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布梅三娘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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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頗有興趣:“你怎么惹了三娘?我這幾天在染坊的時候沒見她這么生氣過。” 段琨亮嘶聲,不再花錢賭大小。他伸手推開人群往外走:“她就是一個瘋子。芝麻綠豆一點大小的事都能發(fā)脾氣,嘴里說話難聽不饒人。真不知道梅家怎么教的。染坊是有她長輩在,她會安分一些。在外面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婆娘?!?/br> 周子澹至今沒被梅三娘打過,總覺得看梅三娘活蹦亂跳打別人格外有趣,比看段琨亮賭錢有趣多了。他跟在段琨亮身后,想看看梅三娘能怎么打人。 兩人一前一后擠出人群走向門口。 門口梅三娘雙手環(huán)胸,站出了所向披靡的戰(zhàn)場將士一人獨擋千軍萬馬的姿態(tài)。她在見到段琨亮的瞬間松開了環(huán)胸的手,拿著細(xì)棍指向段琨亮。 門口看守的人認(rèn)識三娘,好說歹說勸著:“三娘,有話呢到客棧外好好說。這打壞了賭場客棧里的東西還要賠錢,虧?!?/br> 梅三娘瞥了眼段琨亮身邊的周子澹,視線還是落在段琨亮身上。她用細(xì)棍劃拉:“段琨亮,出來說?!?/br> 段琨亮在外人面前從來不表現(xiàn)出畏懼梅三娘的心。他和段琰齊惹了人就跑不同,脾氣也不小。聽梅三娘這么說,徑直跟著人往外走:“梅三娘。我這些天和你是見都沒見過。我沒惹你頭上,你不要得寸進尺,惹我們段家?!?/br> 段琨亮氣勢半點不減,梅三娘一樣。 跟在后面的周子??粗腥ぃ斡苹斡坡犞鴥扇苏f話。他現(xiàn)在可惜自己沒能拿上家里給他配的羽扇,不然就能一邊扇羽扇,一邊囂張在邊上旁觀。 三人走到外面。梅三娘先一步停下。她深吸一口氣,語氣不客氣,可以說有點粗暴:“你是沒有惹我,我也不想惹你們段家。但你明知道王家娘子身體不好,為什么非要去找王家娘子染布?” 她指向王家娘子染坊方向:“她六十了,今年祝壽禮的年紀(jì)。周城那么多會染布的人,少她一個了?你非要去煩她。如果不是因為你和她孫子同一年出生,她怎么可能會答應(yīng)你。” 段琨亮冷笑:“怎么,難道讓你做?你會樂意為我染布?你們梅家不答應(yīng),我才找的王家?!?/br> “那李家呢?李家不行?還是說周城其他人不行了?”梅三娘早知道了消息,對上段琨亮,眼神兇狠,“是你野心勃勃,想要百獸賀歲圖奪得家里頭籌。” 段琨亮反質(zhì)問起梅三娘:“有野心怎么了?段琰齊告訴你的百獸賀歲圖的事?段家沒說必須要留給段琰齊吧?他現(xiàn)在有了新的弟弟meimei,倒不如多去關(guān)心關(guān)心他爹那份,以后分家到底要怎么分?!?/br> 周子澹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原來如此。明年是太后生辰。黔國公沐王府一向忠心,必然會送一批厚禮到京城為太后賀歲。段家跟在其后想要送點東西,于是讓小輩跟著一起動動腦子。 說來現(xiàn)在沐王府爵位雖在,但早已沒有真正的王爵。一代是不如一代。要不是鎮(zhèn)守的職責(zé)做得尚好,恐怕早被削了。好在他們周家還有他大哥,兢兢業(yè)業(yè)刻苦讀書。 周子澹不由內(nèi)心夸贊兩聲大哥。有大哥在,他日子就能過得如此灑脫自在,想干什么干什么。全然無后顧之憂。 梅三娘和段琨亮爭的時候,并不是全然無理智的。她怒卻說得極有條理:“段琰齊和你半斤八兩。你們一個貪財好賭,一個尋花問柳。遲早一個因為錢而落魄,另一個因為女人而遭殃?!?/br> 她只問關(guān)鍵的:“你找王家娘子的錢準(zhǔn)備好了嗎?王家娘子如今染布,價可不便宜。你們段家是有錢,但你有么?到時候布染好了,你錢拿不出,全周城人都能笑死。” 段瑤玉掏出兩百兩都要分兩次給錢。段家小輩手上比一般人寬裕,不代表能寬裕到隨意染布的錢說掏出來就掏出來。 月娘染出來的布有價無市,她聽傳聞有人開價千兩白銀,百兩黃金收。王家娘子賣周城最好的染布,完整一匹價也要二三百兩。 這種所謂的獻禮,要么不談價,要么價會說得高。不然送到京城拿不出手。在皇宮里吃頓飯都要百兩,收到禮里面布價值一頓飯錢,聽著只會覺得可笑。 段琨亮冷笑:“我自然有?!?/br> 梅三娘跟著冷笑:“你最好有?!?/br> 周子澹在邊上聽著,想了想剛才段琨亮手上交出的十兩銀,覺得段琨亮保不齊還真有。 梅三娘卻對上了周子澹:“他剛才賭錢了吧?賭了多少?” 周子澹這些天跟著三娘學(xué),格外聽三娘話。被點到了名,他主動交代:“十兩?!?/br> 梅三娘:“一錠?” 周子澹點頭。 梅三娘聽到這,哈笑一聲更加嘲諷段琨亮:“一兩二兩拿出來是簡單,十兩拿出小拳頭大小一錠,隨身攜帶純是作秀用。誰真把這么大銀錠隨身揣著,包里會不止揣一個?你騙周家二郎來賭錢,怕是和人一起說好了要框你的錢。賭錢你要在荷包里塞幾個大銀錠子,生怕扛著一個荷包別人不知道你有多少錢?你怎么不把家里的箱子扛出來,一把推別人面前說你賭一箱銀子三百兩呢?” 周子澹:“……”很有道理,他荷包里只放了兩個銀錠子,多是散銀和銅板。銀錠還是為了來賭場特意拿了兩個,平時都不用。要是真玩幾把,很快就要用銀票而不是銀子。 周子澹沒想到自己剛來周城沒多少日子,已經(jīng)有人惦記起他的荷包了。 段琨亮本來好好賭著錢,和周家二郎拉著關(guān)系。被梅三娘找已經(jīng)心里不爽快,結(jié)果又被梅三娘戳穿他的心思。他臉上青紅夾雜:“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就是喜歡拿銀錠!” 梅三娘拿細(xì)棍狠狠戳到段琨亮的肩膀處,將人戳得往后一退:“段琨亮,你怕不是想靠著賭場賺來給王家娘子的錢?你真是昏了頭?!?/br> 她生起氣來,眼內(nèi)如同有火在躥,不給段琨亮留半分情面。她最后用棍子在地面上一砸:“我話放在這里。你要是給不出王家娘子錢,我沖到段家被你們段家下人打,我也要在被打之前先打你一頓?!?/br> 段琨亮想要爭辯什么,可對上梅三娘的兇殘,竟是啞然。 梅三娘扭頭兇狠對上周子澹:“你想怎么的?留在這里被他繼續(xù)騙錢?” 周子澹立刻從旁觀站著,走到梅三娘身邊:“我當(dāng)然是跟你回去染布。我們這樣的年輕人,要靠雙手勤勞致富,絕對不能靠吃喝嫖賭。” 他語氣堅定,好似剛才在賭場里隨意追了十兩銀子的不是他一樣。唯有眼內(nèi)的狡黠透露出他說的不過是過過嘴癮,和他心里想的是兩碼事。 “段少爺?!敝茏渝3午列π?,“下回見。” 哎,難怪他剛才十兩銀子丟下去第一把賺了錢。果然賭場是小賭怡情,大賭傷身。 作者有話說: 周子澹:溜了溜了,跟著三娘走咯! 第15章 文/乃兮 梅三娘給段琨亮下足了臉,也放夠狠話。她轉(zhuǎn)頭就走,沒空把時間浪費在段家這些人身上。 段琨亮想要上前一步,展展他大少爺?shù)臍馀?。他臉上一狠,手朝著梅三娘拉去。卻沒料手才伸出,被準(zhǔn)備跟著走的周子澹一把抓住了手腕。 周子澹一個巧勁將人往回一送,在梅三娘背后給了段琨亮警告的眼神,很快跟梅三娘離開。 梅三娘在前面走得氣勢洶洶,周子澹在后面走得相當(dāng)隨性,兩人很快拉開距離,于是周子澹又好笑快走兩步追上。 一前一后直走到梅家染坊。 梅家染布坊這會兒眾人都沒下工,一個個忙忙碌碌。董氏本來在找梅三娘,見到梅三娘回來忙叫著人:“哎,明明吃飯還在,剛一會兒人就跑哪里去了?快跟我去試衣服。一天天只知道往外跑,逮都逮不到人。” 梅家兩兄弟在不遠處相當(dāng)無奈:“剛不是說了,她去找王家娘子了?!?/br> “她晚上肯定回來,這不還要教周二郎活。” 董氏對三娘很上心,碎碎念著:“晚上要忙,不就又沒有空。試試衣服才花多少時候?回頭要是別人成人禮上都穿著好的,你身上的衣服都沒做好。我要被人笑話。” 這么說著呢,董氏把梅三娘拽走。 梅家兄弟見周二郎被落下,朝著人招手。梅大哥邀請著:“今天這么早來,不如來看看活?反正沒事做?!?/br> 梅二哥打趣:“三娘出去一趟還能帶回個人。你不會是在王家娘子那兒跟著偷學(xué)吧?兩邊一起學(xué),學(xué)成之后回江南開染坊?!?/br> 周子澹走到梅家兄弟邊上:“沒。我是在賭場被帶回來的?!?/br> 梅家兄弟對視一眼,看向周子澹的眼神頗為驚異。梅二哥忍不住出聲:“你沒被她打啊?” 周子澹好笑。真不知道在這些人眼里,梅三娘到底是個怎么樣的姑娘。怎么所有人都覺得她動不動就打人。他到現(xiàn)在還真沒看見梅三娘的棍子落到了誰身上。 梅大哥打量了一下周子澹:“三娘很是討厭那些虛生浪死的人?;钪摱裙怅帲廊ヒ矝]有什么用。更討厭本來就虛生浪死了,還招惹是非的。” 他這么說著:“人命只有一條,好好珍惜才是。” 周子澹念著梅大哥的用詞:“虛生浪死么……”什么樣的日子算不虛生浪死?這日子大多數(shù)人不都一樣虛生浪死么。 房間里,董氏拉著三娘試衣服。 成人禮的衣服是怎么喜慶怎么來。上下衣全為正紅色,腰間則用了染布的靛藍。頭巾更是不同。頭巾要折成羊角的模樣包住腦袋,上面還要繡上花草圖案,并綴上一些銀。頭巾上掛下的穗也是白色,頭巾邊上則是佩上了一朵花。 比起制作一看就繁雜的頭巾,衣服顯得簡單得多。即便如此也艷麗如婚服。對于周城人而言,成人禮和婚事差不多重要了。 董氏驚嘆著說著自己年輕時的事。她早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孩子都長那么大,回憶過去時照樣有著少女的羞澀:“好看。我那會兒成年不像你們一塊兒過。家家戶戶都自個過自個的。成年禮一過,我就和你們爹成婚。沒想到那么多年過來了?!?/br> 梅三娘沒吭聲,眼簾垂下。 董氏看著三娘這樣,知道三娘在想什么。有的事情她們都沒有互相戳穿。越是知道,越是心疼。三娘不曾見過生母,那場無疾而終的愛,終究只余下了她一個小小娘子。 董氏將她頭上配花擺正:“這世上的事,說不清道不明的太多。三娘,你得朝前看?!?/br> 梅三娘只是不置可否“嗯”了一聲。 衣服尺寸試完,三娘總算被董氏放行。各種事情磨到現(xiàn)在,總算到了晚上用飯的時候。周子澹又在梅家蹭了一頓。 晚上梅三娘教,周子澹學(xué)。 梅三娘興致不高,教周子澹時語氣一直淡淡:“昨天教了你捆扎,把布扭起來捆繩子。今天教你疊幾個花式。疊好了,布面有深有淺就和光照在水面上一樣?!?/br> 周子澹是江南人,外出見過海。那種波瀾壯闊,確實令人多年后回想也覺得心中震撼。他提起興趣:“好好?!?/br> 梅三娘和周子澹一教一學(xué),看在有心的長輩梅菊眼里,卻是周家二郎比周家大郎和三娘關(guān)系更近一些。 梅菊關(guān)上窗戶門,思考著年輕人的事。人在世,合得來才是好。 到晚上臨近夜禁時間,梅三娘不再教周子澹,反而抬頭問周子澹:“你說,我要是請你爹給我取個名字,可以么?” 周子澹微愣:“我爹?” 請周元淮取字的人格外多。想要讓他取個名字的人,能從斷橋排到京城。但給姑娘起字的事情,周子澹確實是頭一回聽女子主動提。 梅三娘手上沾染了一點染料,在清水里凈手。她算著日子:“是啊。我們這里一般都是請學(xué)問高的人給孩子取名字?,F(xiàn)在我認(rèn)識的人當(dāng)中學(xué)問最高,不就是你爹么?我自己取的名字,其他人怎么都不滿意。大哥二哥他們起的名字又難聽?!?/br> 周子澹問了聲:“你給自己取名叫什么?” 梅三娘理直氣壯:“梅梅!兩個梅?!?/br> 周子澹頓時哽住。他算是明白為什么所有人不滿意了。這名字取了和沒取一樣。 他雖然不知道梅家兩兄弟想了什么名字,此時此刻是頗為同情他們。他要是給自己取個名字叫“周周”,他能被他爹他哥他娘三人聯(lián)手打一頓。 什么破名字,根本拿不上臺面。說出來都丟周家人的臉。紈绔子弟都沒帶這么紈绔的。 周子澹深深嘆息,有的人,染布本事很大,文學(xué)水平極低。他表示:“我一定讓我爹給你在生辰日時送來字。” 梅三娘一天的糟糕心情在聽到這話后消散。唯有周元淮先生給她起名,不管是誰都提不出任何反對的話來。 她朝著周子澹笑笑:“等你爹學(xué)院開了,我親自染一幅字給他。當(dāng)謝禮?!?/br> 周子澹打趣:“只要不是‘梅梅’這樣的字就行。” 梅三娘氣笑,手上沾著水朝周子澹灑過去:“你真是話多?!?/br> 周子澹做了個禁言的動作,嬉笑著提燈籠走人。今天又是順走梅家燈籠的一天。 白日王家娘子的事仿佛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連帶對于所有周城人而言,梅三娘要有名字的事和王家娘子的事一樣,不過是再小不過的小事。 一個轉(zhuǎn)眼,日子來到三娘生辰。 梅家染布坊進進出出,不少幫工見到梅三娘都不由滿臉堆笑:“三娘!成年了?。 ?/br> 梅三娘頭上戴著這段時間周城賣的最好的銀飾,銀飾邊上更夾著一朵鮮花。她容貌明艷,臉上帶著和眾人一樣喜慶的笑容,跑上跑下半點沒空閑,回著話:“對!我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