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誰的人?！褂⒆宇澛曊f道：「你捉我沒有用的……」

    「砰」地一聲，巴圖蒙克一手撐上了英子身側(cè)，俊秀的面容在英子眼前不斷放大。

    「別消遣我?！拱蛨D蒙克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不說，我立刻就殺了你?！?/br>
    英子駭然，連忙說道：「汪……汪直！我是汪大人的部眾！」

    「汪直？」巴圖蒙克陰冷地說道：「宦官也有女人？」

    「我……我是他的護(hù)衛(wèi)！」英子語無倫次地說道：「汪大人有妻子的，在京城，我不是他女人！」

    「宦官有妻子，還帶著女人出征？」巴圖蒙克嗤笑出聲，滿臉的嘲諷：「你可有瞧見，我妻子是怎么死的？那晚，我逃得太快，倒是沒見著她悽慘的死相。」

    「你……」英子愣愣地望著他的面容，別說內(nèi)疚了，上頭竟連半絲悲憤也無。

    「我怎么了？」巴圖蒙克歪首，燦然一笑：「別怕呀，我只是想聽聽罷了，沒有要替她報仇雪恨的意思?！?/br>
    「我不知道你妻子是誰?！褂⒆又?jǐn)慎地說道。

    「咦？我以為她很有名的。」巴圖蒙克笑彎了眼，輕聲說道：「難不成，是她吹的？」

    英子困惑地望著他。他的妻子該是年紀(jì)不大，又怎會極有名氣呢？這巴圖蒙克，該不會是被喪妻之痛給逼瘋了吧？

    「滿都海?！拱蛨D蒙克眨了眨水靈的大眼，笑道：「你聽過這名字嗎？」

    「滿……滿都海？」英子驚詫地喊道：「她……她是你妻子？但是她……她……」

    「對，她比我老了很多。這沒什么好訝異的，在她成為我的妻子前，是我的叔奶奶?！拱蛨D蒙克聳了聳肩，滿臉的稀松平常：「你到底見過她沒？」

    英子腦中一片紊亂。滿都海是蒙古可汗的妻子，那么，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年幼的少年，竟是蒙古可汗嗎？

    「我……」英子吞了吞口水，滿都海悽慘的死狀，再度浮現(xiàn)心底。

    她又怎會沒見過她？一想起她，英子背后的傷疤便隱隱作痛。

    巴圖蒙克滿臉期待地望著她，目光中泛著一絲得色。

    「我沒見過她?！褂⒆訂⒋?，艱難地說道。

    巴圖蒙克滿臉的失望，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頹然坐落。

    「那么，你們有人親眼見著她死了嗎？」巴圖蒙克垂首，悶悶地說道。

    英子一愣。良久過后，才緩緩地頷首，輕聲說道：「有的……」

    「這便是了！」巴圖蒙克容光煥發(fā)，撫掌高聲笑道：「我還道那怪物是不會死的呢！如此看來，她倒也沒什么厲害的嘛！」

    「你……」英子滿臉不忍。滿都海雖是她大明的死敵，然而，此刻，英子深深地替她感到哀傷。

    巴圖蒙克不理會她，逕直站起身來，滿臉興奮地來回踱步。

    「得慶祝一番才成……但不能讓那些老傢伙知曉……」巴圖蒙克喃喃自語，來回兜著圈兒。半晌過后，才拍了下手，興奮地看向英子：「有了！你也來慶祝吧！」

    「慶祝？」英子駭然，坑坑巴巴地說道：「慶……慶祝什么？」

    巴圖蒙克神秘一笑，轉(zhuǎn)身出了營帳。良久過后，才帶著成堆的羊rou與馬奶酒歸來。

    刺鼻的氣息，嗆得英子打了個噴嚏。

    巴圖蒙克絲毫不以為意，拿著rou塊酒水，笑著朝英子步步逼近。

    英子驚恐地望著他，高聲喊道：「我……我不吃，啊——！」

    巴圖蒙克猖狂一笑，毫不容情地，灌了英子一大口酒水。

    就這樣，英子痛苦地陪著巴圖蒙克「慶祝」了一晚，直至天色微亮，兩人才沉沉睡去。

    ***

    如此過了大半個月，大半個聚落的人們，都知曉了英子這名俘虜?shù)拇嬖凇Ｋ麄儗τ凇阜敗钩霈F(xiàn)在身周此事，早已見怪不怪，還能熱絡(luò)地向英子搭話，反倒令她尷尬不已。

    現(xiàn)下的英子，烏黑的秀發(fā)扎成一束辮子，終日皆著蒙古衣裝。一眼看去，任誰都會覺得她是個道地的蒙古人。

    腕上那銀燦燦的手鐲，顯得突兀無比。然而，那手鐲，卻是她現(xiàn)下唯一的心靈寄託。

    巴圖蒙克從不限制英子外出，似是有著足夠的信心，能將逃跑的英子捉回來。然而，馬匹這等方便她逃跑的物什，他是絕對不會讓她接觸的。

    奇怪的是，巴圖蒙克竟是從未為難于她，好似她只是他請來的貴客——這令英子越發(fā)地不安了，卻是不敢開口詢問巴圖蒙克的意圖。

    這些日子下來，她已完全懂了巴圖蒙克這人?？v使他平時看上去威嚴(yán)全無，一有不順心的事兒，他變臉變得可是比誰都快。對這地位高，武力更高的少年，終究還是少惹為妙。

    「英——子！」蒙圖巴克鑽入帳中，對著英子燦然一笑：「咱們又要轉(zhuǎn)移陣地了！這兒的水草終究不夠豐美?！?/br>
    「啊……」英子僵硬一笑，輕聲說道：「那……那也挺好的。」

    「你就不問問咱們要搬去哪兒嗎？」巴圖蒙克歪首，露齒一笑：「那地方，你會很喜歡的！」

    「哪兒？」英子勉強(qiáng)勾唇，飛快地說道。

    巴圖蒙克燦然一笑，興致高昂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會很好奇的！但是，我不告訴你！等咱們到了，你自然便知道了！」

    英子乾笑數(shù)聲，內(nèi)心糾結(jié)無比。轉(zhuǎn)移陣地，意味著汪直找到她的機(jī)會更加渺茫了。

    「什么時候出發(fā)？」英子忐忑地望向他，輕聲說道。

    「明日一早?！拱蛨D蒙克咧嘴一笑：「夠意思吧？你還有半日能夠收拾行囊呢！」

    「明日？」英子驚疑不定地望著他，僵硬地笑道：「這……這么急嗎？」

    「怎么，你不開心嗎？」巴圖蒙克困惑地望著她，話聲中透著絲絲陰冷。

    「沒有的事情！」英子連忙搖首，暗自叫苦。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日，被汪直之外的人吃得死死的。

    巴圖蒙克滿意一笑，看向英子的目光中，飽含探究與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