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和平的星空(第五節(jié))

    沒多久莫跟薰也準備回家去。

    兩人從圖書館走到校門口。莫一句話也沒說。他腦中不斷在回想剛剛的經(jīng)過，并猜想貝亞過去的悲傷。

    「剛剛花兒姊跟你說了什么嗎？」

    薰的疑問驚醒了莫。他本能的反應(yīng)想要回避，但回過頭想想，或許現(xiàn)在就是個不錯的坦白機會。

    反應(yīng)與想法相互衝突，讓莫不但啞口表情也扭曲得奇怪。

    薰擔心的問「莫？你沒事吧。如果是不方便告訴我的事情，我也沒有一定要知道?！?/br>
    「還是早點告訴你的好，其實……」

    莫將花兒要搬回杰艾大陸的事情，全告訴了薰。

    「…………」

    「我也很難過。但這不是我們能選擇的。只希望她們…」

    「沒事的，我知道。只是有些突然，我需要沉靜一下?！?/br>
    薰嘴上說沒事，卻是低著頭，表情離不開難過與失落。

    莫看薰平常傻里傻氣，純真得像個孩子。還以為她會大哭起來，沒想到她即便痛苦，依然冷靜的接受了事實…原來她也是個很堅強的女孩。

    薰的家就在學校旁邊。

    傍晚，莫跟往常一樣到了她家，待她把便當做好，自己再幫忙拿回家給魯約。最近都是這樣的模式。

    薰一回到家放下書包就往廚房去了。

    莫坐在她們家的椅子上，聽著廚房里鍋具的敲擊聲發(fā)呆。

    薰的家里除了家具擺設(shè)以外，格局跟杰克的家一模一樣。

    莫猜大概這幾條街都是這樣吧。

    不知道是椅子坐起來太舒服，還是今天發(fā)生太多事累了。他眼皮越來越重，更打了很大一個哈欠。

    「再等我一下下，客廳柜子里有些餅乾，你可以拿來吃?！罐箯膹N房里說。

    「不用了，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免得我待會吃不下飯?！?/br>
    「這樣阿。好羨慕莫的mama都會煮好吃的飯菜，現(xiàn)在家里只剩我一個，有時候都很懶得自己燒飯了。」

    「一個人住一定很辛苦吧。畢竟自己住這么大的房子，打掃起來肯定很累?！?/br>
    「打掃是無所謂啦。只是我哥剛離開的時候，家里空蕩蕩的我會有些害怕。雖然習慣后就不怕了。但自己住沒人可以說話，偶爾會覺得有些孤單。」

    「那你可以來我家玩阿，隨時歡迎你來玩。我媽一定很樂意多煮一人份晚餐。」

    「真的嗎？可是…專程過去吃飯感覺不太好。」

    「才不會呢，你想多了。還是等一下你就跟我一起過去？」

    「??？等一下？嗯…但我已經(jīng)煮了兩人份的飯菜了?！?/br>
    「那有什么問題，待會就讓魯約吃飽一點吧?！?/br>
    薰笑道「嘻嘻，這真是一個好方法。不愧是你想出來的。那我也帶些食材過去好了，這樣我比較不會過意不去?！?/br>
    兩人隨意聊著，耳聞時鐘quot;滴答滴答quot;。太陽西下，外面天色漸漸暗下來了，街上隨之亮起通明燈火。

    莫由衷認為這樣悠哉的日子好幸福，也慶幸當時有聽貝亞的話再讀半年書。

    當晚，魯約拿到薰親手送來的便當，只覺得手一沉。欣慰著她怕自己餓多煮了些。

    隔天，花兒照常送小花來圖書館，也親自過來接她回家。

    不一樣的是花兒今天抱來一大箱的書。

    「這些都是杰克最喜歡的書，與其留著沒人看，不如給有需要的人。小薰你們挑一些你們喜歡的，剩下的我再捐給圖書館。剛好黑龍也快來了，利用這時間來讀書再好不過?！?/br>
    箱子里約有三、四十本書。不論是科普、列傳、文學，大多與航海相關(guān)。次要的則是一些木工技藝、雕塑。

    薰挑了一本quot;世界疾病史quot;，不愧是一位想當醫(yī)生的人。莫則隨性挑了三、四本，覺得書名或封面有趣的就挑了起來。剩下的花兒都交給圖書館姊姊處理。

    兩人收到書是很開心，只是一想到這是離別禮就高興不起來。

    尤其是薰。若是平常她肯定眉開眼笑，如今卻是笑得僵硬又難看。

    花兒決定搬家而辭去工作后，其實已經(jīng)沒有送小花來圖書館的必要。但這兩天花兒還是親自送小花來圖書館，也親自接她回家。

    莫猜花兒是想給小花最后的快樂吧。

    薰把這兩天薄暮與小花相處的短暫時光，都視如見小花的最后一面來珍惜。

    莫雖然保持平常態(tài)度來面對，但心里也是不禁倒數(shù)著日子。

    一直到最后一個傍晚，小花似乎還不知道自己要搬家的事，一如既往天真無邪的談笑玩耍。

    莫納悶花兒難道還沒告訴小花嗎？都已經(jīng)是最后一個晚上了。難不成花兒害怕小花道別會更難過，所以沒打算讓她跟我們道別？

    想著想著花兒已經(jīng)來了。她就跟以往一樣坐在小花身旁，待小花把圖給畫完。

    「我畫好了！你們看！」

    面對小花開心的模樣，薰硬是撐起笑容給小花夸獎。

    「小花我們回家吧，記得跟阿莫哥哥、小薰姊姊說拜拜?！?/br>
    小花開心的揮手道別，就跟昨天一樣。只是這很可能是我們的最后一面了。

    薰抿著脣連道別都喊不出口，勉強揮手回應(yīng)了小花。這讓莫看得于心不忍。

    她們離開后，薰低聲的問「明天小花就要離開諾良了。我們以后還有機會再見面嗎？」

    「當然有！等我們長大以后，就可以到杰艾去找小花玩了?！?/br>
    莫說得心虛，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事實上連她們搬去哪里都不知道，過幾年或許連小花的樣子也認不得了。

    薰依然沮喪。顯然那句話并沒有鼓勵到她。

    當晚莫回到家，問了貝亞「拉雅港在哪里？很遠嗎？」

    「拉雅港在杰艾大陸西北方，菲爾曼共合國領(lǐng)地。那里偏僻得很，但說遠也還好，以現(xiàn)在動力船大概不用兩週就能到。但如果是帆船，順風也還需要一個月左右?！?/br>
    莫對于航程并沒有什么概念，只是聽來有段不短的距離。

    隔天早上。薰雖然坐在教室里聽老師講課，但心神早就飄了出去。

    薰望著窗外藍天白云，想著小花是不是已經(jīng)上船了。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要離開諾良島了吧，不知道她有沒有哭哭啼啼的。

    「薰蘭同學！」

    「是！」

    「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往窗外看。上課麻煩專心點?！?/br>
    「對不起…」

    薰第一次被老師點到名，緊張的回了神。教室里傳出哈哈笑聲。

    「同學們安靜！我們接著繼續(xù)講…………」

    外頭日陽刺眼，照得草地綠油油，看不出是寒冷的十四月。

    薰現(xiàn)在一點聽課的心情也沒有。但比起前三天的煎熬，小花真的離開后，她反而松了一口氣。唯一遺憾的只是沒有跟小花好好道別。

    「你想去見小花嗎？」莫的聲音從地上傳來。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爬到薰的位子旁了。

    旁邊見狀的同學還舉手想要告狀。

    莫馬上用靈把橡皮擦塞進他嘴里，還用惡狠狠的眼神告訴他quot;你想吃下去嗎！？quot;嚇得那同學閉緊嘴巴，乖乖上他的課。

    薰回答「想?！?/br>
    這種來不及思考的回答，最能直接反應(yīng)出心里的想法。

    「那就走吧。我們?nèi)ジ』ǖ绖e?！?/br>
    「現(xiàn)在！…？」

    薰的表情很為難。她想去但又不敢。納悶著現(xiàn)在上課怎么可能去，而且該如何去？

    「沒時間讓你考慮了。正午的船，現(xiàn)在過去港口時間都很緊迫。走？還是不走？」

    「走?！?/br>
    兩人趁老師轉(zhuǎn)頭畫黑板時，偷偷溜出了教室。就像小偷一樣，背貼著墻偷偷摸摸繞過任何人。

    來到大門。正在大門值班的警衛(wèi)是個嚴謹之人。

    莫曾吃過他的虧，臨時決定翻墻出校門。

    校園雖然沒有圍墻，卻有五尺高的灌木叢。

    莫站在灌木叢旁，伸出腳擺出弓箭步，兩手掌向上架在大腿上。

    「你踩我的手，我推你上去。上去之后，重心放低才不會受傷?！?/br>
    「踩你的手？你不會痛嗎…？」

    莫一笑「才不會。但你可以嗎？還是我再想其他辦法？」

    「可以…」

    薰除了有些畏懼，良心更是不安。第一次做出這種違反校規(guī)的事情。

    但心想反正課都翹了，還有小花…

    薰一腳踩上莫的手，兩手攀上灌木叢撐著，另一腳跨過了灌木叢。

    「重心放低！手扶著灌木就好，別抓著。慢慢把重心移過去…」

    莫一邊指導，一邊推著薰的腳翻過去。

    「…………」

    薰趴在灌木叢上緊張到說不出話來。她從害怕莫的手會痛，到害怕被警衛(wèi)發(fā)現(xiàn)。爬到灌木叢上時更怕摔下去。

    當她的腳離開莫的手時，重心已經(jīng)在灌木的另一側(cè)了。

    她失去立足點，恐懼得忘了莫的叮嚀，緊抓著灌木翻了下去。

    莫小小助跑，一個箭步雙手攀住灌木叢，順勢用腳勾住灌木叢頂端，側(cè)身往外一翻就輕松越過。

    他翻出校外，見薰面露痛苦，兩手抓著手帕。當下他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莫抓起薰的手一看。她的手掌被劃出幾條長長的傷痕，所幸傷口很淺。

    薰撐起笑臉說「只是小小的刮傷而已啦?！?/br>
    「雖然這種傷口很快就會好了，但很痛吧…還要去見小花嗎？還是回去擦藥？」

    「才不痛呢！當然是去見小花??！」

    莫揚起微笑。他早就知道薰會這么說，只是故意激起她的決心而已。

    兩人過了馬路搭上公車，直達諾良島唯一港口。

    (第二章:和平的星空，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