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亂臣 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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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苑音抬眼,瞧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失笑道:“你莫不是也要來勸我?” “怎會?!辟芡繐u頭否認(rèn),未了,才又接著補充道:“只是覺得阿音好像從來都這般勇敢,叫人羨慕?!?/br> “這話怎聽著有些奇怪?善草堂佘掌柜的名諱也算是如雷貫耳,藥材行會里的女中豪杰,就連貴人來光顧可都得乖乖排隊,這里頭,那樁事是少了勇氣能成的?”她故作輕松笑道。 佘涂也跟著笑,只片刻后才斂住了嘴角:“我知你這回才不是什么被蕭闕迷得五迷三道,所以才連父母兄長都不要了,你故意將人推遠(yuǎn),不過是不想牽連旁人,下了決心非要同他們斗上一斗了。” 見被她戳穿,蘇苑音便就也沒想再隱藏,只聳聳肩:“這是最好的法子?!?/br> 母親待她,確實多有偏頗,但也確實是人之常情,為蘇府上下顧慮cao勞,也并不為過。 為了不牽連旁人,離開蘇府也好,將輕塵趕走也罷。 只是她,不能割舍,也不能背叛他。 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阿音?!辟芡恐е謫舅?/br> 她轉(zhuǎn)眸,難得見佘涂神情這般認(rèn)真。 “謝謝你信任我,沒將我也摘出去,我們一起想法子,我會一直陪著你的?!?/br> 約莫是覺得有些莫名煽情,叫蘇苑音也眼眸濕潤。 她彎了彎眸子,難得插科打諢:“我要不來這,也沒旁的地方去了不是?” 佘涂勾了勾唇,亦是眸光閃動:“你要是想做什么便就盡管吩咐吧,我們現(xiàn)下有好多好多銀子,我也有不少人脈了?!?/br> 蘇苑音也正了神色:“當(dāng)下確實有一件事。” ... 詔獄內(nèi),蕭旼高坐于刑訊臺之上,看著從地牢里被帶出來的蕭闕,因著腿上還受著傷,他走的并不穩(wěn)當(dāng),腳下的鎖鏈發(fā)出時緩時急的不規(guī)律聲響,將人顯得越發(fā)狼狽無比。 蕭旼聽著,眼底滿是愉快之色。 帶錦衣衛(wèi)將蕭闕吊在了刑訊臺上之后,蕭旼才慢慢出聲:“阿闕啊阿闕,我還以為你當(dāng)是留著什么后手,這才不過短短數(shù)日,你怎就已經(jīng)落到現(xiàn)下這幅田地了呢?” 蕭闕輕抬眼,看著坐于對面的人,嘴角帶著幾分嘲弄的意味:“鄭佺一事,二皇子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段好像也并不大高明,也不知你留下的馬腳都收拾趕緊了沒有?若是叫皇上知曉你借刀殺人的刀便就是他自己,也不知屆時在這兒的,會不會就是你。” “很好?!笔挄G泛起一絲冷笑,止住了又差點被他三言兩語勾起的滿腔怒意。 “蕓貴妃在哪里?”他開口問道。 這回蕭闕索性連眉眼的不抬,不以為意道:“我哪里知道?!?/br> 話音落,身上便就落下了重重一鞭,當(dāng)即就叫他皮開rou綻。 蕭旼不慢不緊笑笑:“張昌是不是你殺的?” 蕭闕也笑笑,只是不見多少笑意,唯余有不少狠勁:“你問我,不若親自去問他,說不定還要來得快些。” 見他還在兜圈子,那鞭子便就又朝著他落下。 他不躲不避,一聲不吭又受了幾鞭。 刑訊的人經(jīng)驗老到,知道打哪里,如何打才是最疼,死死朝著方才打過的地方又再打了幾回,重復(fù)幾次,蕭闕整個人便就已經(jīng)被自己身上的血染紅了滿身。 血混著冷汗從他的額前落下,落到地板上,又掩于塵土中。 暗紅的地縫里不知又多少人的鮮血,只此刻,流入地縫又滲出的,就只有他一個人的。 饒是這般,緊要的話仍是一句都問不出來。 見蕭旼還要再審,一旁的錦衣衛(wèi)卻不敢再動手,只是朝著他行了一禮,滿臉為難:“他現(xiàn)在不能在繼續(xù)審問下去了,只怕蕓貴妃的下落還未找到,他便就要死了?!?/br> 蕭旼闔上被激得殺紅了眼的眸子,輕輕揉了揉額角,叫那嗜血的情緒壓下。 他起身,不慢不緊走到已是有些神志不清的蕭闕跟前,看著他奄奄一息的樣子,唏噓他也有這么不堪一擊的時候。 他壓低了些聲音,在蕭闕耳畔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倘若你肯將梁州的兵符交給我,我那夜說過的話,仍舊有效?!?/br> 只見蕭闕抬起一雙滿是戾氣的眼,分明他才是處于下風(fēng)的一方,可卻仍舊無端的,只一眼,便就叫蕭旼難以言喻的心慌。 蕭旼強行叫自己穩(wěn)住陣腳,等了片刻,卻見他仍舊沒有想要答話的意思,有些怒不可遏地轉(zhuǎn)身。 “準(zhǔn)備一碗紅茸,給他灌下去?!?/br> 他內(nèi)傷傷得不輕,這紅茸倒是有得他受的了,不知持續(xù)幾日,他那一身的好武藝,可還有用處。 語罷,隨即也不再看那個無論處于什么局勢都屢屢叫他碰壁的人,徑直走了出去。 蕭旼沉著臉回到府上,坐于書房內(nèi)一語不發(fā)。 雍州的人是他派去的,本來也只是聽到了風(fēng)聲,想去探探運氣。 只是一個瞎子和一個已經(jīng)半截踏進黃土的老東西,竟將他派去的數(shù)十名精銳,全都折在那個地方,若說無外人相助,他斷是不信的。 只怕那個東西已經(jīng)落到蕭闕手里,又或者是薛家。 若是薛家,他倒是還有法子。 只是蕭闕,大概是從前就活在他的陰影之下,面對他時,就總會矮上半截,輕而易舉就被他cao控情緒,是個難啃的骨頭。 他好像當(dāng)真是連死都不怕。 不過如今已是撕破了臉,他必定要親手將蕭闕籠罩的陰影消除,將他狠狠踩在腳底,永無翻身之日。 屋外傳來一陣腳步,是下人在外面通傳:“主子,雪側(cè)妃送來了參湯,在外頭候著呢?!?/br> 蕭旼撫了撫額,想叫人回去,卻又想起昨夜里那雙帶著寒冰的清眸,話到嘴邊又改了口:“讓人進來?!?/br> 蘇落雪入內(nèi),步履款款地走到他跟前,福了福身:“殿下這幾日cao勞,妾身熬了些參湯,殿下嘗嘗?” 說完,她便微微抬起眼,打量著他的神色,看見他伸手接過自己遞過去的瓷碗,才又垂下眸子,神色如常。 “昨夜的事妾身聽說了,妾身現(xiàn)下便替苑音meimei同殿下道歉,還望殿下莫言同她一般見識?!?/br> 蘇落雪語罷,就徑直走到蕭旼身后,伸出素手,替他揉肩,只才做了一半被就止住。 提起她,他若有所思的笑笑,想起她拿起血劍橫于面前,面對眾人唯獨毫無懼色,寧可同所有人為敵,也要將蕭闕護在身后。 凄厲如風(fēng)雨百折不撓的花,于血泥里開出,瑰麗得叫人驚艷。 “你那個meimei,倒是有趣?!彼Φ馈?/br> 作者有話說: 第91章 蘇落雪眉頭一皺,蕭旼從來就不似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溫煦謙和,相反,他城府極深,最擅長隱忍,又無所不用其極。 這次蕭闕的事,她不過只是透了一個鄭佺的行蹤,就叫他抓住了機會,直接將人給送進了詔獄。 自己進府已經(jīng)有些日頭,可是還極少聽起他夸過旁人。 她分明聽說昨夜里蘇苑音三番兩次忤逆他的的命令,甚至不惜刀劍相向,胡言亂語。 他對此好像也并未留任何情面,人是昏迷后著被送回蘇府的。 起初時,她還志得意滿,以為他那般做是為了自己,現(xiàn)在看看想來是自己想得太多,畢竟他們心里誰也沒有對方。 只是她現(xiàn)在必須想辦法籠絡(luò)他。 現(xiàn)在很多事情都跟上一世的記憶脫韁了,事情的發(fā)展都慢慢不同了。 比如蕭闕下了詔獄,比如蕓貴妃離京,蘇苑音竟然折在蕭闕身上... 這些在上一世都并沒有發(fā)生。 她不知道照著現(xiàn)在的情況看他們是不是已經(jīng)贏了。 但是她對之后的事已經(jīng)逐漸沒辦法掌握,按照上一世的時間,再后來,她去了莊子,對之后的事情更是一無所知。 所以籠絡(luò)他的第一步,便就是向他示好,以及掃清可能成為的隱患。 “剛才才收到母親的信,說苑音meimei為了蕭闕已經(jīng)昏了頭了,如今還不惜離開了蘇家,縱是如此,她都不愿答應(yīng)同蕭闕退親的事,母親愁壞了,又勸不住人?!?/br> 她說罷,嘆一口氣,又開口:“想不到這個從來清冷氣傲的meimei,有朝一日,也會掉進那溫柔的陷阱里,不撞南墻不回頭?!?/br> “她離開了蘇府?”蕭旼扶額,他一直在詔獄,無暇顧及其他,竟不知她居然為了他,當(dāng)真什么都舍棄。 蕭旼看了看從方才就一直被自己晾在一邊的蘇落雪。 他擺擺手叫人坐于自己跟前,后來又拿起那碗湯,飲了些,隨即才開口問她:“你可知蕓貴妃在何處?” 見她終是問起,蘇落雪心下打鼓,卻只面不改色道:“不知。” “你不是有那通天的本事?”他聞言,落下了臉色,帶這些譏諷。 若是她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沒用了,倒是枉費他在她身上下的那些功夫。 “此事本就是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現(xiàn)下殿下動了環(huán)扣,已經(jīng)改變了應(yīng)該要發(fā)生的事,照妾身看,只怕蕭闕這回,當(dāng)真是大勢已去,要有來無回了。只要蕓貴妃不見一日,蕭闕的日子變就會更難過上一分,便就對殿下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彼蛄恐挄G面色,不慢不緊道。 “照你這般說,事情不照原本的軌跡發(fā)生,反倒是好事?”他沉聲問,只是叫人瞧不出什么情緒。 蘇落雪笑得柔婉,眸中是恰到好處的崇敬:“只怕這回,妾身要提前恭祝殿下得償所愿了?!?/br> 此舉極叫蕭旼受用,他笑笑,伸手將人拉進懷里:“今晚便歇在此處吧?!?/br> 蘇齊岳下值,管家早早就派人來傳了信。 而苑音在善草堂也并未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訴他,她做下的決定。 他沒任何表態(tài),只沉默回了府上,吃了些酒之后就誰也不見,自己在前院里歇下了。 宋氏猜不透他的意思,派去的人又都被擋了回來,后來只得自己去了一次,卻實實在在吃了回閉門羹。 她只當(dāng)他在怪她,心里怒氣變成了委屈,輾轉(zhuǎn)難眠到第二日,蘇齊岳仍舊鐵了心,不再同她多說半句。 她無法,只得自己差人去善草堂接人,卻也無功而返。 蘇苑音剛打發(fā)了人走,又有人遞來一封信。 她起初沒理會,前夜里才舊傷復(fù)發(fā)的手現(xiàn)下才突然疼的厲害。 她沒什么精神,實在無暇顧及那信。 只夏琴接了信,說是兗州那邊寄來的。 蘇苑音聽罷,說起兗州,便就只想起了薛鳴岐,隨即也顧不上疼,叫夏琴替她將信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