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弟妻她不想入宮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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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到裴懷度閉而不想再談的態(tài)度他就白了他一眼,哼哼道:“我可不管你們有什么緣分,再來一次就你就把我一起給捅了吧,我們倆一躺,誰都別救誰?!?/br> 他今日已經(jīng)夠頹靡了,還沒想好如何告訴楚楚,就被人毫不留情的揭了出來,難聽的話入耳,戳人心肺,喉嚨都生煙。 “說完了嗎?”裴懷度扯過一旁的錦被蓋在了自己的身上,稍稍側(cè)身。 這用完就丟的趕客姿態(tài)可真讓人氣到鼻孔冒煙,但是今日看到了裴懷度的心情著實是不佳,他也不好再多加嘲諷,開玩笑也要看場合。 不過他想到了另一出,語重心長地勸道,“景明,你若真心對她,就好好同她解釋,這樣的法子用不了第二次,你這次是真的把她嚇到了,我從沒見過星楚這幅模樣。” 裴懷度何嘗不知今日之事嚇到她了,可她那般盛怒的情況下,若不留住她,只怕明日跑倒連人影都找不到了。驀然想起她剛剛的慌張和無措,他心里生出了幾分悔意。 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心潮起伏,連帶傷口處都傳來了痛感。 一路顛簸,沈鏡安早就乏了,他打了哈欠,回頭見裴懷度也沒什么大礙了,就準(zhǔn)備起身去鄭明給他備的房間去了。 剛走出兩步,忽而想到了什么,沈鏡安腳步一頓,“算算時間,裴晉北要回京了,他在欽州那股瘋勁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你若要順順利利成婚,肯定是要先看看如何處理這件事?!?/br> 已經(jīng)打算歇息的裴懷度聽到這話,微抬眼皮,不咸不淡地說了句,“知道了?!?/br> 這悶葫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是不會告訴他了。但是他還是比較擔(dān)憂裴晉北會來找星楚,他那不肯罷休的狠厲,讓人心煩氣躁。 砰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整間屋子里又恢復(fù)了死寂,燈火映照在他眼眸里灑下了明亮的碎星,久久裴懷度都不曾動彈一下,他伸手把放在身旁已經(jīng)洗凈的匕首拿起來對著燭火照了一下,玉柄光滑,冰涼入骨。 一墻之隔,不知道星楚現(xiàn)在如何了。 寂寥如月光漫過心扉,潮起潮落,不知?dú)w向何方。 倏忽,屋內(nèi)的燭火被打滅,四周一下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 清晨的鳥雀嘰嘰喳喳地鳴叫,站立于枝頭,撲騰著翅膀,扇落了不少枝葉,枯黃的葉紛紛而落,旋轉(zhuǎn)飛舞飄飄揚(yáng)揚(yáng)落在了連廊里。 丫鬟們早早就起身準(zhǔn)備著活計,忙里忙外,廚房里點(diǎn)起煙來,nongnong的煙火氣升騰而起。 這處掃院子的是一個盲婦人,她骨瘦如柴,深深的皺紋層層疊在臉上,枯瘦的皮膚如紙單薄,腿腳尚便利著,守著這院子慢慢走,走到每一處都能掃起落葉,動作緩慢,僵硬的手握住帚,步子從容。 天不亮就醒了的繆星楚沒有驚擾到任何人,披了一件衣裳就走出門外散心,初秋的風(fēng)蕭索,涼意吹上了臉,吹散了昨日的萬千情緒,所有驚擾、害怕、失望、痛苦在此刻都被拋卻。 一晚上睡得不安穩(wěn),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滿腦子都是昨日發(fā)生的場景,白梓冉歇斯底里的吼叫,裴懷度不顧一切地一刀。直到迷迷糊糊睡過去了,夢里自己被一張網(wǎng)束縛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就好像是要將自己扔進(jìn)深淵里頭,劇烈的下墜感讓她猛地驚醒。 再也睡不著了,便出來走一走。尋到這院子里有一處秋千,高高的,掃去落葉,繆星楚便百無聊賴地坐了下來,看著前頭發(fā)愣著,只晃蕩著秋千慢慢搖蕩著。 過了一會,她便看見了一個老婦人帶著一個掃帚走了過來,她步子很慢很慢,要扶著柱子一節(jié)一節(jié)臺階下著,眼睛里沒有半點(diǎn)焦距和光亮,空洞無神,她已老態(tài)龍鐘,佝僂著背走路。 走到一處她便開始掃著地上的落葉,時常是掃完一處,然后一處又掉落了葉子,像是永無止境的工作,無聊匱乏至極。 看到這樣的老婦人,繆星楚沒由來地心飄遠(yuǎn),若是自己沒有解毒,還看不見東西,或許也是這般步子緩慢,還要依靠著柱子走路。可轉(zhuǎn)念一想,若是毒不解,她早就命喪黃泉,還活不到這七老八十年老體衰。 “婆婆何不等一會再掃,這落葉一直落,豈不是無用功?!笨娦浅幹桓咔锴У?,有些好奇。 雖然眼盲,可耳力聰慧,老婦人早就知曉那頭有人在,手頭掃地的動作不停,她聲音如磨礫含沙粗糙,“你若不掃便越堆越多,總有掃不完的時候。沒有什么無用功,掃完再掃,便是人生常態(tài)。我在此處掃地,同你在那處蕩秋千沒什么兩樣。” 這一番勘破紅塵頗有出塵意味的話才真的讓繆星楚有了自己在道觀的認(rèn)識。 她笑了笑,起身走到了那婆婆身邊,“既然沒有兩樣,那讓我來試試吧?!?/br> 今日閑來也是無事,不如就看看這掃不完的葉是如何讓人靜心的。 拿著掃帚的老婦人一頓,抬起頭來,深淺的皺紋微動,見她也不像是看玩笑,便將那掃帚遞了過去,低聲道,“莫要累著了。” 接著就換做了老夫人在廊下坐著,繆星楚慢吞吞掃著地,一來一往,莫名的,她心里的郁躁和煩悶被一點(diǎn)點(diǎn)梳理,扯不清的思緒也有了些脈絡(luò),吹著涼涼的風(fēng),萬般皆靜,唯有落葉聲輕飄飄落入心里。 將眼前的一大片區(qū)域掃了一通,雖然落葉仍有,不過心里油然而生的滿足在此刻讓她歡欣,她抬頭看向那老婦人,卻發(fā)現(xiàn)她正坐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過去聽到她喃喃自語,目光呆滯,干澀的唇翕動著,“沒有誰是不祥的,命理之說都是騙人的,沒有誰是不祥的,沒有誰是不祥的……” 這沒頭沒腦的話讓人聽得不是很明白,忽而老婦人站了起來,拿起了那掃帚轉(zhuǎn)過身走著,便走還便念著剛剛一直重復(fù)的話。 繆星楚愣著,看到她遠(yuǎn)去的背影晃了神,真是好生奇怪,這便是修道嗎? “夫人!你在這里呀!奴婢們都找了一圈了。”茯苓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她快步跑來,氣喘吁吁,一面拍著胸膛一面道,“夫人你可讓我好找?!?/br> 見繆星楚的眼神依然落在了那老婦人遠(yuǎn)去背影的身上,茯苓有些疑惑,“夫人認(rèn)識嗎?” 繆星楚搖了搖頭,不過早上見過一次罷了。 “我聽普寧觀的丫鬟說,那老婦從前是宮里的嬤嬤呢,不知犯了什么錯,就被送到這來了,聽說還有人看著她呢。不過紀(jì)凡走后,這普寧觀上上下下亂了套,管事嬤嬤都被送走了,自然就沒人看著她了?!?/br> 一邊聽著茯苓在她身后絮叨,繆星楚一邊走回了秋千上,漫無目的地?fù)u了搖,許是剛剛走著鞋里進(jìn)了些沙子,她脫下了鞋。 脫下鞋后她有些憊懶,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足襪,“你怎么找來的?” “我跑了幾圈便看……” 茯苓突然噤了聲,話還沒說完,就一臉震驚的模樣,最后的尾音也停頓在了那一刻。 不明所以,繆星楚抬起頭來,看到她驚訝的表情,蹙眉正想問一句便感受到身后的體溫和清冽的雪松木質(zhì)氣息,還混著些許淡淡的血?dú)狻?/br> “楚楚,你一大早你去哪了?” 裴懷度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半點(diǎn)情緒來,可繆星楚分明從中聽出了些低落。 也不顧他的虛弱的樣子,她別過頭去,垂下眼睫,“你管那么寬干什么?!?/br> “若不是醫(yī)箱還在,我真以為你不管不顧地走了。” “我是想走,你給我機(jī)會了嗎?” 裴懷度從背后攬住她的腰,語氣低啞而深沉,“楚楚?!?/br> 被他弄得脾氣都上來了,她正想擺脫他的懷抱但又怕弄到他的傷口,只好氣極作罷。 裴懷度也沒太得寸進(jìn)尺,抱了一會便走到她身前來。她低頭垂眸,顯然是不想看他。 他蹲下身子來,拿起了她剛剛脫下來的鞋,將里頭的沙子都抖掉了才給她穿上,“初秋風(fēng)涼,你病好沒幾日,別著涼了?!?/br> 忽而,裴懷度的眸光一頓,森冷的眼神如雪亮刀刃,穿過層層阻礙,看到了遠(yuǎn)處站著的人。 犀利的目光仿佛將一切都蕩平,讓人頭皮發(fā)麻,從骨髓蔓生的冰涼漸漸溢開來。 他輕輕轉(zhuǎn)動著手頭上的玉扳指,散落的光紋印出玉的特質(zhì),嘴角拉直。 “你為什么穿一只鞋后穿另一只要那么久?”頭頂傳來了繆星楚涼涼的聲音,裴懷度壓下眼睫,“沒什么?!?/br> 接著就替她把另一只鞋給穿上了,做完這些后他站起身來。 不知為何,繆星楚察覺到了他一刻的心神不定,薄唇輕抿,同剛剛不太一樣,難道是給她穿鞋委屈他了? 還沒來得及多想,她就被裴懷度俯身從秋千上抱了起來,“走吧,回去用早膳?!?/br> “誰要跟你回去一道用早膳。” “你自己用總行了吧?!迸釕讯葻o奈,腳步不停,只是走的途中余光落到了剛剛看見的地方,見空無一人,他眼底摻了份冷意。 *** 依靠在墻上的裴晉北忽然失了力氣,肩膀塌著,俊秀的眉眼添了分頹唐和苦楚。 酸澀從心底里鉆了出來,像是一劑毒藥一般穿心爛腸,所到之處無一幸免。 鞭撻骨頭的疼痛讓他煞白了臉,他緊握住雙拳讓自己勉強(qiáng)冷靜下來。 想起剛剛看到的刺眼的場景,裴晉北就覺得心痛難耐。 他的皇兄,大魏帝王,屈尊降貴地給一個女子穿鞋,若換做任何一個女人他都只會調(diào)笑一句色令智昏,可那女子卻是他心上之人,他尋了許久的人。 自從知曉星楚來京城有了別人后,他便抓心撓肝,捶胸頓足,恨意讓他發(fā)狂,只是沒有想到會是裴懷度。 當(dāng)眼前之景真真正正擺在他面前的時候,頭一回升起來竟不是憤怒,而是無力和悔恨。接著便是滔天的怒火燒上了心扉,痛入骨髓,寒氣從背脊躥上頭發(fā)絲。 “主子?!币缓谝履凶佣紫隆?/br> “帶著人在這附近守著,不要離得太近被人發(fā)現(xiàn)了。等本王的號令?!?/br> “是!”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各位追更的讀者,從明天開始我要請假了,請十天,會掛請假條。三次元有非常重要的事等著我去做。入v后除了過年就沒斷更過,現(xiàn)在要斷更了真的好無奈?;貋碇笪視M快寫完的,文文不長,如果等不及的小可愛可以囤到完結(jié)之后一起看哈!感謝相伴~ 第78章 色令智昏 裴懷度把她抱進(jìn)了屋, 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早膳,分量不多但勝在精致小巧,都是她喜歡吃的。 他說到做到,將她輕輕放在了椅子上便走了, 連頭都不回, 背影落寞, 就好像是她始亂終棄一樣。 繆星楚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 支著下頜眼底泛著清凌凌的水光, 粉面芙蓉,遠(yuǎn)山黛眉。 青然走上前來服侍著繆星楚用早膳, 她有些消減, 眉眼里也沒甚精神, 看上去有些疲累。 “青然,怎么了?”繆星楚緩聲問道,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青然這般,從前的她鎮(zhèn)定自若, 臨危不懼,再痛再苦的傷都受著, 上一回在威武將軍府,若不是青然的機(jī)警, 裴懷度還不會那么快找到他。 撲騰一下, 青然跪了下來,面懷愧疚,“夫人, 奴婢有錯?!?/br> 想起了昨日發(fā)生的事情, 繆星楚眼神便淡了下來, 思慮了許久,她開了口,“青然你是從他那里來的,一開始就瞞著身份的時候你也不好跟我開口,難為你的糾結(jié)了?!?/br> 聽出了這話里的安慰,青然抿著唇,“夫人若是想送奴婢回去,奴婢絕無怨言?!?/br> 每一次跟陛下身邊有關(guān)的人出現(xiàn)她就開始擔(dān)憂,怕夫人受委屈,也怕夫人受傷害,奴婢沒辦法去干涉主子的事情,她只能竭盡所能護(hù)她周全。 只是沒想到這一件事會在昨日被白梓冉赤/裸/裸地揭示出來。 在毫無心理預(yù)期的情況下,夫人被突如其來的消息狠狠傷到了,不然昨日也不會是那般的失魂落魄樣。 繆星楚起身走過去扶起青然,“你呀,這件事你也是迫不得已,藏在心里估計也不好受,眼下終于都清楚明白了,你可別想著走。” “夫人是想要離開嗎?” “若我走,便是一去苦寒之地,塞北風(fēng)沙漫天,你還愿意跟我去嗎?” “奴婢在所不辭?!鼻嗳徽Z帶堅決,眼神里是堅定不移。 聽到這話的繆星楚笑了笑,但是很快這笑容又隱去,沒由來的悵惋和哀戚涌了上來,心頭扎了一根刺,如鯁在喉,難以排遣。 說不介意是假的,被人欺騙的感覺極其壓抑且難過,又讓她想起了那時知曉裴晉北身份的時候,是如何的難以置信,懷疑自我。 如今再來一次,她的心更是難以自抑地懷疑自己,難道她就怎么不堪,連坦誠相待都是奢望嗎?一段感情里,若沒了彼此的真誠交心,又何談以后呢? 日頭升了起來,晃得人有些刺眼,她有些散漫目光落到窗邊看那片燦金,那股子躁郁又翻涌上來。 裴懷度,裴景明,你讓我好生糾結(jié),又氣惱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