趙姑姑不再往前沖了,輕微緩了口氣,并狠狠刮了一眼邊上不靠譜的白云。 趙姑姑眉頭皺得能擠死蚊子:“大郡主!我沒有這個意思。是人言可畏。我們沐王府的人名聲向來在外極佳,可也不能隨意敗壞?!?/br> 三娘恍然點了頭:“那我不出去,或者出去不說我是沐王府的不就行了?!?/br> 這可太簡單,太符合她心意了。 “要是見什么大人物,就說我病了。根本起不了床。左右我也不會在王府里留多久。”她提供了非??尚械姆椒?,并從一旁取了自己讓人從宅子搬到院子里的細桿。 沒有棍子就是不方便,回頭得讓人去找兩根棍子來。 她在地上畫了一條線:“不過呢,這位姑姑。我這兒小院子里也有小院子的規(guī)矩。凡是我在染布時,過線碰我的,要么賠錢,非百兩不收。要么被我打一頓,非十棍不行?!?/br> 三娘,也就是梅郡主勾了勾唇,拿出了一如既往的脾氣,用細桿敲了敲身邊的小染缸:“在外要守的規(guī)矩,你可以慢慢細細和我說。麻煩歸麻煩,我會聽。但我小院里規(guī)矩,說一不二。姑姑聽明白了嗎?” 她順帶看向了白云和潭夢:“我真的會親手打人。你們聽明白了嗎?” 作者有話說: 入v啦?。。「兄x訂閱【鞠躬】 以及元旦快樂?。。?/br> 第26章 文/乃兮 人呢, 自個氣勢足了,別人就會氣勢弱下去。 三娘從梅菊那兒學(xué)到最精髓的點就是這樣。能來做染布幫工的人,幾乎人人都有大力氣, 吃得起苦, 干得了重活。不然一缸子染漿和浸染了水的布要怎么抬? 有一身力氣的人,有些樸實聽話, 有些便會仗著自己力氣大,說話臉一橫。俗話說光腳不怕穿鞋,只要比狠,哪怕三娘不會做多少過分的事, 她氣勢也必須在。 她頂著一張極為漂亮的臉, 絲毫不因為初來乍到而不敢鬧。就是袖口扎著看上去確實非常可笑。 趙姑姑還沒回應(yīng),潭夢拉了一把白云先行應(yīng)下:“郡主,我們聽明白了?!?/br> 主仆一唱一和,趙姑姑只恨自己沒能多帶兩個人來。要不是看輕了面前的大郡主, 也不至于現(xiàn)在沒臉沒皮被人教訓(xùn)。 趙姑姑心里厭煩,失了多教點人的念頭。要是真以后出了什么差錯, 鬧什么笑話,左右全是大郡主自己的事。她趙姑姑該提到的點到就是。 “我聽明白了。那郡主打算每日何時學(xué)規(guī)矩?” 三娘很是干脆說著:“現(xiàn)在。” 她是不怕?lián)p了名節(jié),只是怕萬一越了一些規(guī)矩, 回頭還沒跑出沐王府人沒命了,那可完蛋。她招呼潭夢:“潭夢,給姑姑椅子和茶水。要是有茶點一并拿了。” 趙姑姑得到了一分禮, 稍緩和點神情。她來到梅郡主身旁:“郡主, 衣服不論如何不能這么穿。有失體統(tǒng)?!?/br> 三娘往屋內(nèi)走, 趙姑姑跟著一起進屋里。兩人坐下后, 趙姑姑從衣服穿戴開始講起:“郡主冊封一事暫未cao辦, 但府內(nèi)一切都會按其她郡主為梅郡主cao辦。春夏秋冬,每個時節(jié)府上都會提早裁制新衣。除去日常穿衣之外,祭祖、宴會、騎馬,都要穿上符合身份且恰當(dāng)?shù)囊路?。布料有講究,佩飾更有講究。王爺和王妃能用的,郡主與世子們未必能用?!?/br> 趙姑姑說了一堆,三娘卻仿佛聽昨天流霜說府上人一樣。她到現(xiàn)在還沒記住府上都有哪些弟弟meimei,更別說比弟弟meimei更復(fù)雜的一堆衣服配飾。 到趙姑姑喝水的間隙,她看向跟著聽的白云和潭夢:“你們記住了嗎?” 潭夢猶猶豫豫,邊上的白云遲疑一下卻很是肯定的點了頭。 三娘頓時高興,指著白云:“趙姑姑考考白云吧。我一下子記不住,以后還得是靠白云和潭夢?!?/br> 趙姑姑便順著梅郡主的意思,考教起白云:“郡主不可用鳳,該用翟。若是戴冠,戴什么冠?” 白云回答:“七翟冠?!?/br> 趙姑姑問梅郡主:“郡主覺得呢?” 三娘沉吟,總覺得剛才聽了一串的七。似乎對于郡主這個身份而言,什么都是用“七”:“我覺得對?!?/br> 趙姑姑見主仆都好好在學(xué),心情又緩和不少。 當(dāng)然即便如此,她也要講別的規(guī)矩了。從剛才梅郡主的反應(yīng)來看,怕是自小沒學(xué)過這些,一竅不通。她注意過梅郡主耳朵上的福字耳墜,只能慶幸著梅郡主日子以前日子過得不算太差。能戴金總是不算差。 衣說完就得說食,再到住和行。就連馬車都有講究。府上王爺王妃和郡主世子們的馬車都有差別。趙姑姑喝了口茶,繼續(xù)開口。 除了一些要記入腦子里的規(guī)矩,趙姑姑還要教梅郡主怎么行禮。對上如何,對下如何。至于對那些地位不算高,但身份不算低的人,要怎么行禮招呼的細節(jié),她當(dāng)然是沒有空說了。 肯定沒空說!這梅郡主聽到一半,又出去染布了!染布坊的女工都沒她勤奮!全然將心思用在偏的地方。別的郡主善歌善舞或是擅女紅,沒聽說過擅染布的! 趙姑姑對梅郡主放軟的態(tài)度很快又變強硬起來。她反正說了要怎么做,愛學(xué)不學(xué)。 轉(zhuǎn)眼講到午時,趙姑姑也累了,起身告退:“府上午時都歇息,郡主早上起得早,趁著午時歇一會。府上午膳不用一起用,晚膳最好是一起用。” 沐梅:“謝謝姑姑?!?/br> 趙姑姑等了等,發(fā)現(xiàn)梅郡主真只是口頭謝謝,手上半點沒表示,于是沉默離開。罷了罷了,她孤身一人過來,還是別惹這個煞星。 三娘見人走了,問白云和潭夢:“中午也喂豬?” 白云和潭夢抽了抽嘴角,哪里有郡主這么形容自己的。潭夢無奈好笑和梅郡主說著府上的事:“很多人家一天只食兩餐,多是家里拮據(jù)。府上一日三餐那么多菜,也是因為主子多。王爺王妃以及世子郡主,如今加上梅郡主總計十一位。一人一個菜,也得十一個菜呀?!?/br> 三娘尋思著梅家染坊那么多幫工,用飯的時候也沒按照人頭燒不同的菜。多增加一個人只是多增加一份菜,沒說要新想一個菜色。 她搖了搖頭:“給我弄點吃的吧,午間也不去和別人湊熱鬧了?!?/br> 不過府上要是習(xí)慣了午間小憩。她看了看染布,內(nèi)心算了算時間:“吃完你們帶我在府上逛逛。只逛能去的?!彼€得弄清楚要怎么才能出沐王府。 白云和潭夢立刻應(yīng)下。 府上人對新冒出來的大郡主上心,剛到了點就差人來問怎么用餐。聽到是在小院子里用,都不用白云和潭夢去領(lǐng),直說等下就送過來。 這回送來的吃食和早上也不一樣。沒沐王爺送來的夸張,卻也比潭夢去廚房拿來的好。六菜一湯,正好七道。量不大,有葷有素。 三娘用完,稍緩了緩就帶上白云和潭夢出門“散步消食”。府上就如之前姑姑所說,都要午間休息。碩大王府一路走過去,幾乎沒有多少人。零散的幾個人見了梅郡主之后幾乎都是微愣一下,隨即行禮。 白云和潭夢說話小聲,向郡主介紹著整個沐王府以及迎來的都是些誰:“王爺和王妃各自有居所。居于正中。后院里分為東所和西所??ぶ鞫嘧≡跂|所,沒有子嗣的姨娘們多住西所。世子們有專門的世子所,住在前院,方便一起讀書習(xí)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