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日(1)
書迷正在閱讀:蜂蜜柚子茶(1v1 h 勾引)、白眼狼、愛上替身的那個ta(短篇集)、洇(3PH)、第四次黃昏(SM出軌調(diào)教)、我的弟弟、對足球運(yùn)動員的意yin短篇、融卿惲·刻舟求劍篇、我在皇宮當(dāng)老大、哄她入懷
吃過早飯之后,兩人整裝開拔,繼續(xù)往東行進(jìn)。 如果順利,今天就能開到公路。上到公路后,車速又可以再提上去,明天下午就能到格爾木。 林瑾靠坐在座上,反手把背后墊著的絨毛團(tuán)子取了下來。 “腰還疼嗎?” “還好了?!?/br> 昨天夜里睡覺的時候,她特地把腰墊高了點,一覺醒來果然舒服多了。 陸為這就放下心來,昨天看她一整天都腰疼,他還以為真把她傷到了。自己一做起愛來沒個分寸,要是這么兩次,就給她留下些永久性的傷病,那他這罪惡就大了。 幸好,幸好。他松了口氣,接著專心開車。 往東行駛了不到兩個小時,便到了當(dāng)初追擊盜獵者所追到的野馬川。 盜獵者爆了胎的皮卡車還停在草地上,陸為停了車,又從后邊拿出工具,去盜獵者的車上搜刮零件。 林瑾打著哈欠跟過去,看他在車?yán)锢锿馔饷?。五座的皮卡車車?nèi)空間不小,他在前座拆螺絲拆燈,她就鉆進(jìn)了后座,看看有沒有能用的東西。 一翻找,果然找到點小物件。有個黑金色的轉(zhuǎn)經(jīng)輪掉在了座椅下邊,而座上還有一串佛珠。 她拿著東西問陸為:“這個有用嗎?” 陸為想了想,說道:“你喜歡就帶著。要不是那么喜歡,就放回去。這些盜獵者手上沾著的血太多,轉(zhuǎn)經(jīng)筒和佛珠也沾了血氣?!?/br> “哦,好的?!?/br> 林瑾將它們擺回了座位上。她沒有宗教信仰,好的就信,不好的就不信。既然有不太吉利的說法,她也就不觸這個霉頭。 皮卡車后車兜里的東西已經(jīng)空了。這里本來裝著成堆的藏羚羊皮,卓乃湖哨卡的阿力前幾天就來繳了皮子,如果桑杰已經(jīng)到過哨卡了的話,皮子也應(yīng)該運(yùn)回了保護(hù)站。 陸為最后又到了皮卡的后邊,拿著工具叼著手電鉆進(jìn)了車底,把備胎卸了下來。 林瑾蹲在車邊,頭貼在地上望進(jìn)來,觀察著他的動作。陸為一瞥就對上了她的眼睛,被她逗樂:“你這都想學(xué)?” 林瑾淺笑:“不會的都想學(xué)一學(xué)嘛?;畹嚼蠈W(xué)到老。” 陸為笑著繼續(xù)拆他的備胎,終于完事了鉆出來,滿頭滿尾都是灰。林瑾給他拍了拍,自己也被浮塵嗆到。陸為索性脫了外衣,先把衣服扔回車?yán)?,再搬著備胎到自己的吉普車邊上?/br> 他抱著備胎踩著車前蓋,站到了車頂上。 “林瑾,給我拿一下繩子?!?/br> 她便開了后座車門,拿出一捆繩子來。 陸為朝下邊說道:“扔給我就行?!?/br> 林瑾卻問:“車頂站得住兩個人嗎?” “你要上來?” “嗯,想上來看看?!?/br> 上一次他在車頂綁繳獲的帳篷的時候,她就想上去看看了。只是那時候和陸為也不熟悉,不能就這么爬人家的車。如今倒是不用有太多的顧忌,想爬也就爬了。 車前蓋對她來說不矮,她踩了腳昨晚自己裝上去的前杠上了引擎蓋。陸為拉了她一把,把她拉上了與自己一樣的高度。 他蹲下綁備胎,她站在車頂,遙遙向東遠(yuǎn)望著。 野馬川和楚瑪爾河的盡頭,紅色的河流淺灘在沙草地上往東延綿不盡,泛著閃亮的光澤。 可可西里的美在每一次遠(yuǎn)望時都能讓她震撼,若非親眼所見,難以置信世上真有這樣的地方。教科書上的文字,地理雜志之中的照片,都遠(yuǎn)不及視野之中的場面。 楚瑪爾河是她進(jìn)入可可西里后的第一次感受到美的震撼,而在即將離開可可西里之際,又一次遠(yuǎn)眺紅色的楚瑪爾冰河。起始輪回,終于回到原點。 林瑾看著遠(yuǎn)方出了神,心思不知飄到了哪里。 陸為早就把輪胎綁好了,看她專心遠(yuǎn)望,也不出聲打擾她。站起身到了她的身邊,視線與她匯聚到同一個方向。 良久,林瑾嘆然。 這樣美的地方,如果治理再得不到改善,也許在十年,甚至五年之內(nèi)就會加速荒漠化,最終成為寸草不成的荒漠。 在這里的風(fēng)光依然存在時,她享受感官帶來的美好。 “陸為,接個吻吧?!?/br> “好。” 就讓楚瑪爾河成為他們擁吻的見證。 下是蒼茫的沙草山丘,上是艷麗的舉頭紅日。林瑾將自己的烈烈的熱情都傾付與這個同自己唇舌糾纏的男人,仿佛這世上只剩下了自己與他兩個人。 陸為緊緊擁著她,一吻結(jié)束,她的發(fā)絲被吹得凌亂又破碎,輕拂在他的臉上。他青黑的胡茬在低頭時擦過她的皮膚。觸感相異卻相通。 微微的酥麻,一點點癢。 后來很多年,林瑾追憶起自己在可可西里的經(jīng)歷,想起的最多的,就是那場鋪天蓋地的大雪,和在楚瑪爾河畔,立于車頂?shù)膿砦恰?/br> 不斷流淌的時間正如冰山雪水匯成的河流,滾滾流逝??煽傆心敲磶讉€瞬間會像冰封的河面,在心中永恒。 林瑾是被陸為抱下車的,因風(fēng)太大,她容易走不穩(wěn),他索性抱著她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下去,以免她又跟前幾天那樣摔跤。 回到了車上,兩人隨便吃了點糌粑充作中飯。今天一天行程的重心在于趕路,最好盡快把車開上公路。 林瑾早上的回籠覺沒睡著,吃了糌粑就有點犯困,靠在座椅上瞇眼睛。頭硌在車框和車座之中,車行顛簸,總是會撞到。之前也是這么睡的,將就將就總能睡著。但如今有了那塊從林述車上拿來的絨毛墊子,她也就物盡其用,把它團(tuán)成一團(tuán)塞進(jìn)車框車座的縫隙里。 頭再靠過去,感受到的都是溫暖的毛茸茸,睡得很舒服。 幾天下來,她對于吉普車的顛簸早就習(xí)慣了,搖搖晃晃地睡著竟也安穩(wěn),還做起了白晝的清夢。 到底是白日夢,沒什么邏輯,更處處充斥著詭異。 她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山鷹,在一片亂石嶙峋的懸崖之上盤飛。懸崖上站著許多人,有漢人,也有穿著僧袍的喇嘛。 人們圍在一塊石板周圍,而石板上是人類的殘肢斷臂。 有人拿起血rou模糊的rou糜拋向空中,她便展翅劃過去,叼走了那一大塊rou。rou汁血腥卻鮮美,三兩下咀嚼后吞咽。 聚集在懸崖邊上的山鷹和禿鷲越來越多,她和同類們競爭奪食。 分完了尸rou,喇嘛又剁碎了人類的心臟,同樣拋到了空中。 眼瞧著禿鷲就要飛去搶走那顆心,她再次翱翔,尖喙敏銳地一勾,將心臟的筋rou吃進(jìn)自己的腹中。 夢就是在這個時候醒的。 林瑾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正斜倚在車?yán)?,而非飛在空中。神志回歸,她給自己順著氣。 人rou的味道實在太清晰了,清晰得幾乎就不像是夢。 她在想,自己為什么會夢到這個。她絕沒有吃人rou的癖好,也不喜歡看人類被分尸,頂多能做到不害怕而已,為什么會夢到這個。 想來想去,將原因歸結(jié)到了林述的身上。 哥哥是天葬的,葬他時,卻沒有任何的鳥兒愿意來吃他。這成為了她的遺憾,或許甚至都成為了潛意識里的心結(jié)。 所以她在夢中變成了山鷹,又在夢里補(bǔ)足了葬禮沒有喇嘛和親朋的缺憾,湊了一大堆人,看她親口吃了他。 她嘆口氣,看向了窗外的風(fēng)光。 這一覺并沒有睡過太久,時間也還在半下午。太陽稍稍傾斜,斜光照著楚瑪爾河的冰面。 不用沿途留心觀察尋找,回程的車速比去程的確快上不少,僅僅半天的時間,前車窗的遠(yuǎn)處竟已能看見當(dāng)初打過魚的冰湖錯仁德加。 雅丹地貌形成的紅色土丘此起彼伏,在一路的車窗外鮮艷著。大風(fēng)陣陣刮過,卷起漫天的飛沙。而遠(yuǎn)處的雪山銀峰被襯得更為純凈潔白,飛過山峰的群鳥也因此愈加明顯。 林瑾仔細(xì)看著窗外的一切。陸為終于發(fā)現(xiàn)她醒了,問她:“今天過去,快的話能到五道梁兵站,那里條件好一點,要不要趕過去住在那里?” 林瑾想了想,搖搖頭:“沒必要。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我們自己扎營住好了。” 今天也許是在可可西里的最后一個晚上,她不想就這么離開荒原,而去到有人煙的地方。 陸為聽她的。 “行,那就還是我們自己扎營。在楚瑪爾河邊睡一晚上,明天上公路,直接送你回格爾木?!?/br> “好?!?/br> 林瑾的語氣里聽不出情緒,但眉眼低垂著,面色看著不怎么精神。 錯仁德加越來越近,終于來到了面前。 陸為開著車停在湖面上,又一次拿上了槍。這回他沒給林瑾再去打一梭子的機(jī)會,把她攔在了車?yán)铮骸斑@里風(fēng)太大了,下去一趟臉疼,你就坐著吧?!?/br> 林瑾乖乖聽話,坐在車?yán)锟粗囂奖娴暮穸取?/br> 與前幾回不同,他一梭子打下去,湖面的冰層竟成塊狀裂開??p隙越裂越大,眼看著就要完全破碎。 陸為快步走出了破冰的區(qū)域回到車上。 錯仁德加的湖冰本就是東邊比西邊厚,再加這幾天天氣的升溫,冰層的融化也在所難免。不能從冰上走,而湖北面的地勢又過于崎嶇,無奈之下,陸為只好把車子倒出湖面,沿著南岸漫長的湖岸駛出這片流域。 要去繞個遠(yuǎn)路,陸為竟有些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