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 第48節(jié)
老客戶們漸漸發(fā)現(xiàn)團購預訂的好處: 有人幫忙買,自己也不必單獨跑一趟,還不擔心走空,且更便宜呢! 便都來找王桃。 近來她的團購越發(fā)打出名頭,不光私學,便是附近幾條街的男女老少也專門跑到家里來央告,忙得不得了。 托這個的福,王桃?guī)缀趺刻於寄馨踪嵰槐P鹵rou或是鹵味的,又能拿回去與娘家人嘗鮮,分外得意。 原本她男人只當小打小鬧的消遣,沒成想如今做大做強,也跟著刮目相看起來。 便是她那上學的兒子也時常感慨,“娘啊,咱家別是發(fā)達了吧?” 咋還能日日吃rou呢? 公婆如今逢人便夸娶了好兒媳,言語和婉,家里越發(fā)融洽了。 與那桃兒姐擦肩而過的瞬間,鄭平安禁不住也跟著笑起來。 其實他也不曉得笑什么,或許是覺得那倆人分明都能當娘兒倆了,竟還姐妹相稱,有些滑稽? 又或許,只是覺得看人家這樣一天天小日子蒸蒸日上,跟著高興? 早起竟下了點薄雪,地上白茫茫一層,隔著石板路越發(fā)濕滑,鄭平安老遠看見幾個摔倒的,又小跑過去攙扶。 昨晚上就很冷了,地上還下霜,鄭平安就沒回五公縣。 這會兒回到院子里,灶里還有些余火,撥弄幾下,炕頭就慢慢熱起來。 他將從劉大娘攤子上買的熱炊餅,郝家酒館提的燒酒,師家攤子上拿的鹵rou、泡椒鳳爪、蒜泥白rou和菠菜炒蛋擺出來,美滋滋洗了手,脫鞋盤腿上炕。 四個菜,三個rou,很棒! 燒酒慢慢熱著,鄭平安搓搓手,嘶溜下口水,先朝著味道最張揚的泡椒鳳爪下手。 過去幾天他沒少啃鹵雞爪,都是紅棕色的,煮得很爛,嘴巴一嘬就脫骨了,今天的卻很不同。 白嫩嫩的,上頭點綴著幾點綠色碎末,瞧著煞是清爽。 一入口,酸辣鮮香,初始沒覺得有什么,鄭平安才要搖頭,卻突然瞪大了眼睛。 嘴巴里像有人突然放了一把火,由徐到疾,眨眼燒成一片,火辣辣席卷了整副唇舌。 方才大約是不小心蹭了一點在嘴角,這會兒也跟著火辣辣的起來,活像漏了似的。 “嘶嘶,呼呼呼!” 鄭平安稍顯狼狽地喘著氣,額頭上瞬間沁出一層薄汗,進門前的寒意如春日融雪,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狠狠吐了幾口氣,吧嗒吧嗒嚼完口中肥美的鳳爪rou,忙不迭取過燙好的燒酒給自己倒了一小盅。 相較尋常鹵鳳爪,這個什么泡椒的好似更勁道彈牙。 當然,后勁兒也大! 酒液微燙,入口瞬間好似火上澆油,激得他頭皮發(fā)麻,渾身汗毛倒豎! 鄭平安下意識閉上眼,仰頭抻脖咽下去,猶如吞了一道火線,連帶著五臟六腑都跟著雀躍起來。 燒酒醇厚香甜,饒是這么著還這般刺激,若換做烈酒,豈不是要上天? 良久,他緩緩吐出一口長氣,用力往桌上拍了一把,哈哈大笑。 “痛快!” 第33章 蔥油卷 十月二十三, 郭張村降下今冬第一場像模像樣的大雪。 一夜之間,天地渾然一色,放眼望去,滿地銀裝素裹, 好個琉璃世界。 這兩日狂風大作, 天氣很不好, 罡風裹挾著雪片劈頭蓋臉,砸得人睜不開眼, 師雁行就沒有出攤, 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 北方冬日非常方便儲藏食物,各家各戶每次蒸炊餅、包子什么的, 都是一做一大鍋, 掛在房梁上、擱在地窖里, 慢慢吃。 反正也壞不了。 好容易有空,師雁行和了好些面, 又切了大蔥炸蔥油,先烙蔥油餅, 又蒸一鍋蔥油花卷。 鍋里還煮著紅豆,等爛熟了, 去掉表皮,碾碎, 就可以包紅豆包吃。 師雁行特意換了點黍子面, 蒸熟后粘性很大,跟紅豆餡兒超級搭。 蔥油餅揉面時加一點鹽,表面刷一層蛋液, 烙熟后金燦燦, 好吃又好看。 剛出鍋的油餅表層很酥, 咔嚓嚓油煎餅似的,香味恨不得飄出去十里地。 見魚陣捏著手指眼巴巴看,師雁行切了一小角,讓小姑娘拿著啃。 做花卷很有意思,玩兒似的。 把面團揪成一個個的小劑子,揉成長條按平,分別從正反兩面往中間卷,碰頭后用筷子橫著一壓,兩瓣變四瓣向上翹起。 若手藝好的,方才卷的那些卷兒便會一層層炸開圓形的花,非常漂亮,酷似肥蝴蝶。 江茴和魚陣也來湊熱鬧,前者做這個倒還好,嗯,這次不像拖拉機了,像大撲棱蛾子。 啃完蔥油餅跑來玩的魚陣是完全的充數(shù),糊弄到師雁行都看不下去。 等小姑娘被哄著離開案板,她馬上抓過被蹂躪的面團,回爐重造。 距離跟陸家酒樓談判已經(jīng)過去三天,那邊沒有一點兒動靜,江茴有點坐不住了。 往鍋里裝花卷時,她就忍不住問:“你說,他們怎么還不來找你?” 萬一黃了咋辦? 倒不是過不下去,只是覺得師雁行前面那么努力,怪可惜的。 師雁行蓋上鍋蓋,又彎腰往灶底塞了兩根柴火,慢悠悠道:“這是耗著呢?!?/br> 她大約能猜到陸振山的心思: 一來是覺得當日被自己將了一軍,有點抹不開面兒;二來還是覺得她的提議對陸家酒樓不夠友好,想逼她們主動讓步。 江茴隱約有點明白。 可該焦躁還是焦躁,這是正常人的反應,不是想控制就控制得了的。 她挨著師雁行坐下,一邊拉風箱,一邊試探著問:“要不,咱們換一家試試?” 反正鎮(zhèn)上足有四家酒樓呢。 火舌隨著風箱的送風忽高忽低,發(fā)出“呼~哧~呼~哧~”的聲響,很有節(jié)奏。 “有進步!”師雁行稍顯浮夸地沖她豎起大拇指,“不過那幾家可能還不如陸家。” 江茴來不及高興,忙追問為什么。 師雁行喜歡她這種不懂就問的向?qū)W態(tài)度,正好枯等無趣,就細細掰碎了說給她聽。 中間魚陣跑過來,也睜著大眼混。 聽不懂沒關(guān)系,從小耳濡目染,總能記住點什么,保不齊以后什么時候就用上了。 “賣鹵味也有段日子了,雖說陸家酒樓距離咱們的攤子最近,可區(qū)區(qū)一座青山鎮(zhèn)統(tǒng)共才多大點兒?其余三家不可能沒聽到風聲。 可除了陸家酒樓之外,沒人主動表態(tài),究其原因,要么眼光不行,看不出鹵味的潛力;要么高姿態(tài),瞧不上這點買賣,或是等著咱們登門求……” 挑合作伙伴要求之苛刻,絲毫不亞于挑女婿。 眼光不行的,本事和潛力都有限,直接排除在外。 高姿態(tài)的,更不用說,首先態(tài)度就有問題,后續(xù)麻煩一大堆。 這么算下來,其他三家還不如陸家酒樓呢。 鍋已經(jīng)燒開了,邊緣開始冒出洶涌的白汽,空氣中漸漸彌漫起濃郁的蔥油香。 魚陣下意識吸了吸鼻子,滿臉放光,“香!” 她現(xiàn)在正處于瘋狂長身體的時候,看見樹葉子都想上去啃兩口。 江茴揉了揉她軟乎乎的臉蛋子,越發(fā)憂心忡忡,“做買賣真不容易?!?/br> 又覺得抱歉,“我好像幫不上你什么忙。” “你幫著記賬、盤點食材,抽空還幫我們做衣裳,一個人都快頂仨用了,還不算幫忙?”師雁行驚訝道,顯然對她的妄自菲薄感到詫異。 江茴一怔,“我……這不是應該的嘛?” 我真的做了這么多? “沒有什么應該不應該,”師雁行正色道,“相信我,你很有用,幫了很多忙?!?/br> 江茴從未被人這樣直白地肯定,很高興,又有點不好意思,臉上熱辣辣的,手腳都不知該往哪里放了。 “哎呀,”她難得扭捏起來,“我哪兒那么好……” 嘴上謙虛著,心里卻受用極了,一雙眼睛都被火光映得亮晶晶。 “我呢我呢?!” 見說來說去說不到自己,魚陣急切地扒著師雁行的大腿求表揚。 啊這…… 師雁行把小家伙抱在懷里,臉埋在軟乎乎的肚子里猛吸幾口,“咱們魚仔能吃能睡長得快,最棒了!” 魚仔就是寶,充電寶! 累了一天了,摟著吸一口,瞬間原地滿血復活! 江茴:“……” 好敷衍! 火候差不多了,柴火不必再添,只用余燼燜一會兒就得。 師雁行先去包粘豆包,估摸著等包完,花卷也就能出鍋了,一點不耽擱。 江茴過去幫忙,“那咱們就這么干等著嗎?豈不陷入你說的那個什么被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