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陣跟著學(xué)話，“都一樣的。”

    江茴戳她的臉，“小機(jī)靈鬼兒?！?/br>
    魚陣搖頭晃腦，“嘿嘿，小機(jī)靈鬼兒?！?/br>
    師雁行失笑。

    而且就目前來看，陸家酒樓的加盟實(shí)在很有必要。

    師家攤子和王桃的組合就是弱弱聯(lián)手，猶如三歲幼童懷抱金磚過市，遲早引發(fā)外人覬覦。

    哪怕王桃再如何能干，她畢竟是個半路出家的新人，根本吞不下青山鎮(zhèn)這么大的市場。

    但陸家酒樓不一樣。

    在鎮(zhèn)上盤踞幾十載屹立不倒，飯菜味道暫且不提，為人處世和經(jīng)營方面一定有其過人之處。

    有陸家酒樓的加盟，不僅能分擔(dān)聚集在師家攤子和王桃身上的火力，在市場擴(kuò)張方面也會事半功倍。

    多個盟友，總好過多個敵人。

    這回就算陸家酒樓能補(bǔ)票上車，也失了先機(jī)，狠狠長個記性，以后想必也就不敢在自己面前擺譜了。

    挺好。

    下午家去，剛進(jìn)門沒多久，郭苗就來了。

    這些日子生意越發(fā)好了，單靠師雁行和江茴兩人根本忙不過來，就把郭苗雇了來打下手，一天給幾十個錢。

    光這些日子師雁行她們委托去下面收購的菜蔬和雞鴨，郭家姐妹兩戶就賺了不少，正感激呢。

    最初郭苗一家子都不好意思要，說不過鄰里間幫忙的事兒，哪兒能要錢呢？

    但師雁行是抱著長期雇傭的打算的，還是堅(jiān)持給。

    有了工錢，郭苗活像打了雞血，每天干勁十足。

    師家這邊稍有動靜，小姑娘就跟收到信號的遙控車似的嗖嗖跑來，洗菜洗菜斬雞斬鴨，又幫著推磨打掃，恨不得干出十個人的活兒來。

    在鄉(xiāng)間女人們找點(diǎn)活計(jì)不容易，郭苗很珍惜。

    后天要去鄭家了，師雁行打算弄點(diǎn)新鮮玩意兒。

    她去張屠戶那里要了一大條嫩里脊，才要下手，郭苗就眼疾手快沖過來，“我來！”

    在家里她也是一樣干活的，在這兒還有錢拿，不多干點(diǎn)，她總不安心。

    有自己在，東家就別想干活！

    師雁行看看自己的細(xì)胳膊細(xì)腿兒，再看看人家的，只好罷了。

    她讓郭苗先將里脊rou切成細(xì)條，然后錘打成rou泥，自己在一邊調(diào)味。

    郭苗話不多，只埋頭干活，心道這餃子餡兒還怪講究的。

    倒是江茴沒那么多忌諱，“這是啥？”

    師雁行習(xí)慣性賣關(guān)子，“做好了你們就知道了?！?/br>
    天色不早，郭苗捶打完“rou餡兒”，謝絕了晚飯邀請就家去了。

    每天有錢拿就跟做夢似的了，再吃人家晚飯，簡直喪良心！

    師雁行把那rou泥放在鎮(zhèn)上買的油紙上，隔著再墊一張，然后用搟面杖搟成薄片。

    江茴越發(fā)糊涂，這到底是個啥？

    民間冬天也常在爐子上烤東西吃，師雁行去西屋翻出鐵架子來，看了一回，有點(diǎn)愁：

    這也忒粗了，rou餅擱在上頭一準(zhǔn)兒漏下去。

    江茴倒是靈機(jī)一動，翻出來一個粗鐵絲網(wǎng)的篩子，“這個，沒用過，我給你洗刷干凈了！”

    師雁行一瞧，嘿，這個得勁！

    只到底寒磣了些，看來還得弄個正經(jīng)烤爐。

    鋪了rou糜的篩子底鐵絲網(wǎng)就架在爐頭上，又特意將下頭的炭火用灰埋起來半邊，小火慢烤。

    在爐火的催發(fā)下，rou味兒混著香料慢慢散開，填滿了屋子的邊邊角角。

    里脊rou沒多少肥油，可烤了這么些時候，仍滲出一點(diǎn)油脂，師雁行都拿小碗接了。

    廚子見不得浪費(fèi)。

    回頭或是煎東西，或是調(diào)了餡兒包包子包餃子，都好吃。

    看火候差不多，rou片也收縮許多，師雁行又翻出蜂蜜來，調(diào)和了蜂蜜水抹上。

    蜂蜜這種東西，甭管古代還是現(xiàn)代，都不便宜。

    就這么一小瓶，大半兩銀子呢！

    好在用得也少。

    刷了蜂蜜水的rou脯顏色漸漸加深，慢慢顯出一種異樣瑰麗的燦金色來，那香氣也越發(fā)繁復(fù)動人了。

    母女三人整齊地吞了下口水。

    要了親命了，光豬rou就夠好吃了，這還加了那許多香料，竟還奢侈地刷蜂蜜水！

    誰敢說不好吃，簡直要遭天譴的！

    師雁行將rou脯翻了個面，照樣刷蜂蜜水，一邊刷一邊難免遺憾。

    純天然的rou脯固然健康，顏色到底寡淡了些。

    市面上那些紅棕油亮蜜汁般美麗的rou脯，里面基本都加了紅曲素，不然根本出不來那么好看的顏色。

    可惜rou脯是臨時起意決定做的，家里沒有紅曲。

    趕明兒可以問問豆子和桂香家，之前她們家中辦喜事染紅雞蛋，就是用的那個。

    前后烤了大半個時辰，rou脯已經(jīng)很像樣子了。

    油潤潤，亮閃閃，濃香隨著熱氣滾滾襲來，浸透了衣角和發(fā)絲。

    喘口氣都是香。

    撒點(diǎn)芝麻，師雁行將烤好的rou脯取下來，微微放涼，趁機(jī)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塊。

    “嘗嘗！”

    她用油紙托起兩片，分別遞給江茴和魚陣。

    江茴其實(shí)有點(diǎn)饞，但開始搖頭，“看著就好，你跟魚陣吃吧?！?/br>
    師雁行失笑，“沒事兒，咱們都吃，你幫我品鑒品鑒?！?/br>
    見自己不吃，魚陣也在旁邊干咽口水，江茴扭捏了下，果然嘗了一片。

    “好吃！”

    捶打的rou糜格外有韌勁兒，烤制后口感很難形容，扎實(shí)又綿軟，香脆又柔韌，特別有嚼勁。

    里面加的香料和外面刷的蜂蜜水說不出的配，直接把豬rou本身的鮮美翻了番，簡直，簡直都不像豬rou了！

    越嚼越香，口水直流，偶爾嚼碎幾粒芝麻，那厚重的香氣驟然竄出，幾乎把人香個大跟頭。

    江茴心道，這可太適合下酒了。

    或是賓客們飯后談事情，對著小酒兒來上幾片，或是聚會時佐茶，說說笑笑，多美啊！

    魚陣嘴巴小，牙齒也嫩，吃不了那么快，咬著一片磨牙，口水嘩嘩的。

    好次！

    也不必問，看她們的表情就知道結(jié)果了。

    師雁行意猶未盡舔了舔唇，掰著手指數(shù)，“明兒再做點(diǎn)五香的，麻辣的，都用油紙裁塊包裹好了，送人不丟面兒吧？”

    江茴和魚陣就都點(diǎn)頭。

    何止不丟面兒，簡直太有面兒了！

    鄭家一直很照顧她們的生意，這回又去，合該送點(diǎn)東西。

    但人家有錢，太貴重的她們送不起，也不合適，倒是這個奇巧精致，正好。

    晚上睡覺前，江茴照例盤賬，師雁行在一邊練字，魚陣盤腿兒在炕上數(shù)錢。

    自從家里經(jīng)濟(jì)寬裕之后，師雁行偶爾就會給魚陣零花錢。

    倒不是為了讓她買什么，總覺得不能委屈孩子。

    江茴勸了一回，沒勸動，只好單獨(dú)又給魚陣縫了個小荷包，專門裝零花錢。

    其實(shí)統(tǒng)共也沒多少，就幾個銅板，但魚陣高興壞了，每晚睡前必要數(shù)一回。

    “一個錢，兩個錢，三個錢……”

    小姑娘跟做什么國家大事似的，認(rèn)真得不得了，仔仔細(xì)細(xì)將銅板從荷包里掏出來，在跟前整整齊齊排成一排。

    師雁行看得好笑，偷偷往里加了一枚。

    結(jié)果，壞事了！

    魚陣數(shù)到最后，“咦？！”

    多了一個！

    小姑娘撓撓頭，重新放回去，再數(shù)。

    還是十一個！

    “介介！”她興奮得眼睛閃閃發(fā)亮，吭哧吭哧爬過來，扒著小炕桌湊到師雁行眼前，神秘兮兮道，“多了一個！”

    師雁行忍笑，用手指勾勾她軟乎乎的下巴rou，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哦，那可能是像院子里的母雞一樣，時間長了，自己偷偷生小錢了?！?/br>
    魚陣哇了聲，“蛋蛋錢！”

    江茴：“……”

    你這都在教孩子什么亂七八糟的！

    但魚陣深信不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