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貨車抵達(dá)小屋的前面。我們把眼罩脫下后,佑哲小心翼翼地打橫抱起小衫走下車廂。瓶喜早已經(jīng)淚流滿面,只能一直緊緊握著小衫的手,并喚著她的名字。 我的心沉進(jìn)了湖底??匆娖肯泊丝痰哪樱业难蹨I再次不受控地流下。 小琳等人愣愣地看著我們,臉上盡是惶恐和焦慮。 「你們什么都別做。今天……沒辦法了?!菇?jīng)過小琳的身邊,我低聲地在她耳邊說。 小琳一臉擔(dān)憂,「可是這樣的話,你們不就……」 我搖搖頭。 不管怎樣,我們都沒辦法罔顧受重傷的小衫。如果就這樣帶著血流如注的她逃走,我們或許得過了好幾個小時,確定沒有人追上我們時,才能處理她的傷口,讓它止血。 她肯定不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我們也不可能就這樣把她留在這里,自己逃走。 小衫醒過來沒見到我們,她會怎么樣?我根本無法想像。 況且,就算我們丟下她成功逃走了,我們一輩子都會受到良心的譴責(zé)。 我們已經(jīng)沒辦法實行本來的計劃了。 我們……已經(jīng)失去了唯一能逃走的機(jī)會。 好不容易把小衫安置好在房里,她依然毫無知覺,一動也不動的。我們非常心急,不停地幫她止住身上流出的鮮血??粗哪橗?,我腦海里浮現(xiàn)她平時黏著我,微微笑的模樣,我的胸口痛得無法正常呼吸。 為什么我又得再次面對這樣的情況?之前是佑哲,現(xiàn)在是小衫。為什么?為什么上天要這么對待他們? 看見小衫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從她身上流下的鮮血早已經(jīng)把她身上的紙箱給染紅,我已經(jīng)沒時間再思考什么了。用衣袖把眼淚都擦掉,我馬上就站起:「我去找小牛哥,讓他找另一個黑市醫(yī)生來?!?/br> 然而,佑哲卻叫住了我:「緣澄,讓我去?!?/br> 我立即搖頭,「不行,小牛哥看你特別不順眼,不管你怎么求他都沒用的。還是我去好了。」 佑哲皺起眉頭,「可是……」 「沒有可是了。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我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緣澄了?!刮业恼Z氣淡然,卻十分地堅定。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我早就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那個膽小、拿不定主意、不懂得思考的緣澄了。雖然沒有信心可以說服小牛哥,但我如果連這一線的機(jī)會也不試著爭取,我們就會永遠(yuǎn)失去小衫。 走出房間,只見聰哥像往常一樣,坐在他的位子上玩手游,小牛哥也正好從小屋外進(jìn)來。聰哥先留意到我,他還來不及說些什么,小牛哥就先開口了:「怎么了?不好好呆在房里出來想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氣,屈膝在他面前。他饒富興味地望著我。 「小牛哥,小衫……流了很多血,你可以……去找另一個黑市醫(yī)生來嗎?」我停頓,又繼續(xù)說:「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br> 「我怎么覺得這畫面似曾相識?!剐∨8缧α诵Γ笇Σ黄鸢?,權(quán)哥一直都只相信諾林拉,其他人……真的沒辦法喔?!?/br> 我咬牙,把剛落下的一滴眼淚擦掉,還是不死心地說:「你可以瞞著權(quán)哥……只要你救了小衫,我一定……一定會報答你的!」 「大jiejie!」瓶喜的聲音伴隨著快速移動的腳步聲驀地從房里傳來。 我轉(zhuǎn)頭一看,淚流滿面的瓶喜臉色慘白,我的心里彷彿被強(qiáng)烈的力道擰了一下,不好的預(yù)感通過血液,往身體的四處推散。 「大哥哥說……小、小衫她——」 瓶喜的話還沒說完,我就已經(jīng)推開了房門,奔向了睡房。 外面的光線把房里照亮了一半,還沒來到小衫的身邊,我就清楚地瞅見佑哲的臉上閃著碎光。 那是……他的眼淚…… 「小衫……對不起?!?/br> 聽見佑哲的話,我的雙腿霍地就失去了支撐的功能,膝蓋直直落地。一股刺痛馬上就從膝蓋骨竄到了我的心臟。 「緣澄……」佑哲跑到我的身邊來把我扶起,「緣澄……你有沒有怎樣?」 我搖頭,不停地?fù)u頭,任由眼淚打濕我的臉頰。 佑哲把我扶到小衫的身邊,我緊緊抓住小衫的手,「小……小衫?小衫……你怎么了?」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見她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我伸手撫上她的臉,忍不住就哭喊:「小衫!你快應(yīng)我!快起來!小衫!」 然而,小衫卻像一個無生命的娃娃般,依然安靜地躺在我的面前。站在我身邊的瓶喜也在大力地?fù)u晃小衫的身體,不斷喊著:「小衫!你快起來!大jiejie在叫你!」 「緣澄……瓶喜……」佑哲不忍直視,閉上了雙眼,別過頭去。 我早就注意到了。小衫的胸口,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起伏。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小衫就這樣離開我們…… 小琳、坤楠和小季也站在小衫的身邊,神色凝重,感覺眼淚隨時就會掉下。 「小衫……你昨天說還想聽我唱歌……你趕快起來……我現(xiàn)在就唱給你聽!」瓶喜吸著鼻子,又努力地清喉嚨,「我現(xiàn)在唱……你聽了就要趕快醒過來……聽見了嗎?你聽見了嗎?」 「idon’thaveallthewordstosay i’mstillhealingfrommymistakes i’lltaketheweightifitmakesyer idon’twannaleaveyouinthisplace……」 一股溫暖突然把我和瓶喜覆蓋在下。瓶喜的歌聲戛然而止。 佑哲把我和瓶喜攬在了懷里。我微微一愣,滾滾熱淚更是無止境地流下。 對不起,小衫。大jiejie沒能救你…… 在睡房里的這一夜,看似像往常一樣平靜,卻充滿源源不絕的哭泣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