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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折姝在線閱讀 - 折姝 第43節(jié)

折姝 第43節(jié)

    “你應(yīng)該還不知道吧,等再過些時候,父親和母親要帶著我和祖母搬到汴京常住了,我家哥哥要去汴京當(dāng)官了?!?/br>
    “汴京繁華,在我很小的時候,祖父曾帶我去過,六meimei應(yīng)該沒去過汴京吧?”

    林驚枝略微一愣,禮貌性朝林顧宴道:“恭喜大哥?!?/br>
    林顧宴有些尷尬瞪了林昭柔一眼,聲音都不自覺低了:“沒什么好恭喜的,是父親想了法子,在朝中給我捐了一個九品太常寺奉禮郎的官位?!?/br>
    “家中本就在汴京有些產(chǎn)業(yè),府中meimei們婚事也到了相看的年歲,母親才提議舉家搬去汴京?!?/br>
    林驚枝點了點頭,淡淡視線落在林昭柔身上問小周氏:“四jiejie的婚事,還不曾定下?”

    小周氏用帕子壓了壓唇角,顧忌裴硯在場,只能不輕不重道:“我還未相看到滿意的,昭柔是嫡女,自然得慎重,不能隨意就定下?!?/br>
    林驚枝似笑非笑看了小周氏一眼,抿唇?jīng)]再說話。

    第34章

    花廳里熏了蘇合香,那香味帶著些許甜膩,裴硯應(yīng)當(dāng)是聞不慣的。

    只見他俊逸眉峰微微蹙起一絲,掌心微攏落于膝上,如銀似雪指尖在寬大袖擺下露出少許凌厲弧度。

    午膳設(shè)在府中接待貴客的惠風(fēng)堂花廳,裴硯用得不多,席間也沒人敢勸他飲酒,倒是豫章侯林修遠(yuǎn)自己把自己喝了個半醉,散席后就由太夫人吩咐丫鬟婆子,趕忙給扶了下去。

    就怕拖久了,林修遠(yuǎn)萬一醉得厲害鬧起酒瘋,那才是徹底丟了豫章侯府的臉面。

    太夫人勉強(qiáng)扯出一個笑容,朝裴硯道:“你岳父許是見枝姐兒回府,過于高興?!?/br>
    “說來從枝姐兒出嫁,父女倆也大半年未曾見過,做姑娘時枝姐兒可是咱們豫章侯府的心尖尖兒,上下都是寵著的?!?/br>
    裴硯聞言表情極淡,眼角余光落在林驚枝臉上,看她不過巴掌大的小臉上嘲弄一閃而過,心底早已了然。

    太夫人見他不答,有些尷尬用帕子壓了壓唇角,繼續(xù)道:“裴家郎君,我讓顧宴哥兒帶你在府上園子逛逛,他正好也有些學(xué)業(yè)方面不懂的,正要請教你?!?/br>
    “枝姐兒就留在花廳,陪老婆子我和她嫡母說些體己話。”

    “夫君去吧?!绷煮@枝面上不見絲毫異樣,笑著同裴硯點了點頭。

    裴硯站起身,抬眸看著她。

    忽然抬手,寬大掌心落于她發(fā)髻上,輕輕拍了兩下,漆沉眸中帶著冷色看向豫章侯府太夫人。

    “枝兒身子骨弱,不宜久待?!?/br>
    “平日里的脾性也被我寵得有些驕縱?!?/br>
    “若她有說錯話的地方,也請府中長輩擔(dān)待些。”

    等裴硯和林顧宴出去后,一旁僵笑著的小周氏當(dāng)即沉下臉,朝太夫人抱怨。

    “母親,你瞧瞧這成何體統(tǒng)。”

    “我們作為長輩的還未開口訓(xùn)斥六姑娘的,裴家郎君倒是護(hù)上了?!?/br>
    “枝姐兒,上前來祖母瞧瞧?!碧蛉诉B眼風(fēng)都沒給小周氏一個,努力端著慈祥模樣朝林驚枝招手。

    “祖母?!绷煮@枝神色平靜上前行禮。

    太夫人睜大渾濁的眼眸,細(xì)細(xì)打量林驚枝。

    她本就生得貌美,今日出門前還特意上了一層淡妝,朱唇榴齒、云鬢花顏,再加上衣飾精致華麗不再是豫章侯中那種素凈打扮。

    等走近了,當(dāng)真是人間無二的傾城絕色。

    太夫人心下贊嘆林驚枝的美貌,面上卻不露半分。

    她拉著林驚枝的手,細(xì)線落在她小腹位置,看似語重心長叮囑:“你嫁進(jìn)裴家已半年了,肚子再瞧不見動靜可不行?!?/br>
    林驚枝由她拉著手沒有吭聲,纖長眼睫垂著,烏眸含著的情緒深淺難辨。

    果不其然,太夫人下一句話就道出了她的心思。

    “依著祖母瞧著,枝姐兒不如從家中帶兩個生得貌美的丫鬟回去?!?/br>
    “就算是能先誕下庶長子也是好的,你再乘機(jī)好好調(diào)理身子?!?/br>
    林驚枝心底冷笑,一雙如桃花般嬌媚的眼睛微瞇一瞬,裝作十分為難道:“祖母也知夫君恪守規(guī)矩,性如白玉?!?/br>
    “加上府中規(guī)矩嚴(yán)苛,男子不能輕易納妾,這丫鬟孫女恐怕是帶不回去的?!?/br>
    太夫人沒料到在府中一向話少順從的林驚枝,竟會找出這般理由來搪塞自己。

    她當(dāng)即眉頭一皺,沉了面色,勉強(qiáng)壓下怒意道:“既然丫鬟看不上,那就挑一個府中未曾定親的庶姐兒,想法子帶回裴家,以表姑娘身份暫居。”

    “你到時再好好安排一番,這天底下就沒有不偷腥的男子?!?/br>
    “枝姐兒聽到了嗎?”太夫人問。

    林驚枝用力一掙,就從太夫人掌心里抽出手來,她唇瓣緊抿神色冷淡至極。

    “祖母。”

    “孫女不愿。”

    花廳里氣氛霎時冷了下去。

    一旁坐著的小周氏冷哼了聲:“母親,媳婦沒說錯吧?!?/br>
    “上回裴太夫人壽辰,她就這般落了兒媳面子的?!?/br>
    “咱們府上六姑娘那可真是攀了高枝了,脾性早就不同往日,哪能聽從母親的提議?!?/br>
    太夫人聞言,渾濁眼眸更沉得厲害,她把手里捻著的佛珠,重重拍在手邊桌案上。

    霎時繩子斷裂,檀木佛珠落得滿地都是。

    她冷冷盯著林驚枝道:“六姑娘,你要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br>
    “你是我們豫章侯府百謀千計、千挑萬選,嫁到裴家的姑娘?!?/br>
    “就算你貌美驚人,如愿誘得裴硯寵你幾分又怎樣?若我們豫章侯府落不著半點好處,你娘家沒了底氣,你以為裴家真的能敬重你不成?”

    說到這里,太夫人又慢慢軟了聲音,那張已經(jīng)氣到鐵青的臉,努力揚(yáng)起一絲淡笑:“你若乖乖聽話,祖母我自然不會做些什么?!?/br>
    “你若是不從,家中能因你容貌傾城把你送出去,自然有法子讓你因容貌身敗名裂,被裴家休棄。”

    “畢竟嘛……”太夫人鞋尖碾過地上摔得碎裂的檀木佛珠,朝林驚枝威脅道,“不能為家中帶來長遠(yuǎn)利益的庶女,毀了也就毀了,你真當(dāng)我會心疼?”

    林驚枝垂在袖中指尖微微一顫,正要說話時,孔mama從外頭走進(jìn)來。

    她朝太夫人和小周氏行禮后,沉聲道:“太夫人,家中郎君命老奴來接我家少夫人過去?!?/br>
    “郎君在外邊園子里,已經(jīng)等急了。”

    “我家少夫人身子骨弱,可經(jīng)不得這般站著回話?!?/br>
    孔mama面無表情的模樣實在唬人,太夫人被她說得半晌回不過神來。

    一張刻薄老臉一下子僵住,嘴唇翕動許久才道:“我不過是和六姑娘說些體己話罷了,可不曾為難她,mama莫要誤會。”

    孔mama垂眸不語,恭恭敬敬走到林驚枝身前,小心伸手扶著她道:“少夫人,老奴扶您出去?!?/br>
    “郎君在翠玉閣等您?!?/br>
    林驚枝朝孔mama點了點頭,也不管太夫人和小周氏臉上究竟是個什么表情,走也不回走了出去。

    穿過記憶中熟悉庭院,小半時辰后她站在翠玉閣的垂花門前。

    這是一處偏僻又清冷的小院,院子里這半年中疏于打掃,早就雜草叢生,隱隱可見破敗。

    林驚枝視線從小院中一景一物滑過,鼻頭微酸喉間含著澀意。

    可惜阿娘早就不在了,翠玉閣也不再是她記憶中草木繁盛,打理得井然有序的模樣。

    林顧宴十分窘迫站在一旁,朝林驚枝解釋道:“六meimei,你這翠玉閣我不知為何會變成如此模樣?!?/br>
    “按道理,母親是應(yīng)該吩咐府中下人打掃的,許是這院子偏僻,下人躲懶的緣由?!?/br>
    “哥哥這個理由倒是想得巧妙?!绷煮@枝眸底嘲諷,毫不掩飾看向林顧宴道。

    院子里,未曾打掃的冬雪堆積了厚厚一層,夾雜著枯黃凍死的植物,地上滿是泥濘。

    林驚枝卻像毫無所覺般,腳下步伐深深淺淺走了進(jìn)去。

    推開落灰的房門,房間里漫著一股潮氣,屋內(nèi)東西并不多,但也擺放整齊,不過是剩了些她出嫁時不曾帶走的大物件。

    忽然林驚枝視線頓在白墻上那幅掛著的,還未收起的牡丹圖上。

    這是她阿娘親筆畫的,估計是當(dāng)時出嫁前幫著收拾物件的小丫鬟未曾上心,遺漏了墻上這一幅畫。

    大片團(tuán)開盛放的嬌艷牡丹,如夢似幻,嬌艷誘人。

    林驚枝邁步走進(jìn)屋中,她挽起衣袖,踮著腳尖,正要探身把墻上掛著的畫取下來。

    “我來吧?!?/br>
    裴硯不知何時進(jìn)來的,他語氣淡淡,伸手扶著林驚枝單薄瘦弱肩膀,往一旁退遠(yuǎn),修長指尖挑開畫卷一角,小心翼翼從墻上取下。

    他動作不大,可走進(jìn)了已經(jīng)有撲鼻灰塵,落得滿身都是。

    林驚枝眸色落在裴硯臉上,垂在袖中指尖蜷了一瞬,終究還是走上前,掏出袖中錦帕,踮起腳尖給裴硯擦去清雋冷白面容上的灰塵。

    屋里沒有點燈,視線格外昏暗。

    可這一刻,裴硯眸色卻亮得嚇人,他握著畫軸的掌心有瞬間用力,微微俯下身,能讓林驚枝看得更細(xì)致些。

    “夫君,我想回去。”

    “自從阿娘不在后,豫章侯府便也不算我家了?!绷煮@枝收了繡帕,往后退了一步,抬眸看著裴硯道。

    “好?!迸岢廃c頭,沒有絲毫猶豫。

    他上前牽著林驚枝的手,慢慢走了出去。

    屋外積雪本就不曾打掃,這會子人多走動再和青磚縫隙里的雜草一混,越發(fā)的泥濘。

    裴硯側(cè)眸看了林驚枝一眼,俯身把她給攔腰抱起,走了出去。

    林顧宴就站在翠玉閣外頭候著,見裴硯抱林驚枝出來,趕忙走上前問:“六meimei,這是怎么了?”

    裴硯下頜緊繃著,一句話不說。

    林顧宴就跟在后頭追問:“六meimei可是因院子的事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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