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長子科舉入仕記 第1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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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公主的狡辯,卓思衡忍住笑意,只平靜道:“說得好,這是戴圣解《禮記》里的話,可是,蟋蟀沒有人教過它如何知書明理慧通曉事,你這不是在仗著自己讀過書欺辱蟋蟀么?” 這下瑤光公主說不出話了,她似乎努力想從自己現(xiàn)有的知識里找到理論依據(jù)反駁卓思衡,卻苦思冥想也找不到合適的經(jīng)典引據(jù),一時忽然沮喪起小臉來。 卓思衡溫柔給瑤光公主擦掉臉上的臟污,看她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只好先服軟道:“我讓你去和本地的孩童玩玩,是為了要你聽聽他們說得話,去了解他們是如何生活的,你倒比我的要求更進一步,和他們玩作一片……也好,但以后可要注意,不能總將自己弄得這么狼狽,懂了么?” 也不知瑤光公主是真懂了還是松了口氣,笑得梨渦深深,連連點頭,卓思衡只能無奈苦笑。 孩子太聰明有時候也是困擾…… “好了,咱們?nèi)フ夷愀富?,他也在體察民情,就在前面?!弊克己鉅科瓞幑夤鞯氖帧?/br> “可我跑累了,腳很痛?!爆幑夤魑?。 卓思衡嘆氣,他拿小孩子從來都沒辦法,只好蹲下去弓起背,瑤光公主這時候半點沒有看出腳痛疲累的跡象,飛快幾步躥上卓思衡的后背,動作十分熟練。 兩個禁軍看了也是忍俊不禁。 于是卓思衡背起公主,沿著鄉(xiāng)間田壟道路朝前走去。 春光清輝伴著午后涼風(fēng),雖然七歲的女孩也是不輕,可卓思衡腳步卻還算輕快。 “你方才說去體察民情,體察出來什么民情?” 聽見卓思衡的話,瑤光公主立即道:“很多呢!比如……這里的孩子學(xué)問都還不錯。” 瑤光公主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說話,逗笑了卓思衡:“怎么個不錯法?” “有個孩子竟然會用漢昭烈帝‘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之語,此處德化文教可見一斑。” 卓思衡笑了笑道:“那其他呢?” “此地民有歲余?!?/br> “這又是如何得知?” “這里的鄉(xiāng)民年末會帶孩子去縣城趕集采買以備年節(jié),若是苦于溫飽食不果腹,是不可能有這樣盈余的銀錢用在糧食外的花費上?!?/br> “還有呢?” “此地雖也有不法之徒伺機為非作歹,但地方官吏吏治清明處置得當(dāng),去年有一處私設(shè)賭坊暗中為禍,官府及時清繳,維護了此地的安泰。” 卓思衡聽罷很想把公主扔起來再借住,可他只是壓抑喜悅溫和道:“那阿辰你明白什么叫見微知著了么?” 瑤光公主點頭道:“懂了,就是要通過人細(xì)微的言行來了解更多超出言行的內(nèi)容,學(xué)會以小見大,善于分析和思考,不能被單純的言語蒙蔽,要看透言語背后的本質(zhì)和真相?!?/br> “人是一種復(fù)雜的生物,我們所說往往并非所想,可所想?yún)s有時也會隱藏在無意識的絮語當(dāng)中,能透過其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信息,是為政者需要具備的重要判斷力?!弊克己庑牢康馈?/br> 可這話卻沒讓小公主醍醐,她沉默一會兒,卻用稚嫩的語調(diào)問道:“相父,是因為會有很多人騙我,而我不能相信所有人的話是么?” 卓思衡微微一怔,一時竟不知如何將毋庸置疑的答案以何種不那么殘忍的方式告知給一個孩子。 他心中滿是愧慚,只覺自己四十余年歲月卻不能呵護一個孩子以單純快樂的方式長大,但如果真的放任小公主自由自在樂天無憂,那她今后面對責(zé)任時,肩上的痛苦只會比今時今日的迷茫更多。 想至此處,卓思衡的心境從容些許,他溫言道:“即使你不是公主,也會有人欺騙你的,只是,因為你是天子的血脈,是皇家唯一的子嗣,你手上將會擁有無上的權(quán)柄,這是會讓人通過謊言獲益的真正驅(qū)策與誘惑,你只要擁有一日,就會永遠(yuǎn)有人要以此法來欺瞞與蒙詐你,但你要記住,這不是你的錯?!?/br> 這個話題讓瑤光公主沮喪了,即便是個孩子也能意識到,面對謊言是一件并不讓人期待未來的真相。 “阿辰,洞悉和判斷,此二者將會是你的武器?!弊克己馊崧暤?,“你只要有了武器,就不必畏懼,勇敢一些?!?/br> 他們說著就看見遠(yuǎn)處一個紫蘇色的舊破酒幌在溫和的春風(fēng)里招搖,緊接著聽到一陣笑語飄來,其中有個和洪亮爽朗之聲不大一樣的清和音色,瑤光公主一聽見便從卓思衡背上七手八腳爬下來,邊跑邊喊道:“爹!” 劉煦和孔宵明正在同幾個農(nóng)事結(jié)束準(zhǔn)備去喝上一杯的農(nóng)戶閑談,不知孔宵明說了什么,幾個人開懷暢意,聽見女孩清脆的呼喚才止住笑,劉煦張開雙臂,女孩便飛入了他懷中。 “怎么弄成這樣子?”劉煦看見遠(yuǎn)處大汗淋漓的卓思衡,和跟在遠(yuǎn)處的兩個尋常人打扮侍衛(wèi),也猜到怎么回事,無奈薄責(zé)道,“又讓卓師傅背你了?” 當(dāng)然,他的話也沒什么威懾力,卓思衡聽見也只是苦笑,他和劉煦兩個人,這輩子拿小孩子都是沒什么辦法的。 劉煦見卓思衡走過來,忙道:“卓先生快喝點水吧?!?/br> “喝什么水,前面就是方j(luò)iejie的酒肆,咱們?nèi)ツ抢锖雀饪实娜??!?/br> 顯然方才幾個人聊到興頭上,一個農(nóng)戶才會如此提議,劉煦也沒有架子,說道:“好,咱們就一塊去,今日多謝二位替我講古,就讓我略盡心意,請二位飲這頓謝酒?!?/br> “你是孔大人的朋友,孔大人是咱們鄉(xiāng)的恩人,不興這套客氣的?!?/br> 劉煦贊許地看了孔宵明一眼,他明白,孔宵明如今已官至豐州知州一級大員,可還能和鄉(xiāng)民打成一片,可見其從無欺壓之舉,更是平易近人,才會有如此景象。 卓思衡這時候也走到近前,孔宵明見了他下意識想拜,卻意識到幾人的身份,頓住后朝卓思衡一笑算作招呼。 方家的酒幌不知道用了多少年,近十年前卓思衡與孔宵明初遇于此飲酒時就見其迎風(fēng)招展,今日再見,仿佛白駒過隙只是恰然。卓思衡和孔宵明相視一笑,一行人去到店內(nèi)。 如今方家的小酒肆可不止四五個位置加三面草墻如從前般簡陋,如今外面做了拴馬的馬槽,疊貨的板條房,酒肆主間壘砌的磚瓦房十分寬敞,門做得大敞,還有兩個極大的窗戶開著,布簾也是紫蘇染過,已洗出些白痕,店內(nèi)總共十個桌子,坐了大半都是人,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在給客人添酒,墻上掛著菜牌,雖說都是下酒的冷盤,可有葷有素,看著十分紅火。 看見卓思衡落座后四處觀察,孔宵明用他和劉煦都能聽清的低聲說道:“次官道修過來后,有好些商旅往這邊收沙果干和菽豆的,南邊吃不著這些豐州的北貨土產(chǎn),可經(jīng)過次官道轉(zhuǎn)運河,行路便捷許多,此地百姓便尋常在自家照料幾顆沙果和柿樹,分出些田畝種菽豆,這些東西都是南貨行愛收的,價格也一直不錯,所以這些年這處交道的小酒肆也活躍起來,總有散商途徑到霞永縣下幾個鄉(xiāng)里來做生意,大家的日子比從前也好了許多,雖說還是看天吃飯,但家中有余糧的,一年年景不好,也不會挨餓受凍了?!?/br> 孔宵明想了想,又補充道:“也是如今村民多少都能識文斷字些簡單的文書,來了客商好自己商談價格,不至于被蒙混過去吃啞巴虧,有些還能和客商寫長期收貨的文書,自己驗明自己簽押。有了閑錢,好多人也得了識字的好處,于是現(xiàn)下幾戶人家都給孩子送去縣學(xué)讀書?!?/br> 劉煦聽完十分感慨,不等他說話,一旁聽到的鄉(xiāng)民便接上話:“次官道修完娃兒上學(xué)也快了好多。去個集市也好,就算和客商沒談好價,咱們鄉(xiāng)里自己用驢車?yán)タh上賣,也不吃虧。” 卓思衡心道,次官道花了國庫三分之一的銀子,好在給百姓帶來的便利與國家后續(xù)的收入足夠,不然怕是力主此事的自己就難辭其咎了。 次官道不同于只連同各大州府與郡望的官道,是次一級自郡望往下的朝廷官道,不設(shè)官驛,卻能讓原本只能走獨輪車的田間地頭走馬通牛、駟車可行,雖然官府的利用率低于官道,但令百姓大為便捷。起初朝堂反對的人極多,卓思衡也未用強硬手段,只在豐州試行修筑次官道,兩年過后,臨近幾州的知州便都親自到帝京求請修筑,他們都看到了豐州因次官道鋪設(shè)帶來的富足和便利,于是卓思衡發(fā)下官府令文,朝廷不會強制各地征發(fā)當(dāng)年徭役占用配額來鋪設(shè),但如若有州府想試行,可以申請。 三年后,次官道就鋪便了除去羈縻州以外的所有州郡。 劉煦聽著百姓講這些年仁政的惠及,心中大為安慰,慈愛的看著也在認(rèn)真聽的女兒,無限希冀盡在眼底。 這時,方家的老板娘自酒窖里拎著兩壇陳釀上來,看見孔宵明立即揚聲道:“是孔大人來了!” “是啊,我?guī)Я速F客來,方j(luò)iejie,給我點薄面,這次酒里可不行摻水了?!笨紫餍Φ?。 “哪八百年的事兒了,咱這現(xiàn)在都是糧食釀的好酒!”方老板娘雖是十年已老了不少,可卻已然爽利如昨,記性也不錯,笑著說完便看見了卓思衡,只端詳兩眼立即認(rèn)出來道,“孔大人,這是不是曾經(jīng)跟你來過那位俊俏老板,姓……姓卓?誒唷!這些年不見,卓老板怎么還是這樣有身板的樣子,給咱們縣上的俊后生都比下去了!” “哎你就記得路過的俊小伙記得清楚,快給咱們倒酒!”一旁的鄉(xiāng)民笑道。 “這天天對著你們,能不把路過的俊后生記牢么!”方老板娘也不惱,笑著倒酒,倒至劉煦處,又是一愣,側(cè)頭去問孔宵明道,“孔大人可真是個好心人!還帶來個看得人心里透亮的俊秀人來,這是哪位???要是行商,以后來我這喝酒銀子都給你免一半去!” 劉煦雖到這個年紀(jì)可哪被鄉(xiāng)下開朗潑辣的女人調(diào)戲過,頓時耳根都紅了,卓思衡看他的樣子便想到從前被方老板娘調(diào)戲的自己,也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孔宵明趕緊解圍道:“這是劉老板,來這里做個小生意,他于我有過恩惠,我便帶他認(rèn)個路?!?/br> 他話音剛落,鄰桌的酒客就笑道:“方老板娘真是小氣,酒錢怎么還免一半呢?” 方老板娘大方笑道:“全免也行啊!那得劉老板和卓老板兩個人一道來才行!” 笑聲自酒肆里溢散出來,劉煦也不再局促忍俊不禁。 坐在又一鄰桌的老人也認(rèn)出卓思衡來,笑后用很濃重的鄉(xiāng)音說道:“我記得當(dāng)年你還說孔大人給你帶來皇帝吃你家的酒,你就給人家免了酒錢,孔大人如今高升到州府衙門里做官,說不定哪天真能帶來皇帝,你那個時候可得說話算數(shù)??!” 當(dāng)年一句笑語,如今大家依舊是笑,可孔宵明、卓思衡與劉煦三人卻是對視一眼,都覺恍惚之間仿佛冥冥之中自有什么他們也捉摸不透的興味,可又一想,所有心思都付諸一笑中。 這頓酒喝得劉煦暈頭轉(zhuǎn)向,宮廷佳釀精致且清澈,味道淡雅也不上頭,然而這村釀醇厚勁兒大,他好一會兒才能勉強接受,偏偏本地人熱情,拉著他邊說邊喝,到最后多虧有卓思衡和孔宵明攔著,才算沒有被喝到桌子底下去。 但這次走訪卻是劉煦收獲最多的一處。 “每次和卓大人出巡,都能學(xué)到好多東西,這次也不例外?!?/br> 一行人很晚才抵達伊津郡外的一處官驛,劉煦哄著女兒睡了覺后,還要批閱今日快馬傳至此處的重要奏章。 “臣和陛下出巡,心境也是松弛好多,除了太蒼原秋獵,好久沒有出這么遠(yuǎn)的門踏春了。”卓思衡說得是實話。 這些年他和劉煦都是太累了。 “這次咱們?nèi)胫菁赖焯纨埮d之地與龍起之鄉(xiāng),借著這個機會多走訪走訪也是好的?!彼较轮挥袃蓚€人時,劉煦與卓思衡說話從來都是更隨意的,“此次還能順路去到延和軍治監(jiān)與雄峙關(guān)兩處軍鎮(zhèn)要地,朕也是第一次見,倒像小時候每每能出宮時那股新鮮和興奮勁頭了。可是啊……這樣微服下來,積壓的公務(wù)也真是纏人,還好有卓大人與我一道批閱,不然我一個人真是精力不濟?!?/br> 說完,他翻開了手邊第一份奏折,但就是這第一份,就讓劉煦鎖緊眉頭,方才的輕松全無,只沉默著將奏折遞給卓思衡。 卓思衡見到劉煦神色也知有事,恭敬接過奏折一看,他卻是笑了。 “這些人……看朕只有阿辰一個女兒便總想著從旁嗣挑人入京,打得什么心思當(dāng)朕不知道?”劉煦的表情顯得極為厭煩。 “陛下大可不必為此事心浮氣躁。”卓思衡緩緩合上奏章,“各大臣的聯(lián)名也是出于朝政考量,只是陛下與臣不得不思考,這其中是否有其余旁嗣藩王從中授意?!?/br> 提到藩王,劉煦更是不耐道:“怎會沒有,此次龍興大祭,他們不也來一道同祭么?卓大人信不信,每個人必然都帶著自己的世子來,等著讓朕好好挑一挑呢!笑話……朕的女兒不知道比他們的兒子要強多少倍,怎么可能將天下假手他人!不若找個理由,給他們打發(fā)回去一了百了?!?/br> 誰知,卓思衡卻笑著搖搖頭,他看起來格外鎮(zhèn)定,而這份鎮(zhèn)定的笑容當(dāng)中,仿佛又多了幾分詭詐: “陛下,臣卻以為,他們愿意親自前來,也給陛下和臣省去不少麻煩,看來這次官道修得真是值當(dāng)啊……” 第243章 麟州為太祖龍興之地、沁水源流之鄉(xiāng),下轄唯有二郡:沁源郡與古波郡。用卓思衡的話說,是太祖入主江山君臨天下之后,欲效仿漢高祖行沛縣發(fā)跡之功,想給自己的家鄉(xiāng)更大規(guī)模的減免租賦恩賞,整州百姓同沐天恩年歲無憂,可看了看地圖,發(fā)現(xiàn)麟州占地竟然自寧興府至東到大海,足足六個郡望,這要是都免了租賦,寧興府一帶最富庶的州府收不上來銀子,實在使國家財稅短欠略多。 于是太祖想了個絕佳的主意:將原本的麟州拆分成兩個州,東臨大海之地四州改名為金州,再設(shè)州府郡望,而包含自己家鄉(xiāng)的麟州就只剩下兩個規(guī)模很小的郡望,卻也占盡天時地利人和,自建祚以來無有租稅困擾,百姓安居樂業(yè)。 由此,進入麟州地界后,風(fēng)物皆與別州他郡大不相同。 “相父,麟州怎么到處都是湖澤,不是說北地多平川旱路少河湖流經(jīng)的么?” 作為瑤光公主唯一指定老師,卓思衡一路上除了要協(xié)助她爹處理政務(wù),還得給這個小姑娘講課。 “沁水流經(jīng)短,發(fā)祥麟州,東去不過幾日便在金州的北??と牒#纱碎g地勢差別大,河水徑流足,冬季封凍后春日有汛期,會致使周邊土地短暫變成湖泊和沼澤,也就是咱們現(xiàn)在看到的樣子了。”卓思衡說完想著,是不是該給小公主開個地理課了,回去后問問盧甘有沒有時間吧。 “這樣百姓豈不年年遭災(zāi),要怎么耕作吃飯?為什么朝廷不治理呢?”瑤光急切說著看向了馬上的父親。 “朕的阿辰已經(jīng)開始督促政令了?!眲㈧忝棵亢团畠合嗵幉艜羞@樣暢意的笑容,“朕從前也不知道,后來親自來看才知曉,原來水泛區(qū)因沖刷山川高地上的積石泥沙至平原,使得土壤肥沃,無需施肥,倒肥沃了土地,只是需要走耕而種,略辛苦了些。太祖早年便是走耕之人,他雖是本地教諭之子,可家中赤貧,也不得不隨母務(wù)農(nóng)以此為生?!?/br> 瑤光公主了然后便安靜下來,一雙眼睛四處掃看,什么都不愿錯過。只是這樣久了,對孩子來說未免有些無聊,尤其還是像瑤光一樣略好動的性子,耐著性子安靜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道:“相父,怎么不把兆寧和兆宜一并帶來?你不想他們么?” “他們要在家中讀書。公主說得對,我當(dāng)然想自己的孩子了,可是公務(wù)在身,我是圣上的臣子公主的老師,還是要分清主次的?!弊克己庑Φ馈?/br> “那為什么我不能在宮中讀書要一道出來呢?”瑤光公主問道。 劉煦和卓思衡對視一眼,各自都笑了,但他們誰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瑤光公主追問了兩次后,一行人終于抵達了麟州祖地行宮。 除去帝京皇宮外,最大兩處行宮一個位于寧興府一個位于江南府,除去二府之外,麟州行宮規(guī)模最大,外三殿內(nèi)三殿齊配,隨大小弗如帝京的高展宏闊,可遠(yuǎn)遠(yuǎn)望去竟也有宮室生霞的氣魄。 見到新鮮的行宮,瑤光公主又恢復(fù)了歡快,尤其是來迎接的人是大長公主,她迫不及待跳下父親的馬,禮樂剛奏,就跑向了劉莘吉。 “姑母!” 大長公主劉莘吉自奉中宗遺詔掌管宗室等事宜后變得愈發(fā)忙碌,如今她已將女學(xué)交由長公主劉婉主理,自己則一心一意于朝堂之上奉行兄長的遺愿——輔佐劉煦,不負(fù)己身。 按照禮儀,隨駕的人也要在禮樂響起后叩拜奉迎天子大駕,劉莘吉年事漸長,已抱不動七歲的瑤光公主了,她只摸摸女孩的臉蛋,拉著她一并迎接劉煦的到來。 “姑姑快起身!”劉煦在眾人禮畢后以最快速度下馬,扶起劉莘吉,慚愧道,“姑姑替朕先行一步舟車勞頓到此處布置,快隨朕一道去歇息,阿辰,你快說辛苦姑母了?!?/br> “辛苦姑母了!”瑤光公主自幼和大長公主親近,此時雖是正式的答謝,卻也仍抱著劉莘吉的腿不放開,整個人扭上去似的。 大長公主笑道:“哪里就辛苦了,姑母做得也是該做的?!?/br> 此時卓思衡也已禮畢至前,他向大長公主行禮后,劉煦才開口問道:“姑姑,祭祀的安排已經(jīng)確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