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人質(zhì)營救
一百零八、人質(zhì)營救 在特高課,高木接到了汪曼春打來的電話,說她抓到了明誠,足見明樓絕非無辜,高木讓汪曼春證實她抓到了明誠,可是明誠寧死不開口,高木自然對汪曼春存疑。 汪曼春知道明誠撐得過七十六號的刑求,就不會依她的要求開口讓電話那頭的人聽到他的聲音,他讓高木稍安勿躁,她會錄到明樓的親口供認,比聽明誠開口更有用。 高木與汪曼春議定后掛上電話,讓身旁兩名隨從對此事保密,連藤田也不能稟報。 然而他太高估他的下屬對他的忠誠度,不能理解高木連藤田也欺瞞的其中一名下屬還是去向藤田告密了。 當藤田將高木召到他的辦公室質(zhì)問時,高木先是說他此舉是為了找到真正的毒蛇,還義正辭嚴的說藤田讓汪曼春替罪有辱帝國軍人的榮譽。 高木在一連串的質(zhì)疑之后,對藤田說,抓捕毒蛇的計劃已經(jīng)無法中止了,藤田冷漠的臉色看不出他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只是陰冷的說了一句。 「對你來說,是中止了。」 一聲鎗響,讓守在藤田辦公室外的日本憲兵衝了進去,卻沒想到,會看見倒在血泊中的高木的尸體。 「高木,殉國了?!?/br> 日本憲兵垂首略為思索,終是不敢質(zhì)疑。 *** 明樓在言默的護送下來到麵粉廠,正看見了另一部車也歪歪斜斜的開了過來,明樓定晴一看,開車的人竟是于曼麗。 車子停在麵粉廠前時,言默跳開身子堪堪避開了被于曼麗開的車撞擊。 「于曼麗,你會不會開車??!」 「你看不出來我的確不太會開嗎?若不是養(yǎng)傷的日子太無聊,大哥教了我一些,我連發(fā)動都不會?!?/br> 言默被于曼麗這話堵了住,她都說她不會開了,他還能說什么? 「你怎么會來?」 「汪曼春帶人闖進來時,大哥正把我藏在后門,汪曼春沒想到我沒死,大哥為了不讓汪曼春發(fā)現(xiàn)我,所以放棄了抵抗,汪曼春便沒想到宅子里不是只有大哥,我偷聽了汪曼春的對話,知道她要把大哥押來麵粉廠?!?/br> 言默看著走下車的于曼麗還拄著拐杖,扯住了她的手臂:「你還傷著,不要進去?!?/br> 于曼麗把拐杖丟回了車上,走了兩步路:「沒拐杖我也能走。」 「這叫走?你進去不但救不了誠還會送死。」 「好了!別吵了?!姑鳂浅雎曋浦沽怂麄儯骸改銈冋l也不能進去,汪曼春要我一個人進去,我不能冒險,于曼麗,把拐杖拿回來,你就負責守在門口把風,若有人接近麵粉廠通知我,言默,你負責把麵粉廠的電話線剪了?!?/br> 「你覺得汪曼春除了錄音機,還會讓高木監(jiān)聽麵粉廠的電話?」 「汪曼春她既然恨我,就會確保萬無一失,你們要記得,只要進了麵粉廠,都不能喊出阿誠的名字?!?/br> 兩人點頭應(yīng)是,就各自領(lǐng)了明樓的命令去行動。 明樓拿出懷里的手鎗,再次進行了確認,接著便再把鎗放進懷里收好,然后一步步走進了倉庫里。 于曼麗守在麵粉廠大門,聽到了腳步聲,麵粉廠她很熟悉,很快的找到藏身之處,就看見了有兩個人由后頭走來,她認出了是陪著汪曼春殺進郊外宅子的人。 于曼麗在他們走過她面前時現(xiàn)身,抽出匕首由他們的身后刺向他們的喉嚨,讓他們即便發(fā)生了變故也沒能喊叫出聲。 言默處理完電話線回來,就看見于曼麗站在兩具尸體之前,他也無需多言,上前就把兩具尸體拖到隱密的地方。 「還有幾個?」 「除了汪曼春還有兩個?!?/br> 兩個,言默及于曼麗思量了一會兒,雖然明誠受了傷,但如果明樓應(yīng)對得當,明樓及明誠兩人對上汪曼春他們?nèi)齻€,應(yīng)該還有勝算。 *** 明樓一走進麵粉廠倉庫,就看見了明誠雙手后背被以手銬銬在椅子上,他的兩側(cè)各站著一個人,而汪曼春就站在他們之前。 「師哥,你終于肯來了,讓我等了這么久,是做了什么安排才來?」 「你抓了我最重要的人,我還能做什么安排?只能受你脅迫立刻趕來?!?/br> 「最重要的人?這樣的話你還真敢在我面前說,不怕我嫉妒?」 見汪曼春抬起手鎗托就要再往明誠身上招呼,明樓伸出手,喊住了她:「你別激動,有什么話我們好好說。」 汪曼春一抹冷笑,還是下了手,明誠咬牙忍著,沒有出聲。 「汪曼春!」 汪曼春的鎗指向了明樓,兩個手下的鎗指向了明誠,讓明樓不敢妄動。 「看清楚你的處境了沒有?別再惹怒我?!?/br> 「我知道你看不慣明家的每一個人,認為你的幸福是被我明家所毀,但終歸是我負你,你把人放了,我留下來任你處置。」 「把人放了?你們害我至此,要讓我把人放了?明樓,我曾經(jīng)那么相信你,你離開我的時候我相信你,你在國外我相信你等著你,你回國了我依然相信你,可是你呢?你愛的人是明誠,卻把我的真心踐踏在腳底?!?/br> 明樓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以和緩的語氣與汪曼春對話:「汪曼春,我承認那時的我太年輕,害怕兩個男人的戀情世俗不容,所以我與你交往,但即便如此那時我對你也是真心的,說實話,回國后我最痛心的事,就是看到你變了,你已經(jīng)不是我離開時認識的汪曼春了,那個汪曼春是多么乾凈、健康、善良、寬容,會因為別人的幸福而祈禱,會因為他人的不幸而悲傷,可現(xiàn)在呢?我只看到一個殺人機器。」 「你以為是我想變成這個樣子的嗎?當年你離開了我,是日本人找到了我,讓我感覺到什么是被重用、被信任,我才對生活有了新的希望?!?/br> 「是!但你已經(jīng)因此而變得沒有人性,你變了,我也變了,我們之間沒有所謂的辜負,就只是不再愛了?!?/br> 「不再愛了?你選擇了明誠卻還是來招惹我!」汪曼春動了怒,伸手就是一鎗打在明樓的腳邊,明樓并未閃躲。 「汪曼春,在你眼中,是我追求你的嗎?」 汪曼春想起了明樓的欲擒故縱,想起了明樓對她的親密舉動都不是在外人面前,也想起了他即便會說些曖昧的言語,卻沒真正的承認他們之間有情侶關(guān)係,在他人的眼中,根本就是她汪曼春追著一個男人,就算明樓有所回應(yīng),那也只是回應(yīng),是她主動。 想到這里汪曼春就更恨,恨不得立刻就殺了明誠,她把鎗指向了明誠,被淚水模糊的雙眼充滿恨意的看著明樓。 「明誠有什么好?你為什么選的是他不是我?」 汪曼春激動的拿著鎗,鎗口在明誠的眼前晃著,明樓一邊看著汪曼春,一邊留意明誠的情況,卻發(fā)現(xiàn)明誠對他使眼色。 他看見明誠垂眸看著他自己的手,明誠戴著手銬的手晃了晃,明樓想起了什么,把眼神移開了,他們的默契,明樓無需做什么回應(yīng),他知道明誠懂。 「汪曼春,這世上最沒道理可言的就是愛,我的確愛著阿誠,即便他背叛我、即便他已經(jīng)認罪被處決,那都無法改變我的心意,讓我轉(zhuǎn)而去愛你。」 汪曼春一邊因為明樓說無法愛她,一邊還聽著明樓至今還不肯說實話,她徹底動怒,鎗口離開了明誠就要往明樓扣下板機。 明誠趁機站起身,不知何時已經(jīng)解開了手銬,兩個特高課的日本憲兵要對他開鎗,明誠扣住了其中一人手臂,讓他擊發(fā)的子彈打向了另一名日本憲兵,然后明誠往他的肘窩一擊,把那名日本憲兵的鎗口對準了他自己,日本憲兵發(fā)現(xiàn)鎗口對著自己已經(jīng)來不及,他的手指已扣下板機,那顆子彈由他的下顎射穿了他的頭顱,最后他只是瞪著眼,重重的倒在地上,兩名日本憲兵都沒了氣息。 然而汪曼春那邊也是同時進行著,她要扣下板機時明樓已經(jīng)早就知道她的意圖,他側(cè)身閃倒的同時,也掏出了鎗,十分準確的命中了汪曼春的胸口。 汪曼春的心口中了一鎗,連要再開第二鎗的機會也沒有,便也無聲的倒在塵埃之中。 明樓坐起身子,胸口急喘還一時難以平復,方才一切發(fā)生得太快他無法思考,只能憑著本能開鎗,只要他閃得稍遲或是他鎗開得稍遲,結(jié)果都將會不一樣。 如今一切歸于寂靜,明樓舉鎗的手緩緩放下,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尸體。 汪曼春……終究還是喪命了,只是明樓一直希望不是由他親自來了結(jié)她,終歸愛過一場,即便惡貫滿盈,他仍是希望不是由他來動手。 明誠看見明樓還悵然的看著汪曼春,便知道他想著什么,他們都認同汪曼春的罪無可瀰補,他不希望明樓對汪曼春還有一絲絲愧疚。 「明樓……」 聽到明誠喊他,明樓才回神,想起了明誠剛剛才脫險,他立刻站起身奔向了明誠,緊緊的將他擁在懷中,直到感覺到明誠額角溼潤,這才看見他流血的傷口。 明樓拿出手帕壓住了明誠的額角,再看明誠胸口滲出的血跡,明樓心疼不已又擔心。 「沒事了……我們走吧!」明誠安撫著他。 明樓握住明誠的手還在顫抖,看見他其中一隻手腕還掛著手銬,他慶幸自己終究還是教了明誠怎么扳指骨掙脫手銬。 明樓扶著明誠要走,想起了只憑三個人是不可能劫的走明誠:「還有幾個?!?/br> 「兩個?!孤牭芥j聲的言默及于曼麗衝了進來,正聽到明樓的問話,于曼麗開口替明誠回答:「已經(jīng)解決掉了,我們快走吧!」 于是,他們一行四人匆匆走出了倉庫,臨到麵粉廠大門前,明誠又想起了一事:「錄音機?!?/br> 「我去處理。」言默聞言就要回頭,此時,響起了鳴笛聲,他們知道是特高課的人已經(jīng)來了。 「言默,你先去前面拖延,若有人問起我,就說我大姊受了驚,我先送她離開,我回去找錄音機,于曼麗,你帶著你大哥先走?!?/br> 「我們?nèi)齻€一起找,能快些?!?/br> 明樓沒有時間拖延,點頭同意了明誠的話,他們?nèi)肆⒖袒攸I粉廠倉庫尋找錄音機,言默則前往路口拖延,但就在他們?nèi)藢ふ业耐瑫r,卻聽見特高課車子的鳴笛聲越來越近。 「看來他們接了命令,不管如何不能停。」 「那就把麵粉廠處理了。」明樓下了決斷。 「怎么處理,放火燒嗎?」于曼麗不知道這么大一個麵粉廠還能怎么處理。 「高濃度粉塵可以引發(fā)爆炸?!?/br> 明樓及于曼麗聽了明誠的話,便立刻轉(zhuǎn)身割起麵粉袋灑開麵粉,在倉庫里彌漫了粉塵之后,明樓讓明誠先帶著于曼麗離開,而后,特高課的人果然趕了過來。 「明長官。」 「汪曼春在那里,已經(jīng)伏誅,她的同伙也在?!?/br> 特高課的人是奉藤田的命令來的,第一時間要處理掉高木派來協(xié)助汪曼春的人,以免特高課軍官協(xié)助罪犯越獄的丑聞傳出,當特高課的人全進入麵粉廠后,明樓拿出打火機。 特高課的人還沒意識到明樓拿出打火機的用意時,就看見明樓打了火,在拔腳跑開之前把打火機給往倉庫里一丟,爆炸瞬間發(fā)生,還沒來得及跑得夠遠的明樓被爆炸威力給彈飛,又重重的落在地上。 此時的言默已經(jīng)跑了回來,半扶半拖的撐起明樓,趕在火球擴散之前,把明樓給帶至了安全范圍。 于曼麗倒在了地上看著燃燒的麵粉廠,那是于曼麗這輩子第一次正經(jīng)工作的地方,在麵粉廠里,她跟郭騎云都嚐到了當一個正常人的滋味,如今,郭騎云不在了,麵粉廠……也炸了。 「這么大一個麵粉廠炸了,挺可惜的,這麵粉廠挺賺錢的?!褂诼愒谀嵌螘r間還負責管帳,知道麵粉廠的營收不錯。 明樓望著火勢,倒沒什么覺得可惜的,只是這麵粉廠已經(jīng)給了明誠了:「是可惜,我大姊說了,這是給阿誠的聘金。」 明誠白了明樓一眼,這個時候,是說這事的時機嗎? 「沒了聘金,誠是不是就不算你的人了?!寡阅舱{(diào)侃起明樓來。 「當然不行,我再把名下的工廠過一個給阿誠當聘金不就成了,是我的人就永遠是我的人?!?/br> 于曼麗見大哥羞窘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直到發(fā)現(xiàn)明誠也瞪了自己一眼,她才收住笑容。 「你們不用替我的荷包擔心,我很懂得未雨綢繆?!?/br> 「什么意思?」其他的三個人聽明誠這么說,異口同聲的問了。 「我保了高額的保險,除了天災不賠償以外,就算是因為戰(zhàn)爭被飛彈給炸了,都還能拿回三成賠償金?!?/br> 言默及于曼麗聽了,只想給明誠掌聲喝采,只有明樓一臉的哭笑不得,他的小阿誠,總是讓人驚訝??! 「阿誠……你做特務(wù)真的可惜了?!?/br> 「你再不帶我去處理傷口,我流血太多死了,就真的可惜了。」 明樓被這么一提醒,終于想起了他們還沒完全脫離危險:「言默,發(fā)生這么大的爆炸,警察肯定不久就會來,你留下來解釋,說汪曼春逃不成,選擇與所有人同歸于盡,你也險些被爆炸波及,所幸我跟大姊早一步離開了。」 「我明白了。」 「宅子怕是不能回去了,你記得讓人去處理,抹去阿誠他們曾住過的痕跡?!?/br> 「誠及于曼麗還活著的事,不能讓軍統(tǒng)及共黨知道,你要怎么安置他們?」 「一個他們最想不到的地方?!?/br> 「哪里?」 宅子會曝光,代表弄堂那里也曝光了,雖然汪曼春已死,但不知道她是否告訴過別人,這兩處已經(jīng)不能再住了,言默已經(jīng)想不出哪里能安置他們了,明臺詐死是為了脫離軍統(tǒng),所以他還有共黨那邊的親人能安置他,明鏡與蘇醫(yī)生交好,所以還能暫時安排她住在蘇醫(yī)生的診所里,但明誠打算徹底脫離偽裝者的生活,對軍統(tǒng)及對共黨都是殉國了,他自然不能像明臺一樣接受共黨的安置,更別提還有一個于曼麗也是詐死脫離軍統(tǒng)。 「明公館,離交屋還有一段時間,目前明公館還是空屋,而就算有人懷疑阿誠還活著,也不會想到他還會回明公館去?!?/br> 「這是好主意,我會通知懷特醫(yī)生到明公館去查看誠的傷勢。」 明樓扶著明誠,于曼麗則能自己拄拐杖站起,明樓伸出手向于曼麗索要鑰匙:「車鑰匙給我,我送你們?nèi)ッ鞴^?!?/br> 「你開車?」讓長官給她開車,于曼麗還真沒那么大膽子:「明大哥,我開就好了。」 明樓想起剛才于曼麗那開車的樣子,一臉的不信任。 明誠聽到于曼麗要開,更是瞪大了他的一雙圓眼:「你開?我剛剛才從鬼門關(guān)前繞了一圈回來,覺得我還是很愛惜我這條小命的。」 「我真的能開,剛才是急了,這回我保證穩(wěn)穩(wěn)的開,你們放心?!?/br> 言默很慶幸,他在現(xiàn)場還有工作要處理,不用搭上于曼麗開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