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猜、拾參
當英子找到汪直時,已是晚膳時分了。 「你倒來得挺早?!雇糁标庩柟謿獾卣f道。 「啊,抱歉,我去拿饃饃了?!褂⒆訐鲜?,將懷中的饃饃取出:「我跟廚房的jiejie多要了兩個,給你吧?!?/br> 「在吃饃饃前,也許你該跟我解釋解釋,你袖子里的布包是怎么回事?」汪直沉聲說道:「抑或是,你也碰巧對出現(xiàn)在皇貴妃花瓶中的香囊有些看法?」 「咦?我沒跟你說過嗎?那是我丟的呀?!褂⒆油犷^,疑惑地說道。 「香囊的事兒娘娘已經(jīng)知曉了,這就是為什么今日會有這個搜查?!雇糁标幊恋卣f道:「若不是我,現(xiàn)下你已經(jīng)不在這兒了?!?/br> 「那還真是好險?!褂⒆訁葏鹊卣f道。 汪直面色不善,朝英子伸出了手:「給我?!?/br> 「啊?什么?」英子疑惑地問道。 「那個袋子?!雇糁背谅曊f道:「我知道有個地方比較安全?!?/br> 英子想都沒想,立刻將布袋遞給了汪直。 汪直唇角微勾,緩緩地將布袋塞入袖口。 「對了,年節(jié)我得待在武當山,娘娘的命令?!雇糁睆膽阎刑统隽艘话锸玻従徴f道:「先給你,不然可就沒機會給了?!?/br> 「??!但我沒把要給你的壽禮帶在身邊!」英子驚慌地說道。 「那倒無妨。不過,先說好,我可不想再收到一大串窗花?!雇糁钡吐曊f道:「我發(fā)現(xiàn),你去年給每個人都送了窗花?!?/br> 「那是練習(xí)時多剪的……」英子撓頭,有些羞愧地說:「今年絕對不是窗花,我保證,你儘管放心吧!」 「那我姑且期待著囉?!雇糁睖\笑,俊秀的眉微微上挑。 *** 「紀jiejie!」英子興沖沖地叫喊著:「我又來瞧你了?!?/br> 「是英子呀?!辜o唐妹溫軟地笑了笑:「你來得正好,jiejie有些話得告訴你?!?/br> 「紀姑娘!」段韶藍看了看她堅決的眼神,再瞥了眼懵懂的英子,嘆了口氣:「還是我來說吧。」 紀唐妹淺笑頷首。 段韶藍深吸了口氣,才緩緩說道:「我上回尋了個大夫,他說……紀姑娘的身子骨本就不大好,若是再強行墮胎,恐有……恐有性命之虞。但若是,紀姑娘誕下龍子,又勢必得遭到皇貴妃的追殺?!?/br> 英子呆愣半晌,連忙回道:「那我們趕緊把jiejie藏起來吧!藏在娘娘找不到的地方。宮外怎么樣?」 「英子,我們是不可能把紀姑娘運出宮外的。」段韶藍嘆息:「這本不是你個孩子該cao心的事。歐,大哥和jiejie只是想跟你道個別??赡苡刑臁覀兺蝗痪驮僖惨姴恢媪?,你得好好照顧自己,別總是那么輕易相信別人,總有一天會吃大虧的?!?/br> 英子急切地說道:「不會的,我也會一起保護jiejie的!我可以……」 突然,一陣急促的「嘶」聲自紀唐妹腰間傳來。 紀唐妹駭然,急切地喊道:「你們快躲起來……」 然而,望風(fēng)蠱的示警終究是晚了。「砰」地一聲,古藏閣的門自外頭被撞開。 余妍芝看著里頭呆愣的三人,興奮地大喊:「啊,你這狗奴才也是共犯呀?可真是意外之喜!」 英子眨了眨眼,適應(yīng)了直射而入的強光后,才看清了余妍芝身后那人是誰。 「皇貴妃娘娘有令,查清女史紀氏的病因?!雇糁泵鏌o表情的瞥了英子一眼:「間雜人等速速離去?!?/br> 「汪直哥哥?」英子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這是要做什么?」 「間雜人等,速速離去!」一片整齊劃一的拔刀聲自四面八方傳來,昭示著古藏閣已被層層包圍。 「英子,快走。」段韶藍按住刀鞘,急切地說道。 「不許走!」余妍芝尖聲叫道:「你也是共犯!」 英子呆愣地站在原地。娘娘派人來殺紀jiejie了嗎?汪直為什么在這里? 余妍芝帶來的御醫(yī)身型高大,一進門就擋住了大半的陽光,駭人地緩步向紀唐妹走去。 段韶藍唰地一聲拔出了刀,阻止他靠近紀唐妹。 「你這刁奴!還不快離開那女人?」余妍芝厲聲喝道。 「汪爺?余姑娘?可需要解決了他?」低沉的嗓音自門外傳來。 英子全身發(fā)顫,咬著牙硬是站得直挺挺地。 汪直掃了英子一眼,緩緩說道:「不必。」 余妍芝怒道:「???小直子……」 「勞煩姑娘幫我搜搜那頭的書架?!雇糁辈患辈恍斓卮驍嗔怂骸概d許會有些關(guān)于共犯的線索。」 余妍芝轉(zhuǎn)怒為喜,飛快地奔到書架前搜索了起來。 汪直微笑著向御醫(yī)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招了招手示意他湊上前來。御醫(yī)滿臉的困惑,卻不敢得罪這位皇貴妃眼前當紅的宦官,連忙彎著腰走上前去。 「嗤」地一聲輕響,御醫(yī)滿臉的不可置信,愣愣地望著前方。 英子站在汪直身后,只見御醫(yī)將頭枕在汪直肩上,身形扭曲詭異。 半晌過后,汪直陰寒一笑,緩緩地將御醫(yī)放倒在地。他鮮紅的雙唇有如嗜了血般,俊朗的容顏在燭光中扭曲得有如鬼魅。 段韶藍大吃一驚,這人分明已經(jīng)死了,但卻不見傷口,汪直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一個八歲的孩子又怎能如此淡然地視人命如草芥? 汪直淡漠地抬首,對著段韶藍朝余妍芝的方向努了努嘴。 段韶藍心頭一緊,看了看紀唐妹,才下定了決心。 「一切都是為了紀姑娘?!苟紊厮{說服自己,顫抖地朝余妍芝走去。 汪直看著他顫抖的步伐,嘆了口氣。反手栓上了門栓,抓起了桌上的硯臺,快步趕過了段韶藍。 「框」地一聲巨響,余妍芝睜著眼緩緩軟倒。 英子雙目圓睜,呆愣地說不出話來。那個令人畏懼的余妍芝,就如此輕易地倒下了,但她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汪爺?余姑娘?」外頭的帶刀侍衛(wèi)急切地拍著門:「無事吧?」 「無事,我不留神敲碎了一只花瓶。」汪直淡淡地說道。侍衛(wèi)們信以為真,再度安靜了下來。 「還不快收拾收拾?」汪直輕聲說道。 段韶藍連忙顫抖地將御醫(yī)的尸體拖古藏閣的里間。紀唐妹強忍住作嘔的衝動,將沾滿血的硯臺藏在書架的最頂端。 英子腦中一片空白,呆愣地站在原地,只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場極為真實的惡夢。 「她……她還活著?!苟紊厮{探了探余妍芝的鼻息,坑坑巴巴地說道。 「我手勁不夠?!雇糁眹@息,自懷中取出一支細針:「把這戳在她的心口上頭就成?!?/br> 英子慌亂地看向汪直,欲言又止,眼睜睜地看著段韶藍接過了針。 「英子?!雇糁被厥祝p聲喚道。 英子全身一顫,垂首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