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青 第119節(jié)
他是畫恐怖漫畫的,畫風和日本的伊藤潤二有點像。 想不到本人居然這么清秀內(nèi)向。 林瑯點頭:“當然可以?!?/br> 她伸手就要去拿桌上喝了一半的果汁,停頓片刻后,還是換了個干凈的空杯子,往里面倒入半杯低度數(shù)的啤酒。 小學弟面對她時總有種虔誠的緊張,好像她是什么架在高臺的觀音像。 偶爾看她一眼,又會立刻挪開。那雙手不知所措的又是給早就蓄滿的酒杯倒酒,又是去整理已經(jīng)非常妥帖的著裝。 林瑯沒注意到他的局促。 她的注意力被那股緩慢浮起的凜香給吸引了。 熟悉的味道。 仿佛神龕里時刻燃著的燭火。 在聲色犬馬與情/欲混雜的地方,林瑯突然想到了一個不該想到的人。 周橙靜是個社牛,朋友一大堆,挨個招呼完后坐到林瑯身旁,擔心她不適應這種熱鬧,又怕冷落了她,問她還有沒有什么想吃的,這里的炸雞一絕,尤其是蜂蜜芥末的。 林瑯說里面太悶了,她出去透回氣,馬上就進來。 周橙靜聽完后點頭,看了眼小學弟,沖他使使眼神。 小學弟完全就是個自閉兒童,話少到一天都憋不出兩句來。 周橙靜和他熟絡還是因為林瑯。 對方知道她是林瑯的朋友,所以會主動和她表達善意。 雖然他表達善意的方式實在太過含蓄,生怕對方看出來一樣。 周橙靜覺得他人不錯,脾氣也好,如果林瑯能和他在一起,自己在國外也能夠放心。 所以有意撮合這兩個人。 林瑯才剛起身,小學弟也跟著起身了。 剛要結(jié)結(jié)巴巴的開口,說出那句“我陪你” 林瑯的目光落在自己腳邊,那張白色卡片上。 誰的身份證掉這兒了? 林瑯彎腰撿起,小學弟也暫時止住了話頭。 身份證在她手中翻了個面,等她看清上面的照片和姓名時,神色微變。 照片中的男人沒什么表情,直視鏡頭的眉眼綴著天然清冷感。 林瑯看到旁邊的姓名。 ——裴清術(shù)。 她的手微微攥緊,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身份證會掉在這里。 周橙靜見她發(fā)愣,問她怎么了? 她搖頭說沒事,然后就先一步離開了卡座。 甚至都不等小學弟開口,留下他們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周橙靜埋怨他:“你膽子也太小了,給你制造機會你都不知道把握?!?/br> 他低下頭,耳根緋紅。 林瑯走到安靜處,拿出手機拍下一張照片發(fā)給裴清術(shù)。 ——這是你的身份證嗎? 大概過了五分鐘,手機在她掌心震動。 發(fā)完消息之后她并沒有退出,而是始終停留在和裴清術(shù)對話的界面上。 親眼看著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說話中。 過了幾秒,上面的提示不見了,對方直接打了一通電話過來。 他的聲音透著幾分沉冽,仿佛被酒精浸泡了一圈,哪怕是隔著手機去聽,也容易讓人醉溺其中。 “我說怎么找不到了,什么時候去你那兒了。” 他拖著腔調(diào),說話語速很慢,摻雜笑意。 林瑯覺得自己病的實在是不輕,光是聽到手機里傳出的聲音都控制不住心跳加速。 她深吸了口氣,給自己幾秒鐘的緩沖時間。 然后才說:“是我撿到的,你還住在之前那個地方嗎,我給你叫個閃送?” 他的房子很多,住哪里全憑遠近和心情。 手機那邊傳來說話的聲音,離得遠,所以聽不仔細。 只依稀能聽出是個男人。 那人也不知說了些什么,裴清術(shù)幾聲低笑。 他又來和林瑯說話,語氣為難:“可我現(xiàn)在不在家?!?/br> 林瑯說沒事,你要是不著急的話,我明天給你寄也行。 “不用這么麻煩,叫個跑腿就行?!?/br> 他和她說了地址。 林瑯聽見熟悉的酒吧名,愣了愣:“我也在這兒?!?/br> 裴清術(shù)像是有些意外:“這么巧嗎?” 是挺巧的。 他笑了笑:“那能辛苦一下我們小瑯,幫我送上來嗎,我在二樓,z1包廂?!?/br> 周圍一對喝得爛醉的男女抱在一起擁吻,恰好從林瑯身側(cè)走過。 她聞到那股熏人的酒氣,不由得皺緊了眉。 手機那端,男人沒再開口,安靜等著她的答復。 林瑯沒讓他等太久,最終還是點頭,說了聲好。 明知道應該保持距離,但她一再的妥協(xié)。 她自己給自己的解釋是,裴清術(shù)那樣的人,本身就很難拒絕。 無關乎她的意志力。 誰來都一樣。 一二樓如同兩個世界,普通人不能隨便進。 樓上時刻守著兩個保安。 大約是裴清術(shù)提前知會過,保安看見她了也沒有攔。 等林瑯找到裴清術(shù)在電話中所說的那個包廂時,她在門口猶豫了一會。 還是拿出手機,對著那塊黑屏整理了下著裝,然后才過去敲門推開。 包廂很大,中間立著一大塊理石吧臺,旁邊的酒柜上則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酒。 調(diào)酒師正在吧臺后shake。 吧臺兩邊分別放著一張灰白色的長條形沙發(fā),而正對著沙發(fā)的墻面,則是一塊巨幕顯示屏。 不知道是誰點的歌也沒唱,只剩清幽伴奏和mv。 包廂內(nèi)人不多,三男兩女。 因為林瑯的推門,里面的人停止交談,目光全部落在她身上。 林瑯能夠感覺到,不乏由上往下的打量,但也不是惡意,純粹就是好奇。 估計是好奇她的身份。 看向她的目光中,有一道是屬于裴清術(shù)的。 她其實很難主動將裴清術(shù)與聲色犬馬,燈紅酒綠聯(lián)想到一塊去。 可他出現(xiàn)在這里,被旖旎環(huán)繞,那種收放自如的松弛感,讓他也融入進去。 他不是什么等待打磨的璞玉,他是和田玉中的羊脂玉,天生就稀有昂貴。 林瑯走過去,把他的身份證遞給他。 裴清術(shù)伸手接過,硬質(zhì)的證件抵著他的掌心漫不經(jīng)心轉(zhuǎn)了個圈。 在林瑯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卻往一側(cè)挪了挪,身側(cè)空出一個位置來,邀請她留下:“坐會兒再走吧?!?/br> 林瑯剛要拒絕,她今天也是過來聚會,還得回去。 一旁的男人語氣歡快,笑著問裴清術(shù):“mikkel,這位是?” 男人單眼皮,高鼻梁,皮膚很白,有點像韓國人。 懷里抱了個卷發(fā)辣妹,看向林瑯的眼神中帶著極大的興趣:“你的babe?” 裴清術(shù)也不反駁,而是掀著眉眼,好整以暇去看林瑯。 像是在等待她做個自我介紹。 林瑯忽略掉男人后面的話:“你好,我叫林瑯?!?/br> 男人點點頭,松開懷里的女人,稍微坐直身子,起身去倒酒:“初次見面,我是mikkel......裴清術(shù)的學弟,你可以叫我abner。” 酒杯都遞到林瑯跟前了,被裴清術(shù)先一步拿走。 隨手放在桌上:“她酒量不好,喝不了酒?!?/br> abner聽到他的話,笑里帶著促狹,有些意味深長。 裴清術(shù)知道她的口味,給她點了杯不含酒精的薄荷雞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