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 第114節(jié)
倒是這位先生三不五時來溜達一圈,買點鴨脖鴨翅之類的鹵味回去下酒,瞧著挺愜意。 稍后眾人一同用飯,果見正中一個大托盤里擺著小二十個粽子。 鄭母就笑,“倒是怪小巧的,也能多嘗幾個?!?/br> 本地人推崇大,大了多福多壽,故而什么都要大,大炊餅、大蘋果、大雞大魚大果子。 連粽子也是大的。 沉甸甸一個,加水煮熟了少說大半斤,又瓷實,小胃口的人一個就飽了。 鄭義問有什么味兒,鄭平安撓頭,非常坦蕩地承認(rèn),“太多,忘了?!?/br> 要你有啥用? 鄭義哼了聲,自己帶頭隨手夾了一只,細(xì)看下,嗯,棕色繩子綁的。 他身材高大,手掌也大,顯得粽子格外嬌小,跟盤核桃似的。 一聞就是好米,揭開粽葉,米脂清香撲鼻而來,迎光微微透著亮。 咬一口,嗯,嗯? 咸的! 鄭義早年去南邊販貨時,倒也吃過咸口rou粽,只畢竟少,如今多年不嘗,早就忘了,冷不丁來一口,竟有幾分懷念。 粽子小,顯得餡兒就豐滿,一口下去就影影綽綽瞧見,再一口,正中排骨。 怕硌牙,骨頭早被抽出,但排骨的口感獨特,鄭義立刻就嘗出來了。 被腌透的排骨軟爛鮮甜,煮熟的過程中豐沛的rou汁和米脂充分融合,配著外頭的米層一吃,有點兒像……就著排骨扒大米飯。 鄭義被自己這個想法逗樂了,來了興致,扭頭問妻子,“你吃的什么餡兒?” 鄭母笑呵呵給他瞧咬了一半的粽子,里面赫然是紅棕色的豆沙。 豆沙加了豬油炒制,分外香甜。 小朋友胃口有限,小粽子對他們而言也過分充實了,鄭母便叫人一切為二,讓三個小的交換著吃。 “魚仔,我這個里面有鴨蛋黃!”有福驚喜道,“咸咸的,沙沙的!分你一半要不要?” 魚陣點頭,乖乖道謝,也把自己手中的分給有福一半。 蛋黃好吃,她最喜歡吃蛋黃了,jiejie前幾天剛腌了一壇子咸鴨蛋,說是過些日子烤蛋黃酥吃。 蛋黃酥是啥,魚陣不知道,把蛋黃烤酥嗎? 但jiejie做的都好吃! 有福低頭一看,唔,黑米的啊,不喜歡。 她眼珠一轉(zhuǎn),碰碰有壽,“哥,給你吃!” 有壽:“……我要rou的!” 誰要吃這個啊!你不愛吃的就給我? 我又不是旺財! 沒推銷出去的有福嘆了口氣,伸長了胳膊喊爹。 鄭如意:“……” 我可真是欠你的! 探頭接了閨女塞過來的半個黑米粽子,嗯,嗯? 還挺香! 在一眾甜的咸的花色粽子襯托下,黑米粽子顯示出一種純糧食的淳樸和厚重! 我就是我,不一樣的風(fēng)采! “哥,你找啥呢?” 鄭平安剛吃了柳芬剩下的半個蜜棗的,抬頭就見自家大哥正樂顛顛翻找什么。 “找黑米的!” 鄭如意快樂道。 鄭平安十分不解,吃粽子啊,為啥還要吃米飯! 是rou不香還是棗不甜? 端午粽子和五毒酥餅禮盒都實行預(yù)定制,也可以當(dāng)天散賣,但數(shù)量有限,師家好味不保證什么時候賣完。 此消息一出,對師家好味信心十足的熟客們大多先預(yù)定了。 反正都要買嘛,不如弄個保險。 生客和囊中羞澀的客人們則多數(shù)選擇觀望。 等等反饋看嘛,萬一我只喜歡其中一種呢? 鄭平安頭一個來反饋:鄭義要訂三十籃,端午前一天交貨。 除了自家吃的幾盒外,剩下的全都用來送人。 “我爹聽說還有五毒酥餅,也要三十盒,都用心些包裝,之前那種紅色蛋糕罩子就成?!?/br> 如今紅色蛋糕綢罩子儼然已經(jīng)成了師家好味的另一面招牌,不少人吃完蛋糕,罩子也不扔,專門用來裝東西,偶爾聚會時給別人瞧見了,覺得怪有面兒的。 幾兩銀子一個的奶油蛋糕,可不是誰家都吃得起的,哼! 師雁行看后老懷大慰。 嗨,這就跟后世lv袋子裝菜一個心理! 一下子來了大訂單,還有之前幾家訂奶油蛋糕的老客戶,也都十份八份不等的訂,基本都是送禮用。 江茴統(tǒng)計的時候頓覺頭皮發(fā)麻。 非臨時雇人連夜包粽子、扣模具不可了。 第79章 讀書 端午節(jié)的前一日, 郭桂香兩口子駕車來送酸菜和腐竹,順便探望女兒,又把村民們給師雁行一家三口準(zhǔn)備的節(jié)禮送上。 桂香不善言辭,說話的是她男人。 “知道你們不缺這些, 可我們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 多少是點心意, 可千萬別嫌棄?!?/br> 如今,村里大半的人都在做酸菜和腐竹, 便是剩下還沒輪到的也都學(xué)著去外面收菜, 幫忙打下手。 幾個月下來,著實賺了不少, 闔村上下俱都?xì)g喜, 將師雁行感激到了十二分。 幾套衣裳外加百納底布鞋, 布也是普通棉布,但是干干凈凈, 平平整整,針腳非常細(xì)密。 師雁行道謝, “這樣好東西怎么會嫌棄呢?” 前幾日,陸家酒樓和王桃那邊也先后送來節(jié)禮, 酒水布匹等不一而足。 師家好味都一一回贈。 這不就走動起來了嗎? 師雁行叫郭苗收了,又請他們坐下說話。 桂香的男人見店里人來人往, 買賣極紅火, 就有些局促。 “不了不了,我們放下東西就走,不耽誤您做生意?!?/br> 師雁行就笑, “是真有事兒, 坐下吧!” 沒日沒夜包了幾天粽子, 現(xiàn)在后面臨時雇來的幾個婦女還在忙呢,她正好歇歇。 “現(xiàn)在村里十三歲以下的孩子大概有多少?”師雁行問。 桂香兩口子沒想到她突然問這個,愣了下才遲疑道:“這還真沒數(shù)過,男娃女娃加起來的話,誰家里沒有三個兩個的?” 對底層農(nóng)戶而言,勞動力就是最大的資本,只要生不死,就往死里生,一個女人一輩子生七個八個都是常事。 不過生的多,夭折的也多,大概能養(yǎng)活一半。 桂香問道:“要招人?我回去說說?!?/br> 師雁行笑著搖頭,“我要讓他們讀書?!?/br> “讀書?!” 兩口子都傻了。 “對,讀書?!睅熝阈惺切χf的,但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的認(rèn)真。 “種地有多苦,大家都清楚,你們總不希望自己的子孫后代,祖祖輩輩都在土里刨食吧?” 桂香的嘴唇蠕動幾下,沒說話。 倒是她男人老實,憨笑道:“那是極費錢的事,孩子們也未必有那個本事,有您派給我們這些買賣,已比光種地強多了?!?/br> 讀書啊,以后當(dāng)官老爺,誰沒想過呢? 可那事恨不得是金子打的,尋常百姓三代人勒緊褲腰帶都未必供得起一個學(xué)生,所性大家都不想了。 “沒讓他們讀過,怎么知道沒這個本事?”師雁行反問道。 都說寒門難出貴子,為什么? 是寒門的孩子們天生腦子笨嗎? 非也,是窮! 是根本沒有機會讀書! 男人還想再說話,被桂香一把拍在腿上,下意識閉了嘴。 因師雁行帶大家掙到了錢,在村中威望極高,幾乎所有人都唯她馬首是瞻,說什么是什么。 江茴還曾開玩笑,說如果有朝一日她不想做買賣了,回去絕對能做開天辟地頭一個女村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