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們來到一家牛排館。 我傻愣愣跟著他進去。 傻愣愣看他點餐，我沒回話，他居然給我點了個最貴的。 傻愣愣看他幫我倒飲料，弄沾醬，添沙拉。 傻愣愣看他微笑望著我。 不久又傻愣愣接過他遞給我的餐巾紙，要我擋著別被排餐噴濺到。 直到吃完了，我還是有些愣。 這太不尋常了，他究竟有甚么目的？ 于是我憋不住，直視他，端起一旁的飲料邊喝邊道，「你有甚么目的？」 「目的嗎……想讓小默你和我交往唄?！?/br> 我還沒嚥下去的一口檸檬茶全噴在他臉上。 他無奈拿起濕紙巾擦臉，竟還打趣道，「雖然我不介意喝小默你口水，但你噴之前先提醒啊，這樣我才能及時接住?！?/br> 我這下連吃下肚的午餐都想噴出來了。 「所以呢？小默你的答覆是？」 「啥？」 「當(dāng)我伴侶好嗎？」他認(rèn)真而專注看著我，「一生的伴侶。」 「……你腦子被門夾了還是被卡車輾了？」我皺眉。 「為甚么這么說？」 「為甚么？你竟然問我為甚么？」我激動起來，話語染上一層顫音，「你那幾年欺凌我還不夠？現(xiàn)在換個法子來嗎？把我玩弄于股掌間很開心是吧？」 他沉默了，就在我以為他不再說話而打算起身走人時，他又開口了。 「對不起，小默。我知道你很難原諒我，但是……請相信我好嗎，我絕對不會再傷害你，更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你要甚么我都能給，只要你接受我……」 「我要你去死你愿意嗎？」 他苦笑，「小默……」 「閉嘴！別那樣叫我！我他媽的跟你不熟！」 他抿緊唇，眼神陰鬱。 這人翻臉?biāo)俣纫蔡炝耍@副要吃人的模樣是怎。 「所以你不答應(yīng)嗎？」他臉色晦暗不明問。 「……嗯。」我不知道不答應(yīng)會是怎樣下場，抱著幾分畏懼，我說了個模稜兩可的答覆。 「這頓餐你要付錢嗎？」 「??？」 我以為會聽到諸如「晚上盡量別單獨出門」、「小心你周遭朋友背后捅你一刀」之類的威脅，結(jié)果他在說甚么？ 他嘴角慢慢、慢慢地?fù)P起，「我說，這頓餐你要付錢嗎？畢竟你不是我伴侶，也不熟，我沒有義務(wù)請你吃飯。」 「……」那你一開始說要請我吃飯就當(dāng)我是你伴侶跟你很熟了？！胡扯！ 「怎么樣？」他一臉壞笑。 「我錢沒帶夠。」我淡定道。 「那真苦惱，我只借錢給熟人?！?/br> 我忍住想飆臟話的衝動，「剛好，我們很熟?！?/br> 他點頭，「我也這么覺得，真巧?！?/br> 巧你妹。我補充，「是朋友意義上的熟?！?/br> 他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我會努力。你遲早屬于我，小－默－」 我忍住想將他按在地上暴揍一頓的衝動，跟在他身后看他付了錢。 之后幾天，我總是會偶遇他。 說偶遇有點不恰當(dāng)，因為我覺得他是刻意埋伏的。 儘管我周邊有朋友在，他也泰然自若地出現(xiàn)并且裝做跟我很熟。 我又不好和現(xiàn)在的朋友說，以前這個人……霸凌過我。 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被人發(fā)現(xiàn)。 我不清楚原因，但我就是很畏懼提起。 而他總一副完全忘了過去的嘴臉來靠近我。 此時，我朋友們正在討論聯(lián)誼。 「聽說語文系正妹多到爆，找他們?nèi)绾?？?/br> 「好耶！通知一下班上其他人，這星期六在a館集合吧？」 …… 我沒怎么在聽，對這種事其實不太有興趣。 再說還有某個人目光如炬看著我。 莫名其妙，明明不是我們系上，怎么可以旁聽我們的討論？！ 「有人不來嗎？阿默？」阿北問我。 「啥？」我回神。 許智揶揄，「你這傢伙在思春??？」 「他問你要不要去聯(lián)誼，小默。」安羽棋笑容燦爛望著我。 我感到一股危險不安的氣息。 他又想做甚么了！我不要再回到過去了！不要… 我搖搖頭，再大力搖搖頭。 「他不去?！拱灿鹌暹@么向他們說。 「這種可以認(rèn)識妹子的機會不多?。√K默你竟然不要去？你知不知道──」 安羽棋打斷對方，「先這樣，我有事情找小默，你們繼續(xù)啊?！?/br>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我拉走。 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里…他把我的手捏很緊，好像想把它生生折斷。 我開始害怕了。 再經(jīng)過一個轉(zhuǎn)角后，我大力掙扎起來。 他停下腳步，仍是不放開我，我就越奮力想擺脫他的箝制。 手腕上的護腕掉了下來。 他動作頓住了，緩緩朝我伸出手。 我有點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以為他要打我或掐我。 我下意識舉起手擋著。 而他卻只是拉過我的左手捧著，小心翼翼地。 我一愣，原來他是看到了我之前自殘的傷疤。 他用手指輕輕沿著痕跡撫摸，還低下頭淺淺啄吻著。 我被他搞糊涂，這人該不會有神經(jīng)病吧。 他開口，聲音些許嘶啞，「很疼嗎……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不會，絕對不會?！?/br> 我有點懵。 他這副宛如立下毒誓的認(rèn)真神情，太奇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