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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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李繞重回宴上,一切已與之前截然不同。他的兄長李謬原還拒不飲酒,當前卻在舞妓的陪侍下,一杯一杯又一杯地喝個不停,與主家桓楚也相談甚歡。 “兄長,美酒佳釀的滋味如何?”李繞擔心李謬會將陛下的心思透露給桓楚,忙岔開他們的話題,阻止他們繼續(xù)“稱兄道弟”。 李繞心想,這南方士族果然狡猾,心眼多得防不勝防,怪不得陛下心生忌憚,早就交代他們兄弟清查了各方勢力,不然大司馬桓楚的宴席,他們哪里敢來赴。 李謬見李繞更衣回來,面露幾分無奈,眼神也不再清明。 “仲陽兄,這佳釀的滋味如何,你飲下幾盞便知了。”桓楚雖見回來的阿錦有幾分狼狽,卻仍然讓她勸酒,“阿錦,還不快給大人倒酒?” 阿錦是怕極了李繞的,她悻悻然倒了一杯美酒,遞過杯盞沒再說話。 旁的舞妓并不清楚阿錦在害怕什么,扭著身子大方靠近李繞,試圖往他身上湊,嬌聲嬌氣道:“大人,就賞臉喝一杯吧?!?/br> 看到兄長上了套的李繞,黑了臉并不領情,他是慣有逆反心理的,此刻憋著一股火不好發(fā)作,反問道:“桓大人,在下是非要喝這杯酒嗎?” 桓楚舉著酒盞的手頓了一頓,沒想到這李仲陽固執(zhí)至此,非逼他下一劑猛藥。 “看來,都是你們掃了仲陽兄的興?!被赋⒉徽婊卮鹄罾@的問題,反而把過錯都歸給勸酒的舞妓,還當著客人的面下令道:“來人,把她們拖下去,杖斃?!?/br> 若是換做旁人,此刻定會給舞妓求情,然后妥協(xié)喝下酒水,可他李繞卻一聲不吭,冷眼看著桓楚的侍從架著求饒的舞妓們下去,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給李繞侍酒的三個舞妓一個接一個被拖下去,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阿錦是最后一個被拖下去的,她的淚水似斷了線的珍珠,整個人失魂落魄地望著主家,還在以為自己是不同的。 “仲陽,這杯酒水,為兄…為兄替你喝了!桓大人,且饒過此女吧!”邊上的李繆實在于心不忍,一把取來李繞桌案上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見李繆如此,架著阿錦的侍從停了動作,靜觀其變,等待著桓楚的號令。 李繞不為所動,奪下李繆手中的酒杯,大力將它拍到桌案上,“兄長,你實在是醉了,桓大人處置自家人,與我們又有何干?” 事已至此,桓楚當然不會讓自己下不來臺,盡管阿錦是自己頗為中意的舞妓,他還是向左右侍從下令:“拖下去,杖斃?!?/br> 聽到阿錦高喊著“主家饒命”,李繞不禁佩服起桓大司馬的果決,這份說一不二的膽識,若是用在北伐爭討上,想來必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李繆則是醉后猛然清醒,害怕起坐在主位的桓楚來,想那飽受戰(zhàn)亂之苦的北地流民尚且偷生,窮奢極欲的南方士族卻反而如此輕賤人命,這是何等的不公、何等的不平? ***** 凄厲的呼喊聲,遠遠傳到了桓楚小妹桓瑛的庭院,阿荷驚得眼皮直跳,心想錦娘可千萬別出什么事。 “阿荷,怎么心神不寧的?”同為桓瑛侍女的青蓮好心提醒道:“小姐就要安寢了,怎么還不過去伺候?” “青蓮,你說前院那是什么聲音?”阿荷實在揪心,恨不得長了翅膀飛過去看個明白。 “前院自有前院的管事看著,哪里輪得到我們?nèi)ザ嘧欤阒还茏龊米约悍謨?nèi)事,別惹了小姐不快便好?!鼻嗌彶灰詾橐猓缈炊嗔诉@些事,不過是主家處置幾個犯了錯的仆婢,又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被訓斥了一通后,阿荷也沒敢再提別的,低下頭回了院子,只有面上還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屋內(nèi)的桓瑛借著燭光仍在讀書,以往她多是早早就寢,今日不知何故,捧著一本《詩經(jīng)》,久久沒有翻頁。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被哥磸鸵髋吨?,好似在揣摩古人的深意。 阿荷已是換了第三盆溫水,見姑娘還是沒有就寢的意思,終于張嘴問出了口:“小姐…”只是她的話還沒問到點上,就又給青蓮截了胡。 “小姐,時候不早了,該歇息了?!鼻嗌忛_門見山地提醒道。 “嗯,是該就寢了,你們都退下吧,留阿荷一個伺候吧。”桓瑛不再執(zhí)著于書本,她掃了一眼今日當值的奴婢,有意選了個最沒心眼的阿荷留下。 幾個候著的婢女欠身退下,唯有青蓮在關門的時候多看了阿荷一眼,大約是心有不甘。 阿荷默不作聲地伺候小姐用水,仔細剪了燭花,將將要退下之時,卻被桓瑛喊住了。 “阿荷,你…”桓瑛不知如何說起,便略去了原委,只吩咐道:“去前院替我瞧一眼吧,那李氏兄弟究竟如何,我是不好向阿兄直接打聽的。” 桓瑛拐彎抹角的,其實就是想派個人去前院瞧一眼那李氏兄弟的模樣,都說北人長相粗糲,她若真與這樣的人議親,總得心里有個底。況且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父母早逝,叔伯又遠不在京城,所以一切都要聽憑兄長的意思,而兄長為了拉攏南下的北方士族,準要拿她的婚事去做籌碼,等一切定下了再去打聽,便都遲了。 心系前院的阿荷也正有此意,忙應下了,“是,小姐。” “可別叫人問了,把我給說出來?!蹦┝?,桓瑛還不放心,又提點了一句。 “奴婢明白?!卑⒑舌嵵氐攸c了點頭,加快了步子奔向前院。 前院的宴席早已不歡而散,阿荷趕到的時候,只見到了在收拾殘局的仆婢。這其中她并沒有相熟的,問了幾句也沒個答話。 阿荷心生酸澀,知道自己異族的模樣,總是和旁人格格不入,平時也多收到白眼,眼下是不會有人來搭理自己的??伤质菦]有時間去難過的,親眼目睹阿錦是否安好,才是此刻最緊要的事。 晚間的疾風驟雨,打落了一樹的梨花。見雨水“滴滴答答”地從廊檐上灑落,阿荷顧不得去惋惜這滿地的梨花白,匆匆去往阿錦的住處。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氣味,兼有泥土的清香與帶著潮氣的腥味。待到阿荷趕到阿錦的住處,這股血的腥味便徹底蓋過了泥土的清香,原來這味道的源頭,正是這小院地上卷著的三張草席。 “錦娘呢?”盡管知曉無人會搭理自己,阿荷還是朝著那院內(nèi)的舞妓們問道。 舞妓們似乎今晚都受了驚嚇,好半晌才有人說了一句,“阿錦死了?!?/br> “被主家打死了?!绷硪粋€舞妓面露恐怖之狀,像是親眼看到了一切,“就,就在外面...管事的說,一會,一會就把她們拖走埋了?!?/br> 聽聞這些,阿荷恍如遭逢晴天霹靂一般,腿一軟差點跪坐下來。 明明剛剛還好好和自己說著話的,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沒了?阿荷難以理解發(fā)生的一切,無力地靠近那三張卷著的草席。草席下仍有鮮血隱隱滲出,可以想象,她們的死狀有多凄慘。 阿荷認出了阿錦的鞋子,她用顫抖的手掀開了蓋著人面的席子,一張熟悉的蒼白面孔出現(xiàn)在了眼前,那絕不是安然逝去的情狀。 “錦娘,錦娘...”阿荷摸著那余溫不再的臉頰,淚水盈滿了眼眶,失聲痛哭了起來,“怎么會這樣?錦娘,你醒醒啊,錦娘!” 痛心與悔恨幾乎摧毀了這個還不滿二八的孩子,她想起了為掩護自己死于戰(zhàn)亂的父母,想起了輾轉(zhuǎn)逃難時看到的人間煉獄之景,想起了被排擠之時向自己伸出援手的阿錦......都說南方歌舞升平,怎么好端端的人,說沒就沒了呢?她也有勸阻阿錦今晚不要去赴宴,為何還是落得一個這樣的下場?難道一切都是天意? 阿荷沒有辦法理解這一切,幾乎昏死在了阿錦的尸體邊上,“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如此。 最后,還是管事的吩咐人把阿荷送回了桓瑛的內(nèi)院。這人雖死了三個,明天太陽可還是照常升起的,做仆婢的,本分便是顧好主子,哪里有時間去傷心?這小婢女傷情至此是不該的,想來過些日子,也能緩過來。 ***** 過了幾天行尸走rou般的日子,阿荷深覺來日無望,又擔心阿錦在地下沒個照應,遂四處打聽超度亡魂的法子,也因此錯過了桓府近來的大事。 說起桓府最近有什么大事,那自然是老爺桓楚的兄長桓殷即將結(jié)束外放返回京城?;赋z惜喪母的侄兒,便先行譴人接他來府上暫住,待兄長安置好了一切,再行團圓。 這位名喚桓玠的公子,初來乍到便引起了闔府眾人的注意,一來是他身份貴重,又頗得桓楚關愛;二來則是他形貌昳麗,饒是年歲不大,也自有一股風流之氣。 當然,這一切,阿荷都只當看不見。若非那日公子親來拜見姑母,她還真不知道府上來了這么一位,對于她而言,后面可以稱得上是“麻煩”的人物。 當日,阿荷做完主子吩咐的事,便尋了院里一僻靜處待著,放任自己傷情感懷錦娘,手上則迭起了紙人紙馬。這些忌諱的東西是上不了臺面的,主子爺見不得,管事的也嫌晦氣,她只好在這墻角樹下偷偷弄些。 “你,在做什么?”這僻靜的角落向來無人駐足,阿荷卻突然聽到了男子的聲音。 “我…”阿荷如驚弓之鳥一般收起了紙人紙馬,還沒等她張嘴“狡辯”,一柄青竹傘已落了下來,斜斜蓋住了她的頭頂。 “謝謝?!痹瓉砭瓜缕鹆诵∮?,阿荷后知后覺地抬眼看人,正對上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這雙陌生眼睛的主人,是位年歲不大的公子,膚色白皙,眉目含情,墨發(fā)齊整梳起,棱角尚不分明。與旁的士族子弟不同,他沒有穿著明色的曲領大衫,反而披麻戴孝深衣素冠,任誰都能看出家逢不幸重孝在身。 也不知是不是觸景生情,阿荷的淚珠又不受控制地淌了下來,若被不明真相的旁人見了,恐怕還要以為她被這公子欺負了。 “怎么這就哭了?”桓玠屏退小廝,原是為了入內(nèi)院拜見姑母,偶然誤入這僻靜小院,見到這婢女蹲在樹下做手活,好奇心促使他問了一句,沒想到竟惹得這婢女哭了,是自己長得太可怕嚇到她了嗎? “別哭了,我還沒說什么呢…”桓玠無奈掏出自己貼身的帕子,輕輕地擦了擦婢女梨花帶雨的臉,還好生端詳了一番。這婢女的容貌異于常人,高眉深目,臉色蒼白,雖緊裹著淺色直裾,卻仍現(xiàn)出肩頸的線條來,儼然一副北地胡人的姿態(tài)。 阿荷從沒被陌生男子這樣對待過,又驚又窘,不好意思地退了退,幾乎要退到竹傘遮蔽的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