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后第二年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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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沒有說話, 只是把寧蘿掐得更緊了,寧蘿說不出話來,因為沒有進的氣, 臉都憋到通紅了。 岑妄道:“給他馬?!?/br> 寧蘿掙扎了下, 似乎要說點什么, 岑妄幾乎是厲聲喝道:“趕緊給馬!” 立刻有騎兵從馬上翻了下來, 拍了下馬臀,讓馬緩慢地往林深那兒走去,自己和同袍共乘一騎。 林深看著走近的馬,抬眼道:“你竟然也不討價還價一番,不怕你給了馬,我就能把她掐死嗎?” 岑妄道:“你不敢把她掐死,她死了,你就是活靶子,你賭不起?!?/br> 林深道:“那還給得這么痛快?” 岑妄道:“嫌我給得痛快,就把馬還回來?!?/br> 林深沒說話,納吉再一次從地上爬了起來道:“林深,你還在廢話什么,馬到手了,趕緊離開啊?!?/br> 林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明明他手里還掐著寧蘿的脖頸,可是對上岑妄那雙又憤又擔憂的目光時,他還是翻起醋缸來了。 洪真說昨晚岑妄陪著寧蘿找了一個晚上的伙計,今天岑妄又這般快速地追趕上來,他們的關(guān)系竟然這么好嗎?寧蘿可是一句都沒和他提過。 林深也知道這種時候想這些已經(jīng)毫無意義了,可他就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去七想八想這些。 納吉見他還愣站著,急到要揪他了:“你還愣著干什么?為什么只要一匹馬?我呢?” 林深看了眼納吉,對岑妄道:“我和你再做個交易。” 林深那一眼,讓納吉隱隱覺得不對,他不及細想,遵循本能,轉(zhuǎn)頭就要先占了馬趕緊跑。 岑妄抬手,立刻用弓弩手射中了他的腳,納吉慘叫了一聲,今晚第三次撲倒在地,這一次嘴里罵的是林深。 岑妄道:“只是他的話,你和我還做不來交易?!?/br> 林深道:“我把大阿王庭的位置,和他們的兵防布置也告訴你,只要你同意放我和我的娘子離開?!?/br> 岑妄幾乎快要把韁繩攥斷,才能強迫著不去看寧蘿現(xiàn)在的處境,如今一聽林深的話,差點氣笑了起來:“原來林主簿還在乎你的娘子啊?” 林深淡淡的:“若我不這樣做,恐怕現(xiàn)在已死在你的刀刃下,再難與她廝守了,所以為了我們的長相守,她些微做出點犧牲也是可以的,當然,若世子爺決意不肯放過我,我們共赴黃泉,做一對絕命鴛鴦也是不錯的選擇?!?/br> 岑妄聽了這話,恨不得直接在林深的身上扎出幾個血洞來,但他知道越要緊的關(guān)頭,越是應(yīng)當冷靜謹慎。 他道:“我可以與你做這個交易,只是已經(jīng)有人把王庭的位置和兵防布置告訴了我,林主簿可能需要另尋交易的東西?!?/br> 林深不用細想便知道了:“是洪真?” 岑妄默認了這個答案。 納吉在地上罵漢人王八蛋,誰都沒理他。 林深自有一副算盤。 他覺得自己大抵是要死在這兒了。 即使還有寧蘿可以做人質(zhì),但林深見識過岑妄的騎術(shù)和箭法,他并不覺得自己可以在挾持了一個人的情況下能跑得過岑妄,就算岑妄怕傷及寧蘿不敢輕舉妄動,但馬總有累死跑不動的那一刻,偏偏王庭距離這兒還有兩三天的路程,他根本不可能讓馬一直連續(xù)不停地跑下去。 因此,最好的辦法是再和岑妄達成一個交易,一個能讓他覺得可以放自己一條生路的交易。 所以他打算用大阿的秘密去交換,這沒什么不行的,他既不喜歡大阿,也不喜歡錦端,如洪真所說是一個兩頭都靠不著,沒了故鄉(xiāng)的人,因此他出賣任何一個都沒有問題。 可是,洪真已經(jīng)先他一步把他最大的籌碼賣了,林深失去了這個籌碼,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保住了性命。 就在他思考時,忽然腳尖傳來鉆心的疼痛,他倏然睜大眼,岑妄仍穩(wěn)穩(wěn)地握著韁繩坐在那兒,沒有發(fā)布命令,也對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沒有任何的意外。 反而是腳尖的疼痛更甚了,是寧蘿察覺到他疼痛的瞬間,那禁錮的力道松了開來,一直都沒有放棄掙扎的她尋準時機,抬腳狠狠地又往那根射過來的羽箭上一踩,林深徹底疼得受不住,寧蘿便趁機從他的臂彎了滑了出來。 幾乎是同時,岑妄抬手,一枚短箭從他的臂弩上射出,扎進了林深的身體里,林深轟然倒地。 寧蘿原本還打算抽出林深別在腰后的匕首去捅他,現(xiàn)在反而被眼前的驟然巨變而嚇得原地愣住了,只見眼前血流成柱,只見林深一雙無法瞑目的眼一直看著她。 寧蘿驚得往后一退時,一雙大手把拎抱了起來,放在了馬上,她眼前是冷冰冰的尸體,身后卻是岑妄的懷抱,盔甲雖也冷硬,但因為岑妄的氣息在,所以顯得不那么冰涼了。 岑妄沉聲道:“把林深就地掩埋,這個大阿人帶回去。” 納吉殺了錦端人,總要給錦端一個交待。 士兵都應(yīng)了是,岑妄看了眼李枕,李枕會意,擺擺手:“去吧,這里有我。” 于是岑妄一扯韁繩,帶著寧蘿一口氣跑了好幾里地,等確認那邊看不見他們,也聽不見他們時,岑妄才慢慢停下來,讓馬緩緩地往前走。 而這之間,寧蘿都只是靜靜地坐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岑妄道:“被嚇到了?” 寧蘿回過神,聲音有些苦澀:“有點,明明是認識了兩輩子的人,今天卻像是第一天認識他?!?/br> 岑妄還以為寧蘿是被尸體嚇到了,結(jié)果她竟然只是在想這個。 岑妄有些悶:“你也認識了我兩輩子,也不算了解我?!?/br> 寧蘿道:“那不一樣。” “是啊,確實不一樣,畢竟林深是你真心喜歡過的人?!贬穆曇舾鼝灹?。 寧蘿聽出了他在吃味,可是她不知道該怎么說話才好,若說要安慰,她自己也心情復(fù)雜,沒有心思安慰別人,何況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件事說來還是她更難過些,也不知道岑妄在跟她爭個什么勁。 她不說,岑妄的嘴巴就不停了,他把寧蘿離開后發(fā)生的事一一說來。 其實很簡單,洪真在把她綁了給林深送去后,就去找了官府自首了,縣令知道事關(guān)重大,不敢自專,忙告訴岑妄,岑妄也大吃一驚。 大家都不能理解一個漢人怎么能幫大阿殘害同胞,但洪真卻與他講,他們這些漢人被抓去時年紀都很小,大阿一頓棍子一頓美味的培養(yǎng)他們,讓他們逐漸在成長過程中混亂起來。 他們記得那些家仇,可是卻模糊了國恨,他們不認可漢人的身份,但又不能被接納進大阿,為了能多要口羊rou吃,帳篷能多往里面扎一扎,他們需要更迫切地把自己變成一個大阿人,于是逐漸的,家仇也變成了國恨,卻是對錦端的恨。 很奇異的轉(zhuǎn)變過程,洪真看出了岑妄的不理解,便道:“你只需要認識到,這個世界上存在著許多想要活下去的懦夫便可。” 因為懦弱,所以面對武力值更高的大阿,也不敢報復(fù),但又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家人死亡的事,于是他們移花接木般,把所有的仇恨都算到了錦端去,這樣換一個對象去恨,他們也就解脫了。 但洪真不是這樣的,他始終不曾找到這樣的解脫,反而因為在錦端生活久了,更認可自己身為漢人的身份。 他一直都希望找到一個能讓他背叛大阿的機會,可是過往林深藏得太深,很難讓他抓到把柄去揭穿林深,并且讓所有人都相信,錦端其實不是那么安全。 所以洪真一直都在等。 寧蘿聽完也感慨,同樣的境遇,洪真與林深卻是不同的心思。 岑妄趁機道:“你瞧瞧洪真,再瞧瞧林深,可見林深心思黑暗,屬實不是好人?!?/br> 寧蘿白他:“他是大阿的探子,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我明白,不用你一直強調(diào)?!?/br> 岑妄道:“那你現(xiàn)在心情能稍微好受些了嗎?” 寧蘿未答。 岑妄道:“你畢竟剛沒了丈夫,我也是死過娘子的人,因此也不是不能理解,所喜我有守孝的經(jīng)驗,可以教教你,我們兩人,一個是鰥夫,一個是寡婦,正好多走動,多聊聊,才能讓自己不再積郁,早點從悲傷中走出來?!?/br> 寧蘿聽出他的心思,說白了,便是變著法子要見她。 寧蘿‘呸’了聲:“誰要給他守寡了?我給他守寡都是對不起我自己?!?/br> 岑妄道:“哦?!?/br> 簡簡單單的一個子,卻難掩高興。 岑妄道:“阿蘿,我明日便要出征了,你可以來送送我嗎?” 寧蘿詫異:“這樣快?” 岑妄道:“大阿那邊還不知道錦端的事,為了在他們察覺前又把王庭搬走,我們自然要盡快奇襲?!?/br> 寧蘿理解了。 岑妄道:“所以阿蘿,明日你可以來送我嗎?” 岑妄是要為國出征的,寧蘿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因此點頭同意了,岑妄高興了起來,小聲道:“我就知道,阿蘿你最好了?!?/br> 第六十四章 岑妄把寧蘿送到了王府。 寧蘿很是詫異。 王府并非岑妄一人居住, 燕王王和燕王妃都在王府里,何況今日出了這樣大的事情。燕王與燕王妃必然已經(jīng)得了消息,岑妄趁夜去捉人, 兩人自然是難安寢,都在候著消息。 王妃倒也罷了,可是燕王至今還不知道她假死的事。岑妄這樣把她帶回王府, 不就一切都暴露了嗎? 寧蘿緊張地道:“岑妄你瘋了, 你快把我?guī)Щ丶胰?。你把我?guī)У竭@兒來做什么?你是嫌事情還不還不夠復(fù)雜嗎?” 馬卻未停,岑妄反而易扯韁繩, 讓馬奔得更快了。 他道:“你出了這樣的事情去哪兒我都不放心。我明日就要出征了,你是打算算讓我?guī)е鴵鷳n上戰(zhàn)場嗎?到時候我在戰(zhàn)場上吃不好, 睡不好的多影響戰(zhàn)局, 你放心, 母親是知道我們的事的,父親那里, 一切有母親呢, 不必你擔憂?!?/br> 岑妄這般說, 卻更讓寧蘿覺得他在發(fā)瘋, 她是什么樣的身份?本該死掉的世子妃,卻已探子的娘子的身份回了王府, 這要讓燕王妃如何看待她?燕王如何看待她? 她根本是無地自容的。 寧蘿幾近哀求道:“岑妄, 你停下來罷?!?/br> 岑妄猛扯韁繩,夜風吹得靜,唯有寧蘿近在咫尺的抽泣聲是清晰的。 岑妄有些慌:“阿蘿, 你在哭嗎?” 記憶里的寧蘿是不愛哭的, 上輩子她都到了那樣的地步, 但落的淚還是少的, 雖然今生發(fā)生的事情也多,但岑妄見她,總是冷靜,理智,果決,仿佛永遠都不可能為情愛所累。 這一度讓岑妄懷疑寧蘿身上是沒有感情的,她只在乎自己,選擇自己最想要的,或者最有利于自己的選項。 但是,現(xiàn)在寧蘿在哭,就在他的懷里,瘦削的肩膀隨著抽泣聲微微聳動著,哭聲是細弱的,像是一根細而韌的長線,將岑妄的心一匝匝地纏繞起來,而后抽緊,變得悶脹起來。 岑妄手伸了出去,又縮了回來,他現(xiàn)在好像做什么都是錯的,也就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用手掌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瓜子,用懊喪的語氣道:“都怪我,又擅做了主張,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你不愿回王府,便不回去了罷。只是阿蘿你可不可以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寧蘿搖了搖頭:“不怪你,算了,走罷?!?/br> 她想要止住抽泣,慢慢將情緒平復(fù)下來。岑妄察覺了,還驚訝地發(fā)現(xiàn)寧蘿的法子十分有效,從崩潰哭出聲來,到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坐著,用不了太多時間。 岑妄卻無法對此產(chǎn)生任何的佩服與高興,因為他意識到寧蘿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可是人的情緒就像是水盆里的水,真到了要滿溢出來的時候,無論用什么法子都是壓制不住的,壓得狠了,水反而能將大壩沖到?jīng)Q堤以不可阻擋的氣勢奔流直下。 水尚且如此,情緒等到?jīng)Q堤時,更是會直接把人沖垮。 剛才寧蘿不就是露了馬腳嗎?她已經(jīng)到了忍耐的極限。 岑妄意識到如果他再不做點什么,寧蘿就會像執(zhí)意要離開王府,離開桑家一樣,再一次離開錦端,等到了那時候,他們之間才是徹底的完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