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種玩家的人生模擬器 第169節(jié)
第164章 新的岔道 來到貝利亞主教的馬車前, 易文君并沒有等待多久就聽到了內(nèi)里傳來了對方的邀請聲。 “是杰西卡來了嗎?請進?!?/br> 貝利亞主教的聲音柔和,哪怕是面對正受到自己提攜的后輩,也沒有擺出半點架子, 反而非常親切, 讓易文君心里不禁感慨不愧是做神棍的, 表面功夫就是非常有一套。 “是, 那我進來了?!?/br> 心里嘀咕著,易文君手上的動作卻半點不慢,將馬車車門輕輕推開, 登上了一個像是移動的小型書房一樣的房間。 易文君目光迅速掃過,發(fā)現(xiàn)這里的布置簡樸,看似來似乎除了車內(nèi)的空間稍稍大一點之外,跟預備使徒們待的那架馬車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然而,當易文君凝神時, 她卻能嗅到一縷極淡的、不久前還在宮廷晚宴上品嘗過的紅酒香氣。 易文君微微一怔,頓時對這位貝利亞主教更感興趣了。 她長驅直入, 登上這個在陸地上移動的小小書房, 順著貝利亞主教的意思在她的書桌對面坐下,之后, 易文君沒有絲毫含糊,開門見山地問道:“貝利亞主教, 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貝利亞主教果然沒有因為易文君的莽撞直言生氣——至少她一直以來的外在形象不允許她為此生氣。 于是貝利亞主教和藹地笑了起來, 溫聲說道:“沒錯, 杰西卡,你真是一個敏銳的孩子, 我的確找你有事……聽說今天早晨出發(fā)前, 紅樹林旅店里爆發(fā)了一場小小的沖突, 是嗎?” “是的。” 易文君瞬間就明白,貝利亞主教應該是吃驚于她的武力和震懾眾人的能力。 畢竟當時在場眾人要么是五大三粗的重勞力者,要么是同為預備使徒的人,比起他們來說,身材纖弱、看起來就是個普通少女的杰西卡,怎么都不該有震懾眾人的能力和武力。 但偏偏她就是做到了。 由此可見,她的確是有某種天賦的,所以“一心挖掘王國底層有才能的年輕人”的貝利亞主教當然會想要見見她。 易文君心念電轉,面上只做耿直,道:“因為那些混蛋欺負弱小,所以我實在看不過去,就把他們罵了一頓。” 易文君狡猾地將其中的概念稍稍偷換了一下,刻意將自己往“性格正直、武力較高、喜好打抱不平的同時也過于耿直沒眼色的傻大姐”的方向塑造。 因為她知道,自己塑造的這種“傻大姐”人設,對某些心眼比篩子還多的人來說是非常煩的,但同時也是他們手里非常好用的刀。所以易文君就想看看,這位身份成謎目的也成謎的貝利亞主教,在得知她的“好控制”和“好利用”后,到底準備怎么“用”她這把刀。 一想到這件事,易文君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起來。 她專注看著貝利亞主教,耐心等待對方的下文。 但出乎意料的是,貝利亞主教并沒有詳細詢問關于不久前的那場沖突,而是問起了另一個問題:“聽說在那場沖突里,杰西卡你發(fā)表了一番關于黃金由來的言論,對嗎?” 易文君驀地一怔,若有所思,面上則只露出困惑表情:“是的貝利亞主教,請問有什么問題嗎?” 貝利亞主教笑著搖了搖頭,溫柔道:“問題自然是沒有,或者說我非常吃驚于杰西卡你知識的廣博。要知道,如今的王國里知道黃金或寶石的來歷的人并不多——對于礦工們來說,黃金和寶石應該就是地里長出來的,就像是麥子一樣;而對于一些貴族來說,這些貴重金屬和寶石更是能夠直接從商鋪里購買,所以它們也一定是像衣服一樣被工廠‘制’出來的吧。” 貝利亞風趣地說了一個異界版五谷不分的笑話。 但很快的,她就轉入正題。 “我其實能夠理解這些言論,雖然它們非??尚?,但我知道,知識是有門檻的。對于門檻外的人來說,門內(nèi)那么與他們生活無關的知識和消息,他們一輩子都接觸不到、更沒有途徑去獲取,所以我也就更好奇了——”貝利亞主教的笑容一頓,身形微微前傾,“杰西卡,你是從什么地方知道的這些事?” 易文君恍然大悟,終于明白了貝利亞主教找自己的理由。 她承認,這次的確是她失言了,忘記了以目前的生產(chǎn)水平和條件來說,關于黃金和寶石的理論知識遠沒到普及的地步,更不該從一個被教會收養(yǎng)的孤女口中說出。 因為這不是一個孤女有途徑了解到的東西。 不過易文君也并不慌張,反而放松地向后靠了靠,說起了另一件事:“這的確是個問題,作為被主教您‘發(fā)掘’的預備使徒,我當然有義務回答你的這個疑問……不過我其實也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夠為我解答?!?/br> 貝利亞主教的目光冷了冷,聲音依然溫柔:“杰西卡,我并不覺得現(xiàn)在是你向我提問的時機?!?/br> 易文君沒有理會,自顧自說了下去:“貝利亞主教你知道嗎,就在上車的時候,我聞到了‘海嘯’的味道。” 貝利亞主教眉頭一皺,像是在說“這里分明是內(nèi)陸,哪來的什么海嘯”,但下一秒,她突然想到什么,臉色驟變。 易文君笑著點了點頭:“看來貝利亞主教你想起來了?對,我說的‘海嘯’,指的正是來自西奧雷王國最高酒莊——金風酒莊的最出色作品,海嘯葡萄酒。 “聽說,它因酒液純凈、酒體飽滿、余味濃郁、給人留下深刻印象而備受追捧,不過又因為它需要陳放20年左右才能達到最佳適飲期,所以現(xiàn)在東奧雷王國境內(nèi),除了國王陛下能得到金風酒莊的穩(wěn)定供應外,這樣的一瓶‘海嘯’在外界可謂萬金難求……所以貝利亞主教,你能為我回答這個問題嗎?為什么我在你的馬車里竟然聞到了海嘯的味道?” 這一刻,貝利亞主教的臉色終于徹底變了。 易文君微笑看著對方,腦中回憶起了上周目自己跟德克斯特去參加宮廷晚宴時,德克斯特向她說的關于“海嘯”的推薦語,并且還將它“萬金難求”的事當做趣聞跟她著重提了提。 “萬金難求?怎么個萬金難求?”那時的易文君好奇問。 德克斯特笑了笑,輕描淡寫道:“有一位侯爵曾表示,希望將自己領地某處重要城市的管理權和收益讓出五年,以此來交換一瓶‘海嘯’,但依然無人愿意割愛。事后有人預估過,那座城市五年的管理權和收益大約價值10w王國金幣……” 所以,至此,事情已經(jīng)很明白了。 對于王室直系以外的人,海嘯這瓶酒價值10w金幣,并且還有價無市,就連某些有領地、有實權的侯爵都得不到。 但易文君卻在一個小小主教的小小馬車里嗅到了“海嘯”的氣味。 這合理嗎? 顯然不。 而如果貝利亞主教推說這是某位王室直系贈給自己的,就更是胡扯了,因為這里頭還有一個更有意思的點是,生命教會的神職人員嚴令禁酒! 怎么會有人向禁酒的神職人員贈酒? 而一位一直以“樸素”、“親切”形象示人,為了王國底層年輕人而奔走甚至不惜辭去教區(qū)主教一職的貝利亞主教,又是怎么得到這瓶萬金難求的“海嘯”的? “其實對于這件事,我有好幾個猜測。有些猜測非常平凡,有些猜測則非常有趣……就像貝利亞主教你對我的猜測一樣?!?/br> 易文君對貝利亞主教冰冷帶著殺意的目光視若無睹,聲調稍稍提高,身體微微前傾。 “但是,我沒有向任何人提起有關你的這些猜測,所以我想貝利亞主教你應該也不會向任何人提起有關我的那些猜測,對嗎?” 易文君面容含笑,話語的意思已經(jīng)非常明白了:我不跟別人說起關于你的事,你也別向別人說起關于我的事。大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心照不宣就行,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貝利亞主教面色變了又變,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 “我以為我已經(jīng)足夠高估你了,杰西卡。但我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你……不過你說的對,有些猜測不必說出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但問題是我要怎么相信你?杰西卡,你應該知道,我們兩人的身份輕重并不一般,你能隨時丟下‘杰西卡’的身份離開,但我卻不能輕易我作為‘貝利亞’的身份……”她聲音冷淡克制,有著隱藏極深的試探和殺意。 但易文君并沒有把她的刻意示弱放在心上,而是輕笑說道:“都說了,這種話沒意思,我們何必再兜這個圈子?主教大人,我不是杰西卡,難道你就是貝利亞嗎?” 說完,不等貝利亞回答,易文君就笑著站起身,輕快道:“好了,貝利亞主教,接下來我就要回去了。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所以你最好也別管我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總之,這次王都之旅,我勢在必行!” 將面色陰晴不定的貝利亞主教拋在身后,易文君含笑離開。 她知道,這件事遠沒有結束,一切才剛剛開始,因為貝利亞主教這樣的人絕不會把她這樣一個不穩(wěn)定因素放在自己的掌控范圍之外。 而只要貝利亞主教有所動作,她就必然會露出破綻,而只要貝利亞露出破綻——那不就到了自己探明真相的時刻了嗎?! 對于這位前三周目里一直若隱若現(xiàn)的“隱形人”,易文君可是好奇極了呢! 果然,就如同易文君想的那樣。 數(shù)天后,他們一行六人預備使徒終于來到教會的訓練營前。 而就在辦事員安排入營、分發(fā)各學員綬帶等級的時候,哈曼看著自己領到的綬帶,大驚小怪了起來:“綠色的綬帶?等等?這是最低等級的綬帶吧?我們可是由貝利亞主教特意選出來帶到王城的人!我們難道就只值得一條綠綬帶嗎?!” 辦事員一板一眼,聲音冷淡,照本宣科:“當然,貝利亞主教大人帶你們來到王城,只是她心底善良寬容、不愿意看到你們在小鎮(zhèn)里埋沒天賦,但這可不代表你們的天賦真的有多高,一條綠綬帶已經(jīng)足夠你們用了…… “行了,就這樣,趕緊走吧,別擋著后頭學員們的路。吉姆?吉姆你在哪兒?過來,帶這群新學員去他們的宿舍,介紹他們接下來的工作。現(xiàn)在是中午,離飯點還有六個小時。六小時已經(jīng)很足夠了,晚上我要看到他們在食堂工作,明白了嗎?!” 吉姆——這位易文君的老熟人,在二周目時曾負責帶領她打掃地下會堂的學長,聽了辦事員的吩咐,慢吞吞走來,掃了六人一眼,漫不經(jīng)心道:“就是你們六個了?好吧,都跟我來吧。像我們這種等級的學員住宿的地方都比較偏僻,如果你們動作慢吞吞、趕不上今晚食堂的工作的話,可是會被直接趕走的,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丟下這段話后,吉姆轉身就走,沒給易文君等人什么好臉色,一副你們愛聽不聽的模樣,十分冷漠,絲毫不怕得罪他們。 也對,對于他們這些天賦最低的綠綬帶的成員們來說,能夠進入教會的訓練營就幾乎是他們這輩子最榮耀的時刻了,別說日后他們這群人會不會在教會里有什么建樹、成為吉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光是他們能否成功成為正式使徒、從訓練營里畢業(yè),都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幾人面面相覷,看了看身后學員們的歡聲笑語,看著那些從豪華馬車或轎車上下來、向父母肆意撒嬌,又或者是揮灑青春與歡笑的同齡人,一種隱約的不甘、憤懣和難堪,頓時從心底慢慢滋生。 分明他們早已經(jīng)體會過人情冷暖、階級森嚴,但他們也曾以為在這個宣稱“神愛世人、眾生平等”的圣靈目光垂落之地里,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但事實證明,一切沒什么不同。 大家所以為的“圣地”,其實只是信徒的一廂情愿。 “好了,我們快點跟上吧。” 最后,還是易文君率先開口,喚回了大家的神智。 易文君一馬當先,提著行李向前方的吉姆走去,心中思考著這場變故,對這一次開局的變故不怒反喜,覺得越發(fā)有意思了起來,也對接下來的變化越發(fā)期待。 但其他的幾位同伴顯然不這樣想。 一旁,莉莉快走兩步,跟上了她,面色看似平靜,聲音卻難掩憂慮。 “杰西卡……你想過以后我們要怎么辦嗎?” 不同于易文君這位外掛玩家,對于一無所有的五人來說,這次拿到的綠綬帶,可謂是地獄開局。 哈曼連忙跟上,苦著臉道:“對??!我本來還以為我是有點天賦的,這才跟貝利亞主教來了訓練營。離家前,我還跟我家老頭子夸口說我跟他下一次見面時,我肯定就是使徒了,可誰知道……綠綬帶,我們竟然只拿到了公認天賦最低最沒希望成為使徒的綠綬帶……這可怎么辦啊!” 話語間,其他幾人也跟了上來,嘰嘰喳喳地向易文君倒起了苦水。 畢竟早在路上的時候,這幾人就已經(jīng)隱隱以易文君為首了,而這會兒的他們正值六神無主之際,見易文君依然一副目標堅定毫不動搖的模樣,便順理成章地向易文君征求起了意見。 易文君瞥了眼依然悶頭走路的伊安,笑道:“怕什么,你們覺得自己的天賦低嗎?” “當然不!”哈曼直接開口,信心滿滿,可下一秒他又苦著臉,“但我拿到的可是綠綬帶啊……” 易文君輕嗤一聲:“這就怕了?那你干脆退出唄?,F(xiàn)在貝利亞主教應該還在訓練營外,只要你現(xiàn)在回頭,去跟她說‘對不起主教,我真的沒有天賦,我比不過訓練營里的任何一個人,我可能這輩子都沒希望成為使徒’,那么主教肯定會可憐你,派人把你原路送回家,而至于你——你就當自己是來王都免費旅游的唄,多好,一分錢都沒花?!?/br> 易文君的嘲諷不能說辛辣,只能說刻薄。 哈曼瞬間漲紅了臉,脫口而出:“那怎么行?!”他頓了頓,下意識想要發(fā)怒,但一看易文君的冷臉,又下意識把怒氣憋回了肚子,“我……我是想要成為使徒的……” “那就閉嘴別抱怨。”易文君冷冷道,“記住,這是你自己選的路,那么你跪著也要走下去!做好最壞的打算,向最好的結果努力,這才是你該做的,而除此以外,抱怨與軟弱毫無用處!別人如何定義你,與你的想法和決定有什么關系?誰說綠綬帶就成不了使徒的?如果只是因為拿到一條綠綬帶就將你打敗了、開始變得患得患失,那你干脆現(xiàn)在就滾,還能省下一筆路費!” 在易文君的呵斥下,哈曼臉色青青白白,紅紅紫紫,煞是好看。 伊安于心不忍,偷偷伸手扯了扯易文君的袖子,讓她口下留情。 易文君瞥了一眼,暗暗嘖了一聲,話語緩和了兩分:“所以哈曼,現(xiàn)在再告訴我,你依然還想要成為使徒嗎?” “……”哈曼咬牙,“我想!” “那就去努力吧!”易文君灌得了毒雞湯,自然也灌得了雞湯,道,“你要記住,哈曼,我們不同于訓練營的其他人,我們是等級最低的綠綬帶的學員。但是,正因為我們不像他們一樣、正因為我們無路可退,所以我們才更有不能后退的理由!我一定會成為使徒,并且我相信莉莉和伊安也會成為使徒,所以哈曼——別讓我看不起你們!” 說完,易文君快步跟上吉姆。 莉莉看了哈曼一眼,微微笑著:“杰西卡說得對,我覺得我一定會成為使徒?!?/br> 說完,莉莉掉頭,不在看這些男人,跟上了易文君。 伊安:“……” 伊安完全不明白這件事怎么還搭上了自己,但見哈曼幾人都瞪著他等他表態(tài),他也不忍掃興,干笑道:“我……可能……應該也可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