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軟美人的繼室之路 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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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延軒像是做了什么決定似的,目光堅定起來,笑了笑,拍拍身邊,紀(jì)慕云便施施然踱過去。他忽然張開胳膊,用力把她摟在懷里。 大白天的,丫鬟仆婦都在,昱哥兒便在隔壁玩耍,紀(jì)慕云有些害羞,推推他肩膀,卻推不動,嗔道“干嘛呀?” 他沒吭聲,把臉頰伏在她腰間。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到了下午,金陵送了信來,厚厚一疊。曹延軒拆開信,先是露出喜色,又臉色大變,蹭地站起身:“怎么好端端的,摔了一跤?” 西府三個管家,大管家留守金陵,大管家的長子曹秉田去了湖南紀(jì)慕云姨母家,二管家周紅坤跟著曹延軒,三管家曹世雄跟在花錦明身邊。 今日來的是西府大管家次子曹秉壽,不如父親兄長能說會道,干巴巴地答道:“回七爺,以往給太太瞧病的范大夫說,四小姐確是跌了一跤,動了胎氣,才提前生了小公子,范大夫還說,這回四小姐受了罪,要好好治一治?!?/br> 這番話,曹延軒已經(jīng)知道了:三爺知道曹延軒看重珍姐兒,請范大夫親筆寫了診斷,附在金陵寄來的信里: 范大夫?qū)懙?,珍姐兒難產(chǎn),一日兩夜才生下孩子,動了大紅,要臥床休養(yǎng),短期之內(nèi)是動不得的,孩子也比常人虛弱,又是不足月的。范大夫還說,他醫(yī)術(shù)有限,請曹延軒在京城另尋名醫(yī),以備萬一,在信里附上兩位擅長婦人、小兒的名醫(yī)。 也就是說,范大夫并沒把握治好女兒和外孫--算一算,孩子才九個月,曹延軒腦子嗡嗡的,一時間站不起身。 他畢竟是經(jīng)過事的男子,半晌緩過勁兒,怒道:“四小姐身邊的人,都在做什么?” 來之前,大管家怕曹延軒遷怒兒子,挨個問的清清楚楚,曹秉壽便答:“小人父親問過四小姐身邊的秋雨秋實裴mama,四小姐一直是穩(wěn)妥的,知道您的喜訊之后,連請了四、五日的客,又打算小公子出生之后,安排洗三滿月和百日宴,給您慶祝一番。三太太、五太太是知道的?!?/br> “四小姐受驚那天,四姑爺從外面買了酒菜,早早把屋里的人打發(fā)下去,一個都沒留。后來,后來姑爺叫人,秋雨幾個才過去,說是四小姐已經(jīng),已經(jīng)落紅了,慌手慌腳的去叫三夫人,請大夫?!?/br> 主子出了這么大的事,下人難辭其咎,弄不好要被責(zé)打、打發(fā)出去,仆婦們?yōu)榱俗员?,免不了把事情推到珍姐兒自己身上?/br> 曹秉壽不敢抬頭,又說“四小姐生完小少爺?shù)谌?,四姑爺就走了。?/br> 曹延軒心里難過,一邊嘆女兒沉不住氣,一邊不滿意女婿,把三爺和范大夫的書信從頭到尾再看一遍,才發(fā)現(xiàn)里面另有一份花錦明的書信。 他一一看完,沉著臉讓曹秉壽“到外面候著”便去了外院。 待他出了屋,紀(jì)慕云輕手輕腳地到門口瞧瞧,回到西次間嘆息:“七爺添了外孫,應(yīng)該好好慶祝的,偏偏....” 呂mama是知道曹延軒對珍姐兒的偏愛的,“七老爺怕不會,要回金陵去吧?” 會嗎?紀(jì)慕云琢磨著,搖搖頭“大老爺和六爺不會叫老爺去的?!?/br> 曹延軒這一去,晚間才回到家里,眉頭緊鎖,神態(tài)間帶著疲色,歪在次間的貴妃榻中不動了。紀(jì)慕云指揮人端來熱水給他泡腳,用熱水給他擦面,又端來熱茶、油炒面和牛舌餅、綠豆糕。 油炒面是北方的一種羹湯,用牛油炒制,加了瓜子仁、核桃仁和熟芝麻,用的時候熱水一沖,又甜又香。紀(jì)慕云以前便吃過,時間久了忘記了,到了京城又愛吃起來。 曹延軒吃了些,頭也不抬地地說:“我去了太醫(yī)院和同仁堂。你可知道了?”紀(jì)慕云便說“下午您問話的時候,我在邊上聽到一些?!?/br> 他點(diǎn)點(diǎn)頭,望著香噴噴的點(diǎn)心,又沒了胃口: 和紀(jì)慕云猜測的一樣,曹慷不贊成他回金陵去:“今年和往年不同,今上是個雷厲風(fēng)行的,又看重你們這一批進(jìn)士,短短數(shù)日,已經(jīng)招了魏狀元兩次。若問到你,你不在,怎么說?再說,便是你趕回去,有什么用?” 曹延軒又不是大夫。 曹慷又說:“花家那個樣子,不連累到我們家已經(jīng)算好的了,不如棄車保帥。你若回去,一來一回最少一個月,難免失了圣心,不如就在京城,免得被別人抓住把柄。珍姐兒那邊,有三郎五郎和三郎五郎的媳婦,沒什么不放心的?!?/br> 曹延吉也說,“七弟,你說的那個范大夫固然好,好不過京城的御醫(yī)吧?我看,不如我和你拿了父親的名帖,這就去拜訪擅長的大夫,帶上你六嫂,問話比我們便利。” 曹延軒只好答應(yīng)。 “兩位大夫都說,沒見到人,不能開方子,只開了些溫補(bǔ)的藥,讓范大夫斟酌著用。又去了一趟同仁堂?!爆F(xiàn)下說起來,曹延軒眉宇緊鎖,“你說,她生下來祖父便去了,在祖母身邊沒養(yǎng)幾年,祖母也去了,連帶她母親,一直病歪歪的。好不容易嫁出去,花家遇到那種事,如今又....” 再沒什么比眼看女兒受苦,更令慈父心如刀割了。 紀(jì)慕云也想不出辦法,好言好語地安慰他半晌,陪著他給三爺五爺、珍姐兒寫了長長的信,安排人把今日買的人參燕窩之類送回金陵,之后才歇下。 官綠帳子半垂,曹延軒雙眸炯炯地靠在湖藍(lán)繡白蘭花大迎枕上,忽然:“錦明那邊,也確實為難”,說著,長長嘆一口氣。 以他的性格,若真對女婿失望透頂,就不會提起,只想著和花錦明劃清界限,接女兒單過。如今這么糾結(jié),也考慮到花錦明家人的情況吧? 紀(jì)慕云溫聲道:“就像您說的,人心rou長的,四姑爺家里的事確實難辦。七爺,您需得保重,四小姐年輕,日后得指望您呢?!?/br> 那晚曹延軒翻來覆去,說著珍姐兒幼年的事,很晚才睡。 第二日媛姐兒過來,紀(jì)慕云把她拉到書房,低聲說了昨日的事,提醒道“小心一些,七爺不提,我們也不要提,留神觸了霉頭?!?/br> 昨日六太太出門,今早也沒露面,媛姐兒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駭然道:“怎么會?那,那四jiejie如今,如今怎么樣?” 珍姐兒平日如何對庶妹,紀(jì)慕云是看在眼里的,見即便這樣,媛姐兒依然關(guān)心嫡姐,不像裝出來的,心里贊嘆“是個厚道的?!?/br> “老爺只說了那么多,我沒敢細(xì)問。”紀(jì)慕云實話實說,“聽說府里的范大夫給七爺寫了信,昨日六爺七爺也去外面找了大夫?!?/br> 媛姐兒聽了,稍微放了點(diǎn)心,因年輕,沒經(jīng)過事,近幾個月見玉姐兒琳姐兒親親熱熱的,難免琢磨“若是我留在金陵,四jiejie有人商量,說不定便不會如此”,一時間愁眉不展。 紀(jì)慕云安慰幾句,換了話題,“明日魯大人一家便來了,穿什么戴什么,可準(zhǔn)備好了?” 媛姐兒定定神,叫夏竹捧來兩個紅漆匣子,“正想請姨娘幫忙定一定?!?/br> 匣子里是一根白玉珠釵,成色不錯,明珠瑩然生光,有小指頭大,另有一對珍珠耳環(huán)。 說起來,曹延軒對家里人素來大方,給珍姐兒買什么,媛姐兒也從不缺。只不過,他直來直去的,給女兒的多半是鑲寶石首飾,媛姐兒還在孝期,就戴不得了。 媛姐兒這根珠釵,是王麗蓉去世后,紀(jì)慕云收到他的禮物,提醒著“兩位小姐得備些平常戴的”,曹延軒覺得有道理,派人添置的。 紀(jì)慕云覺得很好,聽她說“明日打算穿月白色素面錦緞褙子,蓮花白百褶裙”,便稱贊“極妥當(dāng)。六小姐不妨問問七小姐,明日穿戴些什么,莫重復(fù)了,想來五小姐也是要來的。” 媛姐兒明白,自己出孝在即,金陵、京城都在給自己找合適的夫家,每次露面都是個機(jī)會,喏,前幾日六伯父的好友王池一家三口到府里做客,六伯母喊她和琳姐兒出去請安,便答應(yīng)了。 次日一早,魯大人帶著妻子兒女登門拜訪,同來的還有徐老太太的次女,趙侍郎夫人。 男客在外院寒暄,六太太帶著媛姐兒琳姐兒和回娘家的玉姐兒,招待兩位夫人。 魯太太和趙太太對六太太謝了又謝,“全靠府上的人,我家老太太才化險為夷?!?/br> 說來尷尬,施加援手的是個姨娘,入不得廳堂的,只能謝過六太太了。 六太太客套一番,說些“老太太是有福氣的,定能長命百歲”的恭維話,請兩位太太落座,上茶。 如曹延軒估計的,魯太太帶了兩個女兒,趙太太帶了一個女兒,三個男孩子跟著魯大人在外院。 女眷們的話題不外是八卦、生子和婚嫁,六太太一手一個女孩子,贊道“真水靈,怎么調(diào)理出來的”,和趙太太說的熱火朝天。 魯太太話不多,輕聲細(xì)語地,打量媛姐兒兩眼就知道她在孝期,“聽口音,六小姐才從金陵過來的” 媛姐兒在金陵從未見過外客,守孝更是深居簡出,很少經(jīng)歷這樣的場合,恭敬地欠身道:“是,回夫人話,我隨爹爹今年才來京城。” 魯太太笑了起來,說話也帶了江浙口音,“不必拘束,我母親娘家就在常州?!?/br> 常州離金陵很近。 傍晚回到竹苑,媛姐兒兀自興奮“魯太太和氣,趙太太說了半日沒有重復(fù)的話,都賞了我東西”,把得的見面禮給紀(jì)慕云看。 一根小小的赤金蟲草簪,一個燒藍(lán)蝴蝶頭花,不算多貴重,卻很精致,顯然是用心的。 紀(jì)慕云便說:“看起來,以后和魯家常來常往,六小姐如今不方便,到了明年也得出門了,除了那根珠釵,穿戴都要換一換?!?/br> 如今王麗蓉去世不到兩周年,寶哥兒媛姐兒不好到別人家里做客,明年出了孝期,就沒忌諱了。 大戶人家往來之間不成文的禮數(shù),同一家女眷之間,穿過的衣裳、戴過的首飾最好不要重復(fù),否則,會被人認(rèn)為失禮。 翠玉閣帶回來的梅花頭珠簪也很好,比不過白玉珠釵貴重。 媛姐兒應(yīng)了,說“明日帶過來”,依然沉浸在興奮里,說起客人的衣裳:“京城流行碎花,和我們那里不同?!?/br> 到了京城,府里每季做新衣裳,紀(jì)慕云是姨娘的份例,遠(yuǎn)遠(yuǎn)不如在西府,什么料子都送過來,聞言有些好奇?!叭缃窳餍惺裁椿??” 媛姐兒拿了紙筆,把三位年輕客人的衣裳花樣畫出來,一個葡萄紋,一個翠色紅櫻桃,一個十樣錦。如今她學(xué)紀(jì)慕云,隨時隨地像畫什么就畫出來,畫技不知不覺提高不少。 待過一時,媛姐兒走了,曹延軒渾身酒氣地回來,告訴她“七月二十八日去魯大人家,八月初二去趙侍郎家”,紀(jì)慕云便說“您若有空,不妨帶六小姐打些銀釵環(huán),我瞧著,她應(yīng)景的銀首飾不多,我箱籠里的成色差了些?!?/br> 曹延軒應(yīng)了,忽然又說:“今日魯大人閑聊,京城除了紅螺寺,護(hù)國寺、雍和宮都很靈驗,明日若無事,去拜一拜吧?!?/br> 他這個從不主動求神拜佛的,如今想去寺廟,是擔(dān)心珍姐兒和外孫吧?紀(jì)慕云應(yīng)了。 到了次日,她本來給昱哥兒洗澡,“出門穿新衣服嘍”,曹延軒卻說“送到他哥哥那里吧”,才明白“昱哥兒寶哥兒不出門?!?/br> 像上回一樣,只有自己和他兩個人嗎? 紀(jì)慕云歡歡喜喜地,想穿新衣裳,礙著珍姐兒的事,換了湖藍(lán)色素面對襟褙子,淡綠色百褶裙,梳了墮馬髻,只戴一朵碧璽珠花。 相國寺在京城城外西山,雍和宮在城中和平門,今日時間富裕,曹延軒便對周紅坤說“去西山吧?!?/br> 車廂搖搖晃晃,紀(jì)慕云見他神色郁郁,便不看沿途風(fēng)景,陪著他說些閑話,“請個平安符回來?!?/br> 彼時盛夏,正是花紅柳綠好時光,滿山郁郁蔥蔥,令人看了十分舒服。 山腳賣佛香、吃食和京都特產(chǎn),商販,cao著京腔兜攬客人。馬車并沒停留,順著山路徑直駛到山頂。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亦不是佛教節(jié)日、集市,天氣又熱著,大相國寺的人并不算多。 兩人請了頭等香,進(jìn)了大雄寶殿,在佛祖腳下虔誠跪拜。曹延軒嘴唇喃喃,是在求女兒和外孫的平安;紀(jì)慕云也拜了,由衷懇求佛祖,保佑自家人,連帶姨夫姨母一家。 護(hù)國寺的素齋是很有名的,八寶豆腐、素佛跳墻、北方特有的炸素丸子,不少外地的貴婦人特意來嘗,紀(jì)慕云跟著姨母是吃過的 換成往日,紀(jì)慕云定要去吃,今日就不提了。倒是曹延軒,悶在府里越想越愁,出來走動走動,心胸為之一闊,再見到高僧沙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平靜,慢慢地想開許多。 生老病死,人生常態(tài),藥送回去了,佛拜了,銀錢也布施了,聽天由命吧,左右女兒還年輕。 “著急回家嗎?”他問道,指一指后山方向:“六哥說,這邊的齋菜很有名。” 紀(jì)慕云眉眼彎彎地,牽著他衣袖就走:“那敢情好,給哥兒姐兒帶些回去” 正說著,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傳過來:“慢騰騰的,作死么?” 作死么?紀(jì)慕云下意識停住腳步,往事隨著檀香氣味紛至沓來: 幼年時,姨母請來一位周舉人,傳授兒子和紀(jì)慕云繪畫。周舉人四十余歲,出身世家,一輩子沒出仕,拜在極為有名的丹青國手門下,號稱“書畫雙絕”。 這樣的機(jī)會,誰也不愿錯過,彼時姨夫在浙江任職,數(shù)位要好同僚商量了,把家中的女兒送過來一起學(xué)習(xí)。 其中有一位叫石燕燕的女孩子,和紀(jì)慕云同歲,和她相處得極好。 時隔十余年,紀(jì)慕云依然記得,周舉人把珍藏的前朝名畫仿作掛在課堂上,搖頭晃腦地“這一處是妙筆,陸放翁有詩云,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丹青更甚....” 舉人在上面講,她和石燕燕拿了毛筆,互相在對方的畫紙上亂劃一氣。 石燕燕母親是個軟弱性子,沒生出兒子,被石大人寵妾欺負(fù)得不成樣子。石燕燕養(yǎng)成爆炭脾氣,動輒在家里訓(xùn)斥妾室,和父親吵架,口頭禪就是“作死么?” 當(dāng)時紀(jì)慕云勸她,“女孩子家家,有能耐使在里面,莫要露出來,讓人說不出道不出,才叫真本事”。石燕燕覺得有理,卻做不到“若不出出氣,憋都憋死了?!?/br> 如今想起來,仿佛隔了一千年。 紀(jì)慕云一寸寸地轉(zhuǎn)過頭,果然見不遠(yuǎn)處一個穿淡紫色海草紋褙子的女子,和自己差不多高,差不多年紀(jì),膚色微黑,五官明艷大氣,不是石燕燕是誰? 她想叫對方的名字,嘴巴卻發(fā)不出聲音,想趕過去,雙腳卻釘在地上不動。 石燕燕叉著腰,訓(xùn)斥一個打碎了茶盅的小丫鬟,小丫鬟直哭,身邊丫鬟小心翼翼的勸。石燕燕無奈地雙手一拍,“罷罷罷,重新去買吧,下回我再帶你出來,我叫你夫人。”小丫鬟破涕為笑。 還是老樣子,嘴上兇狠,實際上一根手指也不碰自己人。紀(jì)慕云失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