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戰(zhàn)場
沐桓玉聽著稀奇,因為他記憶中的二哥跟兇殘實在搭不上邊。 「吃好了就準(zhǔn)備出發(fā)?!广搴雎暎Y(jié)束了中午的休息。 眾人很快就收拾妥當(dāng),翻身上馬繼續(xù)趕路。 他們花了快半個月才到邊關(guān),那里的天氣比都城要冷上幾分,可能是因為較北方的關(guān)係。沐桓玉在沐寒的帶領(lǐng)下見到許久未見的父親和二哥,親人相聚沒有比這更開心的了。 「不錯,長大了?!广迤砻懶Φ馈?/br> 沐桓玉靦腆一笑,發(fā)現(xiàn)二哥對自己的態(tài)度熱絡(luò)不少。 「你母親可還好?」發(fā)問的是沐家老爺,沐常祐。沐常祐年過四十,老當(dāng)益壯,因為長期征戰(zhàn)沙場,他的皮膚黝黑,身上也有深淺不一的新傷和舊傷。 「娘親很好,爹放心?!广寤赣裼行┚o張,因為父親在他心中是威嚴(yán)的存在,從小到大見面的次數(shù)不多,也因為外面的流言蜚語讓他覺得自卑,對父親感到抱歉,不知道父親是不是討厭自己。 沐常祐拍了拍沐桓玉的肩,點頭說道:「你能來為父很高興,士兵的訓(xùn)練并不輕松,你要比別人更上進(jìn),莫要讓沐家失了顏面,知道嗎?」 「是,孩兒定不會讓爹失望!」沐桓玉挺直背脊,大聲說道。 太好了,父親似乎不討厭他,本來還想著自己不受待見呢。 其實沐桓玉的擔(dān)心是多馀的,因為他的改變讓沐家人都很滿意,他們流著沐家的血,本就該馳騁沙場,為國盡忠。 當(dāng)初沐常祐是反對妻子過于寵溺小兒子的,但他長年不在府里,家里又沒生女兒,是故大兒子和二兒子由他管教,出于補(bǔ)償心理小兒子就留給妻子教育。 還好,還好沐桓玉也來了邊關(guān)。 沐常祐表示欣慰。 沐桓玉跟著父兄和將士們受訓(xùn),日子雖然很苦,但有家人陪伴還是很開心的,而且這里的弟兄人都很好,就是說話粗俗點、口無遮攔了些。 在邊關(guān)的日子過得很快,時不時就有戰(zhàn)事,前幾場沐桓玉都被派去留守,直到沐常祐覺得他實力夠了才讓沐寒帶著上戰(zhàn)場。 初見戰(zhàn)場上的血腥和殘忍時,沐桓玉的胃都被吐空了,還因此被沐祈脩和陳副將笑了好久。但隨著時間慢慢流逝,沐桓玉也變得可以獨當(dāng)一面,思念白錦琛的時間就也變少了。 不過每當(dāng)夜深人靜時,沐桓玉還是難免有些惆悵。 白錦琛過得如何?和秦家大小姐相處愉快嗎?他可還掛念著自己? 每次沐桓玉都會想著白錦琛入睡,但其馀時間都被打仗填滿。 三年后—— 在邊關(guān)待了三年多,沐桓玉的個頭又高出不少,皮膚倒是沒有黑多少,因為他是曬了就可以馬上白回去的體質(zhì),跟他二哥沐祈脩一樣。 「桓玉,去叫大哥過來?!广迤砻懞透赣H并肩立在案前,手邊在地圖上比劃邊說。 「好?!广寤赣裣崎_簾子出了營帳,昂首闊步來到沐寒的帳篷。 「大哥,要討論下一次的進(jìn)攻了。」守在外頭的士兵見是沐桓玉便沒有阻攔,沐桓玉很順利就進(jìn)了帳篷。 「知道了?!广搴诳葱?,見沐桓玉來就把信收起,跟他一道出了帳篷。 途中,沐寒問:「你來三年了,娘甚是掛念,要不找個時間回去看看?」 沐桓玉一愣,思忖片刻后笑著點頭?!甘窃摶厝チ恕!?/br> 現(xiàn)在的他應(yīng)該能坦然面對白錦琛吧? 「好?!广搴p拍他的背,眼里有著欣慰。不過他不會告訴沐桓玉,剛才他看的那封信是白錦琛寄來的,信中無一不在詢問沐桓玉的狀況。 看來放不下的不是沐桓玉,而是另有其人。 最后沐桓玉和父兄商量了日子,決定打完月底的戰(zhàn)事就回都城休息幾個月。 沐桓玉期待,也很忐忑,他希望自己不會因為看到白錦琛和秦大小姐在一起的畫面而再次落跑。 「殿下……」玉兒要回家了。 *** 「殺——」 「咚咚!」 烽火連天,兵器碰撞和馬蹄的聲音蓋過壯士的喊殺聲,戰(zhàn)鼓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心尖,狂風(fēng)捲起漫天黃沙,戰(zhàn)馬奔騰,塵土飛揚,刀光劍影,血流成河,入目之處盡是尸橫遍野。 沐桓玉一身銀白色鎧甲,騎在戰(zhàn)馬上揮舞長劍,敵軍的士兵蜂擁而來,他的馬在一片混亂中被箭羽射中,只聽一聲長而凄厲的嘶鳴,他從馬背上被甩落,重摔在地。 「呃咳!」沐桓玉面部扭曲,痛苦地捂住肋骨。 不等他重振旗鼓,敵人的劍已經(jīng)逼近了他,他只得忍痛迎擊。 場面十分混亂,身上的血也不知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唔!」 殺得眼紅之際,沐桓玉不敢置信地低下頭,就見一把被鮮血染紅的劍從身后穿出自己的腹腔。他強(qiáng)忍劇痛,往前走了幾步后回身,給那人一劍封喉。 「沐桓玉!」戰(zhàn)場上人人自危,無暇他顧,找到他的是沐寒。沐寒繃著臉將沐桓玉拉上馬,殺出一片重圍,命人將沐桓玉帶回去治療。 沐桓玉全身發(fā)冷,眼皮無力,耳邊沐寒的聲音也變得十分遙遠(yuǎn)。 「給我撐著!不準(zhǔn)睡!」 沐桓玉望著自己那身被血染紅的鎧甲,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鳳凰林和白錦琛道別那日。那天他也是一身的紅,白錦琛還讚他好看,他深以為然。 只不知白錦琛是否依舊一襲白衣如仙? 沐桓玉好想再看一眼白錦琛。 他本以為自己放下了,死到臨頭才又驚覺自己根本從未停止愛他。 他的愛如鳳凰木的紅炙熱,卻也只有離別這一結(jié)局。 對了,還沒告訴白錦琛八年前猜字游戲的答案呢……不過也無妨,因為根本就沒有答案。 為了不讓玩耍的時間太早結(jié)束,也為了得到一個再聚的藉口,他在白錦琛掌心亂寫一通,偷偷使壞。 哈哈,那時候真的很好…… 「殿……殿下……」沐桓玉呢喃著,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見了。 殿下,桓玉好冷吶。 *** 都城八月,白日里夏日炎炎,夜里卻驟然下起滂沱大雨。 白錦琛的書房燈火未息,他在等,算算日子今天沐寒的信該來了。 他很喜歡沐寒在書信中提起的沐桓玉,沐桓玉過得很好,比他想像得好。 白錦琛掀開一碩大的木盒,里頭疊滿了沐寒從邊關(guān)寄回來的書信,每一封都有沐桓玉。 「太子殿下!」負(fù)責(zé)送信的銀虎回來了,他撞開門,身上都還是濕的。 「快來?!拱族\琛大喜,闊步走去奪了銀虎手中的信紙。 「殿下……」銀虎欲言又止,但白錦琛一心都撲在信上。 一開始白錦琛的臉上掛滿笑意,但匆匆看了幾行后,臉色刷地一白。 銀虎咬唇,低聲道:「書信往來需要時間,沐三公子他……一個月前便去了?!?/br> 「轟隆隆——」 外頭適時地響起一道驚雷,白錦琛拿信的手無力垂下,眼神變得空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