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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表姑娘(重生) 第68節(jié)

    是誰又加班到十點,我不說,但我會哭嗚嗚嗚嗚

    第64章

    翌日是顧文堂回京的第二日,顧家的一切似乎都還處于風平浪靜當中。

    但背地里的暗潮洶涌,晏安寧心知肚明。

    太夫人一時并沒有派人來找她說話,有了顧文堂的準話,這無疑也變成了一個好的信號。

    她想了想,便讓招兒替她研了墨,挽起袖子行云流水般地在箋紙上寫好幾列字,待墨跡干了,便將那箋紙小心翼翼地置入燙金帖中。招兒在一邊歪著頭看著,并未留意內容,倒是驚訝道:“姑娘的字跡怎生變成了這樣?”

    晏安寧微微一怔,這才注意到自己落筆竟不知不覺用的是顧文堂的字跡——那人慣愛拉著自己臨摹他的字跡,前世居然也是如此,不過今生的她同他待在一處時總是容易被牽引了注意力,倒是不如前世心里清清靜靜,學的用心些。

    雖前世他們只有短暫的夫妻緣分,但竟也能在她的記憶里留得那般深刻,以至于一夢醒來,再提筆竟然不知不覺被引導了,習來的筆鋒如他的為人一般霸道。

    她垂眸看著那帖子上的字跡,心里失笑:若是收到這拜帖的人瞧見內閣首輔的字跡,會不會嚇一跳?

    正尋思著要不要重新寫一張,卻見穗兒一臉嚴肅地走進來,道:“姑娘,徐爺想讓您去瞧瞧相爺?!?/br>
    穗兒口中的徐爺,自然就是徐管事徐啟了。

    晏安寧挑起了眉頭。

    ……

    顧文堂辦完差事剛剛回京,昨晚進宮面圣后陛下便恩準他在家休沐幾日,可內閣那些需要他決策,其他人不敢拿主意的東西卻堆積如山,硬生生地就把國公府的書房變成了內閣的詠德樓。

    這本也不算稀奇,只是顧文堂自打一早上起來用了碗清粥后便腳不沾地地忙到黃昏,臉上卻還留著笑容,徐啟看著覺得心驚rou跳的,可勸又勸不動,一句話就被哽了回來,便只好另辟蹊徑地想了法子。

    晏安寧提著食盒過來聽徐啟說了這一番話只覺得荒唐——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人因高興也能忙公務忙得廢寢忘食的?

    這人竟是從骨子里壓根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沒人敢管他。

    剛送走了一位官員,徐啟估摸著下一位要不了多久也要來了,他看著晏姑娘有些發(fā)冷的神情,以為她是不愿被他拉來淌這趟渾水,便干笑了一聲:“姑娘若是不敢打擾相爺……”

    話說了一半,那姑娘竟就直接推門進去,連隔門通傳一聲都沒讓他干。

    徐啟嚇得冷汗直流,生怕一會兒兩位主子吵起來,可側耳聽了一會兒,里頭卻沒什么不愉快的動靜,這才悄然放下心來。

    “你怎么來了?”顧文堂抬頭看見她,放下了手里的毛筆。

    晏安寧便將食盒放在書案上,淡淡道:“徐啟說您到現(xiàn)在都沒用飯,我便從大廚房里挑了些色香味俱佳的飯菜給您送來,動筷子吃一些也用不了多少功夫?!?/br>
    “他這嘴越發(fā)碎?!甭勓?,顧文堂瞳眸里隱隱盛出了笑意,起身想去拉她到懷里,嘴上卻道:“我這里外客多,沒個消停的時候。怕他們沖撞了你,若是沒旁的事,還是早些回去吧……”

    晏安寧輕哼了一聲,躲過他下意識伸過來的手,似笑非笑地道:“原來三叔不歡迎我,我坐都沒坐呢,就要給我下逐客令?”她忽地從袖中拿出寫好的帖子,拍在書案上,氣呼呼地道:“那正好,我也不在這里礙您的眼,我準備去京城大姨母家中小住些時日,想來三叔會覺得更清凈?”

    顧文堂聽著就挑了挑眉頭。

    修長的手指拾起那燙金帖子,掃了一眼,面色便變得有幾分端凝。

    倒還真是正經寫的拜帖,不過她口中的大姨母,又是什么人?

    顧文堂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忽然想了起來。

    江家其實是有三姐妹,江姨娘是年紀最小的那個,安寧的母親在家中排行老二,至于那位大姐,便是她口中的大姨母了。他記得,那位似乎嫁給了工部的一位姓杜的官員,現(xiàn)下應該做到了從四品的位置,按資歷早該往上動一動的,不過因性格耿直得罪了一些人,倒是就這樣高不成低不就地蹉跎著。

    從四品,在京城也算不上籍籍無名了,若是安寧在杜家長大,身份上大概會更高一些。不過江氏和這位jiejie似乎一直有著心結,這些年并不曾有往來,故而別說是安寧了,就是江姨娘也沒從娘家獲得什么助力。否則,早年間一些美差,也輪不到謝姨娘的娘家去辦。

    “你這是什么話?”他將那氣鼓鼓的姑娘往懷里一帶,她便跌坐在他膝頭,卻掙扎著不肯屈服,他有些好笑地將她圈的更緊,指尖捏著她的面頰問:“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去你大姨母家?多年不曾走動的親戚,也未必有多少情分在?!?/br>
    言下之意,便是他不會輕易答應讓她獨自去登杜家的門的。

    晏安寧不看他:“三叔還會關心這事呢?我當您心里只有大魏的國事呢,這宮禁都還有落鎖的時候,國公府的外書房倒是比宮里的御書房還忙?!?/br>
    “越發(fā)大膽了!”他板正了臉,似乎對她這樣大放厥詞很不滿,晏安寧被他這樣一說,原本裝出來的委屈便有些化實了,剛耷拉下了眼睛,卻聽他在耳邊促狹道:“瞧你這字跡學得有七八分像了,不如你替我把那些人送來的公文給批了?”

    她瞪了他一眼,扁著嘴道:“我可不干會被人罵牝雞司晨的事情。不過您若是敢將印章給我,那我就用宣紙寫上幾個大字貼在外頭,不許他們再來沒眼色地叨擾您!”

    顧文堂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來,摸著下巴道:“……這主意聽起來倒是不錯?!?/br>
    “那我便去寫了?!甭勓裕齾s立時扶著他的胳膊站起來,作勢就要拿起毛筆。

    顧文堂便笑了,攬著那頗得他歡喜的腰肢揉進懷里,在她額上親了親:“行了,哪里就用得著這般麻煩?等再過一會兒,我便吩咐人將大門關上便是。”

    這趟差事辦得不算太過艱難,回來后又覺得這小姑娘似乎比從前要更為親近他一些,自是從一大早開始便心情大好。年輕的時候,在南邊海上行船,一整日不用飯也不會怎么難受,后來回了京城以后,情緒上來的時候偶爾也會如此。

    他并不覺得是在虧待自己的身子——好歹也是武將出身,倒不至于這般沒用,少吃幾頓飯就會如何。

    內閣的一些人,到底還是沒個主見,又不愿意將一些事情全權放到陛下跟前,受苦的便只能是他了。趁著心情不錯,做事也麻利,顧文堂便投入了一些,對徐啟的提醒也是恍若未聞,倒是沒想到一眨眼已經天色近黃昏。

    經歷了從前那些事情后,他就鮮少愿意將自己的缺憾吐露給旁人知曉,即便是年少時最為親近的母親那里,也變成了報喜不報憂的作風,他如此做派,身邊人自然就不大敢做母親的耳報神,便是徐啟這個經年的心腹,也是不敢造次的。

    倒是沒想到,徐啟今日會將這種無關痛癢的小事讓她知曉。

    而她這樣為了他少吃了兩頓飯鬧脾氣的小模樣,竟并不讓他覺得不耐,反倒像是一種丟了許多年的陌生的情緒回籠,一時間心底莫名暖意烘燃。

    于是語氣愈發(fā)溫和:“帶了什么好吃的給我?”

    晏安寧便起身去將食盒打開。

    是一道糟鵝掌、一道龍井蝦仁、一道八寶豆腐并一道清蒸獅子頭,食盒一打開,滿屋子里都盈著一股濃郁的香氣。

    顧文堂看著便笑了:“你倒是會點菜?!币粫r間竟覺胃口大開,按住想要給他端水來凈手的晏安寧自行去了,坐下后拿起筷子便問:“這也是徐啟告訴你的么?”

    這些菜也都是他平日里愛吃的,不過有些菜式頗費功夫,他公務繁忙的時候便鮮少吃到,也沒心思吃。

    晏安寧見他似乎很愉悅,眨了眨眼睛:“他可不敢同我泄漏您的喜好,這些……是我愛吃的。”

    其實是前世里兩人在一道用飯時,她注意到的顧文堂的喜好。樣樣都上了,除卻一道——那可是她最不愿意吃的東西,偏生這人前世霸道得不得了,他吃什么,他就非要她也吃什么。她縱然不情愿,那時一心想好生在國公府活下去,便也只好捏著鼻子認了。

    “哦?”顧文堂有些意外,“這么說,安寧……倒是同我的口味一致?”

    他挑了挑眉頭,喊徐啟進來又布了一雙碗筷,不容拒絕地道:“……那便多少同我一道吃一些吧?!?/br>
    徐啟看著桌上擺著的林林總總的菜肴,也是吃了一驚——他還以為晏姑娘只是送來了些糕點呢,相爺處理公務的時候用飯從來都是能簡單便簡單,不能就直接不吃,晏姑娘竟能說動他坐下來吃這些……

    一時間,越發(fā)覺得自己今日這一招真是用對了。

    他還真是小瞧了晏姑娘在相爺心里的分量,眼下再一看,相爺若是君王,這多半要上演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戲碼了。

    晏安寧聽著他這一句話,卻在暗暗腹誹。

    果然如此。

    她在心里暗嘆這人本性難移,但到底今生已非前世,前世那瞧著高不可攀,即便是同她結為夫妻仍舊寡言少語像一座冰山一般的男子,現(xiàn)下已為她破了太多例,露出太多溫情的一面。

    現(xiàn)下,再要她陪著他用飯,她已經沒有半點不情愿了——只要別讓她吃那道菜便是。

    其實在穗兒同她說之前,她已經用過了飯,這會兒也并不餓,因而拿了筷子,也只是小口小口地象征性的吃點兒,不過吃著吃著,卻發(fā)現(xiàn)顧文堂不知何時停了筷子,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她不由拿著帕子拭了拭臉,卻沒看到什么東西,只能奇怪地看著他問:“……可是我臉上沾上了飯粒?”

    霞光透過窗欞照進來,打亮了她的面孔。年輕女孩兒肌膚細白,面頰上覆著潤潤的絨毛,用飯時微微垂成的纖細脖頸象牙一般的白,看著這一幕,顧文堂忽然就明白了古人云“秀色可餐”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八寶豆腐,用一種極其平淡的語氣道:“沒有,只是覺得瞧著卿卿這般的美人,一時間竟是胃口大開?!?/br>
    晏安寧不防他竟用這樣稀松平常的語氣說情話,霎時間就紅了耳垂。

    “那三叔你就多吃一些,日后也要記著按時用飯?!彼嫔湘?zhèn)定,笑靨如花。

    他便斜睨她一眼,道:“安寧若是日日來陪我用飯,想來我定然頓頓如此心情舒暢,胃口極佳?!?/br>
    他們到底還沒成婚,哪里能天天如此……

    這人又是在逗弄她。

    且他覺著瞧見她能下飯?

    也不知是在夸她還是在貶損她。

    這么一來,似乎前世他經常不辭辛苦地下衙趕回來同她一道用飯也有了解釋——只是那時的顧文堂,怎么又開始重視這些口腹之欲了?難不成是瞧著她每日精心補著,氣色越來越好,相比之下,越發(fā)不像他的妻室了,心里才不是滋味兒的要與她一道用飯了?

    一時間心里升起促狹想法。

    顧文堂不知她在尋思什么,不緊不慢地用完這一餐途中,倒是沒人來叨擾,也不知是不是被徐啟給攔住了。

    喊下人進來收拾碗筷,凈了面與手,便攜著晏安寧到了內室,俯下身來摸了摸她的面頰:“……現(xiàn)下還早,我還得再見幾個人。若是你想留在這兒,便在里頭待著。若是不想,便回去,好不好?”

    這般滿腹真心對社稷,也不知龍椅上坐著的那位小皇帝能記得他幾分好?

    晏安寧心里充滿了“婦人之見”,但她也知自己要嫁的這個人并非凡夫俗子,指望著他滿心滿眼地圍著媳婦裙裾轉,那就不是他了,她也不見得會瞧上那樣的人作為夫婿人選。

    她只是漸漸的,開始有些心疼他了。

    怕他付諸的心血最后被人無視,怕他所立下的赫赫功勞變得不值。

    于是朱紅的繡鞋在床踏板上晃了晃,她故作狡黠地在他低首溫聲同她說話時,蔥白的指尖輕拂過他的下頜,細聲道:“三叔縱然公務繁忙,但還是要按時用飯,不然……人沒精神起來,就不俊朗了……到時候,說不定我就跟著年輕英俊的小郎君跑了……”

    顧文堂微微一怔,旋即佯裝面色沉沉地捏了捏她的下巴。

    這小丫頭,越發(fā)大膽,連這種話都敢說了。

    這不是在道他年紀大了,配不上她這朵嬌艷的美人兒了么?

    顧文堂陡然就想起了一些六部的官員在一起高談闊論時,埋怨家里的媳婦兒不懂得自己汲汲營營在官場做出成績,庇佑一家老小的辛苦時,只知道嫌棄自己忙得晝夜顛倒,眼下青黑憔悴,不許自己上塌的場景,心底竟莫名生出了極其相似的委屈。

    晏安寧原本也只是開個玩笑刺激刺激他,好讓這人別輕易作踐自己的身子。

    誰知,這世上的事就是這么巧,徐啟在外頭通傳道:“相爺,都察院白御史求見?!?/br>
    顧文堂便忽地挑眉看向她,臉上的神情仿佛在問:莫非這就是你說的年輕俊俏的小郎君?

    晏安寧面頰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微妙了起來。

    倒不是為別的,而是在她新出現(xiàn)的關于前世的記憶里,白彥允這個今生她曾幫扶的人,竟然充當了令她意想不到的角色。

    見狀,顧文堂卻誤會了些什么,瞇了瞇眼睛,本準備整理儀容出去見客,卻頓住腳,忽地將那心不在焉的姑娘按進了軟褥里,咬著她的耳垂低聲道:“怎么,你還真垂涎他不成?”

    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作者有話說:

    明天還要加班,今天就這么多了

    第65章

    顧文堂可還記得,上一回她從太夫人手里拿了那些男子的畫像,坐在他懷里還不忘夸贊白彥允生了一副好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