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明誠被擄
一百零七、明誠被擄 明樓除了調(diào)來了七十六號的人制定追捕計劃,也找來了特高課的人配合,他認(rèn)為汪曼春要越獄絕對不是她一個人就能辦到的,所以希望特高課提供提審記錄,讓他能調(diào)查誰與汪曼春接觸過。 可高木卻說特高課的提審記錄向來不會提供給別的部門審查,明樓先不論這是不是特高課的慣例,但汪曼春說來算是替藤田扛罪的替罪羊,藤田勢必十分重視汪曼春的越獄事件,不至于不肯提供提審記錄,因此,高木的拒絕讓明樓懷疑起他。 過去明誠給他的報告里,就說過高木是個有野心的人,祕書室的劉祕書就是他的人,如今想藉著汪曼春扳倒藤田的機(jī)率有多大? 明樓的懷疑沒有顯現(xiàn)于色,只說他尊重特高課,那就請他們特高課能好好檢視一下提審記錄,查明疑點。 就在此時,陳祕書長進(jìn)來稟報,說是藤田已經(jīng)得知了此事緊急由南京趕回,并已經(jīng)來到了辦公廳,被安排在了第二會客室。 明樓在聽陳祕書長稟報的時候不著痕跡的觀察了高木,發(fā)現(xiàn)了他飄移不定的眼神,他并不打草驚蛇,只是解散了眾人便前往會客室去見藤田。 在藤田下令盡快抓到汪曼春,無論死活的時候,明樓適時的提起他懷疑汪曼春的越獄,是一次有預(yù)謀、有計劃的逃脫,還在藤田的心里埋下心結(jié),說一直有耳語說有人覺得汪曼春是做了藤田的替罪羊,想讓汪曼春越獄製造更多的麻煩,拖藤田下水。 藤田當(dāng)然十分震驚,問了明樓是否有眉目,明樓只能說他正在查,但也將藤田的注意力引到他若失足什么人能得利的關(guān)鍵上,藤田若有所思,似乎有了想法。 明樓也點到為止。 *** 汪曼春尚沒有擒獲,讓明樓即便擔(dān)心明誠也不敢親自去郊外宅子看明誠,就怕汪曼春跟蹤了他,進(jìn)而發(fā)現(xiàn)明誠的藏身處。 若汪曼春相信了目前他舖陳的一切假象,那么她會認(rèn)為對他重要的人只剩下明鏡,要綁架明鏡不易,或許會拖慢了汪曼春的進(jìn)度,他不能給汪曼春一個新的把柄。 而言默現(xiàn)在的身分還是七十六號的一個小隊長,當(dāng)然還是得以七十六號的工作為主,他若代替明樓前往宅子,也容易被發(fā)現(xiàn)有異。 但就在事情陷入膠著的時候,卻出了一份號外小報,載明了汪曼春已經(jīng)越獄出逃。 「這消息怎么會傳出去的?」明樓知道了這份小報,當(dāng)下就質(zhì)問了言默。 「七十六號并沒有洩露這方面的消息,若你新政府這邊也沒有,怕就是特高課了?!?/br> 「又是特高課?!箤τ谕袈涸姜z,明樓懷疑就是高木所協(xié)助的,如今又出了這份小報,他只覺得有陰謀正在進(jìn)行。 「汪曼春到底玩什么把戲?」 「你說,梁仲春丟了什么?」 「車、錢、鎗,還有一臺錄音機(jī)。」 「不對……她越獄的目的,應(yīng)該不是只為了殺幾個人享受殺人的快感,她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是我?!?/br> 「她若殺了明董事長,你會痛苦一輩子,這才是報復(fù)?!?/br> 「但我依然活著,她依然亡命天涯?!?/br> 明樓思索著汪曼春的用意,車錢鎗都能理解,要錄音機(jī)做什么?明樓知道汪曼春這次越獄的目標(biāo)是因為他,因為她對他付出了真心、給予了全部的信任,但他卻背叛了她,給汪曼春時間她終會想通自己是一腳踩進(jìn)了陷阱里,而且她百口莫辯。 為了雪冤,她需要證據(jù)…… 「她一定是想用那臺錄音機(jī)錄下我親口招供的罪證?!?/br> 「她未免太過天真,她拿了錄音機(jī)不是祕密,就算你不知道她錄音,你也不可能輕易自己招供?!?/br> 「除非……她想綁架我大姊逼我說實話?!?/br> 言默見明樓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雖然臉色一沉,但也讓明樓放心:「七十六號的人守著上海飯店,你也別太擔(dān)心,就算汪曼春帶著人殺進(jìn)去,我的人也混在其中,會保護(hù)她?!?/br> 明樓在理順自己的思緒,他總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么:「孤狼還住在明公館嗎?」 「她幾天前已經(jīng)離開了,小劉今天也走了?!?/br> 「這些天有人去過明公館打探嗎?」 「據(jù)小劉的說法是很平靜,不過小劉只是一個司機(jī),或許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汪曼春的人已經(jīng)去打探過,知道明董事長不在明公館了?!?/br> 這的確有可能,明樓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思考著…… 「不!孤狼是她的眼線,所以她早該知道我大姊不在明公館,而且我大姊的住處連孤狼也不知道,她更不可能會知道我大姊已經(jīng)被我祕密接到上海飯店保護(hù)。」 「可你住在上海飯店不是祕密,她只需稍加打探就能知道?!?/br> 明樓似乎開始理出一些頭緒了,汪曼春越獄的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他,明樓一直以為那是汪曼春跟他叫陣,可如今想想,他知道汪曼春越獄的第一件事,一定會先把自己的人保護(hù)起來…… 「不好,我中計了?!?/br> 「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我大姊暫住在哪里,只需一通電話給我,我定會派人嚴(yán)加保護(hù)我大姊,她只消讓人跟蹤,就能知道我大姊的住處?!?/br> 「但汪曼春并不知道我的人聽命于你,就算發(fā)現(xiàn)了,也只會知道明董事長被護(hù)送去了上海飯店?!?/br> 「那天你除了去弄堂把我大姊接去飯店,還去了阿誠那里?!姑鳂谴篌@,竟沒發(fā)現(xiàn)那天的行動有這個漏洞。 「她若知道明董事長在上海飯店,一定會懷疑郊外宅子里住的人是誰?!寡阅泊篌@失色,更不敢想像是他的疏忽導(dǎo)致明誠的隱居處被發(fā)現(xiàn)。 言默急得就要轉(zhuǎn)身奔往宅子去,卻被明樓叫住。 「等等!這只是我們的假設(shè),若她原本沒有發(fā)現(xiàn),你急急忙忙的跑去,這回她肯定會發(fā)現(xiàn)?!?/br> 「那怎么辦?」 就在此時,明樓桌上的電話響起,那是他的專線電話,明樓接起,聽見的卻是明誠的聲音。 「你打來這里做什么?」 明誠知道明樓的電話十分可能被竊聽,即便有朱徽茵幫忙防著也可能有不周全之處,但實在太過緊急,他不得不打這個電話。 今天保護(hù)他的人換班,順手帶回了一份號外小報,他看見了上頭已經(jīng)披露了汪曼春逃獄的事。 「汪曼春逃獄的事,明臺知道嗎?」 「明臺他太過衝動,我怕他會擔(dān)心大姊跑出來,所以讓黎叔瞞著他,大姊現(xiàn)在被七十六號的人保護(hù)著,如果他被看到就暴露了?!?/br> 明樓早該想到這一點,這份號外小報是另有用意的,汪曼春知道自己被陷害后,肯定不相信他會輕易讓明誠為他替死,再加上明臺的突然暴斃也定會引起汪曼春的懷疑,這份小報為的就是逼出為保護(hù)明樓而出現(xiàn)的明誠,或是為保護(hù)明鏡而出現(xiàn)的明臺。 只要他們其中一人出現(xiàn)了,明樓都會遭受懷疑。 「言默,你立刻連絡(luò)黎叔,不能自己去,讓你的人去,叫他看住明臺……」明樓的話說到一半,就由電話那頭聽到了一連串的鎗響。 言默看見明樓突然刷白的臉色,也知道出事了。 *** 郊外小宅,一臺急闖而入的車,幾名訓(xùn)練有素的殺手,衝下車就是不留活口的開鎗射擊。 稍早明誠推測出小報是為了引出明臺,連于曼麗也十分著急,明誠打電話給明樓時她就站在一旁。 現(xiàn)在聽到外面突生變故,明誠只想著于曼麗的安危:「曼麗,你快由后門走?!?/br> 「大哥,我不能留你一個人?!?/br> 「你走了我才沒有后顧之憂?!?/br> 明誠推著于曼麗急著往后門去,剛把人推出客廳,就有人踢開了大門闖了進(jìn)來,明誠自然不認(rèn)識這些小嘍囉,但聽見他們的吆喝帶著日本口音,便知道來人是誰了。 果然,緊接著走進(jìn)的人,是汪曼春,她這回能越獄,果然特高課里有人暗助。 「原來,這宅子里藏的人是你啊!阿誠?!雇袈壕彶缴锨?,看著他身后那道通往廚房的門:「你想逃去哪里?逃得了嗎?」 明誠的身子雖沒有完全復(fù)原,但真要跑還是跑得了的,只是這樣勢必就會把追兵引向剛剛才由后門逃出去的于曼麗,于曼麗受的傷不同,她傷在腿,是怎么也跑不快的。 明誠思考他能撂倒幾人,能不能逃出生天,卻發(fā)現(xiàn)有太多把鎗指著他,他定然無法全身而退,既然注定會被汪曼春所綁,他不如保留實力,讓汪曼春以為他無力抵抗。 思及此,明誠摀著左胸,做出隨時準(zhǔn)備奮力一搏的樣子。 汪曼春帶著笑容走上前,明誠放下手裝出強(qiáng)自鎮(zhèn)定站直身子的樣子,因為汪曼春的鎗直指著他,所以并未輕舉妄動,只是戒慎看著她,汪曼春直到手上的鎗抵上明誠的左胸,這才停下了步伐。 「想不到被處決、被多人目擊送上運(yùn)尸車的你居然還能活著,到底是明樓的手段太高明,還是梁仲春太蠢?」 明誠偏過頭,不愿回答汪曼春,換班的手下曾帶回一些最新消息,汪曼春既然由梁仲春那里偷走了一臺錄音機(jī),明誠猜測定是為了錄下能洗刷她冤屈的罪證,只要他不出聲,汪曼春就什么都錄不到。 汪曼春見他不說話,也不急,明誠被處決之前汪曼春曾經(jīng)狠狠地刑求了明誠一番,他現(xiàn)在身上肯定遍體鱗傷,再加上處決要做得真一定開過鎗,明誠的左胸口一定留有被處決的鎗傷,汪曼春把鎗用力的往明誠的左胸口戳,因明誠痛苦的樣子而露出陰冷的笑意。 「阿誠,你夠硬氣,我這樣戳你的傷口了,你還能不出聲?!?/br> 明誠剛才沒掛上的電話傳出了細(xì)微的聲音,但還是吸引了汪曼春的注意,因為那是明樓的怒吼聲,而明樓的聲音,已經(jīng)被充滿恨意的汪曼春給刻在心板上了。 汪曼春收回手,看見明誠倒了下來癱跪在地,還咬著下唇忍著痛不發(fā)出一聲呻吟,汪曼春十分快意,她走到電話旁,拿起了電話。 「師哥……我找到你金屋藏嬌的地方了呢!」汪曼春故做甜膩的嗓音,但臉上卻帶著殘忍的笑意。 「說吧!你想怎么樣?」 汪曼春回頭看了明誠一眼,看見他的傷口滲血,已經(jīng)濡溼了大片衣裳:「你的小阿誠好可憐,正流著血,一聲也不敢吭呢!」 「你別傷了他,我們談?wù)剹l件吧!」 「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汪曼春勾勾手指讓人把明誠抓到她眼前來,就有兩個人上前押住他,把他推倒在汪曼春的腳邊,汪曼春在明誠身前蹲下身子,用鎗托重?fù)袅嗣髡\一記,明誠被打偏了去,撞開了電話旁的沙發(fā),發(fā)出了悶哼聲。 「汪曼春!住手!」 「心疼了??!師哥,我真想讓人看看,翻手就能攪動上海風(fēng)云的明長官,為一個男人神魂顛倒,如今又心急火撩的樣子呢!」 「你直說吧!你想怎么樣?給你一筆錢讓你離開上海?」 「我不要錢,我要你的命。」 「你要我的命儘管來取,但現(xiàn)在在你面前的并不是我?!?/br> 「是!我面前的不是你,但是是你的心肝不是嗎?」 明誠的胸口滲出血,被汪曼春以鎗托打中的額側(cè)也是,但還是以充滿恨意的眼神看著汪曼春。 「你放了他,我拿我的命換?!姑鳂请b手撐著辦公桌,聲音也透出了脆弱,那是他要讓汪曼春放心,以免再傷了明誠。 明樓說出這話時,言默也在一旁,他不知該擔(dān)心明誠的處境,還是該擔(dān)心明樓竟想去送死。 「一句話,師哥果然爽快?!?/br> 「說吧!要我去哪里換?」 「今天傍晚之前,我要見到你的人到麵粉廠來,記住,你一個人來。」 掛上電話后,明樓陷入了沉思,言默進(jìn)退維谷,不知道明樓還有什么打算。 「你要去換誠?」 「你以為我會讓阿誠死在汪曼春手上嗎?」 「去哪里換,我先帶人去安排?!?/br> 「麵粉廠?!?/br> 「我?guī)巳??!?/br> 「不!」明樓阻止了言默,思考著,汪曼春不可能只有一個方法錄下他的供述,她拼了性命,一定會求萬全之策,怕是也同時通知了高木帶人前往麵粉廠,確保萬無一失,到時就算高木的人沒有看見明誠,他也無法自圓其說,若汪曼春不是用他重視的人脅迫他,他怎么可能一個人前往而不是領(lǐng)著一批人去抓捕汪曼春歸案。 「不安排?那你去就是送死?!?/br> 「你還能調(diào)到多少人?」 言默知道明樓是在問除了已經(jīng)在郊外宅子犧牲的,還能調(diào)到多少:「四個,加上我五個?!?/br> 「不!你不能出面,他們對上海飯店的動線清楚嗎?」 「清楚?!?/br> 「讓他們?nèi)ド虾o埖曜龀鼋壖芪掖箧⒌募傧?,然后找一處安全的地方安置我大姊?!姑鳂悄闷鹱郎系谋銞l,寫下了幾個字,明鏡認(rèn)得他的筆跡,他得確定明鏡不會反抗,跟著他們離開,以免受傷。 「遇到七十六號的人……」言默可以做出綁架明鏡的假象,但遇上七十六號的人,怕就不能手下留情了。 「把我們潛伏在里頭的人先調(diào)走,剩下的……殺?!?/br> 言默點頭應(yīng)是,正要離開,明樓又喊住了他:「記住,電話別在七十六號或辦公廳里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