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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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意從來沒有和鐘祥瑞爭吵到要斷絕父女關(guān)系的地步,不管鐘意怎么說,鐘祥瑞始終不松口。 而今天,鐘祥瑞不是一味的回絕,他很嚴(yán)肅地告訴鐘意,即使他想幫,也幫不了了。 誰能想到陸氏的接班人會是個私生子,沒聽過沒見過,沒有人把他放在眼里,可偏偏就是他,掐住了所有人的喉嚨。 新官上任三把火,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摸不清他的喜好,別說討好,這人狠辣決絕,連在他手下做事都得小心翼翼。 “鐘意,放下裴嶼川,也放過周鶴立吧。”鐘祥瑞掛斷電話前最后一次提醒女兒。 可鐘祥瑞不知道,鐘意的執(zhí)著和剛開始不一樣了,她真的,真的不想他走。 現(xiàn)在怎么辦?無法和陸氏合作,許惠賢那怎么辦? 鐘意茫然地趴在桌上,肩上的重?fù)?dān)壓得她喘不過氣,因?yàn)槊β担@些天晝夜顛倒,作息不規(guī)律,她稍一休息就眼皮打架。 正當(dāng)她要睡過去時,電話鈴聲響起來。 是周鶴立。 她揉了揉眼睛,強(qiáng)行打起精神,笑道:“怎么了寶貝?” “jiejie?!敝茭Q立頓了下,“你認(rèn)識我哥嗎?” “……你哥?” “嗯,我還沒告訴你我哥名字吧,他叫裴嶼川?!?/br> “裴嶼川……沒印象,怎么了?” “哦沒什么,我今天在整理我哥遺物,以前沒注意,看到他畢業(yè)證書時突然意識到你和他是一個學(xué)校的,想著你們可能認(rèn)識?!?/br> “我自己班里的人都不熟,怎么可能認(rèn)識其它院的?” “嗯……” 不知道為什么,鐘意覺得周鶴立今天怪怪的,但她最近神經(jīng)衰弱,也沒心思注意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 “對了?!辩娨馔蝗幌肫饋硪患匾氖?,“你找到工作了嗎?” “沒有?!?/br> “哦……沒事。”鐘意笑了,沒找到正好,她可以安排周鶴立去一個許惠賢喜歡的、有面子、有前途的崗位,“如果實(shí)在找不到我這邊也有適合你的工作,你可以去試試,都是很好的公司?!?/br> “好?!?/br> 鐘意松了口氣,答應(yīng)許惠賢的至少有一件能做成,實(shí)在不行只能再談判了。 “那先這樣,我還有事要忙?!?/br> “嗯?!?/br> 一個人,不知道要有多大的勇氣和定力,才能平靜的面對殘酷的真相。 周鶴立指尖微顫,綠色絲帶躺在他手掌,他低頭看著,臉上說不出是哭還是笑。 與此同時,他的手機(jī)也響個不停,都是陸鐲發(fā)來的消息。 照片、視頻,每點(diǎn)開一個,都是對他過往的巨大諷刺。 一張是裴嶼川的畢業(yè)典禮。 他在宴廳中央彈琴,鐘意一襲綠裙,手拿香檳,站在一側(cè)。 她在看他,視線穿過人群。 一往情深。 一張是春節(jié)時的大合照。 背景裝飾紅紅火火,長方桌,滿桌的家常菜,大家都對鏡頭笑著比耶。 當(dāng)然,除了裴嶼川和鐘意。 他們在看對方。 還有一段視頻,在KTV。 錄視頻的人在視頻剛開始問:“未來的裴教授今天要給我們帶來什么呀?” 裴嶼川沒有被起哄影響,淡定地接過白津遙的話筒,坐上高腳凳,微微笑道:“富士山下。” 說著他看向鐘意,“鐘意,你要來一起唱嗎?” 鐘意擺手笑道:“我不來了,剛剛和白津遙喊麥嗓子都喊啞了?!?/br> “好,那我唱給你聽。” …… 周鶴立后來是很平靜地看完的。 第一刀震驚,第二刀痛苦,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麻木。 沒有了呼吸,也沒有了感覺。 第二天周鶴立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他并沒有來得及接,掛斷時手機(jī)上顯示他有六通未接來電。 來自白津遙。 他不想打回去,但白津遙此時又打了過來,他手一滑接上了。 “你總算接電話了??!周鶴立,你……什么?” 電話那頭原本吵吵嚷嚷的,在白津遙反問后突然安靜下來,周鶴立莫名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周鶴立,你做好心理準(zhǔn)備……” 周鶴立心一緊。 “你父親,剛剛……去世了?!?/br> 周鶴立趕到醫(yī)院時,周潤澤已經(jīng)披上了白布,躺在那 曾經(jīng)飄進(jìn)桃花瓣的床上。 六月的天,外面早就看不到桃花了,但桌上的萬壽菊依舊綻放。 萬壽菊永不衰敗,但生命終有盡頭。 “爸?!敝茭Q立握住父親尚有余溫的手,“對不起……” 他們本來可以見最后一面的。 如果他昨天早點(diǎn)睡,如果他今天早點(diǎn)醒,他們是可以見最后一面的,就差一點(diǎn)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而已。 白津遙站在周鶴立旁邊,猶豫片刻后伸手拍了拍周鶴立的肩膀,“節(jié)哀……” “其實(shí),周主任和我說過,他的病說不準(zhǔn),所以把每一次和你見面都當(dāng)成最后一面,你不用太難過,你們其實(shí)有好好告別?!?/br> “他平時也一直和我講你的事,他說……” “閉嘴。” 白津遙一怔。 周鶴立攥緊白布,冷聲道:“我一點(diǎn)也不想從你嘴里,知道我爸說的話。” “請你,出去。” “周鶴立……” “滾!” 白津遙被周鶴立一吼,手條件反射收了回去,慢慢轉(zhuǎn)過身,出門前又看了眼蹲在周潤澤床邊的周鶴立,張了張口,最后還是關(guān)上了門。 安靜的房間漸漸傳出低低的哭泣。 不久后,哭聲混著鈴聲,再到只剩鈴聲,房間重回安靜。 傍晚,周鶴立回了家。 推開門,發(fā)現(xiàn)骨頭就趴在門口,耳朵聾拉著,見了他也不像往常一樣搖尾巴,步履蹣跚還硬要來蹭他。 “你也不高興嗎?”周鶴立摸了摸骨頭的腦袋,“你也知道他走了嗎?” 骨頭嗚嗚哼了聲。 周鶴立微笑道:“沒關(guān)系,我們早晚會見面的?!?/br> 他給骨頭喂好飯,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房間,沒洗漱沒換衣服,一頭倒在床上。 睡不著,但也動不了。 身體好像在下墜。 晚上周鶴立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本就糟糕的睡眠簡直雪上加霜,翻來覆去,睡了沒兩個小時又醒了。一看手機(jī)才凌晨四點(diǎn),消息通知欄上滿是鐘意的短信、電話。 “我聽說了叔叔的事情,你還好嗎?” “等你情緒恢復(fù)了,回個電話可以嗎?” “我很擔(dān)心你?!?/br> 周鶴立一一看過,清空了通知,關(guān)機(jī)。 又睡了一個小時,外邊傳來骨頭扒門的聲音,周鶴立睡眼朦朧坐起來,去給骨頭開門。 “我不遛你了,你玩好了記得回來?!?/br> 骨頭下了樓梯,又回頭看了眼關(guān)上的門。 中午吃完飯,周鶴立也沒見骨頭回來,以為它是貪玩。但到了傍晚,他隱隱感覺不對,骨頭從來不會離家這么久。 他不放心,出門去找,可找遍整個小區(qū),也不見骨頭的身影。 沒辦法,他只好先在戶主群發(fā)消息求助,希望大家?guī)兔α粢庖幌隆?/br> “你看看是不是就在家里?”有戶主提醒周鶴立。 周鶴立便把家里也翻箱倒柜找了一遍,最后,他只在沙發(fā)底下發(fā)現(xiàn)了散落的狗糧。 過了三天,周鶴立在鄰居的指引下,在一條街上找到了骨頭。 它縮在一角,瘦到不成樣子,硬生生餓死的。 這條街,是周潤澤回家必經(jīng)的路,骨頭在這里等過他的鴨腿,等過他回家。 或許,從感受到周潤澤去世的那一刻起,它就沒想活著了。 所以它藏起了食物,離開家,在冷風(fēng)中接受了死亡。 在另一個世界,它還可以繼續(xù)等周潤澤,周潤澤不會回不了家了。 “你們團(tuán)聚了……”周鶴立摸它發(fā)硬又冰冷的皮毛,“就留我一個?!?/br> 周鶴立把骨頭安葬好,回了家。 扶著樓梯扶手上了七樓,一抬頭,看到鐘意雙手抱胸靠在他家門口。 鐘意幾乎要認(rèn)不出眼前這個人,頭發(fā)亂糟糟的,眼圈發(fā)青,眼睛里的血絲多到可怕。 她上前捧起他的臉,拇指輕輕揉了揉他的臉龐,哽咽道:“周鶴立,你搬來我這住吧。” 良久,周鶴立牽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