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見那時荒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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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霍言寬想像中的品酒會。 會場選在京都市中心的這家r酒店,在鴨川邊上鬧中取靜,風(fēng)景優(yōu)美。 一進(jìn)門是簽到臺,大廳里酒窖內(nèi)景般的陳設(shè),營造出優(yōu)雅氛圍,穿著和服的迎賓和身著黑色西裝的酒侍也無可挑剔。 最讓霍言寬滿意的地方莫過于大廳周圍的四個會談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能讓人直眺鴨川的美景和粉色薄云般的櫻花林。他想像著能在這里與山口老師聊上幾句,心情頓時激動起來。 到了致辭時間,日方主持人請他上臺。來賓們見這位世界頂級酒莊的老闆身形矯健英武、面容俊朗溫和,氣度沉穩(wěn)大方,舉手投足間風(fēng)度翩翩,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 霍言寬上臺微微一躬,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把鐘墨溪給他的中文講稿內(nèi)容用日語復(fù)述了一遍。 臺下的來賓們小聲驚嘆著,誰也沒想到這位法國酒莊老闆的日語竟然如此流利。鐘墨溪也愣在臺下,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才低下頭,眼神里有的不只是欽佩,還有一絲復(fù)雜的傷感。 來賓們在品酒師的帶領(lǐng)下品鑒了六種紅酒之后,終于到了自由品酒的時間?;粞詫捔⒖掏崎T走出會談室,向傳說中的大神走過去。在臺上致辭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看到了站在后面稍遠(yuǎn)處的山口老師——雖然沒見過本尊,但書上作者介紹的照片他早已看過不下千遍,大致也能認(rèn)出來。 誰知霍言寬剛走了幾步,鐘墨溪就領(lǐng)著某出版社的總編輯走上前來??偩幱信d趣寫一寫chateaulahe酒莊和紅酒,霍言寬不能怠慢,只好請到會談室詳談。談完時,自由品酒時間都快結(jié)束了?;粞詫捝乱呀?jīng)有來賓離去,大步走出會談室,急急向人群掃視,卻沒見山口老師。 老師莫非已經(jīng)走了?霍言寬有點(diǎn)沉不住氣,既然邁出了這一步,他就不想無功而返。 他直接走到簽到臺,低聲問站在那里的迎賓:“已經(jīng)有來賓離開了嗎?” “啊,是,”迎賓姑娘一下子紅了臉,“已經(jīng)有兩三位離開了?!?/br> “山口老師也走了嗎?”霍言寬顧不上掩飾,直接問道。 “啊,這個,”迎賓用手往廳門右邊的酒店大門方向一指,“山口老師剛剛出去——” “多謝!”霍言寬來不及聽完,一轉(zhuǎn)身就出了廳門。他疾步向前追去,左顧右盼著找尋老師的身影。 一走到正門附近,他就發(fā)現(xiàn)這邊真是相當(dāng)熱鬧,很多少男少女舉著亮閃閃的牌子,不時發(fā)出尖叫。 是有什么明星嗎?霍言寬也沒在意,只是心無旁騖地尋找著山口老師。四顧不見,他想山口老師肯定是從大門離開了,于是三步并作兩步,踩著門口的紅毯沖出了大門。 這一沖出來,他可傻了眼! 門口聚集著近百號人,黑壓壓一片,全都是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大家本來都在安靜等待,一看他沖出來,先是一愣,忽然就有人喊道:“出來了,出來了!” 鎂光燈突然開始成片成片地暴閃,晃得霍言寬眼前一片五彩斑斕,霎時失明。他能感覺到記者們涌上前來,把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急切地問著各種問題。由于是日語,又是幾十人同時開口提問,失明的霍言寬在人聲鼎沸中,只慌亂地聽到了“出道”、“感言”等幾個詞。 什么東西?!霍言寬茫然無措地立在當(dāng)?shù)?,被左推右擠,努力眨著眼睛想要恢復(fù)視力。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不明人眾的十萬點(diǎn)暴擊,可憐得就像暴風(fēng)雨中的一座孤島。 正在這時,就聽側(cè)后方一個柔和又淡漠的聲音說:“各位,請讓開,請讓一下?!鄙砗蟮娜巳罕粩D開一條通路,一個人從他側(cè)后方走上來,伸出臂膀護(hù)住了他。那人一手?jǐn)堊∷蟊?,胸膛就貼在他肩上,半側(cè)著身子推著他向前走,還把另一隻手臂護(hù)在他身前,替他擋開前面的記者。 霍言寬被他半推半摟著向前走,眼前還是一團(tuán)錦繡,看不清那人面貌,鼻子里卻第一時間清晰地聞見了那人身上的味道:那是幽幽的馬鞭草,毫不甜膩、也不刺激,卻是最內(nèi)斂的性感,催動情欲。然而在這性感中,他又聞到了明艷的水仙馨香——就像是管弦樂中突然打響的三角鐵,明亮又嫵媚。 這樣的味道!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又為什么幫自己突出重圍? 他隨著那人的腳步向前走,右臂、右肩與那人的胸膛時時碰觸著,他感受著隱約傳來的、那人暖暖的體溫。鼻中又傳來了一縷清淡的果香,清新靈動,其中還隱隱有些柚皮的苦澀氣味。如果不是同時使用了兩種香氛,那這款香必定是私人定制的沙龍香。 在香水味道的最底層,若有若無地飄蕩著一種溫存的體味,最終混合起來的味道,不光是讓霍言寬愉悅,還徹徹底底撩動了他的心弦。他全副心神都被那人牢牢地吸引住。 身周的嘈雜聲漸漸散去,那人也撤回手臂、拉開了距離。兩人腳步的回聲漸漸變大,霍言寬能隱約看見四面有成排的汽車,他們應(yīng)該是走入了酒店的半地下車庫。四周寂靜,停車場里沒有別人。 霍言寬閉上眼睛又靜立了片刻,再睜眼時,那人的樣子終于清楚地映入了眼簾:眼前這人時尚又沉靜,一身看不出牌子的深褐色西裝,質(zhì)感極好,剪裁非常合體,把他的身材襯托得更加修長而英挺;他身高比自己略低一點(diǎn)點(diǎn),估計在一米八上下;身材略瘦,卻挺拔而雅致……正把兩臂交叉在胸前,盯著自己看: “看樣子,你能看見我了?”那人開口,聲音柔和而冷淡,帶些威嚴(yán)。 “唔……嗯。”霍言寬抬眼,見他臉上帶著一副極寬大的金邊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鏡片的顏色很深,只能隱約看見鏡片后兩點(diǎn)微光,看不到他真實(shí)的樣貌。他的眉毛秀直,鼻樑高挺;嘴唇薄厚適中,暈紅而溫潤;臉頰的輪廓圓潤又不失棱角。 這個人……霍言寬忽然不自覺地抬手撫向心口,不知怎的生出一種強(qiáng)烈的親近感,似是久已相識的感覺。 霍言寬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卻已是出了神。 “所以?不打算道歉嗎?”這人忽然說。 “道歉?向你道歉?”霍言寬完全摸不著頭腦。 “就算是剛出道的新人,也該知道,這樣跑出來不合適。你不跟經(jīng)紀(jì)人打招呼,拋開保鏢就這么沖出來——也許你自以為很酷,可是一面對媒體的轟炸,你就知道自己的火候還差得遠(yuǎn)。最低限度,宮本前輩也該告訴過你要戴上墨鏡吧?為什么不照做?”那人聲音溫和動聽,語調(diào)里卻存著幾分惱火。 “經(jīng)紀(jì)人?”霍言寬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這個詞的意思,楞楞地重復(fù)了一遍,又問,“宮本前輩……是誰?” “嗯?”這人聞言,顯然吃了一驚,“你不是涉穀剛出道的新人嗎?今天碰巧跟彌亞君同時在這里召開記者招待會的?” “嗯——”霍言寬想了想,勾勾嘴角道,“要想宣傳酒莊,召開記者招待會是個好主意,我倒沒想到。不過為了宣傳還得出道嗎?這個太麻煩了。” “酒莊?”這人徹底愣了:“你不是藝人?” “嗯,”霍言寬笑著伸出右手,“鄙人霍言寬,是法國一座酒莊的負(fù)責(zé)人,今天在r酒店的一個側(cè)廳里舉辦品酒會?!?/br> “哦?”這人在墨鏡背后上下打量著他,“竟然讓媒體都認(rèn)錯了……看來,是我多管間事了。”他沒理睬霍言寬伸出的手,轉(zhuǎn)身就要走。 “你沒多管間事,是你拯救了我?!被粞詫採R上說,“要不然估計我真會被晃成睜眼瞎,然后被記者們做成花式刺身擺在桌子上。明天報紙的標(biāo)題就會是‘酒莊負(fù)責(zé)人冒充明星,鏡頭前被晃瞎眼睛’?!?/br> 這人一聽,忍俊不禁地轉(zhuǎn)回頭道:“你不是日本人?” “你怎知道?” “日本人至少會對年長者使用敬語?!?/br> “所以你也不是日本人?這就是為什么你沒對我用敬語?” “嗯?”那人轉(zhuǎn)回身子,再次打量著他,“你多大?” “二十八,你呢?” “比你大?!?/br> “我不信你比我大?!被粞詫捯泊蛄恐?。 “你還不用敬語?” “嗯。我寧愿做個愚蠢的外國人,也不會相信你比我大?!被粞詫捝钌畹赝?,忽然無比渴望瞭解面前這個如同從天而降般的男人,“可以問你的名字嗎?” “姬川俊一?!蹦侨瞬恢每煞竦匦πΓD(zhuǎn)身邁步離開。 “你是……明星經(jīng)紀(jì)人?”霍言寬當(dāng)然不想讓他走,又急急問道。 “是?!奔Т∫活^也不回地向地下車庫盡頭的出口走去,寬大的車庫里回響著他“哢嗒、哢嗒”的腳步聲。 他還是走了。 霍言寬站在當(dāng)?shù)?,竟是不知所措。他無助地看著這個姬川俊一遠(yuǎn)遠(yuǎn)地走到了車庫的盡頭,身影變小、變模糊。只要再拐個彎,就徹底看不到了。 他心里非常失落,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失落;他想追上去,卻又不知道為什么要追上去。他就那樣呆呆地站在當(dāng)?shù)?,卻忽然意識到腳步聲消失了。 他抬起頭,看到姬川俊一在車庫盡頭停身站住了。 他盯著遠(yuǎn)處那背影,期待著。 半晌,只見姬川俊一緩緩轉(zhuǎn)過了身。當(dāng)看到他竟還站在原地時,顯然也是一愣。 過了許久,姬川俊一忽然邁步,走回來。一步,又一步,車庫里再次回響起他的腳步聲。 看著他一步步走近,霍言寬忽然感到胸膛中“咚咚”地劇烈跳動起來。 這是怎么了? 霍言寬覺得自己有點(diǎn)失控。莫名地失控。這是二十八年里從沒有過的感覺。 在大概十步遠(yuǎn)的地方,姬川停住了腳步,他似乎是想開口說什么,卻又沒說出來。 霍言寬看著眼前靜靜站立的姬川俊一,突然邁動了腳步。一步、兩步……八步、九步……他到了姬川近前,已經(jīng)太近,卻沒法收住腳步。 他展開雙臂,直接擁住了姬川俊一。 ——用一隻胳膊緊摟住姬川的腰,另一隻胳膊斜攬?jiān)谒成希^搭在他肩上,臉深深埋進(jìn)他右側(cè)的頸窩。 霍言寬知道自己很荒唐,貿(mào)然抱住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冷淡男子。他猜想著自己被猛然推開之后,是左臉還是右臉上會狠狠挨上一拳? 然而再片刻就好,再感受一下下,他的溫度和味道?;粞詫捰X得迷醉。他同時也覺得自己瘋了。 無所謂。此行本就是荒誕之旅。 要是臉上帶著一塊淤青回到品酒會,眾人必會無比震驚吧? 不在乎。 懷中人沒動?;粞詫捰职咽直劬o了緊,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悸動,雙臂有些顫抖。片刻后,他輕輕把臉抬起,微偏過頭,鼻尖沿著墨鏡鏡片的邊緣向左,掃過姬川的臉頰,雙唇也不由自主地湊過去。突然,小腹一絲酸楚,胯下竟有了反應(yīng)。怎么會?他一驚,倒是松開了手,退后了半步。 抬眼看去,姬川正愣愣地看向他,雖然遮著墨鏡,卻也能看出姬川臉上既迷惑又驚詫的表情。 兩人默默相對著,半晌,姬川才問道: “你……為什么不走?為什么一直盯著我看?” “你為什么回頭?為什么回來?” 霍言寬胸中翻騰起一種說不出的東西,仿佛是一種千山萬水的距離感,讓他既痛苦、又失落。剎那間,他的身心都在經(jīng)受莫名的煎熬。 姬川顯然沒料到霍言寬會用這種方式回答他的問題,他皺起眉頭又問: “你……為什么抱我?” “你為什么沒推開我?”霍言寬仍然氣勢逼人地回問著。 姬川怔了怔,微微避開眼光,再看向霍言寬時,又恢復(fù)了冷漠的神情: “你為什么想吻我?” “我沒想吻你?!被粞詫捔⒖虠l件反射式地回道。 這是幼稚園小朋友級別的回答。霍言寬在心里對自己說。 “我重新回答,”霍言寬深吸一口氣,定定地看向姬川藏在鏡片后的眼睛,低聲道—— “因?yàn)槲蚁矚g你……的樣子、你的味道,你的——” “還真是既荒唐又任性的男人呢?!奔Тɡ淅涞溃氨?,我沒興趣?!?/br> 說完轉(zhuǎn)身往回走,身影消失在他們進(jìn)來的入口處。 真是遜斃了。霍言寬特別想把自己掐死。 他心里毫無來由地又悶又痛,像尊塑像似的在原地站了好久。 姬川俊一從入口走出了車庫,向右轉(zhuǎn)走出了一大段距離??纯礇]人跟上來,輕輕呼了口氣。 他停步站立著,不由自主地回頭呆望。那個從天而降的荒唐男人到底是誰?哪里來的?那個擁抱中所帶有的寬厚與溫暖是他從未感受過的。姬川呆立了片刻,又使勁甩甩頭,好像是要把所有想法都甩出腦袋似的。他繞著酒店外圍墻繼續(xù)走,仍然朝著車庫出口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