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 第183節(jié)
“那,那咱們吃完了,掌柜的和太太她們吃什么?” 這個問題一出來,眾人就都笑了。 “掌柜的和太太、二姑娘不在這里吃,”郭苗笑道,“掌柜的今兒帶人在外頭談生意呢,且不知什么時候回來。太太和二姑娘在后頭正房吃,你cao的什么心?且吃你的吧!” 兩人吞了口唾沫,學著別人的樣子,先喝幾口蛋花疙瘩湯潤喉。 乖乖,就這么個疙瘩湯里面也放油誒! 表面一層金燦燦的油花,圓頭圓腦小精怪似的,在橙紅色的夕陽照耀下閃閃發(fā)亮。 也不知怎么調(diào)的味兒,酸酸辣辣極開胃,幾口下去,腦門就細細密密憋出來一層薄汗,好像把白日間趕路的疲乏都攆出來了似的,非常過癮。 再吃大包子。 一口咬到豬油渣,啵唧就是一包油,浸透了旁邊的面皮和蘿卜條,格外滋潤。 那面皮也是好面粉做的,干嚼都香! 天爺咧,就這么好的面,竟然還包油渣包子…… 看她們?nèi)趦煽诔缘粢恢淮蟀?,那小胖妮兒又主動幫忙夾過來幾只,還挺得意的問:“好吃吧?家里的飯都是咱們輪流做的,相互點評。掌柜的說這叫相互促進……” 后面的胖妮說了啥,郭張村姐妹沒聽見,壓根顧不上聽。 她們?nèi)康乃季S都被噴香碩大的豬油渣包子給占據(jù)了! 當天晚上,倆人又香又撐,躺床上翻來覆去半天沒睡著,一打嗝都是油汪汪的香,做夢都在抱著包子啃。 “真好吃,再給我一個……” 第123章 射箭 中秋節(jié)前兩天, 師雁行又去縣學探望裴遠山等人。 因她最近事務繁忙,往這邊來的少了,便特意騰出空來留下吃飯。 飯后裴遠山去書房找給她的書,誰知竟沒找到, 又喊宮夫人去里屋幫忙。 外面師兄妹三人圍坐剝石榴, 卻聽柴擒虎忽道:“小師妹, 中秋后我就要走了,有什么想要的沒有?回頭打發(fā)人給你捎來?!?/br> 走? 師雁行一下子就愣了, 嘴不經(jīng)腦子, “去哪兒呀?” 大家在一起說說笑笑大半年,冬天一起打雪仗, 夏天一起出城游湖, 她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這種生活。 這會兒冷不丁聽人說要走, 一時半刻間,竟有些回不過彎兒來。 柴擒虎失笑, 順手把剝好的一碗石榴籽推過去,“明年八月鄉(xiāng)試, 我要回去應試了?!?/br> 去年就沒在家過年,今年再不回就說不過去了。 正好中秋陪師父, 結束后天也涼了,先去爹媽那邊陪著過了年盡孝, 轉過年來再回原籍鄉(xiāng)試, 兩不擔誤。 這石榴熟得極好,石榴籽顆顆飽滿,豐沛的汁水將薄膜頂?shù)蔑粒?nbsp;鴿血寶石似的艷麗。 師雁行好像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機械的抓著石榴籽往嘴里塞, 結果就被酸得一激靈,眼睛都睜不開了。 媽呀,這也太酸了吧?! 柴擒虎哈哈大笑,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然后倆人一起流哈喇子。 “嘿嘿……” 田頃覺得這倆人簡直有毛病,自己掰開個甜石榴吧嗒吧嗒嚼。 “放著甜石榴不吃,去吃酸的……” 宮夫人很喜歡吃甜石榴,下頭的人每天都會用洗凈的紗布擰出兩盞石榴汁子來。 裴遠山啥樣的都不愛吃。 他就不喜歡石榴! “你不懂!”師雁行咂巴著嘴道,“那二師兄也要走嗎?” 明年八月鄉(xiāng)試的話,再一轉年二月就是會試了,田頃也能考。 柴擒虎從旁邊遞過來一塊手帕,示意她擦擦嘴。 好像確實有點太酸了哈,口水都止不住。 “走吧,”田頃想了下,“我雖不必回原籍,可不順路,也有點想家,還想空出些日子來陪陪大師兄……” 他爹娘還在川蜀一帶,而會試則要去京城,五公縣則在東邊偏北,距離京城反而不太遠。 想完成這個計劃,田頃就要從五公縣出發(fā),先走將近三千里回去看爹娘,完了之后再走將近三千五百里去京城參加會試! 真是妥妥的八千里路云和月了。 所以雖然是后年二月的會試,田頃還真就得從今年中秋后就出發(fā),能順利完成就算不錯了。 師雁行一想都替田頃痛苦。 啊,這該死的原始交通年代。 柴擒虎拍著田頃的肩膀道:“好男兒志在四方,你何必急在這一時? 這樣長途跋涉,不得休整,別鬧出病來,反倒叫伯父伯母擔心。 依我說,倒不如先去京城會試,此去不過七、八百里,時間寬裕也好從容應對。 待到會試一了,若有幸中了,自然一封家書告知父母,也叫他們知道你有了好結果;若不中,好歹還有三年功夫,再慢慢回家不遲?!?/br> 他比前頭兩位師兄更能折騰,深知水土不服的苦。 如果田頃真的先回家探望父母,屆時身心放松,必然要大病一場,只怕就沒那個精力再往京城趕了。 田頃聽罷,心動不已,才要說話,卻見柴擒虎又朝師雁行擠眉動眼道:“前兒伯父伯母來家書了,只怕要叫二師兄回家相親呢!” 田頃漲了個大紅臉,難得有點窘迫。 “休要再提這話?!?/br> 師雁行聽出話里有話,就問是怎么回事。 其實她一早就有個疑問: 田頃剛來五公縣時,虛歲就已經(jīng)二十一了,況且他身家巨富又有了功名,按理說這個時候的人們早該成了親才是,可他竟連個未婚妻都沒有。 只是此事關乎別人隱私,師雁行本人也是晚婚晚育的倡導者,所以就一直沒往心里去。 她本是就著話一問,也沒想追究人家隱私,不料田頃略一遲疑,還真就把往事說了。 原來,早先田頃確實曾與一女子指腹為婚,兩邊乃世交,也算門當戶對,只是因為做生意的關系不在同一個地方,田頃那女子從未見過。 后來田頃中了秀才,外面不少人幫忙說起終身大事,田家便主動聯(lián)系了對方,想趁著這會兒的喜事先把名分定下來。 “自古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此乃人生二喜,雙喜臨門實為上上之喜啊!” 那小姑娘原本聽家中長輩一直立夸“長得極好”“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況且如今又中了秀才,所以那小姑娘也是滿心歡喜,無限期待。 奈何有代溝??! 有時候長輩口中的好,跟晚輩腦子里想的好,壓根就不是一回事兒! 小姑娘想的是個風流倜儻的俊俏書生,結果見面后一抬眼發(fā)現(xiàn)是個上下幾乎一樣粗的白胖子,當場就哭了。 夢碎了。 倒不是說田頃有多丑,甚至胖得還挺可愛,只是實在不是那姑娘喜歡的款兒。 她家里疼得厲害,見女兒實在不愿意也無可奈何,只好陪著不是上門來。 意思是本就是兩家口頭之約,不如就此作罷,互不耽擱。 田頃那會兒也有點自卑,田家父母還在氣憤時他就主動說:“既如此,便是有緣無份罷了,何必強求?不如放人家歸去。” 話雖如此,到底有些失落。 且自他中秀才后,在家煩于應酬,便借故出來走走。 師雁行聽罷就笑了,一針見血道:“二師兄果然是位君子,不過恕我直言,想必你也沒有多喜歡那姑娘?!?/br> 田頃胖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家人覺得這樣是有福氣的表現(xiàn),從沒覺得他不好。 可來到五公縣之后,田頃一度有暴飲暴食的傾向,師雁行便聯(lián)合裴遠山夫婦強迫他開始減肥。 整個過程雖然不大好受,但田頃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xiàn)出多么強烈的抗拒。 田頃是個聰明人,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師雁行的意思。 “那倒也是?!?/br> 如果你真心在意某個或者某些人,一定不介意為對方做出改變。 他在意師門,所以師父師娘和小師妹一說,他也就改了。 柴擒虎就笑,“小師妹向來看人極準的。” 小師妹就是最棒的! 師雁行笑著另起話題。 “兩位師兄日后要做官嗎?” 田頃和柴擒虎對視一眼,竟然都沒著急點頭。 主要是兩人從小到大就沒缺過什么東西,家里人也很想得開,所以對于爭名逐利自然不像外面的人那么迫切。 田頃想了一會兒,老實回答說:“且不說做不做官,進士是一定要考的,也不枉費師父一番費心教導。屆時家中不少產(chǎn)業(yè)就能免稅,外頭的人也就不敢像以前那樣輕視我爹娘了……” 做官的難度之高,絲毫不亞于經(jīng)商,有時候田頃想起來就覺得頭疼。 可如果家里沒有個正經(jīng)出人頭地的讀書人,商戶又難免淪為他人魚rou。 兒子是單純的胖子還是胖進士,差別可太大了。 為人子女和弟子的,總歸也要有點用處。 師雁行笑著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