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嬌 第1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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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位奔流著淹沒過宋濯的胸膛,將姚蓁的裙裾打濕大半。 他們仍未尋到出口。 姚蓁瞧著面前的這一幕,明白世家的人應當是要放水將他們淹死。 事已至此,姚蓁反而不怎么怕了——先前她行刺秦頌時,便已想好了如若失敗,大不了一死的結局。 況且,有宋濯在,她若死了,也不算孤單。 只是,到底還是有些不甘愿的。 水流即將淹沒頭頂。 姚蓁抿抿唇,抬手拂拭宋濯下頜上沾著的水。宋濯輕輕啄吻了一下她的手心。 自水流奔騰后,他便陷入極度的沉默之中,不愿多說話。 姚蓁看著他挺立的鼻骨,忽地憶起,宋濯一向不喜鳧水。她以往不知是何原因,如今看著面前的水牢,心中隱約浮現(xiàn)一個念頭。 不待她細想,宋濯摟著她鳧水,抓住一條角柱,有力的臂膀環(huán)著她的腰,將她放入水中。 水流不住從二人身側洶涌流過,姚蓁在水中起起伏伏,有些無措地摟住宋濯,感受濕透的衣袍下他有力的肌膚,不禁將他擁抱的更緊了些。 宋濯的睫羽上沾了些水,濕潤使眼睫的顏色越發(fā)濃深。他低垂著睫羽沉思。 水流擠壓著姚蓁的胸口,令她有些喘不上氣來,奔騰的水波不時涌入她耳中,令她耳邊嗡嗡悶響。 一片嘈雜之中,姚蓁聽見宋濯清潤的聲音:“閉眼?!?/br> 姚蓁闔上眼,旋即感覺到唇上一涼,宋濯吻著她的唇,為她渡氣。 她終于能稍微喘息,同時也想明白了宋濯讓他閉眼的目的。 她闔著眼,回憶著來時的路段。 他們如今身處在河渠對岸,姚蓁沉思一陣,指了一個方向。 宋濯掃了一眼,有些距離,但不算太棘手。 然而他的心中,卻因為思及姚蓁的安危,而蔓延開一種緊張的情緒。 他清楚地知道那是緊張,他人生中少有的緊張情緒。 他抿抿唇,吻她的眼尾,低聲問她:“方才對秦頌說的什么,再說一遍?!?/br> 姚蓁面頰微紅,自然知道他問的是哪句。誠然她說那句話,有蓄意激怒秦頌的緣由,但實則言語中亦有她發(fā)自內心所想。 她輕聲道:“……我心悅你?!?/br> 宋濯低低地笑:“有你這句話,就算閻王索了我的命,我亦會從十殿閻羅殺回人間?!?/br> 他的眼神陡然一厲,沉聲提醒道:“抓緊我,我松開手,你便閉氣?!?/br> 姚蓁用力頷首。 宋濯緊盯著面前的水流,待水波稍緩之時,松開抓住角柱的那只手。 洶涌的浪頭打過來,兩人陷入旋渦之中,隨著水流的運動而劇烈旋轉。 姚蓁閉了許久的氣,瀕臨窒息,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她失去了對外界所有的感知,只知道一雙強有力的手將自己緊緊抱住,而她亦緊緊環(huán)住他的脖頸。 眩暈感一陣陣襲來,水流絞著他們,恨不能將他們撕碎。 水流逼迫著姚蓁闔眼,她腦中乍現(xiàn)一道清明,伏在他耳邊,不顧水流是肆虐,竭盡全力喊:“往北一丈!” 宋濯立即轉了一個方向,逆著水流鳧水。 方才那一喊,姚蓁鼻中嗆了不少水。她死死揪住他的衣襟,意識漸漸模糊。 即將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周身驟然一松! 姚蓁踉蹌了一下,驚詫地發(fā)現(xiàn)足底踩在了實地。 宋濯扶穩(wěn)她,快步沿著石階向上走。 二人衣襟上的水滴滴答答,落滿石階。姚蓁頭腦發(fā)蒙,好一陣,才遲鈍地反應過來,他們逃出來了。 宋濯擁著她,很快走到地面上。 粲然的日光,灑落在兩人身上,驅散了建在地下的水牢中沁給他們的濕寒。 鐵騎嘶鳴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刀槍碰撞聒耳,風聲颯颯撫衣,一切都是無比的真實鮮活。 姚蓁死里逃生,驚魂未定,喃喃道:“還活著?” 宋濯輕笑:“還活著?!?/br> 刀光劍影中,許多將領駕馬朝他們疾馳而來,口中高呼: “首輔!” “主公!” “主上!” 宋濯的兵馬,在他的精心布局之下,以絕對的優(yōu)勢碾壓世家聯(lián)軍。 姚蓁恍惚一陣,被各種呼喚聲喚回意識。 回神的瞬間,卻下意識地緊緊擁住宋濯,不顧諸多將領的異樣的目光,急急地喘息兩下,勾著他的脖頸下壓,踮起足尖親吻他。 她吻的太急切,唇舌勾纏,氣息洶涌著交換,先前水牢中的水勢還要來勢洶洶。 眾將領一瞧這架勢,明白便是天大的事,在如今的他們面前,亦要稍后再議,連忙眼觀鼻鼻觀心,非禮勿視地退下。 姚蓁漸漸有些乏力,手臂勾不住他的脖頸。宋濯睜開眼眸,扣著她的后頸,將她抵在石柱上,加深了這個吻。 一旦宋濯掌握了主動權,便不由自主地強勢起來,姚蓁口中溢出幾聲嬌哼,漸漸有些受不住。 宋濯卻忽然一僵。 于此同時,姚蓁嗅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氣。 她連忙睜開眼,望見他唇角溢出的一線鮮血,嚇得要哭,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蠱毒怎么辦,真的要剖心嗎?” 宋濯用指腹抹唇角的一線血跡,見她嚇成這般模樣,笑了笑,挑起她的下頜,指著她一顆有些尖利的牙齒,面色有些古怪,低聲道:“……不是因為蠱毒,你的牙齒劃傷了我的舌尖?!?/br> 他將傷處給她看。 姚蓁掃了一眼,面色一僵,繼而面色漲紅,唯唯諾諾說不出話。 半晌,才將眼簾掀起一點,看著他,聲若蚊訥地道:“那蠱毒呢?蠱毒如何解?我們先前說好的,如若你死了,我當真尋來許多面首……” 宋濯眼中一寒,被她氣得發(fā)笑,賭氣般捏了捏她的耳垂——那里掛著一對血玉墜的耳珰。 “解藥早便備好了。”他眉尖微挑,掐著她的腰將人扯入懷中,薄唇微張,銜住她的耳珰墜子,眸光微微閃爍。 這血玉墜,是用情蠱浸泡而養(yǎng)成的藥引。 宋濯一直知曉,此情蠱同宋韞的寒蠱毒相克。但他備著這玉墜,原本是打算用作別的用途的——如若姚蓁的心始終不在他處,他即使不顧性命,也要動用情蠱,使她愛上他。 但他舍不得傷害姚蓁分毫。 即使情蠱對人并無什么壞處,僅可擾亂情絲,在姚蓁假死之前,他亦猶豫許久,遲遲不曾喂給姚蓁。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得了一種癡狂的瘋病,執(zhí)念于她,病的不輕,藥石罔醫(yī),而姚蓁便是醫(yī)治他的唯一的藥。 還好,還好。 姚蓁終是愛上了他。 思及此,宋濯粲然一笑,擁著她朝不遠處的房屋走去,薄唇漸漸自她的耳珰,挪至她柔軟的耳垂上。 須臾,高挺的鼻梁嵌入她白皙的頸窩間。 姚蓁輕哼一聲,顧及尚且在外,連忙用貝齒咬住嬌嫩的唇瓣,克制住口中溢出的聲音。然而聲音止住了,觸感仍在,她難以自抑地發(fā)顫,雙手擋在身前,軟軟地推他。 她竭力搜刮一些額外的話題,以轉移宋濯的注意:“……你先前說我給你飴糖,何時有的事?” 宋濯銜著她一塊白嫩的肌膚,低聲道:“沒什么要緊的。” 姚蓁頸線拉長,十指蜷縮:“你說你早有安排,那今日之局面,也是你早便預料到的?” 她搜刮了一下詞句,夸贊道:“料事如神?!?/br> 宋濯輕笑一聲:“是也不是。” “嗯……?” “世家既能在我身邊安插眼線,我亦可沿其道而為之,今日之局面確實早有安排。只是,出了稍微的變數(shù),倒也無傷大雅?!彼虝旱亟Y束了對她的侵擾,墨眸粲若寒星,深邃而專注地望著她,輕嘆一聲,“你便是我唯一的變數(shù)啊,蓁蓁?!?/br> 姚蓁微微睜大眼,短促了“啊”了一聲。 宋濯無奈的笑,揉她的發(fā)頂:“在水牢中那樣精明,怎地現(xiàn)今變傻了?!?/br> 姚蓁步伐一停,勾著他的衣袖,眸光瀲滟地望著他,濕潤的紅唇一張一合,柔聲陳述道:“被你吻的?!?/br> 宋濯眉尖微挑,低低地笑,眼角眉梢,漾著從未有過的明燦情緒。 二人走走停停,一路走到姚蓁先前居住的那間房屋前,推門而入。 甫一入屋,宋濯通身的氣場隨之一變。 他微微用力,將她抵在門扇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昳麗的眼眸中危險光芒隱現(xiàn)。 姚蓁敏銳地察覺到危險,雙手推在他胸膛前,本能地掙動閃躲。 宋濯眼眸微闔,單手制住她纖瘦的手腕,令她難以動彈。 冷玉似的長指扣著她纖柔的腰,繞過她平坦的小腹,緩緩向上,揉了一把。 姚蓁嬌哼一聲,顫抖了一下。 她面上胭脂色更甚,又要轉移他的注意力,嬌哼著不滿道:“你的傷要緊嗎,需不需要處理一下?如若傷勢無礙,身為主帥卻不去領兵,舍本取末的做事,當為失職——” 她用嬌嬌軟軟的聲音說著正經的話。 宋濯冷笑一聲,忍無可忍,俯身用唇堵住她余下的話語。 “現(xiàn)今有更要緊之事要做。” “……什么?” “做你。” - --