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生辰與祭辰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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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年巴夏王作壽向來鋪張,今年簡樸得多,一因言羲建言旱災(zāi)尚未解除、為安民心不宜過于奢華,二因巴夏王方才復(fù)原,若大擺筵席他也難以招架,故而這回僅宴請了王公貴族以及少數(shù)的王庭大臣,儘管來客不足往昔的三成,那張燈結(jié)綵、各式擺件于我看來依然奢靡,王族、平民同為蒼穹子民,何以命運大相逕庭? 一早絲竹聲即響個不停,如今言羲地位非凡,自是從早到晚不得間暇,直至落日時分,他才尋得空檔前來參天塔。 「可準(zhǔn)備好了?」他問。 我反問:「這該問你,事情全是你安排的?!?/br> 「我指的是心境?!?/br> 「你呢?心還穩(wěn)得住嗎?」巴夏王是他生父,縱然仇深似海,又如何心如止水? 他的笑很是復(fù)雜,夾雜了太多情緒,他道:「這么多年,該做的、不該做的我都做了,動搖也不會等到今日?!?/br> 「你無須擔(dān)憂我。」望著自己的一雙手,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的殺戮,「我曾殺過一個人,再不會有比那回更加令我心神不穩(wěn)之事?!?/br> 「誰?」 「一名于我而言如師如父之人?!?/br> 「你既敬重他,為何手刃此人?」 「盡冬擄走他、折磨他,救出他時,他已……?!刮覠o法再說下去,喉嚨難受地嚥了唾沫,嘆道:「我只是想助他解脫。」 「……。」言羲看著我,無語。 「很諷刺是不是?此生殺的唯一一人竟非我的仇人?!?/br> 「第一滴血總是顯眼,沾得越多,便會麻痺,你該做的是用仇人的血掩蓋過往的愧疚?!寡贼说臎Q絕在這種時候格外讓人舒心,他說得不錯,最好的祭奠是仇人之血。 「走吧,去看巴夏王最后一眼?!?/br> 大殿之中滿是高冠華服,這些達(dá)官顯貴應(yīng)當(dāng)想不到今夜將見證巴夏王之死吧,巴夏王過去曾是叱吒風(fēng)云的沙場戰(zhàn)將,曾幾何時那名驍勇的將軍成了滿肚詭計的卑鄙小人,是從他坐上王座開始嗎?那把王椅當(dāng)真會改變?nèi)诵詥幔咳羰侨绱?,言羲會否走上巴夏王的老路?不,不會的,言羲一向頭腦清楚,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絕不會讓權(quán)力迷惑而失了本性。 言羲忙著和旁人噓寒問暖,交代方旭領(lǐng)我至大殿二樓的一間耳室待著,瞧這小小空間,想來是用以收納雜物的地方,不過早已被清理一空,里頭只剩一張小方桌與一把鋪著軟墊的舒適木椅,茶點、涼菜不缺,邊上的碳爐上也滾著茶水,這些安排不禁讓我聯(lián)想到歌舞坊招待看客的規(guī)矩,也是,我今日確實是來看一場大戲的,這些東西相應(yīng)得很。 方旭遞上一塊面巾,道:「錦塵大人,請?!刮医舆^面巾,這質(zhì)料與素日用的皆異,厚得多、粗糙得多,方旭接著言:「這面巾不夠細(xì)緻,但隔絕氣味一絕,還請錦塵大人忍耐會兒?!寡贼耸桥挛抑卸景?,怎么說我和巴夏王帶著同樣的毒呀。 我以面巾包覆口鼻,問:「言羲打算如何使用薰香?」 「舞伎?!?/br> 妙,這選擇真妙,若是大殿中燃起陌生香味,興許會引起巴夏王或他人懷疑,利用他身邊伺候的宮人風(fēng)險也大,可換了群貌美的舞伎就不會引人疑心,舞伎身上有香氣稀松平常,尤其他們又并非時時在巴夏王身邊,即便香味特殊也無妨,遑論誰能猜到巴夏王是死于這陣陣清香呢? 我雖躲藏于二樓,照理香氣傳遞不至此處,但仍要小心為上,巴夏王今夜難逃一死,而盡冬尚在,我這條命還得留著對付他。 方旭離開后,我始終盯著大殿上的動靜,這間耳室位置極佳,從下方不易察覺,我卻能在此坐觀全局,從巴夏王上座、百人祝賀以及那無趣噁心的奉承皆看得一清二楚,扎坦桑坐于巴夏王身旁,今夜的她打扮得明艷照人,席間多少男子不由自主望著她失了神、又被巴夏王一聲聲咳嗽給驚醒,男子可真是矛盾,一方面想展示自己的女人艷壓群芳、一方面又不許有人多看她一眼,只是扎坦桑臉上毫無笑意,一張漂亮臉蛋寫滿了苦大仇深,任憑巴夏王如何示好,自始自終不屑一顧,巴夏王也不腦怒,將她寵得我都快認(rèn)不得這真的是我所知的巴夏王嗎? 歌舞不斷,舞伎換了一批又一批,巴夏王暫無異樣,我瞥了瞥言羲,他波瀾不驚地與旁人談笑、時而飲杯黃湯,我恨巴夏王入骨,眼下光是等著他毒發(fā)已是緊張難耐,虧他還能云淡風(fēng)輕。 一陣羅帶飄舞過后,巴夏王的臉色突由紅轉(zhuǎn)白、再由白轉(zhuǎn)青,劇咳之下他咳出了一桌黑血,眾人見狀亂成一鍋粥,太監(jiān)總管喊著召太醫(yī),皇親官員圍了上來個個緊張得猶如蒼穹降災(zāi),言羲自然也在其中、演得一副孝順兒子的假象,巴夏王四肢癱軟、難以喘息,正當(dāng)大家七手八腳欲將他扶至殿后休憩時,扎坦桑忽然從一旁竄出,撞開巴夏王身邊的宮人后,手持一支長簪直直刺往巴夏王心口。 「貴妃!」 大伙兒一驚,連忙將扎坦桑拉下,扎坦桑一名弱女子豈敵得過諸人力,輕而易舉變被架離巴夏王,可她仍奮力掙扎、只求將簪子多刺進(jìn)巴夏王胸前一分,像隻失控的白狐,瘋狂卻又如此吸人目光,她忍耐多年、日夜憎恨,總算在今夜得以毫不掩飾地宣洩心中仇恨。 扎坦桑眾目睽睽下刺殺巴夏王,侍衛(wèi)當(dāng)然不會視若無睹,即便她位處貴妃,一旦傷及君王必將死罪難逃,兩名侍衛(wèi)一左一右箝制住暴走的扎坦桑,我雖未告知她今日計畫,可她早知我打算使用極樂果、新月草對付巴夏王,因此一見到他突發(fā)惡疾、口吐污血,她隨即明瞭是我所為,只是她分明可以冷言旁觀巴夏王之死,偏要親自動手又是何苦?估摸她也了解這一簪殺不了巴夏王,就是想替自己、替親人、替每一條死于巴夏國之手的西羌子民出一口氣、討一公道罷了。 扎坦桑一直很勇敢,她不畏死亡,但求死而無悔,故能飛蛾撲火、放縱一回。 「不許傷她!」 喧雜中,一聲低沉有力的沙啞聲音貫穿大殿,巴夏王下巴、衣領(lǐng)已是一片血紅,甚至需要旁人攙扶才能站立,他是哪來的精力吼出這一聲力保扎坦桑的王命成了諸人眼中的詫異與不解。 「不許……傷害……貴妃……?!?/br> 巴夏王望著扎坦桑重復(fù)了一遍,不單侍衛(wèi)感到莫名,扎坦桑更是驚訝失色,她不懂為何她已刀劍相向、巴夏王還如此護(hù)著自己,其實何止她不懂,在場者皆露出了不可思議、瞠目結(jié)舌的神情,唯有言羲靜靜盯著巴夏王,他冷清的眼神中我隱約看見了一絲怨懟與不甘。 侍衛(wèi)松開了扎坦桑,此時扎坦桑亦沒了方才殺人的衝動,傻楞著與巴夏王四目相對,巴夏王身重劇毒又遭扎坦桑一刺,終于雙眼一翻、不支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