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青 第97節(jié)
裴清術(shù)笑了笑:“他祝我們百年好合?!?/br> 林瑯不信:“騙人?!?/br> 小姑娘看著不問世事, 但又不好騙。 尤其是在關(guān)于徐初陽的事情上, 他們對彼此的了解, 是旁人插入不進去的。 想到剛才裴藺開口之后, 徐初陽下意識的反駁, 他說林瑯怕黑。 他們那么熟悉, 曾經(jīng)也有過無比親昵的日子。 裴清術(shù)并不是介意,他只是有點嫉妒。 想到林瑯對他的依賴,曾經(jīng)優(yōu)先給過另一個人,那種嫉妒就在他心底扎了根,然后日漸壯大。 他覺得自己該死,從小禪讀的佛經(jīng)在此刻都被拋到腦后。 戒驕戒躁戒妒戒yin邪戒妄語。 戒什么呢。 他全破了。 裴清術(shù)抬手揉撫她的臉頰,往日清淺的眼底此刻糅雜深邃,分不清是情還是欲。 他低下頭與她耳鬢廝磨,聲音柔得不像話。 他說:“那你想和我百年好合嗎?” 林瑯是在此刻突然生起一種近乎吊詭的情緒來。 如果是他,如果是裴清術(shù)的話。 哪怕是死在他手上,她也絕無怨言的。 “想的,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死了也要和你埋在一起?!?/br> 她是這么回答他的。 他喉間發(fā)出低笑來:“按照我家的習俗,夫妻死后會合棺,我就當你剛才是在向我求婚了?!?/br> 她突然不恨徐初陽了。 人在幸福的時候,果然是會寬容到原諒全世界。 - 這場游戲的最后結(jié)果,是裴藺他們組勝出。 保險絲已經(jīng)接好了,別墅重新恢復(fù)光亮。 客廳里,裴藺興奮不已,說他居然同時贏了他哥和初陽哥。 這兩人從小就是跳級天才,人人稱贊的天之驕子,他居然一下贏了兩個。 江栩見他這么興奮,在一旁友好的提醒他,死之前記得提醒后代,把今天這事兒寫進墓志銘里。 裴藺揚著下巴,模樣挺臭屁:“那是自然,還用你提醒?!?/br> 江栩單手搭在沙發(fā)靠背上,另一只手去倒酒。 眼神在林瑯身上短暫停留,端起酒杯的同時,唇角挑起一道意味深長的笑。 徐初陽當天晚上就走了,沒有通知任何人。 今天到場的人當中,沒有幾個是沖著壽星來的。 徐初陽和裴清術(shù)才是重點。 拋卻財閥身份,都是有著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暗戀高發(fā)的青春期,很容易對優(yōu)秀到自帶光環(huán)的哥哥暗生情愫。 徐初陽是一個,裴清術(shù)也是一個。 圈子里那些小meimei們自小便仰望追逐著他們的背影長大,懵懂心意才剛現(xiàn)雛形,在某場酒會上驚鴻一瞥,然后將自己大半輩子都給搭了進去。 沖著徐初陽來的小meimei環(huán)顧一圈都沒看到心上人的影子,琢磨著怎么開口才不那么明顯。 畢竟這個年紀,都怕羞,生怕心思被人窺見。 話說得拐彎抹角:“怎么好像少了一個人。” 一眼就能看出少的是誰。 用裴藺的話說就是,客廳里的光環(huán)直接少了一半。 一半是他哥,另一半自然就是徐初陽了。 他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從接通到被掛斷不過幾秒鐘的時間。 裴藺嘆了口氣:“說是有點事先走了?!?/br> 生日蛋糕都沒切呢。 他是凌晨出生,所以他的生日一般都過兩天。 原本還想趁著這股熱鬧勁頭直接開始下一part,被裴清術(shù)不輕不重的聲音打斷:“你們玩?!?/br> 他無意加入到這場幼稚的派對中去。 牽起林瑯的手站起身。 余下的那些人,雖然平日里沒正形,但都不敢開裴清術(shù)的玩笑。 往日幾句孩童般的戲言,是因為自己心里掌著度。 知道裴清術(shù)不會因為這幾句孩童戲言而生氣。他是小輩中少見好脾氣的。 但大家也不全是真的小孩心性,都識趣,會看場合,知道什么玩笑開得,什么玩笑開不得。 裴清術(shù)如今把人寶貝著,連多年好友都不惜撕破臉皮。 周磽被整的事兒他們都有耳聞,聽說折騰的夠嗆,平日里最鬧騰的人,這會也像個啞巴似的,玩?zhèn)€游戲都明顯不在狀態(tài)。 見到裴清術(shù)就躲,生怕有眼神接觸。 哪怕后者語氣關(guān)懷的詢問他,手疾好些了嗎,前幾日讓人送去藥膏,記得每天涂抹。 周磽心里犯怵,左右不敢看他的眼睛,哆哆嗦嗦的點頭,說涂過了。 裴清術(shù)像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得去醫(yī)院看看?!?/br> 周磽不敢說話,分不清他是真的關(guān)心自己還是在假裝善良。 他的所作所為,不就是沖著他犯手疾去的嗎。 不論他抄多少,他總能找出挑刺的地方。 等到自己犯了手疾連筆都拿不起來的時候,裴清術(shù)才松口,找人送了藥膏上門,說是還得適度休息,抄經(jīng)書的事就先作罷。 從那以后,周磽再聽到有人說裴清術(shù)心善如神佛都會在心里默默啐口水。 在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要當真心善,能在如今的位置上安穩(wěn)坐著? 虎視眈眈想把他推下去,取而代之的人海了去了。 真壞人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他這種面上心善,心機城府卻比海還深的人。 他確實是個好人,但得是在對你沒惡意的前提下。 不然你快被整死了,他在外人眼中,仍舊是個好人。 裴清術(shù)的房間被安排在了三樓,不過他還是留宿在了林瑯這兒。 床很小,兩個人得相擁著才能全部躺下。 林瑯窩在他的懷里,頭頂是他的呼吸,耳側(cè)是他的心跳。 一如他這個人一樣,沉穩(wěn)且平緩。 在林瑯看來,裴清術(shù)就像是山后的河流,永遠保持均勻的流速。 和她完全相反。 林瑯的情緒是一陣一陣的,老師說過,這不是缺點。 對于他們搞藝術(shù)的來說,情緒敏感和共情能力強,這屬于優(yōu)點。 只有這樣,才能擁有源源不斷的靈感。 那個夜晚,他們什么也沒做,只是單純的相擁而眠。 裴清術(shù)偶爾會低下頭吻她。 他像是控制不住有些行為,明明是個自持能力很強的人。 卻總是受不了她靠近時,身體自然升騰的燥熱。 他咬住她的嘴唇,或吸或吮。 她缺氧到頭腦發(fā)暈,他才肯松開,眼神落在她紅腫的唇上。 想讓這張嘴做點其他的,又舍不得,覺得是對她的一種侮辱。 “如果讓我爺爺知道,他該氣瘋了?!?/br> 他玩起她的手指,纖長到如同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在他掌心也軟成一灘春水來。 她所有的乖張都成了繞指柔。 “你爺爺?”她好奇,好像頭回聽他主動提起他的家人。 裴清術(shù)低聲笑笑,滿足她的好奇心,開始講起那個古怪的老頭。 “他很久之前就出家了,從小就給我灌輸斷情絕愛的思想。他說女人都是累贅?!?/br> 聽到最后幾個字,林瑯眉頭皺了皺。 他知道她厭煩這種,趕忙抱著她去哄,說他爺爺本性迂腐,年老就更甚。 當年也是為了個女人才出家當和尚的。 所以他是最沒資格同他說這番話的人,不過是愛而不得說出的氣話罷了。 裴清術(shù)每年都會去一趟清佛寺,陪他爺爺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