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室難為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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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怎么回事?父親不如問問我的好二嫂?”祝窈冷笑一聲。 沈蘭溪迎上她陰惻惻的視線,理直氣壯道:“關(guān)我何事?” 哪有人大早上的就找人晦氣的?就算她是祝煊的meimei也不行! “你找二娘的麻煩做什么?還不趕緊去收拾,這副模樣怎敢進(jìn)宗祠!”祝夫人疾言厲色的訓(xùn)斥道。 同為女人,沈蘭溪發(fā)覺的,祝夫人也一樣發(fā)覺了。 更何況,祝窈脖頸上的紅印根本遮掩不住。 “你們倒是婆媳情深,你不就是欺負(fù)我娘不在這里,我無人護(hù)著嗎!”祝窈與她吼道。 “你在這兒發(fā)什么瘋?你面前的人便是你母親!”祝家主怒喝一聲。 “發(fā)瘋?父親說得不錯(cuò),我是瘋了,你這好兒子,好兒媳,可給我一條生路了?”祝窈聲嘶力竭的吼,瘋子一般。 她說著,又瞧向了素衣端莊的祝夫人,冷笑著紅了眼,“你說我這副模樣,我這副模樣都是拜我那好二哥所賜!他多忠心耿耿啊,為皇上辦差,查自己的妹夫,大義凜然,不包藏,不徇私,我今日所遭,不過是報(bào)應(yīng)罷了,他就是要我這副模樣回來,就是要我身上帶著歡好的痕跡來祭拜列祖列宗!” “孽子!”祝家主氣極,指著祝窈的手都在發(fā)抖,“滾出去,滾出去!” “父親這就動(dòng)怒了?”祝窈抹掉眼淚,眼神諷刺的落回到沈蘭溪身上,“若我告訴您,您這好兒媳,我的好二嫂,是娼妓之子,父親待如何?” 一語出,眾人嘩然,面面相覷后,皆朝沈蘭溪看去。 立于一旁的人,皓白素衣,發(fā)髻上只一根銀簪,神色淡然的緊,瞧向一步遠(yuǎn)的人,仿若在看跳梁小丑。 “她不是。”一直未出聲的祝煊突然道。 祝窈笑了,笑得渾身顫,“我的好二哥啊,你以為你說謊便能瞞天過海嗎?我敢對天發(fā)誓,她沈蘭溪就是娼妓之子,如有假話,天打雷劈,二哥,你敢嗎?” 沈蘭溪呼吸一滯,心口疼得厲害,下一瞬間所有感覺都消失了,整個(gè)人虛的像是飄在了外太空,周遭不見一人。 “轟隆隆——” 外面陰沉的天一道悶雷聲響。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的不語,但是眼神里滿是驚詫,神色古怪的瞧著祝窈。 打雷了呀,這若不是上天警示,便是祖宗顯靈。 剎那間,祝窈臉色發(fā)黑,唰的扭頭瞪向沈蘭溪。 沈蘭溪方才那疼得一下,臉色有些發(fā)白,對上她恨毒了的視線,面色無辜,“meimei若是不服,不若出去,試試那驚雷會不會劈在你身上?” 這話說得有些毒了,但是比起方才祝窈說的那些,倒是小巫見大巫,不足一提了。 更何況,她要是不說得狠一些,這些人怕不是以為她是個(gè)沒脾氣的泥菩薩? “沈!蘭!溪!”祝窈氣得咬牙,全身止不住的發(fā)抖。 沈蘭溪朝她走進(jìn)一步,“如何?你以為你在欺負(fù)誰?你今日所遭,先前分毫沒有想過?便是你自己無知,你二哥,父親和祖母也應(yīng)是提醒過你,但你執(zhí)意要入三皇子府,該你受的,便自己好好受著!” 沈蘭溪瞧她氣得臉紅脖子粗,依舊不住嘴,“眼下覺得委屈了?我郎君,父親,食君之祿,蒙受皇恩,自當(dāng)忠君,他們行事問心無愧,對得起列祖列宗,你呢?你委屈,父親母親體諒,緣何大鬧祠堂,擾得列祖列宗不安?你敗壞我名聲,無妨,左右都是自家人,我不與你計(jì)較便是,但你憑什么欺負(fù)你二哥?他有何處對你不住,讓你這般詛咒他天打雷劈?” “啪!” 清脆響亮的一巴掌,整個(gè)世界都安靜了。 沈蘭溪手掌立馬變得guntang,她努力壓住心虛。 不好意思,她說謊了。 她這人愛計(jì)較,她可以說自己是娼妓之子,但旁人不能說。 這一巴掌,說是為祝煊,但更多是為她自己。 站在祝煊身后的祝允澄眼睛瞬間瞪圓了,嘴巴也小聲‘喔’了聲。 祝煊則淡定許多,這才是她的性子。 “沈蘭溪!”祝窈低吼一聲,立馬要撲上來。 沈蘭溪早就防著她這反應(yīng),身子靈活的往旁邊一躲,一腳踹在了她膝窩上。 ‘撲通’一聲,祝窈被踢得跪在了地上,正對祖宗靈位。 這倒是有些靈性。 “不肖子孫祝窈,給列祖列宗賠罪了?!鄙蛱m溪慢悠悠的替她說。 第35章 祝夫人咽了咽喉嚨, 默默地收回了邁出去的腳。 便是老夫人,聽得那一聲,也舒服得輕挑了下眉梢。 嘴巴凌厲, 氣勢足, 話也說得讓人挑不出錯(cuò)來, 比那泥性子好多了,這才有祝家主母的樣子。 祝窈神色猙獰, 目眥欲裂的回頭瞪向沈蘭溪, “混賬東西!憑你也敢與我動(dòng)手!” 說著, 便要起身再次朝沈蘭溪撲去。 沈蘭溪面無表情,直接抬腳。 “砰!” 剛離地的膝蓋又狠狠磕了回去, 祝窈有些狼狽的摔倒在地,一張臉疼得泛白。 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 半分不敢出聲。 今日之前, 他們哪里能夠想到,小門戶出生的人能夠在夫家這般硬氣, 不該是各種軟和話哄著嗎? “天子重孝, 你是三皇子側(cè)妃,但也是祝家女, 我沈蘭溪身為你二嫂,便是你長輩, 如何訓(xùn)你不得?你今日先是儀容不整的沖撞先靈,又口出惡語重傷我與你二哥, 稱你小娘為母,你將母親至于何地?”沈蘭溪走到她面前, 語氣威嚴(yán)。 “前兩事暫且不論, 我與你二哥體諒你受三皇子磋磨, 心里苦悶,但是你今日又是晚歸,又是在列祖列宗面前鬧事,擾祖宗不寧,令人蒙羞,長輩心疼你遭遇,但你卻讓長輩心寒,祝窈,你好自為之?!?/br> 一向溫軟的人,突然的發(fā)火,眾人也只是以為被逼得狠了,沒有半分責(zé)怪。 “來人,將三娘子綁了送去主院?!弊7蛉颂郑瑔玖巳藖?,眼神清冷的掃了眼跪在地上的人。 祝窈被拖了出去,祝家主深吸口氣,臉色依舊發(fā)黑,主持大局道:“祭祖吧?!?/br> 沈蘭溪收斂鋒芒,站回到祝夫人身后側(cè),偷悄悄揉了揉發(fā)燙的掌心。 果然脾氣還是要發(fā)出來的!好爽! 一早上,碰上這般晦氣的事,誰都沒了好心情,沈蘭溪除外。 規(guī)矩繁多的祭了祖,眾人去前廳用飯。 都是通曉眉眼官司的人,誰都不提方才的不快,說起了過年輪流去誰家吃飯的事,氣氛倒是稍稍回暖了些。 沈蘭溪對那些若有似無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裝作沒察覺,背脊挺直,恪守禮儀的小口吃飯,與平時(shí)模樣判若兩人。 眾人暗暗咋舌。 先前以為祝煊眼神不好,娶了那樣低門戶的女子為繼室,哪知這人眼光獨(dú)到,挑了個(gè)這樣出彩的來。 用過飯,沈蘭溪陪在祝夫人身邊送宗族里的女眷出門,給她們看見了一個(gè)進(jìn)退有度的沈二娘。 “今日起得早,累了吧,方才瞧你沒用多少飯,可是還難受?”祝夫人問。 沈蘭溪蕙質(zhì)蘭心,頓時(shí)懂了她話里的意思,乖軟搖頭,“只一點(diǎn)點(diǎn)難受了,替郎君覺得委屈?!?/br> 洞察人心思的人,隨意一句便能說到人心坎兒上,祝夫人無奈嘆口氣,眼眶溫?zé)帷?/br> 她拍了拍沈蘭溪的手,“好孩子,二郎有你這個(gè)知心人伴著,是他的福氣。” 沈蘭溪贊同的點(diǎn)點(diǎn)頭,嘴上卻是道:“得以遇郎君,是二娘之幸?!?/br> 這話她是真心誠意的,憑她在祝煊面前越來越蹬鼻子上臉的行徑,這人是包容她的,換作旁的男子,她雖也會活得快活,但少不得要裝模作樣些,比不得現(xiàn)在的日子自在。 更何況,祝家雖是規(guī)矩多,但不管是口不對心的老夫人,還是溫和敦厚的祝夫人,亦或是甚少見到的祝家主,無一不是良善之輩。 祝夫人拉著她的手,把腕子上的一只白玉鐲摘下,順勢戴在了她手上。 沈蘭溪一驚,趕忙推拒。 饒是她不懂玉,也能瞧出這鐲子品質(zhì)上佳,不是俗物,況且,這樣貼身佩戴之物,想必是心頭好,她如何能坦然接受? “母親……” “好孩子,給你便是你的了,不必推拒”,祝夫人道,“回去吧,一會兒我讓人熬碗?yún)o你送去,去吧。” 沈蘭溪屈膝行了一禮,“多謝母親?!?/br> 哎呀呀~她推不掉呀~~ 行至后院兒,綠嬈妥帖提醒道:“娘子,您要不要去老夫人院兒里瞧瞧?” 今日她家娘子打的可是老夫人的親孫女兒,不知她可介懷? 沈蘭溪搖搖頭,“不必,老夫人甚是滿意?!?/br> 她可是眼觀六路沈二娘,自是瞧見了方才那一巴掌后,各人的反應(yīng)。 老夫人對她突然支棱起來,都偷偷笑了。 只是她還是低估了老夫人的滿意程度,一進(jìn)西院兒,只見花嬤嬤捧著只匣子等在院兒里。 沈蘭溪微微詫異,快走兩步迎了上去,“嬤嬤怎的來了,是祖母尋二娘有事嗎?” 花嬤嬤笑盈盈的與她屈了屈膝,把手里的漆木匣子遞給她,“這是老夫人差老奴送來的,老夫人說了,知曉少夫人今日受了委屈,但三娘子的話還請少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沈蘭溪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連連擺手道:“先前也是我氣狠了,一時(shí)沖動(dòng)才與meimei動(dòng)了手,祖母不怪罪,二娘便感激涕零了,哪還敢要祖母的東西?還請嬤嬤回去稟告祖母,今日之事已了,二娘不會放于心上,家和萬事興,二娘知道的?!?/br> 這一番說辭,花嬤嬤瞧著她愈發(fā)滿意了,上前湊近與她低語道:“老奴偷偷與少夫人說一句,老夫人甚是滿意少夫人今日作為,她老人家嘴硬心軟,不會說什么好聽話哄人,這步搖與手釧是老夫人的陪嫁之物,先前三娘子想要,老夫人都沒舍得給,今日讓老奴送來,實(shí)則是嘉獎(jiǎng)少夫人的,少夫人便不要推拒了?!?/br> 聞言,沈蘭溪面露驚訝,又有些小害羞,“多謝嬤嬤告知,如此,二娘便卻之不恭了,還請嬤嬤替二娘與祖母道聲謝,就說二娘明白祖母心意?!?/br> 后面,聽得了全部話的元寶面色波瀾不驚,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何她家娘子打了人還會有賞,但她家娘子最是聰明啦! “還有一事,老夫人體諒少夫人明夜守歲熬人,特地吩咐說,明早少夫人不必去請安了,可多睡幾個(gè)時(shí)辰。”花嬤嬤笑道。 “祖母最是寬厚仁慈啦!”沈蘭溪說好聽話哄道。 花嬤嬤走后,院兒里靜了小半刻,綠嬈忽的腳步匆匆的進(jìn)來稟報(bào)。 “娘子,韓氏在院子外跪著了,說是求娘子莫要怨怪祝三娘子。” 沈蘭溪喝了口橘子茶,吃掉元寶喂到嘴邊的無花果,道:“去與她傳話,我不怪祝窈了,讓她回去吧,不必跪著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