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續(xù)道：“回去吧。”

    江雪螢：“那晚安。”

    “晚安。”

    在出租車駛離小區(qū)之前，江雪螢還能感覺到有一道視線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

    不知道為什么，踩著微黃的路燈，望著眼前細細密密的鵝毛大雪，江雪螢突然想起二中剛開學(xué)的那天。

    池聲也是遠遠地站在樹下等她。

    稀疏的光透過香樟樹葉落在少年瓷白如玉的臉上。

    許是覺得熱，他把黑色的口罩往下拉了拉。微微投過去的一瞥，瞳色很淺，眼睫如蟬翼。

    讓人不由自主地聯(lián)想到了那個蟬鳴聒噪，驕陽如火的夏日。

    少年的眼，平靜透澈如琉璃。

    高一上結(jié)束的這個學(xué)期，好像一切都有了變化。

    又好像冥冥之中一切都未曾有過改變。

    —

    如果說池聲這個寒假注定要跟數(shù)不清的試題打交道的話，江雪螢這個寒假過得也并不輕松。

    以往的寒假她大多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日程安排得一團亂，無非是醒過來打打游戲，補補寒假作業(yè)，跟網(wǎng)友聊天打屁。

    可能是受池聲的影響，這個寒假她的學(xué)習(xí)欲望倒是出奇地高漲。

    或許是覺得池聲已經(jīng)足夠優(yōu)秀，而自己也不應(yīng)該浪費這段寶貴的時間來混吃等死。

    顧忌到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她沒問過池聲題目。

    倒是池聲主動問過好幾次。

    江雪螢挑了幾個毫無頭緒的拍照發(fā)了過去，沒一會兒就得到了池聲發(fā)過來的照片。

    還是龍飛鳳舞的筆跡，詳盡的解答步驟，圈出來的重點考察內(nèi)容。

    除夕那天，江雪螢踩著點給池聲發(fā)了句“新年快樂”，剛發(fā)過去，

    池聲的新年祝福就跳了出來。

    “新年快樂?！?/br>
    0:00

    分秒不差地同步。

    就在江雪螢想著要說點什么比較好的時候，過了一會兒，池聲又發(fā)過來一個視頻。

    視頻里是一只在啃玩具漢堡的笨蛋金毛大狗。

    不太純，眼睛烏溜溜的，吐著舌頭笑得很二缺。

    視頻里傳來池聲的嗓音，叫皮皮拜年。

    池聲手上可能是拿了個什么東西，皮皮一聽，就趕緊放下嘴里的玩具漢堡，乖乖坐下，沖著鏡頭憨態(tài)可掬地作揖。

    “笨狗?！?/br>
    少年輕嗤，清淡的嗓音混雜在春晚嘈雜的背景音里，隱隱約約聽不太分明，

    緊接著鏡頭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再恢復(fù)穩(wěn)定的時候，池聲已經(jīng)把手機鏡頭對準了夜空。

    不遠處好像有人在放煙花

    鏡頭晃動得很劇烈，只露出池聲一角的側(cè)臉。

    少年冷白色的肌膚，被煙火掠剪出暖色的微光。

    “新年快樂。”這一次是，又完完整整，親口補述了一遍。

    這個不到一分鐘的視頻卻看得江雪螢忍不住笑起來。

    話音剛落，沈萌萌、祝驍陽、張城陽幾個人的新年祝福也紛至沓來。

    沈萌萌：我艸

    ——之前那個

    ——小品

    ——尷尬得我不能呼吸了。

    江雪螢抬頭看了一眼屏幕：“就那個婆媳大戰(zhàn)，最后過年啦！咱們一起包餃子？”

    沈萌萌：“對對對，救命sos！”

    祝驍陽：“新年快樂哈，祝咱們鵝妹子大美女年年有糧?！?/br>
    說起祝驍陽，雖然江雪螢跟他不在一個班，但因為都是隱藏的otaku，反倒一直維持著網(wǎng)上的熱烈交流。

    一開始祝驍陽還叫她全名，熟了就變成了螢妹子，幾個月前變成了amazing，現(xiàn)在更是徹底突變成了鵝妹子嚶。

    江雪螢：……？

    ——那也祝你，永不塌房？

    祝驍陽：喂！！

    張城陽的消息基本是跟著祝驍陽一起發(fā)過來的。

    ——新年快樂！

    ——跟聲狗聯(lián)系了沒？

    江雪螢：……

    張城陽很嚴肅：我覺得吧

    ——聲哥學(xué)習(xí)任務(wù)那么緊張

    ——我們最好

    ——多慰問一下。

    江雪螢：……她早就知道她跟池聲的事兒大概率已經(jīng)瞞不過張城陽。

    被張城陽那么一提醒，江雪螢忽然意識到她這段時間“避嫌”得或許過于明顯了。

    瞥了眼電視里喜氣洋洋的主持人，江雪螢想了下，主動又敲了敲池聲的小窗。

    對方給得回應(yīng)特別快。

    ——？

    這熟悉的高冷風(fēng)。

    略作思索，她打算找個最不會冷場的切入點。

    ——看春晚了沒？

    對面很快就回復(fù)了過來：

    ——沒。

    江雪螢：“……”本來想著還能一起吐槽春晚的，這讓她怎么接茬！

    還沒等她想好說什么，池聲很快地又發(fā)了一張截圖過來。

    是張電影截圖。

    ——在看電影

    ——《黑洞表面》

    江雪螢打開手機，搜了一下。

    ——cult片嗎？

    別看池聲平常清清淡淡，一副倦漫得仙氣出塵，餐楓飲霞的模樣，但她記得他好像一直都比較喜歡看一些cult片，鉛黃電影之類的。

    這些小眾邪典電影大多血腥暴力，充斥著各種劍走偏鋒的詭異美學(xué)，跟少年平常那股疏淡勁兒幾乎大相徑庭，

    受池聲的影響，就連她不知不覺都看了十來部。

    ——嗯。

    豆瓣評分不高，只有6.9分。

    反正也沒什么事兒干，她干脆也百度出資源，跟著池聲一起看。

    開篇那股宇宙恐懼的克味兒十足，科幻恐怖 宗教神學(xué)非常抓人，但到電影發(fā)展到臨近結(jié)尾的時候，充塞了大量無意義的血腥暴力鏡頭，幾乎可以用一瀉千里來形容。

    江雪螢：“……”

    高一的這個新年，她做夢都沒有想到，會是跟著池聲在一眾血腥暴力的元素中渡過的。

    可能是受過年喜氣洋洋的氛圍感染，就連她跟池聲的關(guān)系好像也跟著回到了從前。

    能偶爾轉(zhuǎn)發(fā)一兩個吸狗視頻，或者一起打兩把游戲，交流看過的邪典電影。

    不過池聲的學(xué)習(xí)任務(wù)似乎很繁重，就連過年也只放三天假。

    到集訓(xùn)地的第一天，他就拍照打卡發(fā)給了她，“到了?！?/br>
    又或者是：“剛下課?！?/br>
    配圖是深空中一彎冷冷清清的弦月。

    再不然就是一張紅通通的考卷。

    少年輕描淡寫道：“今天考得不錯。”

    等到基地下雪的時候，池聲還抓拍下一張落雪的照片發(fā)給她，鏡頭虛焦得厲害。

    語氣也很疏淡，“下雪了?！?/br>
    江雪螢抱著枕頭趴在床上，看了眼高樓間紛紛揚揚的落雪，

    電視上正在放著cult影史上最為經(jīng)典的著作之一——《圣山》

    電影的主角是個長得非常像耶-穌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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