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 第295節(jié)
女眷們便都笑起來。 師雁行也不扭捏,“自然心疼。” 她這樣大方,眾人反倒不好打趣,后面果然放水。 饒是這么著,直到天都擦黑了,柴擒虎才過五關(guān)斬六將進得門來,一抬頭,又見自家?guī)煾概?,眼帶笑意等著?/br> 時間過得真快啊,好像不久前,這小子還是個只知舞槍弄棒的莽小子,屋里的也是個掰著手指頭算錢的毛丫頭,如今,竟也要成婚了。 柴擒虎乖乖過去行禮,“師父?!?/br> 裴遠山有心訓(xùn)誡,可這兩個弟子除了膽子大些,又確實無甚毛病,故而只好胡亂勉勵幾句,又叮囑道:“成家立業(yè),成了家便是大人,更該有擔當,日后務(wù)必三思而后行……” 說到后頭,裴遠山也難免感傷,幾欲哽咽。 可轉(zhuǎn)念一想,到底不是遠嫁,都是自家兒女,也算幸事。 柴擒虎認真聽了,后面宋云鷺和田頃也跟著習慣性行禮,“是,謹遵師父教誨?!?/br> 在場賓客們先是一愣,繼而哄堂大笑,惹得裴遠山也忍俊不禁。 罷了,師門自產(chǎn)自銷,也挺好。 宋云鷺和田頃在笑聲中回神,臊得抓耳撓腮,雙雙憋得面紅耳赤。 哎,習慣了! “新娘子出來了!” 徐薇大聲笑道。 眾人抬頭,就見里間款款走出來一位身著鳳冠霞帔,頭頂紅蓋頭的女郎。 雖看不見容貌,但觀其舉止步態(tài)落落大方,果然與小柴大人是天生一對。 再看小柴大人,嗨,哪兒有節(jié)度使之子的威風,一雙眼珠子都直勾勾的,只是傻笑。 師雁行只見蓋頭下伸過來一只熟悉的手,莞爾一笑,握了上去。 柴擒虎的手有點抖,掌心濕漉漉的。 兩人先拜別江茴,又拜了裴遠山和宮夫人,吃了一盞出門的茶,這才往外走。 到了門口,田頃蹲下來,“小師妹,二哥背你上轎子?!?/br> 師雁行心頭一暖,也不知怎的,竟險些掉下淚來。 上輩子她高堂健在,兄弟俱全,奈何只是爾虞我詐,徒留仇恨。 可在這里,在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人身上,她竟感受到了親情。 多么神奇。 直到此時此刻,師雁行才想著,或許這一切,都是老天對她上輩子缺失的補償吧。 田頃背著她上花轎,轎簾子放下來時,田頃竟先哭了。 柴擒虎“……” 師雁行:“……” 胖胖的田大人胡亂抹一把臉,嘴硬道:“出汗了!” 又哽咽道:“小師妹,想家了就回來看看,若他待你不好,二哥與你出氣!” 打不過也打! 大不了仗著兄長的身份,不許他還手! 師雁行吸吸鼻子,破涕為笑,“好?!?/br> 柴擒虎深吸一口氣,看著晃動的轎簾后若隱若現(xiàn)的人,心頭一片寧靜。 “師兄妹,咱們回家吧?!?/br> 起轎后,田頃又追了兩步,然后跟魚陣抱頭痛哭。 嗚嗚,我妹子出嫁了! 第188章 過年 說來好笑, 剛成親的頭幾天,師雁行和柴擒虎都有點不適應(yīng),偏兩人都是警惕心重的,時常半夜醒來嚇一跳: 怎么多了個人?! 哦, 我成親了…… 對師雁行來說, 除了每天面對的人不一樣了之外, 婚前婚后似乎沒什么分別。 林夫人是位頂豁達通透的長輩,也不要兒媳婦立規(guī)矩。 “寒冬臘月的, 我也冷, 都別折騰。你們早上不必來請安,我也偷懶多睡會兒, 咱們都受用。等開了春, 化了凍, 我就北上找你們爹去!” 感激之余,師雁行不免挽留, “那邊到底不如京城繁華,說不得過兩年爹就調(diào)回來了, 不如您再在這邊等等,也叫我們盡盡孝心?!?/br> 她有錢, 長輩又厚道,是真的不怕盡孝心。 反正有人伺候呢, 需要什么開開口就是, 只管賬房上支銀子,一點兒不費事。而她只需要每天問一嘴,扎一腦袋, 就是感天動地的好兒媳婦了。 若哪天興致來了, 親自下個廚, 傳出去都夠夫人圈兒里吹半年的! 況且林夫人在,江茴也有個伴兒,兩人正經(jīng)挺投緣。 “快別!”林夫人一聽,如臨大敵,連連擺手道,“我且還沒老到叫小輩們到床前盡孝的地步呢?!?/br> 說得眾人都笑了。 柴擒虎便道:“是,娘您青春永駐,自然用不著,不過這也是我和颯颯的孝心?!?/br> 林夫人拉著他和師雁行的手道:“你們都是好孩子,我盡知道的,如今見你們成了親,我心事了了,也著實有些想那老貨。他整日粗拉拉的,驟然去了那里,少不得忙公務(wù),也不知顧沒顧惜身體……” 少年夫妻老來伴兒,兒女再親,也不是跟自己走到最后的那個人。 將心比心,自己年輕時不愿意公婆插手,兒媳婦更是個有主意的人,難道就愿意? 她這個當娘的得識趣,別總膩在跟前兒,成了老厭惡,也叫兒子受夾板氣。 見她主意已定,師雁行和柴擒虎也不好勉強,私下收拾了不少東西,也有給柴振山的。 又請了當日給柴擒虎看傷的劉太醫(yī),配了許多日常丸藥,并各類跌打損傷的藥油和金瘡藥粉等。 老爺子戍邊,日常cao練,這些都在所難免。 放假最開心了! 林夫人是個很省事的長輩,師雁行和柴擒虎就理直氣壯地賴床,吃飽喝足妖精打架,生活非常充實。 外面很冷,屋里燒著地龍,溫暖如春,不用早起真的太開心。 趴在被窩里剝蜜橘吃,還有碩親王那邊送來的南方蜜柚,皮兒薄rou厚,酸酸甜甜特別解渴。 剝下來的柚子皮也不浪費,外面的油皮削下來熏屋子,中間的白瓤兒留下,師雁行難得爬起來做了柚子糖。 先用鹽巴搓洗去澀味,再煮熟去水后加糖炒出糖霜,外表呈現(xiàn)出雪白的霜殼時就成了。 吃起來的酸酸甜甜,還很有嚼勁,又能止咳化痰清肺,特別好。 柴擒虎在旁邊看著,邊看邊偷吃,被師雁行打了好幾次手。 林夫人也挺愛吃的,還順口起了個雅名兒,叫“白玉霜”,專門翻出來一只整塊摳的翡翠西瓜盅來裝。 師雁行就立刻咽回去原本想說的“柚子皮糖”。 就叫白玉霜! 白玉霜多好聽! 白玉襯翡翠,起名廢合該閉嘴! 柴擒虎覺得這道點心特別好,轉(zhuǎn)頭送往碩親王府上獻了一小盒。 師雁行:“……” 行吧,人家送你兩大簍柚子,你回贈人家柚子皮。 真有你的! 轉(zhuǎn)眼婚后三日回門,恰好是除夕夜,小兩口一塊回去看江茴和魚陣,師雁行還沒怎么著,娘兒倆就眼眶泛紅,拉著她的手,十分噓寒問暖。 柴擒虎有點不自在。 咋覺得比成親前還不受待見了呢? 魚陣小聲問:“jiejie,今晚你在家過年嗎?” 師雁行一怔,又見江茴雖沒說,可眼底也是期盼著,沉吟片刻,扭頭對柴擒虎道:“要不,今年咱們還是各回各家?” 柴擒虎:“……” 我成親了,但又好像沒成親! 年三十兒,吃了午飯,小柴大人蔫嗒嗒回柴家,林夫人下意識往他身后一瞧,空蕩蕩的。 我那么大個兒媳婦呢? 柴擒虎把事情原委說了,林夫人也是唏噓。 “也是趕上了。罷了,難為她小孩子家家的,這么些年都是娘兒仨一起過的,如今冷不丁分開,可不要難受?你可不許惱她?!?/br> 唉,也是她有了年紀,又掛念遠在東北的老卷毛兒,竟忘東忘西起來。 這么要緊的日子,早該想到的。 柴擒虎聽了,顧不上失落,反倒笑了。 “瞧您說的,我豈是那般不知好歹的?” 頓了頓,忽心生一計,湊到林夫人身邊道:“娘,今年爹不在這邊,就咱們兩個,多無趣!連二師兄都出城找?guī)煾笌熌锶チ?!不如咱們?nèi)ツ沁吀齻円惶幷f說笑笑,守了歲,吃了餃子拜了年再回來睡覺不遲?!?/br> 本來么,除夕晚上就是要守歲的,在哪兒熬不是熬? 反正如今都是一家人了,何苦分兩邊做那牛郎織女之態(tà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