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青 第80節(jié)
于是問他:“要喝點什么?” 客人都來這么久了,現(xiàn)在才問,好像有點太怠慢。 裴清術說他不渴,不用麻煩。 電視機里正放著電視,一部不太入流的家庭倫理劇。 家庭和倫理在這部劇中被展現(xiàn)的淋漓精致。 林瑯閑暇的時候會用它來打發(fā)時間,但每次看,都難免被里面的劇情三觀給驚到。 此時電視機的右上角浮現(xiàn)出一個白色的時間提醒。 23:59 林瑯站起身:“我給你拿瓶水吧,冰的還是熱的?” 他的眼神移過來,只是短暫在液晶屏幕上停留了幾秒。 看出林瑯的局促,眼中的笑意反而變得綿長。 “先不著急?!彼牧伺淖约荷韨?,讓她坐過來。 他短促的一聲笑,帶著淡淡氣音。 如同衣不染塵的慈佛,也仗著自己的姿色,開始蠱惑引誘世人。 “那報紙上還說了一句話,你過來,我告訴你。” 第四十章 林瑯站著不動。 裴清術便笑, 說怎么防他像防賊一樣。 他不會對她做什么,至少,在她沒有允許的情況下。 他只是想讓她離自己近一點。 林瑯覺得, 屋子再怎么保持原樣, 這燈泡還是得換一下。 太暗了, 暗到她看裴清術的臉, 都不那么清晰。 清淡的笑容,卻帶著朦朧愛意。 仿佛霧里看花一般。 “這篇采訪稿的重點只是在講夫妻的相處, 采訪者后來問他,認為維持愛意的秘訣是什么?!?/br> 裴清術不勉強她,她不想坐,那就不坐。 知道她好奇, 不然也不會站著這里不動,吊梢著一雙眉眼看他。 他主動告訴她了, 并不吊她的胃口。 維持愛意的秘訣, 就是源源不斷的愛。 林瑯的興趣戛然而止。 奇怪的受訪者, 奇怪的問題, 奇怪的采訪稿。 所以, 她的疑惑點在于,為什么這樣的內容都能刊登上去。 裴清術長腿交疊, 坐恣稍顯隨性。 他的目光從傳來轟鳴噪音的洗手間收回:“所以才會淪落為給花束做裝飾。” 這個回答, 讓林瑯稍作沉默。 還以為自己不小心將內心的疑惑說了出來。 瞧見她這副模樣, 倒惹得裴清術一陣輕笑, 他站起身, 將外套脫去。 左右看了眼, 最后搭放在沙發(fā)扶手上。 林瑯看見他單手解開袖扣, 又挽起袖口, 朝洗手間走去。 剛要提醒,洗手間的水管壞了,待會沖水的時候盡量避開那個地方。 他卻一手掌著玻璃門,回頭問她:“有扳手嗎?” 后來林瑯再回憶起關于裴清術的一切,最為深刻的,除了初遇那天,大概就是現(xiàn)在。 他穿了件襯衣,袖口卷至小臂。 清風朗月的一張臉,是在柔和燈光之下顯出幾分煙火氣,還是在詢問她,有沒有扳手的時候。 她甚至都有種錯覺,她擁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再普通不過的家。 不再是只能遮風避雨的屋檐。 在千千萬萬的燈火通明中,終于也有一盞,是為她亮的了。 家里沒有扳手,只有鉗子。 裴清術用手硬擰開的。 林瑯原本想進去幫忙,他卻讓她在外面等著。 “很快就好了?!?/br> 他低著頭,側臉線條凌厲硬挺。 這樣的他,好像還是少見。林瑯多看了幾眼,原來他在沒有任何情緒的時候,是這樣的。 不算太溫和,但也沒有冷到不近人情。 林瑯有一種,猛然驚醒的感覺。 人與人之間的階級區(qū)分始終沒辦法忽略。 如果不是陰差陽錯,她這樣的人,本該和裴清術一生都沒有交集。 不過是他在無條件向下兼容,來到她的世界。 林瑯進到廚房,打開冰箱,里面只剩了點青菜。 前些天去超市采購,因為是自己去的,擔心提不動,就沒買多少。 這幾天下來,她也沒點外賣,都是自己在家做。 所以冰箱慢慢的也空了。 只能暫時委屈一下他。 林瑯心里這樣想著,雙手握著鍋柄,放在廚房水槽上仔細沖洗了幾遍。 她只會煮最簡單的掛面,往里打兩個雞蛋,又加了把青菜。 西紅柿切片也一起放進去,撈出之前又剁了點蔥段點綴。 味道雖然一般,但品相還是不錯的。 林瑯將面端出去,筷子也一并擺好。 原本以為像他這樣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少爺,只負責頭腦發(fā)達就足夠了,卻不想還會修水管。 裴清術從洗手間出來,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到水漬。 碰了水的地方,顏色更深。 聽見林瑯的話,他稍微抬眸,唇角也揚起一道柔和弧度:“夸我還是貶我呢?!?/br> 頭腦發(fā)呆,四肢就簡單了? 林瑯沒說話,想著給他找一件衣服先換上。哪怕是在室內,一直穿著濕衣也容易感冒。 可手在衣柜里翻找半天,卻始終沒能找到一件合適的。 “要不你就先光著吧,我把你的衣服用烘干機烘一下,十分鐘就能烘好?!?/br> 裴清術看了她一會兒,像是在辨認什么。 然后他笑了笑,按她說的去做。 將身上的襯衣脫了,遞給她去。 林瑯抬眼間,視線落在他裸/露著的上身,半點瞧不出穿著衣服時的端方雅正。 寬肩平直,腰側肌rou緊實內收,時下最常夸贊男人身材的那個形容詞怎么說來著。 林瑯覺得自己被男人漂亮的rou/體給晃花了眼,連帶腦子思考事物都變得緩慢起來。 好一會,她才想起——寬肩窄腰倒三角。 她收回自己剛才的話,看著他勁韌勻稱的肌rou,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那句:只負責頭腦發(fā)達就足夠了。 襯衣脫了,全身上下便只剩下那條黑色西褲。 皮帶嚴絲合縫的在腰間,坐下時,腹肌線條越發(fā)明顯。 他輕笑:“需要我先回避嗎?” 這種時候,也時刻端著他的紳士禮儀。 林瑯搖頭:“不用?!?/br> 她把他的襯衣拿去洗了,在扔進洗衣機之前還先問了他一句,“能機洗嗎?” 她不太懂什么高定,但像他們這種地位身價的人,隨便一家衣服應該都夠她一年工資了。 徐初陽很多衣服都沒法機洗,只能干洗。 裴清術卻說:“可以的。” 林瑯將衣服扔進洗衣機里的時候,多看了眼上面的標簽。 機洗的圖標上,分明打了一個叉。 大約是因為他此刻光著上身,林瑯總有種非禮勿視的感覺。 好像多看他一眼,都成了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