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室難為 第40節(jié)
這話是真的,祝窈罵她一句,她扇她一巴掌,又踹了兩腳,氣出了,事又何必放在心上? “是,娘子?!本G嬈微微屈膝,轉身出去了。 不過片刻,卻是又回來了,這反應倒是在沈蘭溪預料之中。 花嬤嬤前腳剛走,韓氏便來跪著了,說是巧合,那她也太心大了。如今這長跪不起的架勢,不過是逼她一個態(tài)度,想要從她這里,讓祝家主與祝夫人不必與祝窈生大氣,好免了祝窈的罰。 但她沈蘭溪,是這般好算計的人嗎? “元寶,去請大夫來,順便讓阿芙去前院兒請郎君來,便是在宴客,也要請來,聲勢越大越好?!鄙蛱m溪側躺在軟榻,吩咐著,漫不經心的翻了一頁手里的話本子。 “是!”元寶眼脆生生的應下,立馬腳底抹油的跑了出去。 不過片刻功夫,少夫人身子有礙之事便在府里傳開了。 祝煊來得很快,進院子時,韓氏都沒來得及喚他。 那尋常穩(wěn)重的人,腳步急促,匆忙得很,如一縷風飄過。 只是門推開,卻是與那趴著看話本子的人對上了視線,白嫩的臉頰一側鼓起,里面藏著顆小橘子。 眼神清明,臉頰微微透著粉,哪里有半分病態(tài)模樣。 祝煊停在門口,一瞬不瞬的瞧著她。 心里的那些驚慌失措與害怕如潮水般退去,慢慢的松了口氣。 沈蘭溪一臉神秘的與他招手,“把門關上?!?/br> 祝煊走近,忽的抬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下,這次是真的在教訓人,力道稍重。 沈蘭溪立馬捂住被他敲了的地兒,皺著臉不高興的瞪他,“打我作甚?” “又說謊,還想挨家規(guī)?”祝煊也氣她拿自己身子說事的行徑,語氣冷冰冰的。 沈蘭溪眼珠子轉了一下,爪子從腦袋上挪開,扯著他的腰封把人拉近,眼巴巴的仰頭瞧他,撒嬌認錯:“我錯了,不打好不好?” 祝煊狠不下心腸,又著實氣,忽的彎腰,俯身在她粉桃子似的臉上咬了一口。 “??!”沈蘭溪痛呼一聲,瞬間瞪圓了眼睛。 祝煊就是狗! 元寶機靈,請來了一位沈家常用的老大夫。 那人不知是不是被交代了什么,請安后熟稔的上前為沈蘭溪診脈,沉吟一瞬,摸著自己的山羊胡,正兒八經道:“尊夫人氣結于心,胸口郁郁,是以才會頭暈眼花,她身子虛……咳,靜養(yǎng)便是,倒也不必大補?!?/br> 祝煊朝那臥床靜養(yǎng)的人瞧了眼,深吸口氣,“有勞?!?/br> 竟是編的這般謊話來唬人。 沈蘭溪故作柔弱的輕咳兩聲,喚道:“元寶,去給大夫拿診銀。” “是,娘子。” 大夫來去匆匆,沈蘭溪卻是順勢躺在床上睡了,早上起得太早,著實困得很,絲毫不管外面那位是否還跪著。 祝煊替她放下簾帳,拔下烏黑發(fā)間的那根白玉簪,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 晌午,祝煊回來院里用膳,便見那吃著青菜豆腐的人,眉梢眼角透著喜意,不似昨夜那般哭著抱怨吃不著rou。 歇上一覺,便這般高興? “韓姨娘被父親禁足了?!弊l雍龅牡?。 “哦?!鄙蛱m溪不甚在意的應了一聲,夾了根青菜送進嘴里。 她跟韓氏無甚仇怨,只是她要算計她,她便回擊一二,才不會為她勞神費心。 祝煊停下筷著,略一思忖,道:“母親給你東西了?” 沈蘭溪咬著青菜抬眼,一雙眸子瞬間彎起,“嗯呢~” 她應著,嘚瑟的與他晃了晃手腕,寬袖垂到小臂,細腕子上的白玉鐲子瑩瑩發(fā)光。 祝煊忍不住發(fā)笑。 這人總是奇奇怪怪,本來早上那一出,任誰都得滿心介懷得不高興幾日,她倒好,甩了一巴掌,再收個玉鐲子,便能歡歡喜喜的吃素齋了。 沈蘭溪與他炫耀完手腕上的玉鐲子,又撂下筷子跑去拿來那匣子,把里面典雅貴重的步搖與手釧給他看。 “這是祖母讓花嬤嬤給我送來的哦~~” 祝煊略一挑眉,有些吃驚。 沈蘭溪不知道,但他卻是知曉的,這兩樣東西是祖母的心頭好,祝窈要了幾次都沒得一樣。 “財迷?!弊l忧冈谒X袋上輕敲了下,“去放好,過來老實用飯?!?/br> “哦?!钡昧藮|西,沈蘭溪高興,也樂意聽話。 顛顛兒的放了東西過來,又繼續(xù)吃碗里的青菜,她忽的想到一事,問:“你膝蓋怎么了?” “嗯?”祝煊心里一動,故作不解。 “方才瞧你走路有些不對,磕到什么了?”沈蘭溪又道。 “嗯?!弊l拥ǖ膽寺暎安簧髯驳搅俗雷?,無礙?!?/br> 沈蘭溪絲毫沒生疑,舀了碗湯給他,道:“母親讓人送來的參湯,大補?!?/br> 祝煊深吸口氣,咬牙:“沈蘭溪,你知不知道跟一男人說‘大補’是何意?” 沈蘭溪藏著壞笑,故意逗他玩兒,“郎君覺得我知不知?” 她總是有法子惹得他氣血上涌,祝煊壞不過她,夾了塊豆腐堵她嘴,“吃飯?!?/br> 沈蘭溪見好就收,咬走了他喂到嘴邊的豆腐,還嘟囔一句,“還是鯽魚豆腐湯好喝?!?/br> “想喝明日讓廚房做?!弊l禹樦脑挼?。 說罷,他又想起一事,“方才,父親做主,罰了祝窈三十,讓人把她送了回去?!?/br> 說這句,也是給她今早所受的委屈一個交代。 沈蘭溪也懂他的想法,點點頭,忽的小聲問:“她的兩只手該腫得不能用飯了吧?” 嬌慣著長大的小娘子,細皮嫩rou的,哪里經受的住那些板子?沈蘭溪努力藏著自己的幸災樂禍。 祝煊夾菜的動作一頓,默了默,道:“不是打在手上?!?/br> 他后半句沒說,沈蘭溪卻是意會了。 臀杖? 那是罰的還挺重。 不過也是,她那模樣進的宗祠,沖撞的可是列祖列宗,祝家這樣的人家重規(guī)矩,祝家主再是疼寵祝窈,也自是得重罰她才能給族人一個交代。 沈蘭溪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忽的抬頭,“但這樣一來,不就是打了三皇子的臉面?” 祝窈是外嫁女,是祝家人,但更是三皇子府上的人。 早上祝窈那樣回來,是三皇子在打祝家人的臉面,現在祝家主是還回去了? 嘖! 沈蘭溪突然有些同情祝窈了,夾心餅干可不好當。 祝煊神色不變,“父親問她了,她不回來?!?/br> 聞言,沈蘭溪一怔,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情之一字,最是艱難,經受什么,都是各自的選擇。 祝窈竟是比沈蘭茹還要戀愛腦,都這般難以自處了,卻還不愿意離開三皇子府? 一個庶女,被祝家主當作嫡女寵愛著長大,她要星星,便不會被人塞來月亮,事事得以如愿,自是學不會收斂。 如此相比,顯得沈蘭茹倒只是任性些罷了,不然沈家可替她兜不住底。 “父親與她說,若是愿意回來,便入宮與皇上求一道旨意”,祝煊說著嘆了口氣,“只愿她不要活得像你看的那話本子上的女子一般。” 得那樣一個慘烈下場。 沈蘭溪聽出來了,這人還是有兄妹之情的。 但感情之事,事關兩人,旁人又何必多說什么討人嫌? “郎君若是擔心,多去瞧瞧便是,你們時常看顧著,雖是辛苦了些,但也安心不是?”沈蘭溪安慰道。 祝家不做三皇子黨羽,但不是不把祝窈當家人。 祝煊‘嗯’了聲,等她吃飽放下筷著才道:“晚上我歇在前院,不必給我留燈?!?/br> “你不回來睡嗎?” 脫口而出的一句,兩人皆是一愣,氣氛瞬間變得有些不對勁兒。 沈蘭溪率先回過神來,面色尷尬的挪開視線,嘀咕道:“知道了,郎君去忙吧?!?/br> 祝煊深深地瞧她一眼,無聲的笑了,“好?!?/br> 腳步聲離去,門被打開又闔上,沈蘭溪一臉懊惱的搓了搓臉。 她在說什么啊!祝煊該不會以為她想啊啊啊吧! 夜里,前院兒的燈火未亮,心懷牽掛的人在祠堂跪的筆直,直至天亮。 第35章 年前的最后一日, 各院兒的人都早早起來忙活了,笑聲鬧聲很是惹人,唯獨西院兒聽不到動靜。 一個個走動的人都放輕腳步, 誰都不去打攪屋里睡得正香的主子。 元寶幾人看顧著粗使婆子把院子里打掃干凈, 閑不住的往廚房去了。 “郎君昨日交代的鯽魚豆腐湯做好了嗎?”元寶從支開的窗戶探了腦袋進去, 問道。 做飯的廚子長得壯實,人也憨厚, 院兒里的人有什么事, 他都是能幫則幫的, 此時也笑呵呵的道:“做好了,小火煨著呢, 少夫人起來便能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