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 第318節(jié)
“怎么了?”柴擒虎湊過來問道。 “沒事?!睅熝阈行πΓ熬褪怯X得,好像有很好的事情發(fā)生了。” 柴擒虎順著她視線的方向看了眼,心頭微動。 “jiejie,姐夫!”魚陣從廚房那頭探出腦袋來,揮舞著漏勺喊道,“吃餃子啦!” 江茴親自端著碗,拿著筷子走過來,“大冷天的,湊在窗邊發(fā)什么呆?快來吃餃子,我可包了金錁子在里頭!” 柴振山和林夫人不在,兩邊還是湊在一處過年,很熱鬧。 柴擒虎一聽,立刻拉著師雁行往回跑,“走走走,吃餃子!” 師雁行反握住他的手,“走走走,搶金錁子!” 說完,眾人都笑了。 第一口就吃到了金錁子,師雁行就笑,這么多年了,江茴還是老一套。 但她很喜歡。 她忍不住又往東南方看了眼,視線穿過絢爛的煙花和無垠星空,好像一直看到了海的另一端。 真是不錯的一年! 作者有話說:正文完結(jié)啦,后面應(yīng)該還會有幾個番外,你們有特別想看的方向和人物嗎? 第203章 番外一:二師兄 九月初的清晨,幾輛滿載的馬車踏著第一縷晨曦,晃悠悠駛?cè)刖┏恰?/br> 兩顆小腦瓜不甘寂寞地從車窗裡鉆出來,好奇地打量著,「師兄,這就是京城嗎?好熱鬧哇!」 前頭趕車的青年下意識放慢車速,聞言笑道:「那是自然?!?/br> 說著,他也忍不住看向兩側(cè)鱗次櫛比的建筑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像說給兩個小師弟,又像說給自己聽,「這就是京城!」 多熱鬧哇! 打頭那輛馬車上也探出一顆腦袋來,約莫三十來歲,國字臉,挺威嚴(yán),聽見動靜往后只一瞥,「小楊,小柳,都把腦袋縮回去!叫人看笑話!」 兩個孩子都是一個激靈,忙不迭鉆了回去。 師父忒嚴(yán)苛,班子裡的人日常把式練不好時,沒少挨打,大家都怕他。 車輪吱吱呀呀碾過平整的石板路,又往裡走了約莫大半個時辰,這才來到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慶利苑。 慶利苑是京城有名的大戲園子,一年到頭都有各地戲班子、雜耍班子來演出,聽說不少達(dá)官顯貴都愛來這裡看戲。若是看對了眼兒,保不齊就把戲子買了家去養(yǎng)著,就不必再四處漂泊了。 之前小柳和小楊私下裡沒少滴咕,想著到處流浪忒苦,不無艷羨地說:「唉,咱們什麼時候也能叫人家養(yǎng)著?」 「是啊,什麼時候能有個家啊?」 可師父聽見了,卻發(fā)了好大的火,罵他們沒出息。 「班子就是你們的家!進(jìn)了這一行,就只有一條路,咬著牙吞著血往前走,誰也別跟!指望人家養(yǎng)著你,早晚是個死,呸,沒出息!」 罵得小柳和小楊抱頭哭,又按著蹲了半宿馬步。 他們不懂師父為什麼不高興,可從那以后,再沒說過那話。 馬車停穩(wěn),小柳頭一個跳下車,仰頭看著前頭精緻的飛簷斗拱,一時失了神。 乖乖,他也跟著戲班子走了不少地方,自認(rèn)見過不少大戲院,卻從未有一處如此美麗。 這是戲園嗎? 不,是神仙洞府吧! 他吞了口唾沫,不大敢相信地問:「師兄,咱們往后半個月,就住在這兒嗎?」 師兄用力呼嚕了下他的腦瓜,「嗯!」 這回能來,還是多虧了師父的師父引薦,若非如此,他們這小小班子怎能有機(jī)會來這裡登臺開張? 若能一鳴驚人,大家的前程就都有了。 師父上前遞交書信憑證,又跟管事的續(xù)上話,對方十分倨傲,抄著手,抬著下巴,幾乎是斜覷著他道:「郝家班?既如此,就好好干吧,端午在即,可別弄砸嘍!」 方纔還疾聲厲色呵斥過弟子的郝師父一點(diǎn)兒脾氣沒有,陪著笑作保。 眾人就此安頓下來。 一連幾天,郝師父都帶大家苦練。剛到那幾天撈不著上臺,就蹲在幕布后頭看別人演,看著人家一出場博得滿堂彩,一落幕迎來無數(shù)賞,誰不眼紅? 小柳和小楊年紀(jì)小,不懂這些,倒是對臺下的看客們更感興趣。 現(xiàn)在他們看客人,回頭客人看他們,有來有往的,多好哇。 戲園子裡可熱鬧,總有各路小販提著籃子進(jìn)來售賣吃食,一份十好幾個大錢呢,以往過年,小柳他們的壓歲錢都沒有這麼多,可那些看客們卻眼都不眨一下,抬手甩出去一把。 或是直接丟出去一粒碎銀子,什麼蒸雞、肥鴨、大螃蟹,滿滿噹噹堆了一桌,邊吃邊看,怯意得要命。 每到這個時候,戲園子裡的空氣都充滿了好聞的味道,小柳邊看邊吞口水。 真饞人啊。 可他沒錢。 大部分客人只是偶爾來,或是只挑自己喜歡的,或是來湊熱鬧,看完就走了。 但也有天天來的,那是老票友。 觀察了幾天后,小柳注意到兩位很特別的客人。 是一對青年男女,瞧著年歲跟師兄差不多,男的有些胖,挺白,那位小姐更白,尤其是一雙柔夷,雪也似,隔著那麼老遠(yuǎn),小柳都能看見燭火映在她手上,白得晃眼。 連著幾天,那倆人見天都來。 大約是熟客,戲園子還特意給他們留位置,每次都是正中央。 到了之后,那些小販便都跟看見財(cái)神爺似的,一窩蜂涌過去,鬧著賣自己的東西。 那白胖的男人也不惱,笑瞇瞇一口氣指十多樣,大大小小的碟子擺滿桌子,干的濕的葷的素的,好饞人。 那小姐一般先不動手,男的先吃,偶爾吃到什麼,便會輕輕伸出手指點(diǎn)點(diǎn)桌面,把那個小碟子挪到小姐手邊。 小姐會抿嘴兒低頭笑一下,伸出青蔥似的手指捻一點(diǎn)。有時是一片桃片,有時是一顆杏仁糖,不一而足。 小姐人長得俊,吃東西也斯文,拿團(tuán)扇遮著下半張玉面,鬢間流蘇一動不動。 每次小柳都能看癡了。 多好看?。?/br> 怎麼能有人吃東西都這麼好看? 海,要是我以后能娶這麼個媳婦兒,一準(zhǔn)兒把她供起來! 自己累死累活,回家看一眼就滿足了! advertisements 偶爾師兄就從后面彈小柳一個腦崩兒,玩笑道:「呦,柳兒大了,知道看姑娘了!」 小柳又羞又臊,恨不得拔腿就跑,又捨不得。 他還想繼續(xù)看吶! 而且也不是他自己這麼想。 同那位小姐一起來的白胖男人也偷看! 一晚上不知道看多少回! 哼! 每次那小姐吃了東西,扭頭衝他微微頷首時,那白胖子便十分歡喜,復(fù)又扭過頭去看戲。 但總開小差! 真沒出息! 但小柳很快就傷心起來,因?yàn)槟枪媚镆矔悼茨前着肿樱?/br> 意識到這一點(diǎn)后,小少年著實(shí)沮喪了許久,直到次日登臺之前被郝師父抓過來狠狠打了兩下屁股,這才回過神來。 眾師兄師姐們都在笑,小柳快臊死了! 郝家班是雜耍班子,多得是摔摔打打的戲碼,若走神,是會要人命的。 小柳年紀(jì)小,身子骨兒輕又軟,能猴兒似的爬到房梁上垂下來的軟繩上,然后在半空中倒吊下來,只用腳勾著,盪鞦韆似的在空中晃。 這是他的拿手絕活兒。 因是不知名的雜耍班子,頭幾日的戲票價(jià)錢不高,消息放出去后,來的貴客并不多,好些都是圖便宜圖熱鬧臨時起意進(jìn)門。 不過演出當(dāng)日,那位小姐和白胖子又來了,也不知怎麼的,小柳格外賣命,做得簡直比平時都好。 看客老爺們都高興壞了,喝彩聲此起彼伏。 從繩子上跳下來后,小柳就抱著大銅盤下去挨桌說吉祥話,也是個求打賞的意思。 他年紀(jì)小,又剛賣弄絕活兒,不少可給可不給的客人若愛惜臉面,大多就選擇給了。 可惜他們初來乍到,今兒到場的看客大多不是之前看名角兒名戲班子的那批豪客,出手就不那麼大方,好些人壓根兒不愿意再掏銀子。 見他過來,只把頭一低,端著茶盞抿來抿去,活像裡頭突然多出來了甘露。 小柳走了三五桌,也只收到幾把銅錢,叮叮噹噹落在銅盤底下,倒也有幾分動聽。 再一抬頭,就到了白胖子跟前,小柳還有些氣喘,卻依舊熟練道:「貴客大吉大利,步步高陞,恭喜發(fā)財(cái)!」 對方忽然就哈哈笑起來,竟直接摘下腰間荷包往盤子裡一丟,咚一聲悶響。 小柳經(jīng)歷少,聽不大出名堂,還在琢磨如何反應(yīng)時,郝師父已匆匆趕來謝恩,「還不給這位老爺磕頭?!」 小柳被按著后腦勺往下跪,人還有些迷糊,沒等跪下去,卻被一雙白胖的手扯了起來。 「罷了,賣命掙口飯吃不容易,別為難孩子?!?/br> 一雙胖乎乎的手在小柳腦袋上揉了幾下,「瞧這滿頭汗,去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