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練習(xí)一下。這段表演很考驗功底，朱晨風(fēng)十有八九會把它列為今天的考題之一。”衛(wèi)東陽站著不動，雙臂牢牢禁錮著秦青的身體。

    多加練習(xí)不過是個借口，實際上，他舍不得放開秦青。

    抱著獵物小憩是猛獸的習(xí)慣。

    “對，朱晨風(fēng)肯定會出這道題！我練練。”秦青立刻看向鏡子里的自己，表情十分緊張。

    衛(wèi)東陽用手掌遮住秦青的小臉，說道：“我的手就是場記板，放下的時候你就開始表演?！?/br>
    “好?！鼻厍喙怨渣c頭。

    衛(wèi)東陽放下手，秦青立刻開始轉(zhuǎn)換表情。頭幾次，他還練得很認真，后面幾次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訣竅，便起了逗弄衛(wèi)東陽的心思。

    于是當(dāng)衛(wèi)東陽放下手掌時，他展現(xiàn)出來的不再是演技，而是一雙斗雞眼。

    衛(wèi)東陽愣了愣。

    秦青嘻嘻笑了。

    衛(wèi)東陽受到感染也跟著低笑起來，把手掌再覆上去，然后放下。

    秦青歪鼻斜眼吐出舌頭，活像個傻子。

    衛(wèi)東陽忍俊不禁，又把手掌蓋上小臉。

    手掌放下時，秦青用食指戳出一個豬鼻子，一只眼睛斜向左，一只眼睛斜向右，精靈又搞怪。

    衛(wèi)東陽低笑連連，兩只手都揉上了秦青可愛的臉。

    秦青呵呵傻笑，假裝著急地喊道：“壞了壞了，我眼珠子轉(zhuǎn)不回來了！衛(wèi)東陽你幫我吹吹。”

    衛(wèi)東陽捧著他的臉輕輕一吹，他左右分開的眼珠子立刻就回到了正常的位置，嘴里發(fā)出得意的笑聲。

    衛(wèi)東陽的心完完全全融化了。劇本里的哥哥帶有他的影子，而他是一個擁有理智的瘋子。他從來感受不到正常人的情緒，卻能敏銳地捕捉到惡意、嫉妒、仇恨、暴怒等骯臟不堪的東西。

    很多時候，他都覺得這個世界沒有存在的必要。然而此時此刻，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純粹的喜悅和愛意。

    他輕輕揉著小獵物的眼尾，眸色暗了又暗，幽深無比。

    “走吧，回去試鏡！這次我一定能拿下男主角！”秦青拉著衛(wèi)東陽的衣袖興匆匆地往外走。

    “那我提前恭喜你?！毙l(wèi)東陽低沉的聲音漸漸遠去。

    門自動合攏，發(fā)出吱嘎一聲響。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隔間的門打開，陳子興從里面走出來，表情十分詭異。他所在的位置，只要打開一條門縫就能清晰地看見洗臉臺，還能聽見兩人的對話。

    當(dāng)秦青從衛(wèi)東陽那里得到啟發(fā)時，陳子興坐在馬桶上，蜷著雙腿，盯著門縫，也在練習(xí)。

    “我的號碼牌是6，秦青是9，我在秦青前面?！标愖优d拿出號碼牌看了看，眼里的笑容漸漸加深。

    “走秦青的路，讓秦青無路可走，是這樣嗎？這是命運給我的提示？”他低聲念叨一句，語氣里帶著一種莫名的興奮。

    第174章 7未來影帝36

    陳子興回到莊永月身邊，氣息微微帶著一點喘。

    “公司里的藝人都跑到衛(wèi)總身邊去了，你不過去打個招呼？”莊永月提醒道。

    陳子興伸長脖子一看，眸色不由變暗。

    只見一群人環(huán)繞著衛(wèi)東陽，熱情無比地說著話。從背后看去無法得知衛(wèi)東陽的表情，但他的肢體語言卻很冷漠。他只是略微點頭，然后擺了擺手。

    這似乎是一個驅(qū)趕的動作，沒過多久，環(huán)球娛樂的藝人們就散了，表情都有些訕訕的。

    但秦青不一樣。他好像天生不會看人眼色。他的位置也在第一排，離衛(wèi)東陽很遠，說話不方便。于是他繞到第二排，站在衛(wèi)東陽正后方的位置，居高臨下地跟衛(wèi)東陽說話。

    說著說著，他似乎高興起來，竟然趴下去，雙手搭在衛(wèi)東陽肩膀上，使勁兒地晃了晃衛(wèi)東陽的身體。

    不耐煩地趕走身邊所有人的衛(wèi)東陽，唯獨沒有趕走秦青。他甚至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秦青的腦袋。

    兩人的關(guān)系好到什么程度，從這種親密無間的肢體語言中就能窺見。

    鄭橋松喊了秦青一聲，秦青又晃了晃衛(wèi)東陽的肩膀，這才回到第一排。他坐到鄭橋松身邊，腦袋鉆進鄭橋松的臂彎里，與對方看同一部手機。白石伸出手臂，攬住秦青的肩膀，把他禁錮在位置上。

    朱晨風(fēng)就在這時走進劇院，隨性地跟大家打招呼，沖秦青略一抬手，把人叫過去耳語幾句，又揉了揉秦青的腦袋。

    劇院里那么多明星，咖位一個比一個大，一線、超一線，影帝影后……這些人，哪一個得到過這樣的優(yōu)待？

    這些早已功成名就的人，看著秦青的目光里都帶著忌憚、羨慕，甚至嫉妒。

    陳子興直勾勾地看著秦青，眼瞳里翻涌著黑沉沉的霧。

    莊永月感嘆道：“如果秦青是我的藝人就好了。這么多資本力捧，再過兩年，他就是穩(wěn)穩(wěn)的超一線。他吃不完的餅，我還可以喂給手底下的藝人，你也能跟著沾光?！?/br>
    “我不用沾他的光！我不是沒實力！”陳子興極為反感地說道。

    莊永月挑挑眉，嘲諷道：“在這個圈子里，骨氣當(dāng)不了飯吃?！?/br>
    “演技可以當(dāng)飯吃嗎？”陳子興反問道。

    “可以，但得看情況。沒有資本愿意捧你，你演技再好也只能當(dāng)小配角?！?/br>
    陳子興沉默下來。他知道這就是圈內(nèi)現(xiàn)實。多少演技精湛的演員當(dāng)了一輩子配角，臨老什么都沒得到。而他的境況，跟那些人一模一樣。

    “衛(wèi)總都來了，你也不去打招呼，你以為自己很有尊嚴是嗎？我見過很多清高的人，最后都退圈了。沒有退圈的那些，背景一個比一個厲害。你有背景嗎？”莊永月笑著問道。

    陳子興難堪地握緊雙手。

    兩人說話的時候，朱晨風(fēng)已經(jīng)公布了面試方法。

    他給每一個角色都設(shè)置了十道題，演員們走上臺，從箱子里抽題，抽中哪個演哪段。

    大家聽了紛紛點頭，覺得很公平，也有人面露難色，十分緊張。

    朱晨風(fēng)讓工作人員把所有題目都傳輸?shù)酱笃聊簧?，讓演員們心里有個數(shù)，提前做做準備。

    陳子興仰頭看去，發(fā)現(xiàn)秦青在洗手間里表演的那一段果然是題目之一。如果能抽中這道題，照著秦青的方式表演，再添加一些自己的技巧，被錄用的概率非常大。

    欲望沖昏了陳子興的頭腦，他忽然抓住莊永月的手腕，低聲說道：“莊姐，你能不能cao作一下，讓我抽中五號題？”

    “你對五號題最有把握？”莊永月沒有拒絕，眸子里閃爍著精光。

    “對，我把握很大。莊姐，你幫我想想辦法?！标愖优d哀求道。

    看著對方滿是期待，顯得迫切而又無助的眼睛，莊永月滿意地笑了：“現(xiàn)在不清高了？知道放下身段求人了？”

    陳子興更為用力地握住莊永月的手腕，沒有說話。

    “當(dāng)著朱導(dǎo)的面暗箱cao作，我的能量還沒大到那個地步?！鼻f永月?lián)u搖頭。

    陳子興xiele一口氣，面色隱隱發(fā)白。果然啊，他的運氣始終比不上秦青。

    “但是有人可以?！鼻f永月話鋒一轉(zhuǎn)。

    “誰？”陳子興眼睛微亮，重新升起希望。

    “譚尚喜?！?/br>
    這個名字在圈內(nèi)非常有名，一是因為強大的資本，二是因為那些不可告人的癖好。

    陳子興微微發(fā)亮的眼睛暗沉下去，面色更為蒼白。

    “找他幫忙你要付出什么代價，不用我說你也清楚。你要是愿意，我現(xiàn)在就跟他聯(lián)系。你要是不愿意，我們聽天由命?！鼻f永月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笑。

    她沒有逼迫陳子興做出選擇，只是冷眼旁觀。

    在這個圈子里，沒有欲望的人爬不上去，爬上去的人最后都會淪為欲望的奴隸。陳子興沒什么特別的，他堅持不了多久。

    陳子興很久沒有說話。在他猶豫的時候，朱晨風(fēng)已走上臺，簡單說了幾句開場白，然后讓試鏡雙胞胎的演員們做好準備。

    一號演員抽出一道題目，開始表演。

    十分鐘過后，朱晨風(fēng)擺擺手，語氣冷酷：“你可以走了?！?/br>
    男演員是個一線明星，演技很好。他演的哥哥變態(tài)到令人心生恐懼。坐在臺下的藝人們紛紛為男演員鼓掌，覺得他的表現(xiàn)非常精彩。

    但朱晨風(fēng)只是抬頭瞥了一眼就給出了結(jié)果，全然不被打動。

    男演員尷尬地笑了笑，帶著經(jīng)紀人和助理狼狽地離開。

    在他走后，大家搖頭唏噓，表情疑惑。

    沒有人能猜到朱導(dǎo)的錄取準則是什么，但陳子興卻知道答案。

    男演員研讀劇本的時候走錯了方向。他把哥哥理解成一個完全沒有感情的殺人狂。照著這個理念去詮釋角色，他怎么能不被淘汰？

    如果陳子興抽中的是一號，而且沒有從衛(wèi)東陽那里聽到正確答案。第一個被淘汰的人就是他。

    看著那位一線男演員匆匆離開，陳子興緊張到手腳發(fā)冷。心里有一個聲音不斷告訴他，就是這部電影！它屬于你，它成就了你！拿下它，一定要拿下它！

    如此強烈的直覺讓陳子興頭腦昏沉，眼珠發(fā)紅。

    第二個男演員上場了。他抽中的題目有些難，但他的表演卻相當(dāng)精彩。這一回，坐在臺下的藝人們沒敢鼓掌，怕被朱導(dǎo)的否定打臉。

    “他會被刷掉。”陳子興嗓音沙啞地說道。

    “你怎么知道？我覺得他演得比上一個還好。”莊永月不太相信。

    陳子興搖搖頭，沒有解釋。這個演員犯了同樣的錯誤。他把哥哥演成了一個純粹的變態(tài)。

    “你可以走了。回去不用等我消息，物色下一個劇本吧?！敝斐匡L(fēng)在筆記本上寫了幾行字，抬起頭冷冰冰地說道。

    男演員笑著點頭，聳聳肩膀，匆忙下臺。

    三號演員上去抽簽，然后開始表演。

    被淘汰的人一個又一個，而朱晨風(fēng)始終沒有給出過多解釋。他要考驗的是演員對角色的詮釋和理解，如果他說的太多，等于是給后面的演員提供答案。

    緊張的氛圍漸漸變得濃厚，對角色志在必得的演員們都開始埋頭研究劇本，與經(jīng)紀人和助理竊竊私語地討論。

    “秦青可以作弊，我為什么不可以？明明理解錯誤，他卻能從衛(wèi)東陽那里得到正確答案。”陳子興紅著眼睛呢喃。

    與此同時，第四個演員上臺抽題，然后拿著劇本開始準備。

    如果再等下去就沒有暗箱cao作的空間了。秦青是最大的競爭者，一定要搶在秦青前面抽中五號題！

    這樣想著，陳子興深吸了一口氣，終于下定決心。

    他太想要這個角色了。強烈的欲望讓他腦袋昏沉，無法靜下心來研究另外幾道題。

    秦青可以走捷徑，為什么自己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