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長大成人很久后，宋圓圓都還記得被宋寶珠逼著學習的情景，給她幼小的心靈帶去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關(guān)鍵是學就學吧，偏偏小姑在教學的時候特別較真，她這點兒智商在宋寶珠那里哪里夠看，一看到宋寶珠皺眉用一副怎么這么簡單的問題都不會的表情看著她，宋圓圓就無地自容到瑟瑟發(fā)抖。在小姑的鞭策下她還算小有成就，別人還會夸她是天才，但只有她知道，在小姑那里，她就是個智商低下的小笨蛋。

    沒有在這種打擊下抑郁，宋圓圓都佩服自己強大的心理素質(zhì)。當然這都是后話了，此時的宋圓圓絕不會想到她一輩子的苦難日子不過才剛開始。

    在宋寶珠忙著鞭策家人學習的時候，李定遠終于回到了華北省發(fā)電廠。

    “老李，你上次在電話里說的到底什么意思？為什么突然要這么多錢？”，李定遠一到發(fā)電廠，副廠長就忙跟上來問。

    李定遠嚴肅地看著他。

    副廠長被盯得莫名其妙：“咋了，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

    李定遠一把拉住他：“走，先去我辦公室?！?/br>
    廠長辦公室里已經(jīng)安靜了很久了。

    副廠長覺得自己就像聽了一個荒誕的故事：“你說笑呢，什么發(fā)電機不需要機煤和柴油，只靠著太陽光就能發(fā)電？”

    李定遠搖搖頭。

    副廠長渾身一震：“承認你在說胡話了？”

    “連太陽光都不需要。”，他去的那天，明明就是陰天，根本就沒出太陽。但因為叫太陽能發(fā)電機，他才琢磨著那東西是靠太陽才能發(fā)電，但是明明沒有太陽也能發(fā)電，又讓他覺得怕是自己想錯了。

    “哈哈哈哈哈，老李，這個笑話可不好笑，行了，別做這些白日夢了，我們還是想想法子從哪兒多弄一些機煤和柴油吧。”

    李定遠卻二話不說，直接叫了會計進來，要從賬上支一筆錢。

    “你瘋了？！”，這是他們廠里所有的錢，留著買機煤和柴油的。

    “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保疃ㄟh知道不親眼所見，老胡絕不會相信。

    作者有話說：

    第73章 再次南下

    這次再去云縣, 李定遠一行人就多了起來，隨身還帶著會計和財務(wù)。副廠長看李定遠弄這么大陣仗，覺得他是真瘋了：“我不同意, 這是我們買機煤和柴油的錢，你全拿去嚯嚯了，日子不過啦？！”

    “哎呀，你跟我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嗎, 這樣吧, 我們先到云縣，你看了再說，要是那時候你還不同意, 那我就不花這個錢行了吧?！崩疃ㄟh篤定副廠長見到了那些發(fā)電機只怕會比他還急迫，直接說道。

    “哼，那我們這么多人耽擱這么多天的時間怎么算？”。副廠長聞言面色松動了很多。

    “相信我，等你真見到了發(fā)電機就不會計較這些了。”

    李定遠拖著副廠長就往外走。

    在李定遠再次南下的時候，祥福村已經(jīng)入了冬，河面上已經(jīng)結(jié)了厚厚的冰, 一些孩子在河面上玩滑車, 這種滑車木板下裝著幾個圓溜溜的木球, 一人坐在上面，另一人在后面腿，能滑出去好遠。

    祥福村的冬天一直很冷, 河面上結(jié)的冰夠厚, 往年孩子們這么玩都沒出過事，所以村里的大人們也不怎么招呼。

    宋圓圓怕在家里被宋寶珠逮著學習東西, 自個兒悄悄跑到外面和小伙伴們一起玩滑車。

    但是她太小了, 這種滑車 一般是大孩子玩兒的, 誰也不愿意帶她，她只能委屈地站在一邊：“壞，姑姑幫我打你們?！?/br>
    “姑姑姑姑，整天就知道你姑姑，告狀精！”，其他孩子聽到罵她。

    宋圓圓哼一聲：“就要姑姑，我有姑姑，你們沒有?！?/br>
    “我們有mama，你有嗎！”

    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見不得宋圓圓炫耀宋寶珠，立刻嚷道。

    宋圓圓嘟了嘟嘴，錢小娥早就消失在她的記憶里，她也不知道m(xù)ama是個什么角色，家里人都對她很好，別的孩子有mama，可她有奶奶姑姑還有二嬸三嬸，比這些人還多呢。

    她用這些話反駁孩子們。

    其他孩子卻哼道：“這些我們也有，這些人又不是mama，就你沒有mama，你是個沒媽要的孩子，略略略.....”

    宋圓圓呆住了，以前她從來沒想過，原來所有人都有mama的嗎，那她的mama在哪兒。

    “你媽被你爸趕跑了！”，有聽過家里人念叨的孩子大聲嚷道。

    “那一定是她犯了錯?！?，家里所有人足夠疼宋圓圓，讓宋圓圓根本沒察覺到缺了一個mama有什么不對，她比村里其他孩子生活的還要好。聽別人這么說，宋圓圓馬上就維護起了宋志東，

    “才不是呢，肯定是你爸想要給你找后媽，所以才把你親媽趕跑的?！?，這些孩子聽家里大人們的話聽了個三言兩語，不知道真實情況，大人怎么說他們就跟著怎么學，栓子他爸就給他找了個后媽，日子過得可苦了：“等以后你后媽進了門，肯定會讓你吃苦，不會給你飯吃不讓你穿衣服，等他們生了弟弟meimei，以后就不會要你了！”

    宋圓圓生氣了，“才不是，我爸爸才不會！”

    “就會，就會，我媽就是這么說的?！保楦４宓娜舜蟛糠侄己?，但也有一部分一直改不了嘴碎的毛病。

    “不是！”，宋圓圓眼圈兒紅了。

    “桂芳，桂芳，快去河邊看看，你們家圓圓和別人打起來了！”，王桂芳和吳招娣正在撿棉花，準備做冬被，宋寶珠在屋里學習，兩個雙胞胎躺在搖籃里睡得呼哧呼哧的。

    家里安安靜靜，忽然聽到二奶奶在外面喊。

    “又打起來了？”，宋圓圓仗著自己的體質(zhì)好經(jīng)常和同齡人打架，所以王桂芳才會這么問。

    “我不是讓她回去睡午覺嗎，怎么又偷偷摸出去玩兒了？”，宋圓圓打架太常見了，王桂芳也不怎么著急，小孩子哪有不摔摔打打的。

    “媽，我去看看吧?！?，吳招娣站起來。

    “我去，你看著競輝和競明?！保豕鸱颊酒饋?。

    宋寶珠恰好這時候出了學習空間，準備出來休息一下，“媽，你去哪兒？”

    “圓圓那丫頭又和別人打架了，我去把她拉回來。”

    “我也去。”，宋寶珠怕宋圓圓吃虧。

    兩人問了二奶奶，才知道宋圓圓竟然是在冰面上打架。王桂芳腳步加快了些，“這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都說了不讓她去冰面上玩兒，萬一出了事可怎咋辦?！?/br>
    兩人到了后，就見河中間好些小孩兒圍在一起，有勸架的，也有拍著巴掌起哄的，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圓圓，圓圓，別打了，你奶奶和姑姑來了！”，圍觀的小孩子看見宋寶珠和王桂芳，忙給宋圓圓通信。

    和宋圓圓扭打在的一起的孩子也松了手，對宋家人他還是有些發(fā)怵的。

    哪知這孩子松了手，宋圓圓卻一口死死地咬在了他手上，把這孩子咬的大叫。

    “宋圓圓，還不給我過來！”，王桂芳沉了臉。

    宋圓圓這才不情不愿松口，低著頭磨磨蹭蹭走到王桂芳面前。王桂芳替她理了理亂糟糟的衣服和頭發(fā)，點了點她的額頭：“回去再收拾你?！?/br>
    回到家，王桂芳問宋圓圓：“這次又為什么打架？”

    宋圓圓倔強地撇過頭。

    吳招娣看得好笑，圓圓這丫頭越來越男孩子脾性，像所有宋家兄弟一樣，天不怕地不怕，爭強好勝，一個不好就能和別人打起來。和宋寶珠一向善用智取帶著點焉壞的性格一點也不像。

    見問了宋圓圓不說，幾人都以為這次也只是像以前一樣，和那些孩子們爭玩具或者在玩鬧中起了什么小摩擦。

    宋寶珠拉住宋圓圓：“瞧你，怎么整天打架，不疼嗎？”，臉上都磕青了。

    宋圓圓這時抬起頭，眼圈兒紅紅的，大家這才發(fā)現(xiàn)她竟然哭了。一下子就把吳招娣和王桂芳嚇住了，宋圓圓不光愛打架，也能逞強，要不是真的疼，她一般都不怎么哭。

    “圓圓，咋了，傷到哪兒了嗎，快給奶奶看看?！?，王桂芳摸著宋圓圓，把她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下，除了臉上磕到了一點兒，其他地方?jīng)]看見傷口。

    不應(yīng)該啊，以往比這傷的還嚴重，宋圓圓可一聲都不會哭。

    “小姑，我mama呢？”，宋圓圓用小手抹了一下眼睛，癟了癟嘴，特別委屈地問宋寶珠。

    屋子里一下就安靜了。

    宋寶珠眨了眨眼睛：“圓圓怎么今天想起問這個了？”，當時大哥大嫂離婚，現(xiàn)在圓圓長大了，換了她自己如果沒了mama，應(yīng)該會很難過吧，這么一想，宋寶珠罕見地不知道該怎么和宋圓圓說。

    “狗蛋說我媽是被爸爸趕跑的，以后爸爸就會給我娶后媽，像栓子哥一樣，沒東西吃還沒衣服穿?！?，宋圓圓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一把抱住宋寶珠：“小姑，我不要后媽。”她不要像栓子一樣。

    “不會的，圓圓不相信小姑，奶奶還有爸爸嗎？我們都會給你東西吃，給你好衣服穿啊?！?，宋寶珠摸了摸宋圓圓的頭。

    宋圓圓想了想，點點頭：“我就知道狗蛋是在騙我?！?，就算后媽不好，小姑奶奶爸爸還有叔叔他們，肯定不會讓她挨餓呀。

    “知道就好，走吧，和我回屋去睡午覺?！?，宋寶珠拉著宋圓圓回了她的屋子，等她睡著后這才出來。

    屋子里王桂芳已經(jīng)氣得不行：“狗蛋一個孩子怎么會知道這些，肯定是他那個媽嘴碎瞎說，自己說就說了，還讓圓圓聽見?！保瑘A圓聽到該多難過。“不行，我得去找她?！痹较朐綒猓豕鸱家话讶酉聡?，站起來就往門外沖。

    “寶珠，你看著大寶二寶，我也跟去看看?！保还苠X小娥怎么樣，吳招娣一直照顧著宋圓圓，和她親女兒也沒什么兩樣，聽到這些瞎話怎么會不氣憤，頓時擼了擼袖子跟上了王桂芳。

    看他們一副要去干仗的樣子，宋寶珠也想跟去，但看了看兩個睡得直冒鼻涕泡的胖侄子，只能坐在火邊。

    恰好王桂芳和吳招娣剛走，后腳宋德柱和宋志中就進了門。

    “爸，你看著大寶二寶他們，媽和三嫂去吵架去了，我去看看?！?/br>
    “什么，媽和誰吵架去了？我也去！”，宋志中一聽跳起來，一把背上宋寶珠。

    “五哥，五哥，媽去了狗蛋他們家。”

    宋志中緊急剎車，急急忙忙轉(zhuǎn)了一個方向，往狗蛋家方向跑去。

    狗蛋家也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沒分家，宋狗蛋的媽是小媳婦兒，祥福村出了名的嘴碎人，因為這張嘴，不知招了多少禍事。

    宋志中和宋寶珠到的時候，王桂芳已經(jīng)罵上來了：“陳文翠，你這張嘴要是話真這么多，老娘不介意給你撕爛。你說啥不好編排到我家老大身上？錢小鵝為什么和我家老大離婚你真不知道？現(xiàn)在被你兒子聽了去，搬弄到我家圓圓面前，我家圓圓要是真聽進去了，老娘不會放過你的！”

    陳文翠婆婆顫著聲音問王桂芳：“桂芳，我家老三媳婦兒說啥了？”

    宋狗蛋家也算是宋家本家人，王桂芳還要叫一聲陳文翠婆婆二嬸子，見是她問話，王桂芳勉強收斂起怒氣：“二嬸，不是我說，你家這個三媳婦兒以前編排我家的是非不少，我都沒找上門來，這次她竟然說到圓圓頭上了，她這張嘴，你們家要是再管不好，別怪我不給你們家面子！”

    陳文翠婆婆氣得要死，指著她怒聲問：“你說啥了？”，就因為陳文翠這張破嘴，家里不知道給她收拾過多少爛攤子，得罪了村里多少人。

    陳文翠這會兒知道怕了，縮著頭吞吞吐吐：“我...我沒說啥??？就說了志東哥和姓錢的離婚的事，這是事實啊，難道還不能說嗎！”

    “你說我們家志東是為了給圓圓娶后媽才和錢小娥離婚，這是事實嗎？還說以后娶了新媳婦兒會虐待圓圓，讓她吃不上飯穿不上衣服，這也是事實嗎？弄得孩子聽了回去好一頓傷心的哭，她那么堅強的一個孩子，被你這句話說的哭成了淚人兒....”，說道這個，王桂芳就火冒三丈。雖然家里也沒想刻意隱瞞錢小娥，但家里人都對宋圓圓好，所以宋圓圓根本想不起來錢小娥那個媽，家里人當然不會可以提。陳文翠倒好，嘴碎幾句話把孩子鬧得那么委屈。

    “這...，我也不算說瞎話吧，難道你們家老大還能一輩子不娶媳婦兒嗎，那后媽就是比不上親媽啊，你們看看栓子家，栓子那后媽都把孩子虐待成什么樣了，有了后媽就有后爸，栓子都那樣了也不見他爸出來吭氣?！?/br>
    “你...還不快給我閉上你這張破嘴！”，陳文翠嘴碎無敵，這還被王桂芳堵著門呢，轉(zhuǎn)眼又帶出了栓子他爸和后媽。她倒也不是為了給栓子出氣，主要是吧，之前因為她這張嘴的事，狗蛋他爸和她鬧過離婚。她就以后媽不能好好待孩子把婆婆說服了，畢竟除了這張嘴，她其他方面還算勉強過得去。所以這會兒又趁機強調(diào)。

    但栓子爸和后媽剛好就在看熱鬧的人群里，聞言兩人立刻不干了，栓子后媽跳出來破口大罵：“你少胡說八道，我咋虐待他了？我要是沒給他吃沒給他喝，他能長到現(xiàn)在？隨便動動手指頭就算虐待了？誰家沒收拾過調(diào)皮的孩子！陳文翠，你看我不打爛你的嘴！”

    栓子后媽是村里出了名的喪良心，虐待栓子的事兒人人都清楚。要是平時有人說她，她只能低頭裝沒聽見，灰溜溜地趕緊走。但這會兒陳文翠被王桂芳堵了門，她要是跳出來罵陳文翠一頓，扒著王桂芳陳家人肯定不敢說什么，也好殺雞給侯看，讓村里人知道她的厲害，免得以后老是揪著栓子的事說個不停。

    陳文翠怕王桂芳，可不怕栓子后媽，當即將她虐栓子的一一數(shù)落了出來。

    栓子后媽無法辯駁，只好扯出王桂芳：“誰都知道你嘴碎，只會編造一些謊話，要不然怎么會被桂芳嬸子打上門。桂芳嬸子，你說是吧?！?/br>
    要是王桂芳承認了，那以后再說她的人肯定不敢那么明顯了。

    栓子后媽得意的想到，深覺自己聰明。

    誰知王桂芳卻皺了眉，“你們家的事和我們可不一樣，你對栓子咋樣，村子里誰不知道。”，她看向栓子的爸：“栓子爸，婆娘是能熱炕頭，但孩子也是你親生的，你就那么看著自己媳婦兒虐待他，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要是栓子長大后不奉養(yǎng)你，我第一個贊成！”

    栓子后媽傻眼了，她現(xiàn)在和王桂芳不是站在同一陣營嗎，怎么王桂芳還調(diào)轉(zhuǎn)槍頭針對起她和孩子爸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