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 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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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挺押送犯官譚廣聞回京, 還未入夤夜司,便被大理寺與審刑院的人截住, 以天子敕令于眾目睽睽之下提走了譚廣聞。 “一定是咱們夤夜司中有人泄露消息!”晁一松憤憤道,“否則,他們怎會知道大人你今日回京?我這就去將人揪出來!” “回來?!?/br> 周挺臉色蒼白, 這一路為護(hù)譚廣聞性命,他幾次三番身受重傷, “你要揪誰的人?” “我……” 晁一松脊背一僵, 語塞。 “夤夜司, 是官家的夤夜司, 你說,你要興師動眾地去查誰?”周挺鬢邊都是細(xì)密的冷汗,聲音雖虛浮無力, 卻仍有威懾。 審刑院的人與大理寺的人一塊兒來,便說明了其中定然有官家的授意。 夤夜司中有人往上透露消息,便是官家在主動過問此事, 只怕在他們?nèi)刖┲埃?nbsp;就已經(jīng)有人向官家進(jìn)言了。 “這是使尊的奏疏,速速差人送去宮中?!?/br> 官家沒有要見他的意思, 正說明官家不夠信任他,也許是因?yàn)殛艘凰勺o(hù)送曹棟令有些人警覺起來, 很顯然, 他們已經(jīng)將周挺當(dāng)做是與孟云獻(xiàn)為伍的人了。 不過五日, 伴隨著譚廣聞因私仇而殺害苗天寧苗統(tǒng)制的消息傳出的, 是譚廣聞的死訊,他在牢中寫下認(rèn)罪血書,隨后畏罪自殺。 而關(guān)于雍州守軍曾有一半支援鑒池府,甚至是玉節(jié)將軍徐鶴雪令兩路軍策應(yīng)合圍胡人將領(lǐng)蒙脫的這些事,血書上卻只字不提。 倪素與青穹進(jìn)京正逢冬月,譚廣聞的死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苗天寧苗統(tǒng)制的名字亦在市井間不斷被人提及。 唯獨(dú),沒有人談及徐鶴雪。 “倪姑娘,我還以為,譚廣聞這個大壞蛋進(jìn)了京,咱們就有希望了呢……”青穹嘴唇干裂,連倪素買給他的餅子也吃不下。 倪素心中的希冀也被打破,她沒有說話,低頭看了一眼腰側(cè)的藥簍,只要這團(tuán)瑩白的光還在她身邊,她心中才會覺得安定一些。 回到南槐街,倪素還沒有走近那間醫(yī)館,便見好幾個人搭著梯子,在她門前忙活著。 “倪姑娘,他們怎么摘了你的牌匾?” 青穹越看越不對勁。 倪素牽著霜戈快步走近,“請問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你是?” 接下牌匾的一個中年男人看著她。 “倪jiejie!”對面藥鋪里的阿芳正在瞧著他們那處的動靜,一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她的眼睛立時明亮起來,撥開人群跑到她面前,“倪jiejie你回來了!” “這位就是這間倪家醫(yī)館的主人!” 她不忘向那些人介紹。 “哎呀,這位就是倪小娘子?”那男人面上露出笑容,“你可不要誤會,我們不是來砸你招牌的,我們是給你換牌匾來了!” “換牌匾?” 倪素不明所以。 “是啊倪jiejie!” 阿芳攬著她的手臂,興沖沖地說,“這牌匾聽說是西府相公黃宗玉親手給你題的!” “黃相公?” 倪素一頭霧水,“他為何要為我題字換匾?” “雍州的事咱們大家可都聽說了,那位雍州知州沈大人在給官家的奏疏上說,你雖是女子,卻敢上戰(zhàn)場,雍州城被胡人大軍困住,你不但給那兒的女人治病,還給將士們治傷,聽說胡人還用瘟牛,想讓城里的人都得上瘟病,你還和雍州的醫(yī)工們一道防治住了瘟病……” 那熱心腸的男人生得孔武有力,抱著個牌匾還能滔滔不絕。 他說著,一旁還有諸多附和之聲。 他們都面帶笑意,或有幾分好奇地打量著倪素,而倪素卻有些無所適從,她看著他們將那位黃相公所題的牌匾放上去,遒勁有力的墨寶旁,還有黃宗玉的私印作為落款。 而因?yàn)橐粋€黃宗玉,倪素從來冷清的醫(yī)館,甫一開門便擠滿了人。 青穹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請走前來湊熱鬧的男病患,他雖累,但身上出了一身汗,竟也覺得不那么冷了。 “倪姑娘,我不知道說了多少回咱們這兒是為專為女子診病的醫(yī)館,怎么總有些人聽不著似的。” 他倒了一杯水喝下去。 倪素才回來,醫(yī)館內(nèi)外還沒打掃灰塵,便稀里糊涂地花了大半日的時間為前來求醫(yī)的女子診病,她累得趴在桌前,盯著藥簍里的瑩光瞧。 “我存了好多荻花露水,” 青穹走過來坐下,“可是徐將軍一直這樣,也不能喝啊……誒,不如這樣?” 他自說自話似的起身。 倪素抬起頭,“做什么?” 青穹將水囊取來,將里面的露水倒在碗中,“你把它捧出來,這一路上它都不讓我碰。” 倪素“嗯”了一聲,伸手探入藥簍里,毛茸茸的光團(tuán)就立時貼過來,乖乖地落在她的手掌。 青穹雙手撐著下巴,看她將瑩光捧入碗中。 倪素將它按下去,它又跑出來,如此往復(fù)幾回,青穹忍不住笑了一聲,“算了倪姑娘,它好像不愿意?!?/br> 倪素看了它一會兒,用手指戳了戳它的尾巴。 只有在受到重創(chuàng)之時,他才會變成這樣一團(tuán)瑩白的光,倪素不知道他究竟何時才能重聚身形,但她與青穹一路行來,遇見有荻花叢的水邊便會用水囊收集荻花露水,只等他好起來。 倪素才歸京的第二日,她與青穹正在收拾院子,給霜戈和青穹的棗紅馬騰地方弄馬槽,宮中一行人帶著官家的圣旨前來,除了賞賜她一些錢帛以外,還令她入宮為貴妃吳氏診脈。 醫(yī)館外被看熱鬧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頒圣旨的天使垂眸瞧著這個年輕的女子,“倪小娘子,這便隨咱家走吧?” 倪素應(yīng)了一聲,起身以雙手將圣旨講給身邊的青穹,說,“你不必隨我去,霜戈和小棗的馬槽還沒做好,工匠來了,你記得要請他們用茶吃糕餅?!?/br> 小棗是青穹給他的馬取的名字。 “倪姑娘……”青穹有些不安。 倪素朝他搖頭,又指了指自己的藥簍,里面的瑩光跳躍,只有她與青穹才能看得見。 吳貴妃是吳岱的女兒,亦是吳繼康的親jiejie。 來者不善,倪素心中很清楚,但天子敕令之重,絕非她一個草民可以拒絕。 偌大的皇城,倪素是平生第一回 踏足。 適逢官員下朝,她跟隨內(nèi)侍在永定門外,看見許多身著各色官服的官員三三兩兩結(jié)成行,白玉長階之上,是巍峨宮殿。 冬日晨時的霧還未散盡,寒氣撲面,倪素沒有多向那面看,她只是喚住前面那位宦官,“這位內(nèi)侍官,不知小女可否先問問您,吳貴妃可是有哪里不適?” 她說著話,將腰間的荷包解下,十分自然地塞入他手中。 那內(nèi)侍摸著鼓鼓囊囊的荷包,挑著眼皮來瞧她。 倪素朝他笑了笑,“小女從未給宮中貴人診過病,心中有些忐忑,便想先問問您,如此,我亦好在心中有個數(shù)?!?/br> “你放心,” 內(nèi)侍將荷包塞入袖中,一邊走,一邊低聲與她道,“貴妃娘娘身子沒有什么不適,只是懷了身孕,咱家估摸著,請你來,也只是想見見你,讓你請個平安脈罷了?!?/br> “貴妃娘娘有孕了?” “是啊?!?/br> 內(nèi)侍點(diǎn)頭,“自從安王殿下夭折后,這后宮里就再沒有過什么動靜兒,好在如今,貴妃娘娘肚子爭氣,官家又有子嗣了?!?/br> “你見娘娘時,小心著些,她有了身孕,氣性與以往不大相同。”內(nèi)侍說得委婉,沖著她一荷包的錢,他倒也多關(guān)切了她一聲。 “多謝內(nèi)侍官,小女明白了?!?/br> 倪素垂首。 吳貴妃住的朝云殿籠在一片淡薄的霧靄中,倪素跟隨數(shù)名內(nèi)侍宮娥入殿,淡雅的紗帳層層重疊,隱約有馥郁的熏香味道襲來。 “娘娘,倪小娘子來了。” 一名宮娥在紗帳外稟報道。 殿中一時幾無人聲,倪素垂著眼,只盯著自己的藥簍,里面的瑩光浮動。 約莫過了兩盞茶, 內(nèi)殿里才傳來一名宮娥的聲音:“請倪小娘子進(jìn)來?!?/br> 守在紗帳前的宮娥們立時拉開簾子,倪素走了進(jìn)去,只見淡青色的長簾后,一道身影倚靠在床榻上。 內(nèi)殿里更暖一些,大約是燒著地龍的緣故。 “民女倪素,拜見貴妃娘娘?!?/br> 倪素俯身作揖。 “倪小娘子,請近前為娘娘診脈?!币幻麑m娥抬手,示意她坐到那靠近長簾的軟凳上去。 倪素淡應(yīng)一聲,上前坐下,“請娘娘伸出手?!?/br> 簾中的人或許一直將目光落在她身上,但倪素卻并不在意,她只是垂著眼睛,見一只白皙細(xì)膩,涂有鮮紅丹蔻的手伸出,她便伸手探脈。 半晌,倪素在心中斷定,的確是滑脈無疑。 “娘娘只是脾胃有些虛弱,但民女以為,宮中醫(yī)正定然已經(jīng)為娘娘用了好藥?!?/br> 幾乎是在倪素話音才落,正要松手之際,她忽然被反手攥住腕骨,力道之大,那丹蔻鮮紅的指甲幾乎都刺入她皮膚。 里面一用力,倪素身體前傾,對上一雙眼睛。 那是與吳繼康極為相似的一雙眼,眼尾都略有些上挑。 吳貴妃并未束發(fā),此時毫無雕飾,如一塊豐腴的美玉,披散著絲緞般的長發(fā),正用一種冷厲的眼神審視著她。 “貴妃娘娘這是做什么?” 倪素言辭冷靜。 吳貴妃扯著唇角,云淡風(fēng)輕,“只是想見見你。” “好教我知道,能令我親弟康兒被砍頭示眾的,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子?!?/br> 語氣之下,是綿密的陰冷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