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章老太太這個當(dāng)婆婆的簽字，崔茜柔可能就沒了。

    崔茜柔活著，反而給他們更多機(jī)會去?說章老太太。

    “媽也是不夠狠心?！闭履燎宓?。

    “那是一條人命，狠心不了?！绷智逖诺?，“她必定想?著，被說幾句就被說幾句，人活著，孩子也有親媽?！?/br>
    即便崔茜柔不是章老太太的親生女兒，章老太太也沒有想?著讓崔茜柔去?死，沒想?著讓大兒子再娶別的妻子。

    崔茜柔沒有zigong不能生了，那么崔茜柔和章牧凱就更不可能離婚，且這對?夫妻的感情又很好，一個德性的。章老太太就只能多容忍崔茜柔了，忍不了，就是把人趕出?門去?。

    章牧清和林清雅一起回去?林清雅所住的房子，院子里的菜長?得很高了，有的還開花了。青菜開花，就是很老，味道也不好。

    “等?你回去?的時候，可以摘一些青菜回去?。”林清雅道，“種得多了，再不吃，后面就得爛在菜地里。”

    “行啊?！闭履燎逍?著道，“你的這些菜長?得還算不錯?！?/br>
    “就是我媽多來幾次，照顧一下它?們，不然，哪里能長?得這么好?！绷智逖庞凶灾?之明，“我讓她采摘菜過去?，她說不要?！?/br>
    林母的意思就是菜是種在林清雅這邊的，既然要分清楚，就分清楚一點(diǎn)。她就不從這邊摘菜回去?，她摘菜回去?了，讓林大海養(yǎng)成習(xí)慣，這可不好，林清雅的家又不是林大海他們的后花園。

    林清雅認(rèn)為她媽是一個比較復(fù)雜的人，她媽總能切換自如，一下子讓人覺得親媽看重自己，一下子讓人覺得親媽看重后面的丈夫。

    或許，這就是生活吧。

    “等?以后，這邊就用來放書?！绷智逖诺?，“兩邊也不算遠(yuǎn)，還就是放讀者的來信。”

    林清雅寫的故事不算多，畢竟她要把重心放在學(xué)習(xí)上。但她的文章發(fā)表得不錯，還有很多讀者喜歡，有讀者給她寫信，她回信的次數(shù)少。

    一個理性的人，去?回感性的信件，她都?覺得自己回答得不好。倒不如讓那些人讀讀自己的文章，從文章中體會。

    林清雅現(xiàn)在的打算就是一年寫一篇長?篇故事就可以，也可以寫短篇故事集。她寫的故事更多是關(guān)于人性關(guān)于女子的，有她的所見所聞，也有她自己的體會。

    “聽你的安排。”章牧清沒有意見，這邊的房子是林清雅的個人房產(chǎn)，他沒有想?他們結(jié)婚了，這邊的房子也是他的。

    章家很強(qiáng)，章牧清不至于這么沒眼力勁兒。林清知?道知?道這一點(diǎn)，但是她還是有跟他說，他們以后要結(jié)婚，就是一體，有的事情還是得商量著做，這是對?彼此的敬重。

    “有的信，我都?沒看，都?還是原封不動的。”林清雅道，“忙起來真沒時間，就是看一部?分。”

    即便林清雅沒有看過那些信，她還是打算把信都?放在一起。

    “你的文筆不錯?！闭履燎宓?。

    “一般?！绷智逖艙u頭，“很普通的，沒有華麗的詞藻，就是平易近人一點(diǎn)?？吹娜?，基本都?看明白?！?/br>
    林清雅本身就是理科生出?生，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不是一個特別擅長?寫那種非常煽情又或者語言非常美麗的文章。她寫出?來的文字都?比較樸實(shí)，描寫的內(nèi)容很少。

    “只能說，生活在這個年代，還能混一下?！绷智逖诺?，這個年代讀書人比較少一點(diǎn)。雖然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但他們也有屬于他們自己的機(jī)會，“就是辛苦你，還得幫我整理這些東西?！?/br>
    出?版社陸陸續(xù)續(xù)把那些信件寄到，林清雅之前?又沒有把那些東西都?收拾好，還得讓章牧清幫忙。

    “能幫你收拾東西，是我的榮幸?！闭履燎逍?著道，“以后還可以讓孩子看看，他們以后沒有跟著你學(xué)醫(yī)的話?，也許還能當(dāng)一個作家。”

    “看他們自己的?！绷智逖畔?他們都?還沒有領(lǐng)證呢，孩子不孩子的還是得看以后。

    林母從學(xué)校下班回來還得給林大海做飯，林大海最?近一段時間做得還算不錯，他還會多買一些菜回來，也不用林母總?cè)?買菜。

    飯桌上，林大海想?到了林清雅的親事，“清雅的嫁妝，你都?準(zhǔn)備了？”

    “準(zhǔn)備了啊?！绷帜傅?，“就是把她爸留下來的東西給她，我再給她買幾床被子，給點(diǎn)壓箱底的錢。放心，沒有從你給我的錢那里拿，是我自己攢的?！?/br>
    “不是?！绷执蠛２皇桥铝帜赴彦X都?給林清雅，他清楚得知?道妻子手里的錢不算多。真按照賬本算的，妻子手里頭的那些錢也就是妻子自己的，妻子大可以自己安排，“我是想?還是得給她多準(zhǔn)備一些東西，不能就是一兩床被子?！?/br>
    等?林清雅結(jié)婚的時候，他們必定會請幫襯過林清雅的她父親的那些戰(zhàn)友。那些人過來了，人家看到林大海給準(zhǔn)備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東西。東西太少，那就不好，林大海的臉面上也過不去?。

    “一些家具，小件的東西，是不是也得準(zhǔn)備？”林大海道，“要不，我給她做一個梳妝臺？”

    “你給靜巧做吧?！绷帜傅?，“靜巧結(jié)婚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也沒有給她準(zhǔn)備。當(dāng)時，確實(shí)是她不肯跟我們說的，但現(xiàn)在知?道了啊，她也回來了，該補(bǔ)的嫁妝還是得給她補(bǔ)上。”

    林母可不想?因?yàn)橐粋€梳妝臺，就讓林靜巧鬧。丈夫真要是想?要做，給林靜巧多做一些東西好。

    “年底的時候，就該給她都?補(bǔ)上。”林母道，省得等?林清雅結(jié)婚的時候，林靜巧還得鬧。

    林靜巧找過林大海要錢，也說過要補(bǔ)嫁妝的事情，就是林大海沒說。林大海不說，林母都?能猜到。

    “他們要不要請人吃飯？”林母問，“要請的話?，也得早做準(zhǔn)備，都?得安排好。該是家里給她辦的宴席，你就得琢磨好。你這個女兒，不是我要說她，她沒有的，要是清雅有，她不可能不鬧騰。我這個當(dāng)后媽的，也就要變成惡毒后母?！?/br>
    “唉?！绷执蠛@息，他手里的那點(diǎn)錢都?快都?貼光了。

    每當(dāng)這個時候，林大海就希望林清雅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林清雅這樣的女兒是來報恩的，而自己的親生兒女就是來報仇的。

    “靜巧那邊……”林大海真不想?說。

    “你的親生女兒，你問問?！绷帜傅溃白?好還是給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辦一場婚宴，不要只給錢。你給錢了，人家還能說你沒給，其?他人也看不到?！?/br>
    林母也有她的計劃，把事情辦好，讓其?他人都?能看到，林靜巧就沒有話?說。

    最?近幾天，林靜巧確實(shí)在想?著林清雅到時候要舉辦婚宴，而自己在鄉(xiāng)下結(jié)婚，家里這邊都?還沒有舉辦過婚禮。她回來都?好幾個月了，除了最?開始一陣子住在娘家，后來就被她爸趕出?來。

    林靜巧還想?著比對?著林清雅，她要讓家里給她準(zhǔn)備好嫁妝。她的兩個兄長?也不知?道為她這個當(dāng)meimei的爭取東西，一個個就想?著他們自己，她就只能自己去?問。

    這不，林靜巧抽空去?醫(yī)院看清雅，她還特意請了半天的假。

    林靜巧旁敲側(cè)擊林清雅的嫁妝，但是她爸非得說那些東西都?是林母準(zhǔn)備，他不多過問，他到時候就是買點(diǎn)不值錢的小物件。她可不管這些，她就知?道林母嫁給她爸了，繼母要是花錢，那就等?于花他們家的錢。

    林清雅已經(jīng)好一陣子沒有看到過林靜巧，她干脆就讓林靜巧在樓下等?她，她很快就下去?。

    “這么忙??？”林靜巧想?自己都?等?了好一會兒，“你再不來，我就又得上去??！?/br>
    “你來，有事吧?！绷智逖艈?。

    “就是想?看看你的嫁妝?！绷朱o巧道，“你之前?不是說過嗎？你不從你媽那邊拿錢，就讓你媽拿著那些錢養(yǎng)老。你的嫁妝，她不給你置辦？誰給你置辦？”

    林清雅就知?道林靜巧過來沒好事，“要按照我的這一份，你也來一份？”

    “她不是說她沒有多補(bǔ)貼你媽？”林靜巧道，“那么你有的，我當(dāng)然也得有。”

    “我都?還沒有領(lǐng)證，還沒有真正結(jié)婚，現(xiàn)在準(zhǔn)備的東西也不是最?后的?！绷智逖诺?，“我那邊的東西，也不是都?是我媽拿的。我生父那邊的親戚又不是都?死了，他們也會準(zhǔn)備一些東西?！?/br>
    “趁著沒有混在一起的時候看看，清點(diǎn)一下?！绷朱o巧道。

    “你的臉皮比城墻都?還要厚?！绷智逖培托?，“我都?從你家搬出?來了，還想?著去?我自己的家清點(diǎn)東西。是不是要把我親爸留給我的東西，都?算作你家的？”

    “你親爸的不算，其?他的總得算吧。”林靜巧道，“你要表現(xiàn)得那么清高，就別想?著要我們家的東西啊?！?/br>
    “這話?，你不該跟我說，應(yīng)該去?跟你爸跟你哥說。真正清高的是他們！”林清雅道，“他們得到了好處，卻什?么都?不說，都?保持沉默。你在這邊嚷嚷，也不能改變事實(shí)。你無法從他們那邊獲得更多的東西，又覺得你的兄長?是男的，他們就該得到更多東西，而我不應(yīng)該?！?/br>
    “你……”

    “哪怕不是你爸的東西，你都?要算。”林清雅道，“你心里比誰都?清楚，那些東西不是你們家的?？赡憔褪且o賴，只有這樣，你爸才能給你更多東西。非得扯所謂的道理，你就不能直白地跟他們要東西，得要一個擋箭牌。”

    林靜巧的臉色十分難看，她很討厭林清雅，林清雅總能說中她的心底事。

    “要怪就怪你媽，是你媽要嫁給我爸?！绷朱o巧道，“別說我爸要娶，也別說流言蜚語。有本事的話?，她就堅(jiān)持啊，就不要嫁給我爸啊?！?/br>
    “看吧，你又耍無賴?！绷智逖诺?，“林叔給我準(zhǔn)備多少東西，你自己去?問。別叫我面前?叫，真要叫，要不要我把我爸那些戰(zhàn)友叫過來，一起掰扯掰扯？”

    “林清雅，你要不要這么無聊？”林靜巧咬牙。

    “是誰無聊？”林清雅反問，“你不來找我，我會說找他們嗎？”

    林靜巧跺腳，林清雅總是這樣不怕別人說，“你太狠了！”

    如果林大海和林慶志的戰(zhàn)友們過來，那些人必定站在死去?的林慶志那邊。林靜巧不敢說，她從小到大也害怕她爸的那些戰(zhàn)友，那些人是有說說笑?笑?，可他們身上也有肅殺之氣，他們上過戰(zhàn)場。

    林靜巧發(fā)現(xiàn)林清雅跟小時候?qū)?比有很大差別，小時候的林清雅會選擇沉默，也不告訴長?輩。長?大后的林清雅反而喜歡找長?輩，跟別人反著來的。

    “沒你臉皮厚，不夠狠?！绷智逖诺?，“真要是狠，應(yīng)該登報聲明，讓更多人看到。”

    “你……”林靜巧氣得直接轉(zhuǎn)身離開，再說下去?，她氣得都?要禿頭了。

    林清雅輕輕地拍拍身上的衣服，衣服都?沾上林靜巧的唾沫了。

    當(dāng)天傍晚，林清雅就去?了林大海家。

    “吃飯了嗎？”林大海問，“坐下來一起吃。”

    “在醫(yī)院食堂吃過。”林清雅道，“我過來是為了林靜巧的事情，她今天去?醫(yī)院找我說嫁妝的事情。是打算要是說不通就要鬧起來，不過她被我說回去?了。她應(yīng)該不死心，所以我就過來問問，林叔，你給我準(zhǔn)備了什?么樣的嫁妝，讓她非得這樣鬧騰？”

    林清雅可不管林大海是不是她的長?輩，也不管她親媽是不是就在現(xiàn)場，她不是以前?的她了，不可能受了委屈就自己忍著。像這樣的事情，就得撕破臉去?說，才能避免以后的麻煩。

    “清雅?！绷帜肝⑽櫭迹叩搅智逖诺纳磉?，扯一下女兒的衣袖，示意女兒的態(tài)度溫和一點(diǎn)，“這是你林叔?！?/br>
    “知?道啊。”林清雅道，“我的繼父，林靜巧還說要怪就怪我媽，是我媽要嫁給你。就算你求婚，我媽也可以選擇不嫁給你。林叔，嫁妝的事情，還是說清楚的好。不是你準(zhǔn)備的，就別寫你的名字，也別讓你的女兒去?找我?！?/br>
    林大海只覺得臉上掛不住，妻子沒有讓他給林清雅準(zhǔn)備豐厚的嫁妝，他都?有些不是滋味。不是他想?出?錢，而是他們不關(guān)注，就等?于那些人忽略他。

    “靜巧那邊，你不用管?！绷执蠛５?，“我和你媽商量過了，會給她補(bǔ)嫁妝。”

    “要補(bǔ)就早點(diǎn)補(bǔ)。”林清雅道，“你們最?好寫一個對?比的單子來，給我多少，給她多少。讓她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到底誰得到的東西更多。畢竟林叔你一向很喜歡悄悄補(bǔ)貼他們的，而我呢，讀書讀上去?，又有正式的工作，各方面都?還不錯，不用你擔(dān)心?！?/br>
    林清雅反諷，別就因?yàn)樗郧?，就逮著她一個人欺負(fù)。她不可能等?著他們欺負(fù)她，她會反擊。

    “是要給她補(bǔ)嫁妝?！绷帜傅?，“讓你林叔去?跟她說，不讓她再去?找你。是吧，大海？”

    林母看向丈夫，讓丈夫做表態(tài)。這一件事情確實(shí)是林靜巧的錯，林母又看向自己的女兒，“清雅，你也別板著臉，放輕松一點(diǎn)。”

    “水多了，確實(shí)容易和稀泥。”林清雅道，“既然你們有了決定，我就先回去?。太晚回去?，也麻煩?！?/br>
    “清雅……”林母追上女兒的腳步，她走了兩步，還回頭看林大海一眼。

    林大海朝著林母揮揮手，林母才繼續(xù)追上去?。

    追到門口后，林母抓住林清雅的手，“別走這么急，小心摔倒?！?/br>
    “我不是三歲小孩子了?！绷智逖诺?，“也不是剛剛來林叔家里的事情，我不指望從你們這邊獲得東西，就是別讓那些人跑到我的眼前?。以后就是這樣，林叔的兒女到我這邊說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就過來傳遞一下。天亮了，就別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還是天黑，又不是真的眼瞎了?！?/br>
    林清雅態(tài)度強(qiáng)硬，不由林母去?說那些說，她也不想?被糊弄。

    “媽，你想?做漿糊可以?！绷智逖诺?，“可是我不想?被黏著，不想?被人當(dāng)作總是嗡嗡嗡叫卻又沒有好處的蒼蠅。對?了，林叔的兒女鬧騰，我要是不鬧騰，這不是顯得太不公平了嗎？都?鬧一鬧，那才平等?一點(diǎn)。”

    林清雅甩開她媽的手，她往前?走。

    天黑了，她再不回去?，就該更冷了。

    林母看著女兒落寞的身影，她也心塞。她之前?就跟丈夫說過，丈夫還是沒有解決好繼女的事情，非得讓繼女亂蹦跶。

    站在門口的時候，林母就先深呼吸一口氣，這才進(jìn)門，她告訴自己別太過憤怒。

    “明天，最?遲明天，你就去?你女兒那邊。”林母道，“讓她定下時間補(bǔ)婚宴，婚禮的時候，正好讓大家都?看看我們給她準(zhǔn)備的嫁妝，是她的嫁妝多，還是我女兒的嫁妝多！你到底偏心誰！”

    林母說完這話?，她就上樓了。她來到林大海家這么多年，終究還是跟女兒離心了。她一直以為自己做得不錯，以為女兒的心是向著她的，以為她們母女一條心。

    可就在剛剛那一刻，林母頓悟了，在女兒的眼里，她就不是一個好母親，她沒有站在女兒那邊。女兒認(rèn)為她偏心，女兒認(rèn)為她就是站在繼女那邊，女兒就只能用冷漠保護(hù)好她自己。

    林大海摔了碗筷，他也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