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心動
33/心動 喬之晚約她去聽音樂會這事兒讓趙莉莉挺驚訝,她怎么都沒想明白陳眠和喬之晚的交集在哪兒,思考了半天也就想出個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表白墻上,跟同一個男的有關(guān)系,但這個論點很快又被她自己推翻,也不知道為什么,趙莉莉就是很堅定地覺得陳眠和沉域完全沒可能有故事。 思來想去最后被上課鈴聲打斷,再多的八卦都被試卷壓在了下頭。 轉(zhuǎn)眼又一天走過,臨放學(xué)的時候陳柯把黑板上高考倒計時的日子又減少了一天。 從六十一變成了六十。 距離高考只剩不到兩個月。 劉俊杰看著黑板,難得煽情,轉(zhuǎn)過身,對陳眠和趙莉莉說,“還有不到兩個月,我們就要各奔東西了。” 這話聽著有點兒惡心,陳眠本來和劉俊杰沒多熟,也就是林琳這事兒之后,才熟絡(luò)了些能多說幾句話,男生本來就外向開朗,平時打幾個招呼再前后桌的關(guān)系,自顧自地就把人列為朋友的行列。 她沒說話,只是在收著自己的東西。 旁邊的趙莉莉先嘔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懟了句,“我倒希望立馬就跟你各奔東西。”隨即雙手合十,對天許愿,“愿此后我的生命中再也沒有戀愛腦?!?/br> 劉俊杰被這話戳了肺管子,他對林琳表白失敗這事兒幾乎整個文三班都知道,平時沒少被人調(diào)侃,又是在林琳和音樂班那群人玩得好逐漸不怎么跟自己班的人說話之后,討厭她的人變多了,打趣劉俊杰的人也隨之增多。 劉俊杰正想罵幾句,就聽見第一排靠后門位置的體育委員揚聲喊了句,“哎喲,我域哥怎么在這兒?” 體育委員就是生日被沉域送球鞋那位,平時愛打籃球,朋友一大堆,可以算得上文三班的交際花。 他這一嗓子讓半個班里的人都看了過去,劉俊杰手撐在陳眠桌面上,也跟看熱鬧似的往后看,結(jié)果就對上了沉域看向他的眼神。 劉俊杰一愣,以為是幻覺,往邊上挪了一下,發(fā)現(xiàn)沉域還在看他。 有點兒遲疑地問了句,“找、找我嗎?” 結(jié)果就看見沉域靠在門口,也沒往里進,自己班的體育委員跟個老鴇似的站他旁邊,手往班里一劃拉,挺豪氣的語氣,“我班同學(xué)隨你選,找哪位我?guī)湍銕С鰜?。?/br> 劉俊杰已經(jīng)準備起身了,嘴上說著,“可能是找我?” 腳下剛用力,就聽見沉域的聲音。 “找你們班陳眠?!?/br> 劉俊杰當(dāng)即就是臥槽了一聲,好尷尬三個字已經(jīng)在嘴邊了又被噎回去,準備轉(zhuǎn)過身時看見趙莉莉一臉比他還吃到屎的表情,那樣子看著就跟尿褲子被人發(fā)現(xiàn)了一樣,保持著一副驚愕的表情盯著收拾東西的陳眠看。 唯一算得上淡定的也就當(dāng)事人了。 表白墻的熱度還沒過,不少人跟劉俊杰一樣一會兒看看陳眠一會兒看看沉域,窺探欲在看見陳眠背著包往后門走,停在沉域面前時到達了頂峰。 看著像是上演一出表白的戲碼,結(jié)果陳眠從他身邊擦肩而過,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沉域也沒什么表情,甚至笑了一聲,跟一臉茫然的體育委員道了聲別,就跟在陳眠身后走了。 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從窗邊路過 。 直到徹底消失在拐角,才聽見有人cao了一聲,似是個開關(guān),這一聲冒出來后就是此起彼伏的cao。 “我是不是考傻了?沉域是來找陳眠的?” “臥槽,他倆不會是真的在廁所那兒接過吻吧?” “不是他們是什么時候搞上的???都沒看他們說過話吧?” “可能上廁所的時候?” “……” 班里的沸騰都在身后,往校門走的那一路都有人在看他們。 陳眠沒管別人,自顧自地往前走,直到邁出校門,書包才被人拉住,一直跟在后頭的沉域懶著嗓子對她說,“走哪兒去啊你,上車?!?/br> 是指司機停在校門口的車,陳眠停了腳步,問沉域,“我不能自己走回去么?” “可以,如果你想在小區(qū)門口看見陳宋的話?!?/br> 這話讓陳眠皺了下眉,倒也沒再繼續(xù)說什么,書包帶子被人拉著,一路跟遛狗似的被牽進了車,關(guān)上車門的時候她往窗外看了眼,就對上無數(shù)雙帶著些震驚的眼,眼神里信息量精彩,總結(jié)起來就是臥槽兩個字。 她坐直,把背著的書包從肩上解下來,抱在了懷里,拉開拉鏈,抽了喬之晚給她的音樂會門票出來,遞給沉域,“喬之晚給的?!?/br> 沉域本來正在看手機,聽見這話抬眸就看見那張票,也沒接,就著她舉著的動作看了眼時間,“周六下午,留著是打算去?” “不知道?!标惷呤樟耸?,票放在兩人中間,“我大概知道她要找我說些什么,除了你就是阮艷梅,但這兩個話題都沒什么可聊的,而且——” 她手指指向門票上寫著的宮崎駿主題五個字,對沉域說,“我也沒看過宮崎駿的電影?!?/br> 她語氣是平淡的,說完后就看向沉域。 眼神里透著股詢問,仿佛在向他征求意見,問他自己該不該去。 沉域沉默了會兒,隨即說,“今晚別看書了。” 陳眠一愣,正想問為什么,就聽見沉域又對她說,“不是沒看過?今晚看吧,家里影音室還沒用過。” 車轉(zhuǎn)了個彎,即將駛進盛世豪庭的時候,陳眠看見游蕩在門口的陳宋,他雙手插兜,彎著腰正在點煙,不時抬眼來回看幾圈,從他身邊駛過時,那雙眼在車身上停了一瞬,閘門打開,車開了進去,陳宋收了視線又往前方看。 他沒看見她。 陳眠收了視線,看向沉域,然后對他說,“好,那就看吧?!?/br> 影音室原本是個臥室,深灰色沙發(fā)看著跟床的大小差不多,在昏暗的房間里看著挺危險,兩人都洗過了澡,是沉域說換身舒服的衣服再來,所以陳眠換了睡衣進來,卻看見沉域依舊一身校服,坐那兒正在翻電影。 可供選擇的不少,封面清一色的全是動漫,沉域拿著遙控在從千與千尋劃到哈爾的移動城堡再到懸崖上的人魚姬,最后選得有點兒頭疼。 他就不是個愛看電影的人,動漫更是看得少,也就小時候跟著游淮他們一起看了奧特曼和神奇寶貝,那會兒大家都在相信光,就沉域一個人殘害光和自己的小伙伴,他說,“世界上沒有奧特曼,也沒有皮卡丘?!?/br> 游淮哭得流鼻涕,還跟沉域打了好幾架,最后還是大人來了才把兩人扯開。 從那之后,再也沒人叫過沉域一塊兒看這些。 現(xiàn)在在這兒翻著,一個個封面的過,又覺得自己挺傻逼。 手機里百度還停著疑問。 ——宮崎駿哪部作品最有名。 結(jié)果答案直接給列了十部作品。 他又改:帶女生看宮崎駿的哪個電影。 百度回答:16部宮崎駿治愈系動漫電影,女生都愛看! 沉域:…… 陳眠坐在他旁邊,看了眼他的手機,然后抬眸看向屏幕。 對沉域說,“就這個吧?!?/br> 鼠標停在千與千尋四個字上。 旁邊放著的手機長久沒人摁動,屏幕熄了。 房間是密閉的,沒窗,中央空調(diào)開著,在四月的春末夜晚送著冷氣。 沉域直接摁了播放,又從旁邊撈了毯子丟在她身上。 兩人都沒再說話,中間隔著個不遠不近的空隙。 音樂安靜流淌,奇妙的動漫世界色彩鮮麗。 沉域想起百度下面幾條回答說帶女朋友看這電影結(jié)果給人看哭了。 他看了眼陳眠,她臉上沒什么表情,黑色瞳孔里倒映著屏幕的光,乖乖地蓋著毛毯,長發(fā)盤著,身上那件粉色睡衣領(lǐng)口的白色蕾絲都被屏幕里的原野映成了綠色。 整個人看起來都柔軟,像是電影里的一部分。 像,本該活在動漫里的女主角。 陳眠仿佛沒有發(fā)現(xiàn)后沉域在看他,手抱著膝蓋,下巴擱在膝蓋上,問沉域,“你喜歡無臉男嗎?” “什么玩意兒?” 陳眠伸手,指著畫面。 沉域這才往屏幕上看了眼。 屏幕里黑色的龐然大物無臉男正朝著女主角獻殷勤,拿著食物和金銀珠寶問她要不要。 ——你想吃嗎,很好吃哦。 ——要金子嗎。 ——我只給你,不給別人。 ——你想要什么,說說看。 ——我好寂寞。 它的黏液都透露著對女主角的貪婪,有蒼蠅的聲音嗡嗡地做配樂。 沉域皺眉,“這玩意兒長這樣真有人喜歡?” 陳眠沉默了一下,才說,“應(yīng)該有的吧。” “那你喜歡嗎?” 陳眠沒回答,隔了會兒又問他,“那你喜歡白龍嗎?” 這他媽又是誰。 沉域根本就沒在看這部電影,就跟上了節(jié)完全不會的課又被老師點名起來choucha問題一樣。 他收了手機,拿了遙控,“是要我重看一遍的意思?” 陳眠抿唇,下巴擱在膝蓋上,聲音挺輕,“你根本就不想看電影,但又要陪我看,你怕喬之晚看不起我是嗎?” 沉域頓時就笑了,“陳眠,你腦子里都裝著什么,哪兒想得那么多,我只是以為,你是因為喜歡,才想陪她去聽音樂會。” 陳眠一愣。 “不然,你干嘛要陪她去,平時讓你陪我出去一趟都難,跟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看個音樂會是為什么,總不能是因為愧疚?!?/br> 語調(diào)二兩撥千斤,倒是狀似無意地把話給點了出來,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一早就知道陳眠把音樂會門票讓他看就是存了想讓他幫忙做決策的心思。 陳眠這人有時候挺矛盾,看著挺冷血,但有時候又狠不下心去做個徹底的壞人,做不到徹底的冷淡,踩在那條線上跟走鋼索似的,好比做不到徹底漠視宋艾的悲劇,也做不到在利用完喬之晚后真的若無其事。 心里有個答案,但是在某些時刻又不肯直視心里的那個答案。 說白了就是自相矛盾,此刻被沉域說出來后,表情都冷,也沒看他,下意識反駁,“我為什么要愧疚,拒絕她的人又不是我?!?/br> “行,是我?!?/br> 沉域看旁邊這人也沒有看電影的意思,直接伸手把人拉過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跟擼貓似的,手鉆進她衣擺,貼著后背那根脊骨撫摸,“怎么嘴跟骨頭一樣硬?知道我晚上為什么去你們班找你?” “不知道。” “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他說話的時候手里動作也沒停,解開了她的內(nèi)衣扣,嘴上還抱怨了句,“洗完澡還穿什么內(nèi)衣?” 真就一邊耍流氓一邊還要當(dāng)個正人君子。 陳眠頓時被弄得無話可說,直到胸被人握住,才下意識喘了一聲,“嗯……” 沉域笑,“嗯的意思就是知道卻當(dāng)做不知道?” 陳眠白了他一眼。 她是知道的,沉域就是把她的路給堵死了,把兩人的關(guān)系搬到臺面上,讓她沒了退路。 更讓喬之晚晨間的邀請變成了個笑話,虛虛實實的試探在沉域這兒直接給了正確解。 所有人都在猜她和沉域是什么關(guān)系。 所以他直接來了她班門口,用行動給了回答。 她沒說話。 沉域掐著她的腰,腿上動了一下,陳眠就往他懷里撲。 “知道明天別人會說什么?” 他親她的眼眸,氣息貼著肌膚游走,似是被吻了第二次。 陳眠呼吸都不穩(wěn),聲音還帶著喘。 “說、說你助人為樂,送同學(xué)回家?!?/br> “行,那明天大家就都知道,我就助這么一個人,其他好事兒都做不了了,所以陳眠,你還去個屁的音樂會,電影你都懶得看,別他媽浪費時間去敷衍不重要的人了,不好好做你的復(fù)習(xí)題還不如跟我做點愛?!?/br> 無人在看的電影行至結(jié)尾,女主角和父母逃出生天。 而電影外,被抱在腿上的陳眠伸出手想捂住沉域那張胡說八道的嘴,“你好煩,你別說話。” 沉域卻沒依她,甚至換了個語調(diào),一改懶散,像念出情詩的電臺聲音,對她說。 ——“我只想要你,不想要別人?!?/br> ——“我好寂寞?!?/br> ——“你陪陪我?!?/br> 陳眠眼睫顫動,心頭一顫,伸向他的手也被握住,拉著往他臉上貼。 指腹下他睫毛顫動,那雙澄澈的黑眸就這么看著她。 然后笑著問她。 “你喜歡嗎?” 是剛才,陳眠問他喜不喜歡無臉男的語氣。 在這個時刻被他反問。 用和電影里無臉男對女主角說的話,改了字詞又對她說了一次。 最后問她。 陳眠,你喜歡嗎。 聲音說不出話,心跳卻在這個有些悶熱的春夜如擂鼓般給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