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疏樓看出她的不舍，痛快地付了靈石，拿了一只燈籠給她：“試試吧?！?/br>
    “謝師姐！”白柔霜驚喜地向那燈籠形狀的法寶里注入一道靈力，燈籠便緩緩漂浮起來，帶著白柔霜飄在空中。

    這法寶還有配套的繩子，是給小孩子確保安全的，此時這繩子正一頭系在白柔霜腳腕上，一頭握在許疏樓手中。

    許疏樓在地面上牽著繩子看著白柔霜，眼看她要撞到空中御劍的人，便拉一拉繩子給她轉(zhuǎn)個向，玩了一會兒，頗覺有趣，忍不住感慨道：“像放風(fēng)箏一樣?！?/br>
    白柔霜果然悟性不錯，在空中迅速掌握了轉(zhuǎn)向的技巧。

    于是秘境前的廣場上眾人，都看到了低空處有一名長相清麗的白裙女子，在空中躥來躥去，時不時還來個急停和轉(zhuǎn)向，歡快極了。

    她并沒注意到，遠(yuǎn)處有位身著凌霄門弟子服色的俊朗男子，瞇著眼睛盯了她半晌，卻愣是沒敢認(rèn)。

    第9章

    鯨之歌

    白柔霜在空中玩了小半個時辰，許疏樓就在地面上放了小半個時辰的風(fēng)箏。

    兩人都玩得挺開心。

    眼看快到秘境開放的時間，廣場上亂哄哄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整裝待發(fā)，等著進(jìn)入秘境。

    也有散修們在試著碰碰運氣，逐個隊伍詢問，想看看是否有隊伍愿意帶著他們。

    有的散修會承諾在秘境里無論找到什么，都分出一半，來換取實力稍強的隊伍的庇護(hù)。

    組隊人數(shù)并沒有硬性要求，一般都是來自同一門派的修者自成一隊。此時實力最強的幾個門派頓時成為了眾人關(guān)注的焦點。

    凌霄門的大弟子陸北辰一路無視了很多求庇護(hù)的散修和小門派的修者們，目不斜視地穿過人群來到白柔霜面前，邀請無塵島幾人與凌霄門一同探訪元空秘境。

    白柔霜正要開口，卻聽得一道女聲響起：“大師兄，你在和什么人說話？”

    一位身著淺碧色長裙的女子走上前，雙髻綰云，雅態(tài)芳姿，帶著周身的貴氣。她在許疏樓等人面前站定，看向陸北辰：“師兄，你在邀請這些小門派的人組隊？”

    她并沒有分給無塵島眾人一個眼神，只用眼風(fēng)微微一掃：“這些是什么人？”

    這世上有一種人，她在你面前說話時，似乎并不是為了和你交流，而是僅僅為了讓你明白地位之差。

    眼前的女子，正給了白柔霜這種感覺，她敏感地咬了咬唇。

    大門派來的人都較多，單凌霄門就來了近百人，許疏樓身邊帶著的，除了白柔霜和五師弟、六師弟，還有無塵島其他幾峰的弟子，但加起來卻也不超過十人。倒也難怪要被認(rèn)成是小門派了。

    陸北辰微微一笑，給她介紹：“蕭師妹，這些是無塵島的人，這位是許疏樓許姑娘?！?/br>
    “許疏樓？”碧衣女子臉色微變，用審視的目光將眼前人上下掃了一眼，“原來是你。”

    許疏樓對她一頷首：“蕭姑娘?！?/br>
    被稱為蕭姑娘的女子手指輕撫了撫腕間法寶：“看來你知道我是誰。”

    許疏樓點頭：“我自然知曉。”

    那女子微微冷笑：“想做什么就放馬過來吧，我蕭雅不欠你的，也不怕你。”

    她這劍拔弩張的架勢，讓白柔霜怔了一怔。

    許疏樓神色淡淡：“蕭姑娘誤會了?！?/br>
    “最好是誤會。”蕭雅掃了她們一眼，碧色裙裾一甩，轉(zhuǎn)身離開。

    “蕭師妹！”陸北辰倒也清楚這位師妹的脾氣，苦笑一聲，看向白柔霜，“幾位，還是和我們一道吧，凌霄門人多，也方便互相照應(yīng)?！?/br>
    他嘴里說的是“你們”，但這話是盯著白柔霜說的，顯見這邀請主要是沖著她一個人去的，其他人只是附帶。

    許疏樓心下有些好笑，搖了搖頭，婉拒了他的好意，無塵島其他幾人也紛紛表示拒絕。

    陸北辰又看向白柔霜：“白師妹呢？”

    白柔霜微微踟躇起來，看了一眼許疏樓，后者聳聳肩，表示并不介意她跟著哪一隊。左右以凌霄門的實力，也足夠在元空秘境里護(hù)住她了。

    白柔霜只遲疑了片刻，想起剛剛那一看便知不好相與的蕭雅，選擇了留下。

    左右大師姐護(hù)得住她，她何必去別人的隊伍里受氣。

    陸北辰被拒絕，仍然維持著風(fēng)度，笑著叮囑道：“好，秘境兇險，你們千萬小心，我們在秘境出口再會?！?/br>
    白柔霜心下微暖，點了點頭：“好，陸師兄也小心。”

    待陸北辰離開，白柔霜才提起剛剛的疑惑：“師姐，那個蕭雅姑娘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看她的樣子，莫非是有仇？”

    “她是蕭國的帝女，我是許氏的公主，蕭氏滅了我許氏皇族，”許疏樓自嘲地笑了笑，“我也不清楚我們之間算是什么關(guān)系?！?/br>
    話本里，蕭雅里后來也成為了陸北辰的女人，雙重的仇怨，幾乎要把夢境中的許疏樓折磨至瘋癲。

    居然是這樣的淵源……白柔霜一怔，不敢再追問，張了張口想安慰兩句，卻也知道這種事，根本無從勸慰得起。

    許疏樓卻似乎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給師弟師妹們每人發(fā)了一張紙符，叮囑道：“秘境中萬一大家分散，就捏碎紙符，我會循著蹤跡找過來?！?/br>
    眾人便一一接過。

    一旁還有不少散修在尋求組隊，但這些散修實力參差不齊，又都是陌生人，沒有同門間的配合性，光人數(shù)多也沒什么用，所以大多數(shù)門派都不愿意帶著他們。

    無塵島的小隊不到十人，自然不是那些尋求庇護(hù)的散修的目標(biāo)，白柔霜心下感嘆，不然以自己這位大師姐表現(xiàn)出來的性格，怕是真的會來者不拒。

    白柔霜想，許疏樓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濫好人。

    正思索間，眼前金光大盛，有人激動地喊著“開了開了，秘境開了”。

    秘境開放，讓幾大門派的人先進(jìn)似乎已經(jīng)成了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也沒人敢去和他們爭搶。

    凌霄門的人進(jìn)入時，陸北辰還特地回頭看了白柔霜一眼，對視間向她鼓勵地笑了笑，也不知真的是想鼓勵她，還是在提醒她本可以享受到的這份特權(quán)。

    白柔霜咬了咬唇，忍不住開口問許疏樓：“師姐，先進(jìn)去的隊伍，會獲得什么優(yōu)勢嗎？”

    “是有一種說法，先進(jìn)入的隊伍，會被傳送到離靈寶更近的位置，”許疏樓不甚在意，“不過只是傳聞而已?！?/br>
    各大門派的人進(jìn)入后，余者便是一陣哄搶。

    許疏樓也帶著幾人進(jìn)了秘境，一進(jìn)門，一行人便被隨機(jī)傳送到一處山頭，瞭望間，完全看不到其他隊伍的影子。

    白柔霜頗覺新鮮地四處打量，這秘境果然是另一方天地，無邊無際，處處與凡界風(fēng)景不同，其山形地貌，一望便知并非人間，連地上的花草都是她從未見過的。

    秘境之中陽光燦爛，或許是過分燦爛了些，白柔霜抬頭便看到兩個半太陽各自在天空中盡情地燃燒著。正張望這副奇景時，忽地看到云層中有體型龐大的東西游過，她嚇了一跳：“那是什么？！”

    許疏樓笑了笑：“那是云鯨，是一種十分古老的靈獸，現(xiàn)在只有在元空秘境中能見到?！?/br>
    “危險嗎？”白柔霜問。

    許疏樓搖頭：“它們性情非常溫順，從不會主動攻擊人。如果有人在秘境遇到危險，只要在它們附近求救被它們聽到，云鯨就會來救人。”

    白柔霜微訝：“看它們的外表，我還以為是很危險的惡獸呢?！?/br>
    許疏樓見她好奇，對她伸手：“想靠近些看看嗎？”

    “想！”白柔霜連連點頭。

    許疏樓攬住她，縱身躍入云海，白柔霜這得以才見到云鯨全貌，它們比她所能想象出的最大的靈獸還要龐大上許多，兩人飛在云鯨身側(cè)，還不如云鯨的一只眼睛大。

    不過它們生得非常漂亮，有著光滑微亮的外皮，在云間游弋時，似乎在吟唱著某種古老而神秘的曲調(diào)，看起來悠閑自在極了。

    白柔霜驚訝地看著許疏樓伸手輕撫上云鯨頭部，似乎與它有什么交流，然后那只云鯨點了一下頭。

    然后許疏樓帶著她飛到云鯨的背上，緩緩落下。其余幾個無塵島弟子，也飛身而上。

    云鯨回頭溫和地看她們一眼，似乎在確認(rèn)她們是不是站穩(wěn)了，然后拍了拍尾鰭，加快了飛行的速度。

    幾人立在云鯨背上，瞬行千里。

    腳下是萬般奇景，耳畔是烈烈風(fēng)聲。

    修真界的玄奇畫卷，就這般漸漸展現(xiàn)在白柔霜面前。

    仿佛一朝進(jìn)入山海經(jīng)中，得遇玄奇幻獸，騎鯨而行，俯瞰足下，山河萬里，白云繚繞。

    云鯨停下來時，她還沉浸在這奇妙的體驗中。

    許疏樓飛身而下，用額頭在云鯨頭部貼了貼，輕聲道：“謝謝你?！?/br>
    云鯨便搖了搖身子，似乎在回應(yīng)她，然后擺著尾鰭，緩緩飛走。

    第10章

    浮屠念

    眾人落在地面上，許疏樓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平原，會心一笑：“云鯨把我們放在了最安全的位置?！?/br>
    白柔霜還惦記著那只漂亮的云鯨，仰望著空中它緩緩游弋開的身影，好奇道：“為什么元空秘境之外，從不曾見它們的蹤跡？”

    許疏樓給她解釋：“因為它們的皮，可以制成很厲害的防御法衣，千金難求。”

    白柔霜怔了一怔，立時反應(yīng)過來：“有人捕獵它們？”

    “自古財帛動人心，”許疏樓頷首，“在這一點上，修界和凡間，沒什么兩樣。”

    白柔霜心下有些許悵然，只是這份若有若無的悵然很快被不遠(yuǎn)處對她們揮舞著雙臂的江顏打斷：“師姐！快來看，這里有玉髓果！”

    白柔霜跟在眾人身后跑過去，看到眼前枝葉繁茂的樹上生著數(shù)只仿佛青玉雕成的果子，晶瑩剔透，可愛極了。

    白柔霜沒見識地捧住臉：“一定是很厲害的靈果！”

    江顏看著她，殘酷地?fù)u了搖頭：“師妹想多了?！?/br>
    ……那你在興奮什么？

    許疏樓笑著給她解釋：“玉髓果的功效是美容養(yǎng)顏，使皮膚更為白嫩，沒什么大用，最重要的是好吃。”

    白柔霜側(cè)目，在你們眼里，還有什么比吃吃喝喝更重要的事嗎？

    大家開始圍在樹邊啃果子。

    腳邊堆了第五只果核時，白柔霜已然忘了自己剛剛心下的吐槽了。

    這玉髓果確然十分美味，酸酸甜甜，鮮嫩多汁，咬下一口，那爽口的果汁便溢滿口腔，清香氣沁人心脾。白柔霜暗自下定決心，以后在吃喝這方面，一定要相信大師姐的推薦，緊跟大師姐的腳步。

    無塵島的弟子，秉承師門避世的原則，身上都散發(fā)著一種萬事隨緣、聽天由命的氣質(zhì)，屬實都不大有上進(jìn)心，此時進(jìn)了秘境，也沒有急著去尋寶。

    此時邊啃玉髓果，一邊聊著天，季慈無情地講著長俞仙尊的八卦：“聽說師尊年輕時很窮，沒少拿這種果子去凡界賣給官家女子，換了銀子大吃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