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稀松平常的兩個(gè)字。

    從他嘴里講出，也可以是很曖昧的兩個(gè)字。

    原鶯在被窩里扭了一下：“明天早上你能來叫我嗎？”

    何宴頷首：“嗯。”

    她的聲音在夜色里，像滴漏的糖水，帶著黏黏的鼻音。

    她說：“那——晚安哦。”

    何宴不喜愛甜食，此時(shí)卻格外想嘗一嘗。

    他默不作聲地闔上了門。

    門栓落鎖，夜里重歸于寂。

    -

    原鶯被敲門聲叫醒。

    昨晚她失眠了。大概，有一半原因是何宴睡在隔壁。

    翻來覆去到天亮才睡著。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個(gè)身，當(dāng)聽不見。

    敲門聲又響起。

    “哎呀。”原鶯堵住耳朵，踹一下被子：“我不想去了！”

    世界清凈兩秒。

    門被推開，腳步聲來到她身邊。

    高空冷冷的一聲砸下：“起床?！?/br>
    原鶯說話都沒力氣，軟綿綿的，聽起來像撒嬌。

    她說：“困——”

    何宴：“確定不去了？”

    原鶯跟他講話的這一會(huì)兒，已經(jīng)醒了大半。但還是不想動(dòng)彈。

    她說：“我想去?！?/br>
    何宴低眼看她。

    小姑娘一張剛睡醒的臉，面頰上還有兩團(tuán)被捂熱的紅暈。

    他垂在身側(cè)的手指輕輕屈了一下。

    他說：“那就起來?！?/br>
    原鶯眼巴巴地看他：“可是我好像被鬼壓床了，起不來?！?/br>
    何宴回頭看了一眼明亮透光的窗簾。

    “……”原鶯默默往被子里縮了一點(diǎn)。

    何宴：“我走了?！?/br>
    “別呀！”她在床上，像一條新鮮的魚撲騰一下：“等等我！”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還在被窩里的她。

    原鶯期期艾艾地捏住被角：“你可以抱我起來嗎？”

    何宴：“可以?！?/br>
    原鶯：“……？”

    答應(yīng)得這么干脆？

    還沒等她懷疑，就見他俯身下來——

    原鶯一時(shí)間不知道該看他的臉，還是該注意他手上的動(dòng)作。

    公主抱啊啊啊啊?。?！

    原鶯心里頓時(shí)煙花滿天，鞭炮連街。小人繞著cao場(chǎng)一圈一圈狂跑八百米，飛奔出殘影歡呼。

    何宴的手撈過她的肩后和膝窩。

    腿彎隔著被子，感受不到。

    但肩膀后面，只有一層柔軟的法蘭絨面料。

    他的手指，無論觸碰、移動(dòng)、發(fā)力，都感受清晰。

    原鶯害羞地低下頭。

    何宴注意到她發(fā)紅的耳尖，微微挑眉：“你臉紅什么？”

    原鶯小聲：“我第一次被男孩子抱。”

    何宴要松開的手停下：“沒交過男朋友？”

    “沒呢。”談及這個(gè)憂傷的話題，她不高興地瞪他：“干什么，你看起來就談過很多個(gè)的樣子?！?/br>
    他把原鶯放在枕頭上：“沒有。”

    她不信：“騙人?！?/br>
    他直起身，唇角微微挑起：“我眼光那么次，是個(gè)人都能看上？”

    原鶯嘴硬：“你們藝術(shù)圈不是很亂嗎？”

    何宴嗤：“以偏概全?！?/br>
    她眨眨眼：“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他揚(yáng)眉：“干什么？”

    原鶯仰頭看他：“萬一我身邊有合適的女同學(xué)，介紹給你嘛。到時(shí)候找你好辦事——”

    何宴哼笑一聲：“算盤打得挺好。”

    原鶯：“那……”

    他說：“做夢(mèng)?！?/br>
    原鶯坐直：“你說都不說，怎么知道沒有？”

    何宴：“看不上。”

    原鶯歪著腦袋看他。

    突然問：“那你看得上我嗎？”

    猝不及防地提問，何宴略感意外地撩一下眉峰。

    原鶯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握拳。

    喲西。

    她太會(huì)找時(shí)機(jī)了。

    漫不經(jīng)心地旁敲側(cè)擊化解他的戒備，然后趁其不備給上致命一擊！

    她百分百確定何宴對(duì)她有想法——哪怕談不上喜歡，也肯定夠得上好感。

    都公主抱她了！

    這還不趁熱打鐵，那她簡(jiǎn)直活該單身。

    何宴干脆地點(diǎn)一下頭：“嗯。”

    原鶯心花怒放：“那……”

    門外忽然響起不合時(shí)宜的腳步聲，原評(píng)章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小鶯，起床了？怎么不來吃早飯——”

    兩道目光齊齊落在他身上。

    原鶯的那道格外兇猛。

    快走啊啊啊?。。?！

    你女兒即將到手的后半身幸福要飛了??！

    原評(píng)章意會(huì)。

    戛然改口：“喲。”

    他帶著一臉不可描述的神秘微笑，替他們關(guān)上了門。

    原鶯：“……”

    唉。

    被他一打岔，原鶯有一些不好意思。

    她剛低下頭，腦袋尖兒上，就浮起何宴沉冷的音色。

    霧似的。

    他問：“你愛上我了嗎？”

    原鶯：“……？”

    原鶯：“？？？”

    怎么就談到愛上了啊?。?/br>
    不過，她順勢(shì)嚴(yán)肅地思考了幾秒——不到愛吧。

    在原鶯的認(rèn)知里，“愛”是一個(gè)很漫長(zhǎng)、很刻骨銘心的字眼。

    畢竟，火葬場(chǎng)的男主們都要經(jīng)歷九九八十一天的風(fēng)吹雨打，跪地流淚才能和女主修成正果，在故事的大結(jié)局才能有說服力地講出這個(gè)字呢！

    她對(duì)何宴算是喜歡？

    好像也不夠。

    虐文里的喜歡，都是出現(xiàn)在戰(zhàn)火紛飛的遺書上，不見天光的情書里，無人知曉的暗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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