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 第297節(jié)
也不知他怎么就那么熟門熟路摸了鐵锨出來,三下五除二將院子里的雪堆了山,開始熟練地滾球。 林夫人有點沒眼看,拉著師雁行的手嘆氣,“那孩子對內(nèi)沒什么心眼兒,颯颯,你多包涵?!?/br> 后頭餃子下鍋了,渾身是雪的柴擒虎才完活兒,看著院子中央一個巨大的毀容雪人心滿意足。 哎,還得是我! 魚陣面容扭曲,跟生吞了芫荽混生姜的調(diào)料碟子似的,扭頭對姚芳道:“等林夫人和姐夫走了,你們就把那雪人腦袋搬走?!?/br> 就這么尊玩意兒蹲院子里,非做噩夢不可! 姚芳痛快應了,心道真是人無完人啊,老天正經(jīng)挺公平! 小柴大人看著多好啊,就是口味多少有些異于常人……誰家雪人這模樣兒! 那邊柴擒虎也不進屋,興沖沖跑到窗邊讓師雁行過去,神神秘秘的。 他鼻尖都凍紅了,頭上、肩上停著未化的雪片,一雙眼睛卻跟沁了冰水似的透著亮,放著光,好似落了星星。 屋子打了地基,比外面略高些,師雁行半趴在窗臺上,雙手托腮,“做什么?” 柴擒虎把胳膊從身后轉(zhuǎn)出來,將一樣東西捧到她眼前,帶點兒邀功般的說:“單獨給你的。” 是兩個很圓很胖的小雪人,不過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眼睛是黑黑的煤炭碎,鼻子是削尖的胡蘿卜。 他甚至還給小雪人用一束松針做了翠綠的小帽子,尖尖的,神氣極了。 也可愛極了! 一點兒都不像院子里的大雪人! 柴擒虎將小雪人擺在窗臺上,指著那個略大一圈,“這個是我。” 又指著另一個,認認真真地說:“這個是你?!?/br> 從沒有人送這樣的禮物給她。 師雁行又驚又喜,開心得不得了。 “怎么這么好啊,你怎么弄的?”她小心翼翼地戳戳胖雪人圓滾滾的肚皮,眼睛都笑得瞇起來了。 見她果然喜歡,柴擒虎得意壞了,努力裝得云淡風輕地說:“也沒怎么,就隨便弄了兩下?!?/br> 夸我! 快夸我! 師雁行狠狠夸獎了他! 光夸獎還不夠。 她從窗子里探出半截身子,飛快地在他嘴巴上親了一口。 “謝謝,我很喜歡?!?/br>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禮物了。 第189章 封賞 在古代過年真的很有意思, 沒有調(diào)休,沒有加班,甚至可以肆無忌憚地放煙花,最純粹的快樂, 最極致的享受。 過了除夕之后, 林夫人和江茴、魚陣也隔三差五串門子, 聊得十分投機。 有時見天色晚了,索性就留在對方家里吃飯, 不分彼此。 師雁行甚至還親自捂麥芽, 熬了一回麥芽糖。 琥珀色的濃糖漿,甜膩的氣味被冷空氣沖淡, 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好似上等蜜蠟。 先給柴擒虎一罐子, 讓他拿著兩根棍兒攪。 柴擒虎頭一次做這個,初始難免手忙腳亂的, 不過他使得好棍棒,亂了一會兒就無師自通, 弄得很像模像樣了。 頭兩根獻給林夫人和江茴,親娘和丈母娘不偏不倚。 林夫人就笑, “我這樣大年紀了,還吃什么糖?!?/br> 話雖如此, 到底接了, 也很快樂。 愛吃不愛吃是一回事,孩子們會不會想著你,又是另一回事。 小兩口感情好, 江茴也開心, 想起去了的亡夫, 多少是個安慰。 麥芽糖其實就吃個稀罕,砸吧著吮吸蜜汁,不敢輕易咬,特別粘牙,對上了年紀的人和小孩兒不太友好。 師雁行怕這些人把牙齒弄壞了,剩下的都招呼胡三娘子等人賣力氣,跟白糖一起熬煮,趁熱拉成雪白的蔥絲糖棍。 健身狂人胡三娘子上手試了一回,發(fā)現(xiàn)挺沉,來了興致,索性將外裳脫去,換了利落的箭袖單衣,在院子中央沉腰坐馬,然后慢慢撇開一條腿,和李金梅一起一人一頭拉扯開來。 沒多會兒,兩人天靈蓋上就冒了汗,呼哧呼哧小蒸籠似的。 麥芽糖越拉越白,越拉越細,趁熱剪成巴掌長的小段,在往芝麻筐里滾一回,也就不黏手了。 放涼了吃,糖棍中空,雪白如霜,酥脆非常,入口即化,相當輕盈。 偶爾咬碎芝麻,頂鼻子香! 魚陣一吃就愛上了,“好香啊!” 又香又脆,咔嚓嚓的,可有趣。 還有一罐子麥芽糖,分別加入黃豆粉、抹茶粉,混著糯米粉反復拉成龍須糖。 這活兒技術要求極高,非熟手不能干,師雁行親自上的。 做好的龍須糖細若游絲,輕若鵝毛,煞是美麗。 這兩樣糖果都特別顯量多,把師家好味的點心盒子拿些來,地上鋪油紙,板板正正裝上,自家留兩盒,剩下的都送人。 中式糕點對基本功要求太過苛刻,師雁行自知自己的長處不在這里,況且精力有限,只學了寥寥幾樣,蔥糖和龍須酥便在其中。 這兩種點心大祿朝也有,但遠沒有后世那么聞名,多局限在本地,京城并不多見。 外頭裴遠山和宮夫人嘗了,就覺得有些熟悉。 “倒像是哪兒吃過似的,”宮夫人捻著一塊抹茶味的龍須酥道,“不過颯颯心思巧,往這里頭加了抹茶粉,頓時風雅起來。” 飄飄似雪,凌凌御風,頗有詩意。 柴擒虎洗了手,也過來吃,“師家好味要上這個么?” 師雁行搖搖頭,“太費事了,又不算獨一份兒,劃不來。” 不過她還真打算節(jié)后對師家好味進行一次大規(guī)模整合。 頭一個要做的,就是盡快把甜品部獨立出去,之后再分為兩個小部分,一是面向普羅大眾的量產(chǎn)窗口,另一個則是針對達官顯貴等超高消費能力群體的高級定制部門。 之前客人們來訂制蛋糕,每次都是去師家好味酒樓的包廂商談細節(jié),雖說一定程度上保證了獨立性,但總體還是跟普通業(yè)務混在一起,已經(jīng)有不止一位貴客抱怨。 獨立出去之后,貴客們的身份地位和獨一無二的享受立刻便能得到展現(xiàn),方便穩(wěn)定熟客。 從今往后,師家好味甜品定制部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沒多少消費額都進不去的那種,不光老客戶們滿意,之前沒來過的潛在客戶必然也蠢蠢欲動…… 師雁行要盡快將它打造成真正的奢侈品。 對普通定制款無法滿足的顧客,來點金箔怎么樣?美容養(yǎng)顏延年益壽,只要她敢說,就有人敢信。 有錢人的錢其實很難賺,因為他們足夠刁鉆,足夠挑剔。 但只要能精準地掐住他們的脈門和敏感點,這份錢想不賺都難! 第二個,外城區(qū)的自助餐廳可以再加一座。 跟地方州城相比,京城的包容性太強了,南來北往的客商也太多了,出來這么久,誰不思念家鄉(xiāng)風味? 而師雁行要做的,就是打造一種“不管你是哪里人,這里都是你的家”的氛圍。 從去年到現(xiàn)在,這個策略已初見成效。 許多頻繁往來京城的外地客商,來這邊后根本不做他選,直接就恨不得把師家好味自助餐廳當食堂了。 年前還有人跟店員抱怨,“這館子什么都好,就是離我們住的地方遠了些,若想吃頓可口的,城南到城北,坐車都得好幾刻鐘!” 京城真的太大了,城內(nèi)外常住人口逾百萬之巨,一家店面真的無法完全輻射全城。 分店勢在必行。 算來五公縣的師家好味是本部和分店二號,瀝州又有三號、四號,現(xiàn)在的是分五號、六號,再開的話,就是分店七號,另外大小經(jīng)銷商、加盟商若干,主營鹵味,近的還會來批發(fā)各色甜品去下屬縣鎮(zhèn)販賣。 說到鹵味,鹵料粉的買賣跟自助餐廳、甜品部幾乎就是師家好味的三座大山,共同支撐起八成以上的營業(yè)額。 每日來京城做生意的客商不知凡幾,好容易來一趟,總不能空手而回,要么帶些耐放的伴手禮,要么干脆再販些貨物家去,如此一來一回都不走空,方能實現(xiàn)利益最大化。 再者還有那有眼光有膽魄的商人,眼見師家鹵賣得好,不免想著:看著也不難,不若我也弄些家去自己做了賣,要是賣得好,自己開張當老板,豈不比這樣年年四處奔走的強? 能來京城買賣的人自不必說,膽子都大,敢想敢干,去年師雁行還沒怎么對外宣傳的,就有不少人來問鹵料粉批發(fā)的事,做成許多單。 那些人回去,少不得添油加醋,將鹵味說成是京城獨有的美味。 “就是那些有錢人家,做官的人家也都買了吃呢!你若吃了,就跟京城的貴人們是一樣的!” 無論哪個時空,首都效應同樣可怕。 轉(zhuǎn)眼過了十五,柴擒虎開始上衙,師家好味也重新營業(yè),大家都忙碌起來。 新自助餐廳仍面向大眾,選址局限較少,相對簡單,仍交給原來的牙行,對方當場就提出來十多個選址。 出門時胡三娘子還笑,“看來這買賣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年前各處店面還挺緊俏的,這一過了年竟多出來這么多,可見生意不怎樣。 師雁行親自進行了甜品部的分割,也不遠去,就在酒樓旁邊的一個鋪面內(nèi),重新裝飾一新,由三妹任部長,并不算獨立分店,但有獨立經(jīng)營權(quán),直接向師雁行負責。 除創(chuàng)業(yè)之初的大碗菜,師雁行都努力填補市場空白,不賺底層百姓的錢,非但不賺,逢年過節(jié)還會隨大家一起施粥舍藥。 這么做一來是窮苦老百姓身上本就賺不到什么錢,二來也是為了最大程度避免“與民爭利”。 雖說馮田離京,慶貞帝明擺著不想追究,可“與民爭利”這四個大字仍如達摩克里斯之劍高懸頭頂,不得不防。 別跟皇帝講感情。 能當皇帝的,翻臉都比翻書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