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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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羚羊們很快都消失在了河岸邊,林瑾怔怔地看著,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它們被叫做高原的精靈。 它們躍動的身姿是如此輕盈而矯健,就像是精靈起舞,在雪山與河流之間穿行。 但它們對人類的懼怕,又讓林瑾百感交集。 動物的恐懼都來源于求生欲,可可西里的藏羚羊,無時無刻不在受著盜獵者的覬覦。盜獵者將它們追到了窮途末路,它們從一次又一次的槍林彈雨里幸存,此后自然看見人類就會四散潰逃。 人類闖入了它們的領(lǐng)地,為了錢財把它們抽筋扒皮。 陸為朝著門外的她喊道:“這里的灘涂不好走路,你上來。” 她于是回到了車上,車接著朝西北邊駛?cè)ァ?/br> 灘涂上留下兩行明顯的車轍印。 等車走后,那群剛才在河邊喝水的藏羚羊才從山谷中走了出來。 因路況實在不好,這個早上的車行駛得很慢。經(jīng)過一些凍土融化得厲害的荒地灘涂,車幾乎就是在地上爬行。 但縱然陸為開車開得很小心,可依然避免不了在泥沼地陷車的困境。 在一片河灘旁,車陷在了泥地里頭。發(fā)動機轟響,車輪在泥里空滾,怎么都出不來。 陸為當(dāng)機立斷地下了車。 這種情況,空轉(zhuǎn)車輪只會讓車越陷越深。幸好車上工具帶得齊全,他從后座找到了鏟子和木板,在陷進泥地的兩只前車輪里挖掘。 窗外一鏟鏟的泥土被深深撬起,泥點子飛濺到吉普車的車身上,讓本就不干凈的車更添了猙獰的痕跡。 林瑾從副駕駛躍過中控臺,坐到駕駛座上,把車重新點了火。 發(fā)動機運作的聲響讓陸為猛地抬頭,招手讓她搖下了窗戶。 “掛倒檔,一會兒我讓你動你就動?!?/br> “明白的?!?/br> 林瑾的腳踩在離合上,手握著方向盤。 陸為眼看泥土鏟得差不多,便往車輪下墊了兩塊木板。退后看了兩眼,喊道:“倒車。” 林瑾不跟車客氣,一腳踩下去就是嗡的一聲。車輪在木板上滑溜地轉(zhuǎn)動了起來,掙扎了一會兒,便順利地倒退了出來。 車退出了那片灘涂,她又換了檔,依然是重重的油門,將車開到了陸為身邊。 她爬回去,依然把駕駛座讓給他。 陸為將沾滿了泥的木板塞回車里,回到駕駛座開車。 他身上也沾滿了泥點子,渾身灰撲撲臟兮兮的。 林瑾扣好了安全帶,莫名道個歉:“陸為,對不起。” “?”陸為不解。 她解釋道:“上次你說過,不準我開你的車的。” 陸為愣了一愣,沒想到她會提起這茬。上次她在湖面上不要命地飆車,實在讓他既后怕又驚訝。這一回的危險雖然沒有上回大,但灘涂里飛馳的確不是明智之舉。 可無論如何,他也沒有生氣的理由。 鼻里出氣,他勾唇笑了:“不真心的歉就沒必要道了,怪假惺惺的?!?/br> “哦?!绷骤Я艘Т?,低下了頭。 “嘖,沒說要怪你?!标憺殄e手解開了她安全帶的搭扣,“也不嫌勒。就是你那車技太野了,跟個愣頭青似的,不要命地踩油門做什么。” “……”她一副認錯的姿態(tài)。 陸為也不接著說下去。反正她開都開了,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何況,她小小一個人,在他的大車里飚速度的野性,也實在吸引他的眼睛。 她的骨子里就像流淌著楚瑪爾河的紅色水流,向外透出曠野的光芒。冰封在上的一層冰面改變不了她皮下的顏色。 等開過了這一段泥濘的灘涂,路面漸漸變?yōu)榱烁鼒杂驳纳巢莸兀嚨男旭傄苍絹碓巾槙场?/br> 陸為找了個避風(fēng)的山丘下停了車,在這里做中午的休憩和調(diào)整。 山丘下有一旁高山雪水匯聚成的小溪,他洗了洗手。林瑾則在后座挖著早上放起來的糌粑。 因他之前拿放木板和鏟子,后座物件的擺放已經(jīng)亂了,糌粑被壓在了雜物的下面,找起來費點工夫。她把雜物一件件挪開,忽地一本書從袋子縫隙里掉了出來。 她撿起書,隨即被書封上大大的“龍虎豹”三字吸引了注意。性感女郎穿著比基尼,擺出了妖艷的姿勢,佐證著這本書色情雜志的定位。 她隨便翻開一頁,入目的都是女人巨大的rufang和粉嫩的下身。 陸為還在不遠處的小溪里洗著手,她遠遠望過去一眼,隨即把雜志合上,放回了雜物袋子里。又從一堆東西中找到了裝糌粑的袋子,拎著走了出來。 中午不用燒火,坐在太陽下,高原的強輻射讓地面溫度不再低迷。 她坐在草地上,懶懶地向后傾身,嘴里吃著糌粑,眼睛看向天上高飛的鳥兒。 “那是斑頭雁。有斑頭雁的地方,就有藏羚羊?!?/br> 陸為坐到了林瑾的身邊,同她一起看著斑頭雁盤旋。 “為什么這么說?” “斑頭雁喝藏羚羊的奶,藏羚羊吃斑頭雁的糞。它們一塊兒活著?!?/br> 林瑾看著天上那群色彩斑駁的鳥兒,久久凝視出神。 等兩人的糌粑都吃得差不多了,車子重新啟動,接續(xù)上午的行程。 陸為一邊開著車,一邊嘆道:“幾年前,我剛來可可西里的時候,經(jīng)常看前幾百只藏羚羊成群地出來活動。但從去年到現(xiàn)在,我見到過的最大一群藏羚羊,也只有十三只。不僅是藏羚羊,斑頭雁也少了很多。是我們沒保護好它們。” 林瑾感受得到他言語里的失意。 “你們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如果沒有你們,盜獵者會更加猖獗?!?/br> 陸為深嘆一聲,油門越踩越大。 半天的跋山涉水,車子不曾減速停下,一路開到了日落時分,一頂偌大的帳篷出現(xiàn)在了擋風(fēng)玻璃外的視野里。 林瑾想起了當(dāng)初多吉介紹巡山隊時提到過的哨卡。多吉說,巡山隊在可可西里內(nèi)部的一些緊要之地設(shè)立了哨卡,有巡山隊的隊員駐守在哨卡里。 這座湖叫作卓乃湖,而這里的哨卡,則被稱為卓乃湖哨卡。 藏族人稱呼藏羚羊為zu,而卓乃,就是“藏羚羊產(chǎn)羔的地方”。這是五六月份母藏羚羊成群聚居產(chǎn)羔之地,在這個季節(jié)里,湖面周圍的草并不算旺盛,但附近已有了不少從羌塘和阿爾金山遷徙而來的母羊。 也正是因為這里藏羚羊聚居,卓乃湖成為了盜獵者最愛光顧的地界。因此,巡山隊奢侈地派出為數(shù)不多的隊員在這里設(shè)下哨卡,無論是什么車路過,都要接受哨卡的檢查。 吉普車的靠近讓哨卡中的兩名隊員都站在了帳篷門口,拿望遠鏡看清了陸為的車后,他們興奮地揮舞起了手臂。 車穩(wěn)穩(wěn)停在了哨卡邊上,陸為拉好手剎,讓林瑾下車。 兩名隊員見到陸為,都沖上來與他擁抱。林瑾在旁看著,發(fā)現(xiàn)這兩人都是漢人,最多只有二十五六歲,很年輕。 陸為又扮演起父親的角色,與他們擁抱觸額,摸著他們的后腦勺說道:“辛苦了,我們都記掛著你們。” “隊長,站里都還好吧?” “都好……都好?!?/br> 一陣寒暄過后,隊員們的情緒逐漸冷靜下來,終于看見了一旁站著的林瑾。 陸為給雙方做著介紹:“這是阿力,這是劉威。這是林瑾,北京過來的?!?/br> 阿力笑起來,兩顆酒窩鑲嵌在嘴角,笑容明媚得耀眼:“首都來的!歡迎歡迎!你是記者嗎?” “不…” 林瑾剛要說話,就被陸為打斷:“對,她是記者。知道我們要建立可可西里自然保護區(qū),她來為我們做一篇報道?!?/br> 好不容易平復(fù)了心情的阿力和劉威,在聽到他這話后又一次變得激動。劉威甚至直接握上了林瑾的手,誠懇地說道:“林記者,真的太感謝你來到這里了。你要寫多一點報道,讓我們可可西里被全世界知道,那些混蛋就不敢來打羊子?!?/br> 他的真誠讓林瑾深感無法承受,她點著頭抽開了手,應(yīng)道:“你們一定會被世界知道的?!?/br> 阿力和劉威都紅了眼眶。高高壯壯的兩個漢子,一時要哭起來。陸為拍拍他們的肩膀:“這里冷,我們進帳篷說話?!?/br> 四人于是都進了帳篷里。 牦牛氈子做的帳篷,保溫又防雨,最是結(jié)實耐用。因帳篷平日承擔(dān)了兩個隊員衣食住行多種功能,這頂帳篷也是巡山隊眾多帳篷里最大的一頂。 可即便是最大的,里頭無非也就是七八個平方米的空間,擠著一個大火堆,邊上有燒火做飯的鍋灶。 帳篷里還有米缸和菜箱,只是里頭的東西都只有淺淺一層,看著僅剩下幾天的量。 陸為走前交代了桑杰來哨卡送東西,但他也只是將將來到這里,桑杰肯定沒這么快。也不知道東西夠不夠他們吃到桑杰過來,他于是從車里取出了在錯仁德加打的魚,一半給了他們。 阿力看見魚就兩眼放光,磨刀霍霍,拿著鍋說道:“我給你們做魚湯?!?/br> 劉威和陸為都笑起來,林瑾的唇邊也帶上了笑。自從昨天看見了那群藏羚羊的尸山之后,心情就總是沉悶壓抑著,現(xiàn)在終于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