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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表姑娘(重生) 第10節(jié)

    顧相:既然這么巧見面了,那就淺淺表演一個坐懷不亂吧

    笙笙(面無表情拿筆記錄):flag 1

    第12章

    九月里連著幾日陰雨綿綿,終于天邊放了晴。

    雨水驅(qū)散了撩人的暑氣,抬首低頭皆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氣息。

    晏安寧帶著幾個婢女去了附近的悠然園,坐在怡情亭中拿著繡繃對著日光做針線。

    上輩子她沒能親眼見到姨母腹中孩兒的降生,心中多有愧疚,反正閑來無事,便打算親手做些貼身的小衣服,權(quán)當(dāng)慶它來這世間一趟的賀禮了。

    亭檐邊上,籠子里的綠鸚鵡正瞇著眼睛站在桿子上晃呀晃,似也在享受這難得的暖日。

    二姑娘顧明惠一襲豆綠綢裙,攜著婢女的手過來了。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标贪矊幧舷麓蛄苛怂谎?,笑瞇瞇地調(diào)侃。

    前些時日的花宴,顧家定了兩個姑娘的婚事。一個是大房的四姑娘顧明佳,另一個便是二房的二姑娘顧明惠了。

    大房夫人因孀居的緣故向來深居簡出,連帶著幾個兒子女兒也不怎么在人前露面,是以顧明佳的相貌晏安寧都快要記不清,更不用提有什么交情了。倒是顧明惠性子溫婉和善,又與她年紀(jì)相仿,一年一年地走動下來,兩人倒也算得上是十分要好的手帕交了。

    花宴上,忠勤伯夫人一眼相中了顧明惠,當(dāng)場就和馬氏提了和她的嫡次子傅欒結(jié)親的事,馬氏眼瞧著素來乖順的庶女能嫁給伯爵府的嫡子,只覺臉上有光,自然是一口應(yīng)下了。

    兩家不久后便定了親,議定明年春天顧明惠出嫁。

    顧明惠生著一張鵝蛋臉,明眸皓齒,亦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美人兒,只是通身的氣勢稍顯柔弱,看上去便讓人覺得軟和。

    聽著好友的調(diào)笑,顧明惠羞紅了一張臉,輕輕跺腳作勢要走。

    晏安寧忙笑著拉住她:“……我病了這些時日好不容易出來曬曬太陽,怎么你倒不愿見我似的?”

    一聽這話,顧明惠立時關(guān)切地問:“現(xiàn)下身子可好全了?”得到了肯定的答復(fù),又斜睨她一眼:“我去瞧你,你卻將我攔在外頭,真是厲害?!?/br>
    “你這小身子板,過了病氣給你讓你病倒了,你姨娘豈不是要來找我拼命?”

    兩人太過熟絡(luò),說說笑笑間便湊到了一塊兒。

    顧明惠驚奇地看著晏安寧繡花繃子上栩栩如生的抱桃小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上面細(xì)密的針腳,嘆道:“你的女紅真是越來越好了?!庇趾闷娴貑枺骸斑@是要做什么?”

    姑娘家的衣物,鮮少會繡什么猴子老虎的,多半是梅蘭竹菊。

    “給我未來的小表弟小表妹繡的。”

    顧明惠眼睛亮晶晶的,點頭道:“江姨娘人這么好,定然能生個小公子的?!?/br>
    晏安寧笑了笑,實然她是覺得男孩兒女孩兒都一般好,但姨娘或許需要一個子嗣來定她的心,且女子在這世上多有艱難,或許生個工公子對于顧明惠來說,是能想到的最好的祝福了。

    顧明惠又看了看小猴子,問:“好看是好看,不會扎到嗎?”

    嬰兒肌膚細(xì)膩,縱然是皇室貴胄,也沒有用金線做貼身衣物的。

    “是外頭的包被?!?/br>
    “你總是這般細(xì)致?!鳖櫭骰菪澚搜劬?,靜靜地看著她做針線,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晏安寧別好針,抬眸看她:“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顧明惠想了想,這才抱著她的手臂,在她耳邊低聲道:“安寧,你覺得,我這門婚事怎么樣?”

    “自然是極好的。”她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未來婆母喜歡你,嫁的又是伯爵府的嫡子,還不是宗婦,去了也只有享福的,不會受什么氣。”

    聞言,顧明惠卻抿了抿唇,小聲道:“就是太好了,我這心里,總有些不安穩(wěn),你說,會不會是那傅欒有什么問題?”

    如若不然,好好的嫡出公子,干嘛來求娶她一個庶女。

    晏安寧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不免失笑。

    她放下繡繃握住好友的手,誠摯地道:“惠兒,不要看輕自己。你是侯府的姑娘,父親是侯爵,叔父是當(dāng)朝首輔,jiejie嫁的也是侯府,你又自小養(yǎng)在夫人屋里,品性樣貌樣樣出挑,便是記個名字當(dāng)是嫡女,也無不可。所以,莫說是個伯爵府,便是侯府嫡子,你也是能嫁的?!?/br>
    忠勤伯夫人那般殷切,未必不是想借著兒女親事攀上顧家,或者說,攀上顧文堂。

    畢竟,顧文堂如今權(quán)柄在握,朝中大大小小的事,鮮少有他不能過目的。

    “哪有你說的這么好?”顧明惠抿了抿嘴,臉上的膽怯卻消散了許多,晏安寧笑瞇瞇的,正要再說些什么,卻聽一道聲音幽幽響起:“是啊,還是二姐有自知之明,安寧jiejie莫要將人捧得太高,到時候嫁去伯爵府日子過得不好,豈不是從天上摔到地下?這也就罷了,若是飄飄然惹惱了舅姑,被休棄回來,豈不是害了全府姐妹的前程?”

    二人回頭,便瞧見顧明珍那張冷冰冰的臉。

    顧明珍最近過得很不順。

    府里辦花宴,連那死了多少年的大伯父的庶女都找到了好親事,偏偏她沒有。更別提她素來看不起的顧明惠,居然能嫁給伯爵府的嫡子,還是對方那般殷切地求著的,她簡直就要氣死了!

    回了承輝苑,她當(dāng)場就想把晏安寧早些年送過來的花瓶砸得粉碎來泄憤,誰知姨娘卻心疼銀子不許她動,她五哥回來了,更是劈頭蓋臉將她一頓罵,還命人讓她禁足了十日。

    她簡直氣得心肝疼,偏偏承輝苑上上下下都只聽五哥的,沒人敢對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在禁足中,她輾轉(zhuǎn)打聽了許久,才知曉五哥這場火是因為在晏安寧面前受了挫。

    她竟然說不想和五哥定親了。

    聽聞這消息,她簡直覺得荒謬——晏安寧一個小小的商戶女,憑什么敢這么說?冷靜過后,她頓時覺得是晏安寧在想法子拿捏五哥,好讓五哥日后對她言聽計從。

    不就是弄死了她一只鳥,她竟然敢在五哥面前這么給她上眼藥。

    顧明珍越想越氣,偏偏這時姨娘找來了,要她給晏安寧服個軟,免得顧昀一直心不在焉,意志消沉,萬一耽誤了春闈,這回沒能得中,那便是大罪過了。

    她心里自然是一萬個不愿意,可姨娘一顆心都偏在五哥身上,還拿她繼續(xù)禁足來要挾她,她便只好應(yīng)了。

    出門前明明已經(jīng)平復(fù)了心情,可眼下進(jìn)了園子,瞧見她最嫉恨的二人笑靨如花地談?wù)撝橇钊搜奂t的婚事,她便又沒了理智了。

    晏安寧看到她,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

    “三姑娘慎言?!?/br>
    顧明珍被她冷漠的語氣堵了一下,相識這么多年,縱然瞧得出晏安寧不喜歡她,她卻也從來都對自己客客氣氣的。像這樣警告般的語氣,還是頭一回。

    顧明惠也有些意外。

    她素來知曉好友的心事,無非便是一門心思想留在侯府,下半輩子繼續(xù)給江姨娘盡孝道,也能遠(yuǎn)離江陵那一家子。五哥她瞧著也是極好的,學(xué)問好,人又上進(jìn),向來待安寧也不錯,是以她從來都是樂見其成。

    偶爾被顧明珍嗆聲,為著好友的緣故,她也都是惹不起跑得起。

    顧明惠便拉了拉晏安寧的袖子:“我沒事?!彼獣灶櫭髡涫且驗檠奂t的緣故,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再者如今五哥中了解元,眼看前程一片大好,萬一兩人因這幾句拌嘴婚事生變,可就不好了。

    又和善地笑笑:“三妹提醒的是,我會多加小心,謹(jǐn)慎行事的,定然不會丟了顧家的臉,讓姐妹們難堪。”

    顧明珍習(xí)慣了顧明惠的綿軟可欺,放在往日里也就罷了,偏偏今日聽在耳里,覺得顧明惠是在變著法地炫耀她的好親事。

    她想了想,柔聲道:“也是,meimei我不必替你擔(dān)心這個才是。你姨娘就慣會伺候人,謹(jǐn)慎小心也是出了名的,從前還給太夫人洗過腳,若是你學(xué)了這一招,日日去給忠勤伯夫人和世子夫人洗腳,定然能在婆家站穩(wěn)腳跟。”

    顧明惠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眾人皆知,顧明惠的姨娘秋氏是從前太夫人身邊的婢女,若說是給太夫人洗過腳,也不出奇。

    可秋氏已經(jīng)當(dāng)了大半輩子的姨娘了,還被顧明珍這樣一個小輩挖苦嘲諷說是洗腳婢,實在太過過分。

    顧明惠緊緊攥著手,努力克制著想打她的沖動——為難她也就罷了,竟然還對她姨娘品頭論足,她真想……

    念頭剛一閃過,卻聽到一聲響亮的巴掌聲破空響起。

    顧明惠呆呆地看著她的手:她沒打啊……

    而被打了一巴掌的顧明珍已經(jīng)氣瘋了,她紅著眼睛,再無世家貴女的從容:“晏安寧,你敢打我?”

    晏安寧從懷中掏出帕子,從容地擦了擦手,這才掀起眼皮看她:“你在我面前侮辱我的好友,怎么打不得了?”

    顧明珍不可置信:“你敢打我,你以為我姨娘還會讓你進(jìn)門嗎?”

    聞聲,晏安寧扯了扯嘴角,無聲地做了個口型:“求之不得?!?/br>
    顧明珍愣了幾十息的功夫,才明白過來,晏安寧竟然是真的不想嫁給五哥了。

    所以,她才敢對她這么肆無忌憚。

    她念頭飛轉(zhuǎn),心知這般來求和定然沒有好結(jié)局了,索性咬了咬牙,紅著眼睛就要沖上去打回來。

    可回神的不只有她,還有顧明惠。兩人鉗制著一位,便讓顧明珍半點動彈不得了。

    她覺得很丟臉,臉像火在燒。

    怨毒的目光掃視著亭中,忽地定格在了掛著的鳥籠上。

    在眾人意外的眼神里,顧明珍忽然獰笑著打開了籠門,攥住了那只綠鸚鵡。

    晏安寧不是為了一只鳥要和她哥哥決裂嗎,那她就再弄死一只給她助助興好了。

    只是她剛要使勁兒扼斷那鸚鵡的喉嚨,卻忽地有人高聲呵斥:“大膽,敢傷本王的寶器!”

    晏安寧回頭,卻見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華服男人怒目而視,眼睛里像要冒火。

    而在他身邊的,身型清梧,烏眸挺鼻,縱然一身家常衣服卻難掩凌人氣勢的,不是顧文堂又是誰?

    作者有話說:

    第13章

    只見康王爺怒氣沖沖地走到顧明珍跟前,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這女娃,年紀(jì)不大,心腸倒歹毒得很!你說說,本王的寶器如何招惹到你了,你竟要取他性命!”

    顧明珍被這氣勢嚇得連退了好幾步,手也不自覺松了。

    怎么堂堂的親王,竟然也跟晏安寧那個女人一樣,為了一只鳥發(fā)瘋。

    綠鸚鵡便撲棱棱地從她手心里逃出,輕車熟路地立在康王爺寬廣的肩頭,學(xué)著前主子的語氣呵斥:“心腸歹毒!心腸歹毒!”

    康王爺被這小東西逗得胡子翹了起來,胖胖的大手摸了摸綠鸚鵡的小腦袋瓜:“乖寶器,你受苦了……”

    一邊的晏安寧聽著這名字,不由抿了抿嘴。

    沒記錯的話寶器這個詞的意思在江陵南邊那一帶好像不是什么好話……

    罷了,興許康王爺是想說,這鸚鵡是他寶貝得不得了的重器呢。

    不過,這鸚鵡竟然是康王爺?shù)摹?/br>
    晏安寧眸光轉(zhuǎn)了轉(zhuǎn),視線便停留在了大步向他們走過來的顧文堂身上。

    “三叔!”顧明惠忙低下頭行禮,臉上一派羞愧。

    沒想到三叔在家里招待貴客,反讓貴客瞧見了她們姐妹爭端的一幕,三妹還要打殺貴客的鸚鵡……這事要是傳出去,她們幾個也就不用出去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